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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卿如此多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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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那是姬不黩。

书籍名:《卿卿如此多娇》    作者:三愿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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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雁门关之后,  再走三十里地才是城池,一路上,舒明悦的神色恍惚,  直到一行人翻身下马,在官驿前停下。
  走过台阶时,  她心不在焉,  甚至踩空了一下,  沈燕回眼疾手快,伸手扶住她,  “小心。”
  舒明悦回神,  怔然地点了下头。
  一入屋,沈燕回没有马上走,先前发生的事情他看得一清二楚,  那只言片语中,足以让他意识到舒明悦和虞逻之间不是他想得那么简单。
  屋内点燃数盏烛火,  灯火通明。沈燕回看着舒明悦,面容凝重,“你和与虞逻之间到底发生何事?”
  “我……”
  舒明悦张了张嘴,  却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
  说阿史那虞逻是裴应星?
  还是说裴家包藏祸心,  为北狄王子捏造中原身份?
  无论那一句话,  都是无可恕的重罪,足以将裴家上下千百口人推入万劫不复之地。
  舒明悦耳畔好像有虫子在嗡嗡乱叫,如一团乱麻。
  裴家的人都知情吗?还是只有几个人知情?舅母呢,  舅母知情吗?
  那日她去裴府,  打听了一圈,所有人都道七公子自小离家,阿史那虞逻也确确实实在北狄长大。
  还有她与裴玉姝说话,  小姑娘对“七叔”的陌生绝不是作假。
  裴道韫?裴道韫更不知情了,他很不喜欢裴应星,甚至横眉冷眼,若不是上头有三哥压着,他能和裴应星打起来。
  难道说虞逻杀了真的裴应星,假装他的身份来长安?
  不,不对。
  舒明悦脑海里蓦地浮现虞逻那双与舅母十分相似薄菱唇、桃花眼,手指慢慢握紧,恐怕……裴应星的身份不是作假。
  她眉尖蹙得越紧,忽然,灵光一现间,耳畔响起了一句话——
  “这你要去问我父亲了。我也想知,他为什么送我去外面求学。”
  那日在曜日居,裴应星这样对她说。
  对!宁国公!要去问宁国公!
  舒明悦呼吸急促,心如擂鼓,却又一片寒凉,她有太多疑惑要问,恨不得马上飞奔回长安,将一切弄个明白。
  沈燕回见状不对,伸手摇她肩膀,“悦儿?”
  舒明悦恍然清醒,仰头看她,一张小脸略惨白,僵硬地挤出一抹笑,“大表哥。”
  “到底怎么了?”他皱眉。
  舒明悦欲言又止,那句话,却无论如何都卡在嗓子眼里。
  这个罪名太大了,若是与大表哥说了,舅舅定然会知道,舅舅什么脾气?宁可我杀天下人,也不叫天下人负他。盛怒之下,极有可能动裴家全族。
  到时候,身为皇后的舅母该如何自处?
  还有宁国公世子裴正卿。
  上辈子,舅舅驾崩后,是他和大表哥当机立断扶持姬不黩登基,两人为了稳住朝堂,呕心沥血,要说裴正卿有反心,舒明悦第一个不信。
  “没什么……”舒明悦闪躲垂下眼,模糊了细节道:“当时虞逻在祁连山救我,我不知他北狄可汗的身份,以为他是中原人。”
  沈燕回静默看她。
  “信封和子善何事?”他回忆刚才两人对话。
  舒明悦摇头,没有说,仰头不安道:“大表哥,虞逻知道我的身份,他知我是巽朝公主,还故意绑我回北狄,我怕……”
  话到这里,戛然而止。
  之前她气焰大盛,甚至甩了他一巴掌,可是她心里并没完全放心。虞逻那样的性情,今夜无功而返,必然不甘,日后指不定做出什么事情来。
  沈燕回闻言,面色倏然一凝。
  再回想起先前虞逻对她势在必得的眼神,一颗心便渐沉。
  “无妨,知道便知道了。”沈燕回云淡风轻,揉了揉她脑袋,笑道:“有大表哥在,无人能让你远嫁北狄。奔波数日了,别胡思乱想,洗漱睡吧。”
  舒明悦点头“嗯”了声。
  然入夜之后,她却心里藏着事,迟迟睡不着,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宁国公……
  宁国公他到底想做什么?
  ……
  翌日,天色大亮。
  巽朝和北狄边境处的客栈。
  裴应星意识朦胧清醒,手臂摸了把身旁,摸了个空,他猛地睁开眼,偏头看去,身侧没有人,什么都没有,空荡荡一片。
  他皱眉,倏然坐起来。
  四下打量,发现这里是客栈。
  难不成那东西给他和小公主开了两间房?
