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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卿如此多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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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第34章 (二合一)章

书籍名:《卿卿如此多娇》    作者:三愿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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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嘉仪公主被歹人掳……
  从长安城往东约莫八十里地,  便是骊山所在,遥遥望去,山势蜿蜒逶迤,  树木葱茏,温泉行宫位于山脚之下,  殿宇鳞次栉比。
  瑶光殿,  赤金盘螭纹香炉香雾气袅袅,  太后坐在软榻上,手里正握着一本簿子仔细翻看,  里面所记之物是这些年她存下的私产。
  大宫女站在一旁,  笑着道:“太后心疼翁主,不如在长安给她置两处铺子,交给她打理,  日后也好财源不断,这些物什固然华贵,  终究是死物,能看不能动。”
  “铺子自然要置,但这些大物件也不能少。”
  太后笑笑,  伸手翻了一页,  而后提笔勾下一个嵌螺钿紫檀木广榻,  缓缓道:“日后嫁人了,这些东西摆在屋里,是澜心的脸面。”
  杜澜心这个翁主皇帝封得不情不愿,  吝啬到连食邑都不肯给。日后出嫁,  就指望着杜家给她添的那点嫁妆,能看?
  太后为她早做打算,勾了约莫小半个簿子,  忽听外面来人道:“娘娘,嘉仪公主求见。”
  “她来骊山做什么?”太后神色一冷。
  宫人摇头,“奴婢不知。”
  太后冷哼了一声,撂下了簿子,正襟危坐道:“让她进来吧。”
  咯吱——
  殿门缓缓打开。
  一个身着五色缂丝罗裙的小姑娘迈过门槛而入,她肌肤雪白,脸颊饱满莹润,一双乌黑杏眸水润含光,是任谁见了都喜欢的长相。
  太后靠在榻上,朝她投去了一抹略带厌恶和不善的目光,“你来作甚?”
  舒明悦淡淡一笑,开门见山,“我来此,是想问外祖母一件事情,王玢儿的左腰上是否有红色胎记?”
  身旁的大宫女神色一动,太后慢慢蹙起长眉,似有一抹不详的预感,“你问这个做什么?”
  舒明悦一笑,“自然是求证雀娘是不是王玢儿。”
  太后眉头深拧,心神陡然不安,身旁大宫女犹豫了片刻,上前低声道:“玢儿姑娘身上没有胎记。”
  她是太后的贴身女使,跟在太后身边已有三十余年,以前还抱过尚在襁褓中的王玢儿。
  舒明悦明白了,  “外祖母与王玢儿分离时,她也有七岁了吧,纵然模样大变,应当也有几分眼熟,不如外祖母看看?”
  偏过头,示意阿婵把两幅画像和那封自徐州寄来的信封递上前。
  太后手指慢慢掐紧,心中的不安愈重,眼睛却下意识地垂下看去,随着画像缓缓展开,露出了一个容貌姣好的江南女子。
  她怀抱琵琶,低眉浅笑,与杜澜心模样像了六七成。
  只是相隔的年岁实在太久,太后神情恍惚,已然记不清长女七岁时到底是何模样。
  阿婵又把一封信递了过来。
  舒明悦继续道:“这是我请大表哥去徐州杜家祖宅所查,雀娘的身世,都在信上了。”
  太后手指颤抖地接过信封,深吸一口气,方才缓缓展开来看,一行一字地往下读去,神色越来越难看,直到目光落在那句“雀娘左腰处,有一块红色胎记”时,难以置信地睁大眼。
  红色胎记!?
  “这怎么可能!”太后声音又惊又怒,手指不经意地把纸攥成了一团褶皱,“那块山水玉佩是我留给玢儿之物,怎么会有假?”
  说完,她抬眼定定看向舒明悦,声音厌恶,“这是不是你想出的诡计!故意诬陷澜心?”
  舒明悦不禁翘唇冷笑,“信中所有一切,大表哥和徐州杜家祖宅的仆人都可以作证,外祖母如果不信,到时候一见便知。”
  太后神色狠狠一愣。
  舒明悦神情淡淡,“外祖母与其在这里心疼冒名顶替的杜澜心,不如去关心一下真正的王玢儿哪儿去了。”
  太后仿佛被狠打一耳光,身体摇摇欲坠,一歪,跌坐回了椅子上。
  “娘娘!”身旁大宫女一惊,慌张上前着急扶她。
  周围的宫女纷纷低下头,恨不得什么都没听见,这几个月,太后可是对杜澜心极尽宠爱,甚至因此和皇帝冲突,还拉下一张老脸去求翁主爵位,刚刚还在给她挑嫁妆呢。
  结果外孙女是假的?
