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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囚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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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第42章 四十二个大师章

书籍名:《美人囚僧》    作者:骑猪上清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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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给师娘送衣裳
  元空在宅子里呆了几日,  这几日他看温水水看的特别紧,温水水根本寻不到机会出去,温昭倒是来找过一次,  直接门都没让进,温水水只让人带话给他,  他若是没地方去,  朝漩江的宅子暂且借他住两日。
  温昭这人缠上了谁,  是断断不会轻易放弃的,又见着自己撒酒疯,  温水水不仅不讨厌他,  还提供住宿,  自然心下有臆想,只当她是良善,自己之前那般恐吓她,照着寻常人早伺机打击报复,可她还能以德报怨。
  这么好的女人他自然更舍不得放过,  原先的粗暴换不来温水水回眸,他便选择怀柔,给她写了一封信,  顺便附送一袋子金条,  打着谢她的名义,想邀请她出来赔礼道歉。
  恰时元空焚香沐浴后进书房,  温水水手拿着信看的啧啧笑,他人不动声色的立在她身后,越过她的肩一手抢过信来看,登时眉心起皱。
  温水水也唬的转身,直望着他一身清爽,  连忙道,“你,你要走了吗?”
  元空将信一点点撕掉,沉沉凝视她。
  温水水微低下头,局促的揪着双手,“我没回他信。”
  “你收了他的金子,”元空拆穿她的谎言。
  温水水鼓了鼓脸,跟他狡辩,“他住我的宅子,向前还把我胳膊打折了,这点钱是赔偿,我不要不是傻么?”
  “我后日进宫,周施主什么时辰回来?”元空已经懒得再听她辩解。
  温水水歪一下头,眼皮上下翻,“总归是冬至到的。”
  元空两腮绷紧,扭身冲外头的含烟道,“周施主回的来吗?”
  含烟偷瞄一眼温水水,她给她做口型,“别跟他说。”
  元空看出含烟眼斜过去,回头瞪着温水水,温水水立时侧身,手拿着毛笔写写画画。
  元空跟含烟道,“含烟施主,莫要听她说的。”
  含烟尴尬的颔首,也不敢骗他,老实说,“周管事约莫今夜就能回来,早上已经有小哥先去城门边做了打点,主要是当铺东西过多,要不然今早就能回了。”
  元空淡淡的哦着。
  眼瞅着形势不对,含烟急忙走开。
  温水水写了一纸乱字,瞧他还像根木头杵在桌前,也没辙道,“你知道的,我整日和你呆一块,我能清楚什么?左不过你问了,我瞎说罢了。”
  元空冷笑一声,“我现在走了,恰好遇不到周施主,正随了你的心。”
  温水水差点没把笔握住,但仍小小的反驳他,“……我没有。”
  元空乜过她,兀自出了书房端坐到栏杆,摆足了等人的架势。
  温水水只能放掉笔,移到门边叫他,“你进来。”
  这么正经的坐在外头,属实丢人。
  元空合目默念经。
  温水水踌躇着站到他后头,伸手抚他肩膀。
  元空撇开她手。
  温水水也不气馁,细指顺着他的颈侧缓慢滑落,将将扣到他心口边,那里益发跳的欢腾,他先才镇定自若也被她扣乱了,那一身素布法衣都降不住这颗沾了春色的心,他的沐浴,他的焚香简直是一种亵渎。
  元空握住那只不安分的手,温声斥她,“回房去。”
  温水水自足心涌上来一股酸,两腿似被抽去了气力,骨髓也遭这句话碾压成了烂泥,她情不自禁伏到他背上,倔声道,“我不……”
  元空捏住她的腰肢,迫她站直,侧头道,“这招没用,进去。”
  温水水手揪着衣襟,眼底水汪汪。
  元空撇过脸,干脆轻推她进了书房,顺道把门带上,下定决心在外头等周宴回宅子。
  温水水闭着眼背靠到桌前,良晌她摸到抽屉边拉开,里面放着一只木盒子,她咬一下唇半身侧躺上了桌子。
  天黑的快,元空估摸着周宴过不久就能回来,等和他交代过后再回弥陀村,这样才放心。
  他抹平衣摆的皱痕,转头瞧书房还不点灯,也不知她在里面做什么,乌漆嘛黑的。
  他寻思一会,还是决定进房里提醒她。
  房门推开一半,他一只脚踏进来,正见她手拿着书遮在脸上,人躺在书桌上弓着,像是睡着,他低叹一声,半掩着门借外头的光走到烛前,把灯火点着,才又合起门,走近她道,“旁边有榻,别在这里睡。”
  温水水动了一下,书歪了一角,露出半边潮湿的鬓角,那眼尾挑起,正正好勾勒出引人遐想的绯色。
  元空呆住,手抬到书角边迟疑着将其拿走,她的脸便露出,像是浸在水里,她唇红的过分,鼻尖耳下也缀着点点水珠,只一双眸定着他,眉毛时不时皱起,像是难受又像是难耐,再没精力与他多话。
  这样的神态在平日里鲜少能看到,唯有他们浓情时才有机会显露。
  元空身体发干,燥气顺着脊梁四处乱窜,他勉强做出淡漠的表情,用手拂去她额头的香汗,“怎么了?”