  裴应星跳下床,拎起架子上的衣衫利落地开始穿,正要去寻舒明悦,恰在此时,外面传来“咚咚咚”叩门的声音。
  副将低声道:“主上,已经收拾妥了,可以返程了。”
  裴应星扣好腰间革带,一边披外衫,一边走过去开门,眼神睃视一圈,发现没有舒明悦的身影,顿时眼皮子一跳,心头划过一抹不好预感。
  “可敦呢?”他问。
  副将一愣,诧异地看他,心道:可汗不会是被那一巴掌打傻了吧?在裴应星越来越沉的脸色中,他咽了下喉咙,如实道:“可敦昨晚已经和那位沈将军回雁门关了。”
  裴应星没说话,脸上情绪莫测,袖口下,手指节捏得咯吱直响。
  副将觑他神色,小心翼翼问:“再去雁门关把可敦抢……接回来?”
  接?上哪儿接?人已经入了巽朝地界,再想接回来,难于登天!
  裴应星伸手狠狠揉了两下眉骨,信封没寄出去的事情,小公主应该知道了吧?她定然又要怀疑他的身份了。
  “返程!”
  裴应星闭了闭眼,阴云密布地吩咐道。
  时下,他的确走不开北狄。
  副将抱拳,“是。”
  他缓缓抬眼,盯着不远处徐徐升起的太阳,神色微沉,他必须得去处理自己身上的异常了,再这样下去,他会被逼疯。
  至于小公主——
  裴应星神色迟疑了下,这些时日,先让她消消气吧?
  如此想,他自胸中吐处一口浊气,偏头看了眼雁门关方向。
  ……
  舒明悦和沈燕回在雁门官驿停了两日,休整好之后,换了一辆马车继续南下,一行人抵达长安之时,已经是七月三十。
  长安城门大开,车马来往,繁华热闹。
  舒明悦掀开车帘,遥遥便见一道着白袍的高挑身影站在那里,她眼睛一亮,立刻提裙跳下马车,朝他飞奔过去。
  舒思暕也快步朝她走。
  她一下子扑进他怀里,眉眼弯弯,“哥哥!”
  比起两个多月前,她脸颊略微瘦了些,没有莹润婴儿肥了,漂亮色五官一凸显,愈发姣姣娇艳。
  舒思暕低头,眼睛微红,手指一遍又一遍地摸她脸蛋,嗓子发干,“这些日子……还好吗?”
  这些时日,他一直在担心她,怕她的消息传回来,又怕她消息传不回来。
  舒明悦点点下巴,“我无事,一切都很好。”
  舒思暕像是不信,偏头看向沈燕回,疑惑问:“怎在路上耽搁这么长时间?”
  从沈燕回出发,到回来,已经过去一个半月了。
  沈燕回笑了笑,走近两步,解释道:“没发生什么大事,回去之后我再与你说。”
  舒明悦紧绷的脊背一松。
  舒思暕也松了一口气,嗯了声,紧接着转头看向舒明悦,“你去骊山,为何不与我说?”
  他声音凉凉,显然要秋后算账。
  往日舒明悦出行,他都会安排人送她,若是得空,也会亲自送。
  舒明悦咬了下唇,理直气壮道:“我当时着急嘛,又不知道骊山会出——”话未说完,声音戛然而止。
  她仰头,瞅见舒思暕那张冷脸,顿时声音一弱,“干嘛呀。”
  舒思暕顿了下,冷笑,“那护卫呢?用你派人去救火?还眼巴巴跑旁边守着,怎么着,你雨神下凡啊,能降水灭火?”
  一提这个,舒思暕就气不打一处来,姬不黩和姬崇文屁事没有,反倒是他妹妹生死不明。
  这些时日,他看那两个东西一直不顺眼。
  还有那个叫郑良的内侍,竟然是他妹妹安插到姬不黩身边的眼线,盯着他和杜澜心的动静,瞧瞧!这像话!?
  舒明悦低头,小声解释,“当时情况险,人手不够用了……”
  整个行宫乱成了一团,殿宇火光冲天,她如何不把自己身边的护卫拨过去?倘若姬不黩若真出意外,那事情才大了。
  舒思暕一听,气急反笑,“我有没有跟你说过离三皇子远点?把我话当耳旁风?”
  说着,他用力戳她额角,将她白皙的额头戳得一红。
  舒明悦疼,伸手捂脑袋,抬眼,又见他冷冰模样,唰地一下红了眼,委屈道:“那你也不能打我呀。”
  “打你?”舒思暕撸了撸袖子,微眯眼眸道:“来,让你看看什么叫打——”
  “好了。”沈燕回上前按住他胳膊,十分不认可,温声说:“先回宫。”
  舒思暕嗤了声,暂时偃旗息鼓,偏头看舒明悦一眼,见她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呼吸微停。
  “悦儿……”
  他上前半步。
  舒明悦立刻扭头,捂着脸跑到沈燕回后面,“大表哥。”
  舒思暕:“……”
  沈燕回轻拍她肩膀,安慰道:“先上马车,我们回宫去见舅舅。”
  舒明悦低头嗯了声,乖乖提裙上去。
  舒思暕盯着她离去背影,倒吸一口气,他这也没说什么吧?