  嘶——
  这也太可笑了吧。然而殿内无一人敢笑,只战战兢兢怕被牵连。
  太后拂开扶她的手,神情怔然失态,不、不是玢儿的女儿?过了最初的一阵恍惚,理智便慢慢回笼,喃喃道:“难怪,难怪。”
  难怪一提玢儿,杜澜心就黯然伤神,难怪一问玢儿为何不来认亲,她便知含糊不清,潸然泪下。
  她以为是玢儿心中存怨,不想见她这个娘,原来竟是那杜澜心似是而非地哄骗她!
  太后想通了关键,身体气得发颤,胸口猛烈地起伏着,再偏头看到旁边那本簿子,就好像一场笑话,她怒从心中起,忽地挥袖将其打落狠狠在地。
  “混账!!”
  袖口卷着瓷瓶一并砸落在地,一阵劈里啪啦碎裂声。
  殿内宫人神色惶恐,纷纷跪地。
  “去!去!立刻!马上!把杜澜心那个混账杖毙!”太后怒火中烧,声音尖利,激动之下又倏地站起来,啪的一声狠狠拍桌,“还不快去!”
  她居高位多年,何曾被人如此戏弄过!?可恨!可恶!
  “外祖母!”舒明悦伸手拦下宫女,淡淡笑道:“外祖母难道不想知道杜澜心如何窃得玉佩?如今王玢儿又何在吗?”
  太后神情一愣,旋即咬牙切齿一笑,“你说的是。”她平息着胸腔怒火坐回去,脸色青□□:“还不快把那个混账给哀家押过来!”
  ……
  彼时,瑶光殿偏殿。
  杜澜心听闻赵郡王世子与三皇子来此,刚刚收拾整齐,准备出门,忽见正殿那边匆匆来人,本以为外祖母寻她急事,便浅笑上前,却不想那三五健壮奴仆上前,直接将她五花大绑。
  突如其来的惊变,杜澜心呜咽挣扎,又惊又怕,“你、你们怎么做什么?”
  “澜心姑娘,你且安分一点,太后娘娘有话要问你。”奴仆微微一笑,眼神中流露了几丝鄙夷,伸手押着她纤细胳膊往后恨折,将人扭送到瑶光殿正殿。
  杜澜心吃痛,一颗心脏噗通狂跳,指尖慢慢蜷缩,仿佛意识到了什么。
  入殿后,便见太后神色阴沉地坐在上首,身旁则站着一个眉眼盈盈的小姑娘。
  怎么舒明悦也在?
  杜澜心瞧见太后那张阴沉老脸,四肢慢慢冰凉,难道太后知道了?
  不!不对!她娘已经死了好几年了,就连王玢儿也死了十几年,谁能查出来事情真相?
  没人能查出来!
  如此一想,杜澜心的心神稍定,在地板上跪下来,眼泪朦胧地看向太后,哽咽道:“外祖母……澜心做错了何事?”
  哐当——
  太后气急,抄起茶杯狠狠砸向她,“你这孽障,还不快如实道来!哀家的玢儿如今在何处!你又如何窃得哀家留给玢儿的玉佩?”
  一路上,杜澜心早就做好了准备,此时听太后如此闻,便知她心生怀疑了,然而这条路不能回头,只能咬下走下去。
  她狠狠掐了一把手心,深吸一口气,扬起脸,一双朦胧似雾的眸子水光氤氲,眼皮通红着颤声道:“外祖母在说什么?我娘已经去逝了呀……玉佩是娘留给我的嫁妆,如何窃来?”
  话落,数滴晶莹泪珠自腮边滚落,模样哀绝欲怜。
  往日太后只觉这副模样可怜,今日却气得胸口狠狠一堵,实在没想到世上世上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她手指颤抖着指着她,“你!你!你!”
  连到了好几声,却半个字没说出来,反而将自己气得眼前一阵发黑,摇摇欲坠。
  “娘娘!”一旁大宫女神色惊慌,连忙扭头吩咐,“还不快去传太医!”
