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5章 落子无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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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业害身如火，昔日冥河老祖以业火红莲镇压修罗气运，以至于六道轮回当中一直焚烧着业火，凡是有罪恶的人，都要被灼烧。我母亲乃是修罗族公主，我会这门神通，应当不算过分吧。”
红孩儿的解释传入众人耳中。
陈不忘的心往下沉了一点。
他自问一生问心无愧，但恶业可不只是“问心无愧”能回避的。
经有云，佛观一杯水，有八万四千虫，饮食都带有恶业，更何况日常之事？
再说陈不忘的几个弟子。
谁不是恶行累累，杀人无算，身上的恶业，不会比任何一个妖魔少。
这业火，简直是针对他们而来的。
陈不忘平日胆小懦弱，但大事临头，却是第一个向前冲的。
他对红孩儿说道：“你收了业火，放我弟子走吧，要杀要剐我留下。”
关键时刻，陈不忘决定牺牲自己。
红孩儿哈哈大笑：“我杀你作甚，剐你作甚，难道留着吃火锅吗？”
陈不忘越发不知道红孩儿要干什么。
红孩儿继续道：“我只想要你陪我下棋，如此而已。”
陈不忘终于将注意力再次转移到棋局之上。
专注的看棋局，陈不忘发现这棋局的不凡之处。
这棋局复杂吗？
复杂。
很复杂。
可陈不忘这种人，却能轻松看懂。
他看到的不是棋局，而是选择。
一切仿佛回到当年。
生父之仇，养父之恩，应该如何选择？
半晌。
陈不忘吐血。
他破局失败。
一如当年，他无法抉择，是靠着养父自戕才能了结恩怨。
陈不忘擦干嘴角鲜血，双手合十，大方承认自己的失败。
红孩儿也没有为难他，又将矛头转到其他人身上。
他说道：“各位取经人，你们的师父已经失败了，你们也可以尝试一下，有一人破局，今日便相安无事。”
小白龙最是不服。
在他看来，这就是红孩儿布置的迷魂阵，陈不忘之所以失败，是因为不懂法术的缘故。
小白龙略带挑衅的看着红孩儿，“我来试试。”
红孩儿并不在乎小白龙的眼神，示意他可以随时尝试。
小白龙来到玉璧之前。
只见玉璧上是用法力勾画的棋盘，当中棋子黑白分明。
选了黑子，小白龙小心落子。
下一个瞬间，他已经进入到幻境当中。
不远处，万圣公主款款走来。
这已经不是在下棋，而是在做选择。
他的选择更加困难。
骊山。
西海龙王拜访。
燕九亲自迎接西海龙王。
燕九道：“什么风把老龙王您吹来了。”
龙王轻捋龙须，笑道：“还不是为了我那不成器的儿子嘛。”
燕九道：“据我所知，他应该走到了六百里钻头山，那里是红孩儿的地盘，那小家伙虽然调皮，却也不会惹事，安全问题不必担心。”
龙王道：“安全自然是不必担心，可他心有破绽，我怕”
燕九道：“道友不必害怕，你且跟我来看。”
燕九一指不远处，那里挂着一幅中堂。
说是中堂有些勉强，倒不如说是一台电视，上面实时监控着西行的动向。
老龙王一下子就看到自己的儿子，正在吐血。
老龙王一惊，“道友，这都吐血了，这怎么办？”
燕九倒是淡然：“道友你放宽心，这不是事，年轻人火力壮。”
一畦萝卜一畦菜，谁的儿子谁不爱？
老龙王心疼坏了。
这也就是燕九，换别人这么说风凉话，早被老龙王一口咬死了。
燕九倒也知道老龙王的心思，于是她安抚道：“老龙王你且继续看”
小白龙吐血，显然也破局失败。
红孩儿笑的合不拢嘴。
笑过之后，他说道：“什么西海三太子，原来是个拖泥带水的泥鳅，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难道不懂吗？若我是你，一把火烧了碧波潭，谁敢说什么？”
红孩儿话有所指。
小白龙能听明白，可他不能这么做。
三界中有太多人关注着小白龙，他犯错，会给别人留下话柄。
他不能成为龙族的罪人。
红孩儿见小白龙不说话，失去了兴致。
他又看向猪刚鬣。
“我听说你是天蓬元帅，其实就是天河的管理员吧，有什么本事？”
红孩儿这嘴也是够损。
猪刚鬣知道这是红孩儿刺激他，但也是无奈，在很多人眼中，天蓬元帅也就是干这个的，他的八万天河水兵，很少能够上战场。
起身，上前。
猪刚鬣选择了白子，开始破局。
结果一样，还是吐血，还是失败。
至于卷帘大将
他直接放弃。
西行五人组，已经有四人确定无法破局了。
最后是石猴。
四个人的眼睛盯着他，把他都盯毛了。
红孩儿这会儿又说话了：“我听说禁忌大圣乃是儒道大家，熟悉经史子集，擅长琴棋书画，如今入了西方教，更是领悟寂灭之道。那么也许你来破局，最为合适。”
石猴道：“看样我今日不得不入局了。”
红孩儿道：“也许局就是为你准备的。”
石猴听了红孩儿的话，心里有点犯嘀咕。
因为这话已经不能说是暗示了，简直就挑明了。
他来了兴趣。
起身，来到玉璧前。
石猴选择白子。
刚要动手，红孩儿道：“大圣，有人让我给你带个话，落子无悔。”
落子无悔。
四个字，犹如千钧之石，落在心湖当中，卷起滔天巨浪。
回头。
石猴看着红孩儿，似乎想要看透他的内心，找出隐藏着的那个人。
是师父吗？他在帮我？
石猴一下子就想到了燕九，因为只有她，会想办法教导自己，而不是利用自己。
但石猴不敢问。
因为他知道，师父也是迫于无奈，才不敢现身的。
石猴深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
随后，落子。
一瞬间，往事种种皆在眼前。
大到人生大事。
小到早餐吃什么。
每一次选择，都代表着事情的不同走向，无数个不同的结果，好像是复杂的根系，缠绕住石猴。
每一种选择都会后悔。
每一次选择都会痛苦。
他几乎崩溃。
猛然间，一个念头浮上心头：若我死了，是不是一切都会向着好的方向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