  温水水的腿轻动。
  元空探手掀开一点裙角,正看到她的细脚腕上绑着一对圆溜溜的赤色铜珠,没多大,还是镂空的,里面还装着三两个小铜珠,贴着她的足自动游走,还想顺着她的腿往上钻。
  元空直着眼,不由自主的拿起那铜珠看,才发觉它真是动着的,那底部有个小木栓,他按了一下,铜珠立刻停止颤动,他再按一下,它又开始滚动。
  元空发懵,倏尔将铜珠从她脚上取下来,递到她脸边,问道,“这是什么?”
  温水水长睫动个不停,艰涩道,“不晓得。”
  元空霎时攥紧铜珠。
  温水水慌乱的转过脸,艰难起来忍着腿软爬进椅子,垂眸道,“你又干什么这样,我玩我的又没叫你进来。”
  元空手一松,那两只铜珠摔地上正砸到地毯,木栓被撞开,细密的嗡嗡声嚷进耳朵里,它们在毯子里跳舞,没一会,地毯就陷下去一个拇指大小的坑。
  元空这时恍然,脸冒黑气,“谁教你玩这个的?”
  温水水闷头装死。
  元空一脚踩到铜珠上,只听啪嗒声,它们碎成渣,元空转到书架前翻下来一本经书摆上桌,摸她脑袋道,“抄一遍《金刚经》。”
  温水水握着拳缩进袖里,“你踩碎了也没用,我有好多个。”
  元空把经书盖住,规规整整道,“你玩什么不可以,玩到这种邪物上。”
  温水水眼眨过,起身出了书房。
  元空一脚踢开碎片,跟着她进主卧。
  温水水翻箱倒柜,把所有的首饰玩意全数拿出来,并着那几本秘戏图尽数堆在桌子上,她用帕子抹抹眼角,很轻道,“随便你看。”
  元空这才听出她生气,但他也不退让,当真一样一样的理,温水水就坐在他旁边落泪,直等他理的只剩下秘戏图,才悟过来她先前说的都是气话。
  元空将那些东西全放回原处,只秘戏图无处安放,他碰都没法碰,矮身抚了抚温水水道,“收起来吧。”
  温水水便抱着书放回箱底,再站回他身边,揪他衣裳道,“你都不跟我说声对不起。”
  元空握住她手,轻拍两下,“抱歉。”
  温水水笑出来,随即又抿上,为自己说道,“你没必要看着我,我有分寸。”
  “有分寸就是装可怜给我看?”元空冷声道。
  温水水便知这招不行,手就像脱走,被他攥着不放,她瞪他,“我又不是蹲大牢,我都说了不会见温昭,你太过分了!我不要进宫!”