  杜澜心见状,心中无端松了一口气,脑海里飞快地想着,等一会儿太后醒来该如何解释,倘若太后真的不信呢?
  不如说自己和娘救了王玢儿?一时脑子糊涂才认亲?求太后饶命。
  如此一想,杜澜心的心脏猛跳,那些惊恐不安渐渐被她押下去,就在此时,面前出现了一双缀南珠锦缎绣鞋。
  杜澜心仰头看去,面上仍然泪水泗流,只见舒明悦低眉,神色嘲弄地看她,笑问:“还贼心不死?”
  “嘉、嘉仪殿下……”
  舒明悦轻勾了下唇角,神色漠然道:“既然不肯开口,立刻押送到大理寺,叫寺卿好好审问吧!”
  “不——”杜澜心神色惊恐,垂死挣扎,然而话还未说完,就被一旁的奴仆堵住了嘴巴拖下去,毫不怜惜地押往殿外。
  杜澜心怨毒地看向她。
  殿门大开,风儿不断地往内涌,她在阳光下被越拖越远。
  舒明悦神色冷漠地站在光束垂落处,睁眼望着她狼狈的身影,心中却没有想象中的痛快,反而五味陈杂。
  就是这样一个人,害得她半生凄惨?
  简直不可置信!
  舒明悦不太高兴地抿了抿红唇,手攥成了拳头,说到底!罪魁祸首还是姬不黩!没有姬不黩,纵然十个杜澜心也翻不出花来!
  而且说心里话,时至今日她仍然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对不起姬不黩,让他至于上辈子那般狠心对她!?
  明明在很小的时候,他还会偷偷塞给她饴糖吃。
  舒明悦恨恨咬下唇,去燕侯府暂住的那一年,她年纪还太小,但并非不记事,零星的几个记忆片段里,也有姬不黩的身影。
  他比大表哥长得好看,唇红齿白,肌肤嫩得像豆腐。
  那个时候,他不叫姬不黩,叫姬衡。不偏不倚者为衡,兼责负任者为衡。
  可是他登基后,所作所为的哪一个件事,配得上衡字?
  ……
  从瑶光殿出来,舒明悦骑马在马场跑了一圈,微风拂面间,心头那些烦闷的情绪终于散了些,结果一抬头,遥遥便见不远处有两道熟悉身影。
  身着月白色窄袖锦袍的那个是姬不黩,旁边那位着红色锦袍的少年,则是赵郡王世子姬崇文。
  姬崇文比姬不黩虚长半岁,两人小时一起在燕侯府长大,入长安后,便一起在在宣徽殿上学,关系一向不错。
  上辈子,姬不黩登基后,赵郡王父子一直是他的亲信之臣。
  两人应当刚行猎回来,马背侧的竹篓里插满箭矢,看起来收获满满。
  舒明悦扭过头就走。
  无论是姬不黩还是姬崇文,她一个都不想见!
  这两个人,一个送她和亲,一个整日给她洗脑劝她认命,半斤八两而已。
  那道五色长裙的身影着实耀眼,想不注意都难,姬不黩余光瞥见,偏头看过去,视线落在她背影上时,眸光一定。
  “看什么呢?”姬崇文笑,顺着他视线转头看去,只见不远处有一道少女纤细窈窕的背影。
  凝视了须臾,不禁神色一愣,惊讶道:“悦儿表妹?她怎么也来骊山了。”
  姬不黩沉默了一会儿。
  ……
  时间回到半个月前,四个内侍被送到了延嘉殿,都是年纪不大的小黄门,郑良就在其中,样貌平平,十分不打眼。
  姬不黩不喜这么多人,原来他宫里有十几个伺候的宫人,他花了整整三年时间,才叫那些人调走得调走,横死得横死,如今竟然一下子又来四个。
  翌日放学回来。
  姬不黩背着书箱,推门而入,便见郑良转身时,袖中口掉了了一道金光砸在泥土地上。
  他走过去,捡起来,是一只小金鱼。
  小金鱼有一关节小手指大小,上面有鳞片和眼珠,虽然不甚精美,能看出明显的开模痕迹,但这样的小金鱼只有凤阳阁才有。
  ……
  马场上风儿拂面,树叶簌簌作响,姬不黩坐在马背上,仍然神色沉默着,而姬崇文已经低喝了一声驾,策马追上去。
  “表妹!”