  不禁头疼,这小妮子真是一句话都不说得了。
  沈燕回蹙眉道:“她这些日子很想你,别骂她了。”
  舒思暕深呼吸一口气,“知道。”
  说完,他把马交给随侍,长腿一跨,迈上马车,推开车门坐了进去,便见舒明悦坐在角落,手指揪着裙子,眼泪无声掉。
  瞧他进来的一瞬,舒明悦立刻将整个身子转过去,背对他而坐,只露出一颗后脑勺给他。
  舒思暕“呵”笑了声,双手环胸,靠在马车壁上,悠悠道:“还挺自觉,知道面壁反省。”
  舒明悦气得呼吸一滞,忍不住转过身,张牙舞爪想把他推下马车,哭着道:“你这么想骂我,干脆别让我回来好了。”
  “我何时如此说?”舒思暕皱起眉,纹丝不动,十分佩服她曲解人意的能力。
  “那你刚才想打我。”舒明悦的眼泪像是金珠子一样往下掉,恰似决堤。
  “……”舒思暕一顿,伸手抹了把她脸蛋上的眼泪,好笑道:“我哪次真打你了?”
  舒明悦抿唇,“我七岁那年,不小心把你的画毁了,你就打我。”
  他问她那只手涂的,然后拿起竹条抽她手心,打了整整两下!
  舒思暕不可置信道:“你竟然记得?”
  舒明悦哼了声,“我都记得,我记性好!你还把我抛在半空丢着玩!”
  为此,爹娘没少斥责哥哥,大表哥也说他。可是哥哥不改,下次还把她举高抛玩。
  “……”
  舒思暕彻底无语了,忍不住道:“你怎么不记得我好?”
  舒明悦咬唇,“我想不出来。你总凶我,不是想打我,就是骂我。”
  “……行,我凶你。”舒思暕被逗乐了,又伸手抹她脸蛋一把,笑声道:“是哥哥不对,让我们悦儿打一下,别哭了吧,嗯?”
  一边说,一边把掌心放到她面前。
  舒明悦低头,神色忽地一怔,只见他手上放着一个油纸包,上面写着陈记二字,她眼睛微微睁大,仰头看他。
  “顺路买的,”舒思暕伸手摸了把鼻尖,“吃不吃?”
  撒谎。陈记点心铺在西市,无论是哥哥上值的北衙还是定国公府,都在东边。舒明悦轻轻咬唇,伸手接过了油纸包。
  缓缓打开后,露出了六块雪白的山药枣泥糕。因为被舒思暕踹在怀里,糕点温热,香气扑鼻而来。
  她眼睛一热,捏起一块咬了口,山药泥混着枣泥香,在舌尖慢慢炸开,一边吃,一边泪眼朦胧地去看舒思暕。
  比起上次见面时,他也瘦了好多,眼下有一圈乌青,看起来很疲惫。
  舒明悦心头的委屈,忽然就散了。
  顿了顿,她捏起一块山药枣泥糕放到舒思暕手里,憋出一句话,“我原谅你了。”
  舒思暕:“?”
  她在说什么玩意。
  他低头,挑眉,“拿我买的东西讨好我?”
  “……”
  舒明悦一噎,“不吃算了!”
  舒思暕嗤笑了声,懒得和她再计较,把手心那块山药枣泥糕一把塞她嘴里,“行了,吃你的吧,一会见到舅舅,还得骂你。”
  舒明悦:“……”
  ……
  马车从长安城门直奔皇宫,约莫两刻钟的时间,正午时分,太阳正烈,在巍峨雄伟的宫殿上垂落了一层淡淡金芒。
  沈燕回翻身下马,舒思暕和舒明悦一前一后下了马车。
  三人一路,朝紫宸殿的方向而去。
  沈燕回偏头嘱咐,“一会儿舅舅问什么,我说,记住了吗?”
  舒明悦乖乖点头。
  从宫门到紫宸殿,距离还很远,舒明悦提裙慢走,无意间地一偏头,忽然瞧见左侧宫墙和阙楼间的飞廊上站着一道清瘦身影,她一怔,微眯漂亮眼眸,他似乎站在那里挺久了,一动不动宛若泥塑。
  因为离得远,看不太清他面上神情。
  但她知道,他在看她。
  两人的视线似乎隔空相撞。
  舒明悦心脏猛地一跳,认出他来了,是姬不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