  元空弯唇,“你还说了周施主冬至到西京。”
  温水水微讪。
  元空从袖里拿出一串碧玺戴到她手腕上,柔声道,“碧玺能避霉运,你近来印堂发黑,还是戴着好。”
  温水水呕一肚子气。
  “元空师傅,周管事回来了,”从梅隔着门冲屋里喊道。
  元空应一声,牵着她出了屋子。
  周宴一路风尘仆仆,这会才坐下吃了一口饱饭,又饿又困。
  元空给他倒杯茶,笑道,“周施主慢些吃。”
  周宴受宠若惊的点头,“小师傅有什么事吩咐小的尽管说。”
  元空看一眼温水水,她绞着帕子坐的离他老远,摆明了不跟他再软着来,他也不在意,对周宴道,“冬至那天,我想带她进宫。”
  周宴一口水噗了出来,结巴道,“这,这不行吧……”
  温水水也顺着周宴话挤兑道,“我就说不行了,他非要这样,等被抓到,我们全得砍头。”
  元空斜睨着她,她立刻闭嘴充哑巴。
  元空给周宴顺气,“冬至祭天虽在宫里,但朝官外臣都会入宫参祭,宫里进出的人多,祭天所需的祭品供物往往也要出宫购置,周施主惯会做事,和采购太监打好关系,让她假扮送货的进宫,到时候我让觉尘来领她。”
  这法子还真行,杨落溪的身份管用,到时候帮采购太监选祭品套近乎,温水水换装就能跟进宫。
  周宴乐道,“小师傅主意大,就听您的。”
  温水水气道,“你在自己禅房里藏女人,你不怕玄明主持骂你?”
  元空老神在在,“我们入宫住的不是禅房,分居在焕章殿各个角落,主持便是发现了,也不会说我。”
  温水水腾的起来,扭着身走开。
  ——
  温水水被带进宫这件事就算定下来了。
  冬至那天清晨,玄明带着座下的几名弟子早早入宫,按照往年的习惯住进了焕章殿。
  元空分在东边侧殿,他提前和觉尘说好了,让他去御膳房接人。
  觉尘是个老实的,照着他的话把温水水接回来,温水水赶早儿被周宴送来,跟着采购太监冻了一路,等进了侧殿,她煞白着脸往元空怀里钻。
  元空忙把她扶正,让她坐到火炉边烤火。
  觉尘虽然天真,也瞧出他们不对头,乍乍乎乎问道,“……师父,这是师娘吗?”
  其实他隐隐约约能猜到一点,元空突然去了弥陀村,再没回过云华寺,主持亲自把他接过来教导,他没敢跟主持问,但也知晓元空是做了错事。
  元空端着热茶递给温水水,浅淡嗯着。
  觉尘两只圆眼瞅着温水水,她脸上贴着皮,瞧不出本来相貌,只看她往元空跟前挨,身段窈窕,能猜出是个女人。
  觉尘失落道,“您怎么能被个女妖精勾住?”
  温水水咕完茶,抱着手朝元空身侧靠近,皱巴巴着眼盯元空。
  元空往火炉里添了几根柴,“与她无关。”
  觉尘奥一声,挠了挠光头。
  元空掀眼冲他笑笑,“回去歇歇,过会随主持上天坛,要站一天。”
  觉尘嗯嗯两声,才要走。
  温水水摸出来一个小袋子给元空,“我给他买了糖果子。”
  觉尘听到糖就开心,一点儿也不嫌弃的跑过来对她竖掌行礼,“贫僧谢谢师娘。”
  温水水腼腆的把头低下。
  元空递袋子到他手里,提醒道,“你近来换牙,糖少吃,一天三颗至多。”
  觉尘扒开袋子,欢欢喜喜剥一颗进嘴里,“弟子记下了。”
  元空拍拍他头,他就往门外跑,正巧和进来的玄明撞到一起,他立时猫着腰自玄明身侧溜出去。
  温水水瞧见了玄明怵的不行,直往元空身后缩,憋着声儿道,“他指定要骂我了……”
  元空立起身,把她挡住,弓着腰等玄明进来。
  玄明进门时背手拴上栓,慢慢踱到他们一步远的地方站定。
  元空当先跪倒,“她是弟子带进来的,主持要责罚,请责罚弟子。”