  不消一会儿,他就追上了前面的小姑娘。
  “表妹今日也来骊山了?早知你来,先前行猎应该叫上你。”姬崇文横马拦住了她的去路,扬了下巴,兴致高昂道:“不如再来一局?我与不黩才猎两刻钟。话说,好些日不见你了,上次裴道韫叫你去打马球,你也不去,怎么都不出来玩了?”
  舒明悦扭头不看他,神色敷衍道:“我哥哥受伤了,没兴致玩。”
  姬崇文也没多想,关心问:“烨表哥好些了吗?”
  舒明悦垂眸嗯了一声,“好多了。”
  姬崇文还要再说,便听小姑娘冷漠开口道:“我今日还有事,不与表哥耽搁了。”说罢,策马疾驰而去。
  姬崇文被留在原地,一副莫名其妙的模样,伸手挠了挠脑袋,偏头看向姬不黩,疑惑道:“我没惹她吧?”
  姬不黩默了一会儿,给出肯定的答案,“她不想见你。”
  姬崇文:“……”
  心道:不想见我就想见你了?刚才表妹可是连一句话都不和你说。
  还是我好点吧?
  “小姑娘得脾气六月的天,说变就变,明个就好了。”姬崇文没太在意,偏头瞥了眼竹篓,笑了笑道:“今日收获颇丰,我们吃酒去!”
  姬不黩收回落在舒明悦身上的视线,低低嗯了一声。
  ……
  一日折腾下来,天色已晚,这个时候再启程赶回长安,恐怕要走夜路了,舒明悦与随行的宫女和护卫们便准备在温泉行宫住一晚,明日一早再走。
  夏日山上果子多,阿婵带人摘了一些野山楂和枣子回来,酸酸甜甜很是可口,厨房那边则煮了一锅新鲜的菌菇鸡汤,舒明悦咬了一口鸡肉,鲜嫩弹牙,忽闻外面有人叩门,说是赵郡王世子命人送来一只烤兔。
  舒明悦噘嘴,她才不吃呢!
  但扔了浪费,便叫一旁宫女们把兔肉拿下去分食了,暮色四合后,天色很快就暗了下来,阿婵上前服侍小殿下洗漱,忽闻外面一阵嘈杂的喧闹声。
  舒明悦蹙眉,“去看看,发生了何事?”
  云珠领命,便推门出去询问,殿门刚开,便见数名宫女内侍拎着水桶朝东边跑去,细问之下,方知赵郡王世子和三皇子所居的临华殿失火了,两人还困在其中。
  舒明悦闻言当即大惊,立刻夺门而出,朝临华殿放下奔去,不忘吩咐自己带来的宫人赶快去帮忙,带上水桶去救火。
  倘若姬不黩真烧死了,舅舅就真的只剩下一个儿子了!
  二皇子能不能成才另说,只有一个儿子的皇帝,放在哪朝哪代都是江山不稳的前兆,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姬不黩去死。
  临华殿方向火光冲天,浓烟滚滚,舒明悦一路跑过去,急得直咬唇,待临近之后,方才知道不是简单的走水。
  整个宫殿都被火势包围了,显然是人为,火苗顺着夜风窜起丈高,烧得人眉眼一烫,而在熊熊烈火噼啪声中,里面竟然还有刀剑厮杀的声音。
  舒明悦心中猛地一跳。
  因为火势过猛,外面的禁军持刀握剑,一时也无法冲进去,只能等宫人先行把殿门出的火扑灭,也好开出一角路,让禁军冲进去救人。
  不远处的山上,树木葱茏遮掩下,一行黑衣人看看向远处临华殿火光冲天得一点,心胸无比畅快。
  旁边一人匆匆上前道:“主上,嘉仪公主也在骊山。”
  “是么?”姬崇文和姬不黩都死了吧?也不差一个嘉仪公主,为首之人闻言,阴森森一笑,“一块杀了吧!”
  “杀了多可惜。”旁边一人上前摇头打断,嘿笑道:“我听闻嘉仪公主倾城之貌,每逢出游,长安少年郎必然争相追逐,不知何种模样?”
  “那就抓过来。”为首之人不以为意。
  ……
  宫女和内侍们穿梭来往,将水一桶一桶朝烈火猛泼去,终于在殿门处浇开一个缺口,两扇殿门已经被烧得焦黑,形态脆弱。
  禁军抬腿一踹,便将摇摇欲坠的殿门踹开,旋即一涌而入。
  舒明悦站在不远处,身边被层层禁军守卫,目光焦急地看着临华殿。
  “派人回长安了吗?”她问。
  “已经去了。”阿婵连忙道。
  快马疾驰,小半个时辰便能到长安城,但估摸着消息层层往上递,等那边来人,也得两个时辰后了。
  舒明悦攥着手指,心中不安慎重,不远处烈火灼人,浓烟止不住地往胸腔里钻,不消一会儿,她雪白脸蛋上就蒙上一层脏污,捂袖咳嗽不止。
  阿婵挥手扇了扇烟尘,低声道:“殿下别在这儿站着了,我们先回宫殿吧,有这么多禁军在,世子和三皇子定然无事。”
  舒明悦点了点头,知道自己站在这儿只是空着急,便带着阿婵和护卫们转身朝回走,甬路上光线昏暗,宫人们纷纷神色慌张地提着水桶快步奔跑。
  舒明悦一边侧身避开,又想起来,问道:“太医叫了吗?让他们在临华殿外边候着。”
  阿婵点头道:“都候着了。”
  舒明悦放下心来,恰在此时,忽然一路黑衣人朝她冲来,身手矫捷,所过之处银光一闪,血腥味便蔓延开来,伴随尖叫声四起,宫人四处逃窜。
  “保护殿下!”
  阿婵神色一惊,连忙转身护着舒明悦往后退去,身旁的禁军们则齐刷刷拔剑上前,与那些来历不明之人厮杀起来。
  两方人马皆训练有素,一时间对峙不下。这种场面,直和上辈子的记忆隐隐重叠,舒明悦神色恍惚,呆了一呆,待反应过来,拉着阿婵扭头就跑。
  然而没跑两步,从另个方向又冲出来一队黑衣人,他们竟然骑马而入!
  为首之人眼神一扫,视线准确无误地落到了舒明悦身上,她发髻有些散乱了,颇显狼狈,却不掩明艳倾城之姿,反而叫人平添几分怜爱,顿时眼神一惊艳,心中澎湃,握缰绳低喝,骑马冲了过去。
  舒明悦瞳孔倏然睁大,反应倒是极快,一把伸手将阿婵推开,突如其来的冲力亦叫她身姿不稳,惊叫着往后跌去,电光火石的功夫,那人伸手将她捞上了马,扬长而去。
  阿婵一屁股跌坐在地,再一抬眼,便见殿下已经被人掳上马,当即神色大骇,然而她年纪大了,那一摔摔到了骨头,竟然疼得站不起来,只能着急狠狠捶地,一身狼狈地扭头朝另个方向与歹人对峙的禁军喊,“殿下被掳走了!快追!”
  然而夜色浓稠,甬路四通八达,待禁军抽身上前,舒明悦已经彻底没了身影。
  ……
  虽然这次以裴家子的身份来长安,裴应星却并非一人独往,在长安城角落,分散了许多他从北狄带来的勇士,一行人集合之后,便准备返回北狄。
  先东行,去骊山。
  裴应星不急不徐,轻扯了下唇角,这还得多亏那东西,带了许多令人嗜睡的迷香来长安。等小公主睡着,他便可以悄无声息地把她绑上马车,趁夜一路北上。
  脚程快一些,两天后这个时候他们就至雍凉了,到了那里,就是北狄地界。
  他心里盘算的很好,满意地唔了一声,却不想,刚到骊山地界,遥遥便见火光冲天,裴应星的眼皮跳了一跳,脸色立刻沉下。
  “驾——”
  他带人疾驰,转瞬之间,便至温泉行宫。
  行宫看守松懈,已经乱成了一团。
  裴应星眉头深皱,伸手抓住一个踉跄往外跑的宫人,沉声问:“发生了何事?”
  那人神色惊慌而恐,磕磕巴巴道:“歹人纵火,三皇子和赵郡王世子困于火海,尚未救出,嘉仪公主刚、刚刚,也被歹人掳走了!”
  掳走了?裴应星倏然抬起眼,神色阴沉地扫视那葱茏连绵的骊山,目之所及,夜色浓稠,山脉俯卧,如同吃人巨兽。
  原本,这是他带走小公主的最好掩饰,现在,却成了歹人掳她的屏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