  玄明微抬手让他起来,目光慈祥的看着温水水,话是对他说的,“老衲管不着你了,祭天不是儿戏,到时候不要出纰漏,老衲自不会多说什么。”
  元空道是。
  玄明仍看着温水水,她怯怕的后退,退到石柱前没地方藏,又着慌的抓元空手。
  元空回握着她,垂首等玄明训话。
  玄明眼弯起,冲她道,“上次偶然见过小施主一次,老衲记性不好,已经记不太清小施主生的什么模样。”
  温水水琢磨不出他的意思,呆呆木木不敢乱答话。
  元空将她拉到身侧,将她面上一层皮揭开,她就无处遁形,只俏脸发白。
  玄明瞧过就把眼移开,手中念珠转动,“小施主面相生的好,但心术不正,即是和老衲这徒儿有了姻缘,老衲少不得要说两句。”
  温水水腿一曲就要跪。
  玄明摆手,“你不是老衲的弟子,不用跪老衲。”
  温水水只得站直,安生等他说。
  “元空心性单纯,这些年一直呆在寺里,俗世的许多东西他都不曾接触,施主即有心与他相携,那些歪心思还是除去罢,老衲虽然舍了这个弟子,也见不得他受人蒙骗,”玄明微笑道。
  温水水羞愧不已,“……我对他是真心的。”
  诚然她先前动机不纯,但也是想让元空回应她,她虽有愧疚,但该做的还是会做。
  玄明笑着耸肩,摇头又点头,慢步出门,“巳时随老衲前去天坛。”
  元空应一声,“是。”
  温水水松一口气坐倒,揪着元空手指道,“你叫我进宫,就是故意让你师父训我。”
  元空拉下她,走到门边,却见觉尘嘴里嚼着糖,双手捧一套太监服跑得欢腾,“师父,主持让弟子给师娘送衣裳。”
  元空接了衣裳捏他鼻子,“这是第二颗糖,谨记。”
  觉尘把衣裳放他手里,连道着是,一转身跑没影。
  元空关上门,回她道,“主持说的你能听进去?”
  温水水搓了搓手,捂住耳朵,做出抗拒的动作。
  元空眸色泛暗,将太监服丢给她,“穿上吧。”
  温水水乖顺的哦着,当真换上,可她是个女人,向前穿的宽大,腰弯着也看不出来,像这种太监服,前后都贴着,她身子又玲珑,套身上几乎胸是胸,腰是腰。
  元空一时头疼。
  温水水自己也难堪,握着手砸他,“你给我找白布来……”
  元空从行礼里取出纱布,这是他留着备用的。
  温水水解了衣裳把胸口缠住,勒的极紧,等再穿上太监服,做了简单易容,就真像个小太监。
  元空扫过她的胸口,皱着眉道,“也不用勒的过。”
  温水水冲他哼一声,先抬步走了。
  ——
  祭天大典在紫金台天坛举行,举朝大臣皆参加,温水水和几个小太监被安排在行道里,倒没什么事,就站着装木头。
  紫金台空处大,居中是天坛,其围栏都是用黄金汉白玉铸成,分为三层,每层三个台阶,共九阶,象征着天子登临九重天。
  明弘帝在大太监王全的搀扶下上了天坛,便有奉礼郎递上香火,明弘帝高举起香火朝天做了三拜,只在片刻,众臣皆拜倒。
  钦天监监正手持祭文念道,“吾等衣大魏服章,法始祖规制,以祀昊天,祈国家昌盛,万民安康,望我大魏数载之荣光,扬於万世!①”
  这一声落,明弘帝被王全半托着胳膊起来,元空离他近,能闻见他身上散着一种怪异的恶臭,他面色苍白,连起身都要人扶,好不容易站稳了。
  底下臣子山呼,“吾皇万岁万万岁。”
  明弘帝以手掩唇闷咳两声,才双臂扬起,“众卿平身……”
  他说完人一趔趄,竟花着眼站不稳,一头往天坛下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