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最后的晚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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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说顾源这个人是真的很执着, 就算被拉黑，也会想其他法子联系穆璃。
就好比现在，放学之后, 穆璃和周亦维几人并肩从校园内走出，一眼就瞧见站在门口伸长了脖子等待的顾源。也不知道他在这里等了多久, 当他看到穆璃的身影时，那眼睛蹭得一下就亮起来，连忙大踏步走过来：“小璃！”
“。”穆璃皱起眉头，是真的觉得顾家有些阴魂不散了。
顾源却好似没看到她脸上冷漠疏离的表情一般，自顾自地开口说：“小璃, 爸爸在汇福楼订好包厢了, 你跟我们一块儿去吃个饭吧。爸妈是真的想好好跟你道个歉, 以前是我们不对。”
“哟, 现在才想着来道歉啊，早干嘛去了？”不等穆璃开口说话，旁边的周亦维就先一步冷笑着开口嘲讽。他就是讨厌像顾源这种利益至上的人，觉得你有用处时掏心掏肺的对你好，等你没用之后，就像是扔垃圾一样把你随手丢在某个角落, 真是令人恶心到反胃。周亦维语气讥讽, 说：“是看璃姐认识陆总，所以才想过来道歉的吧！”
顾源没想到会有人直接把自个儿的心思放在明面上讲，一时间有些尴尬。不过再怎么说他也是一家公司的老板，情绪处理能力还是很强，只尴尬了两秒就恢复平静，甚至还能笑着心平气和地回周亦维：“你们就是之前和小璃一块儿参加了综艺节目的朋友吧？我知道我们之前做的不对，我发誓, 以后绝对不会再出现这样的事情……”
周亦维很冲，还想说什么，被苏翰拉住衣袖，不动声色的摇摇头示意他不要冲动。
穆璃神色偏冷，盯着顾源看了会儿，随后笑了笑说：“行啊，走吧。”她单手提着书包往外走了两步，回头看到顾源站在原地不动，眉梢微微一挑，“怎么，反悔了？”
“当然不是！”顾源都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没想到穆璃居然一口应下，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听到后者疑惑的询问登时反应过来，脸上浮现出惊喜的神情，哑着声音道：“爸爸只是太高兴了，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很高兴小璃你能给我们一个改错的机会……车子就在旁边，爸爸帮你拿书包吧……”
他说着就要伸手去拿书包。
穆璃麻溜儿避开，语气平淡：“不用了，我自己来。”
顾源也不强求。
“璃姐，我们跟你一起去。”苏翰有些放心不下，总感觉顾源这次来，目的没有那么简单。他看着顾源，挑眉一笑，问：“顾先生应该不会介意吧？”
周亦维跟着点点头：“我也要去！”
顾源转过头，眼神在他们三人脸上扫过。也不知道是苏翰眼花产生了错觉还是怎么样，他好像看到顾源眼底有一闪而过的冷色。对方笑得温和，好像心无芥蒂，同意下来：“当然可以，我也很乐意小璃能够交到朋友。”
于是四人一块儿跟着上了顾源的车。
车上的气氛有些沉默，顾源有好几次都想发起话题，然而车里没有一个人理他，只能作罢。一路沉默的来到市里那家叫做汇福楼的餐厅门口，顾源把车子停去停车场，笑着介绍：“这家汇福楼在临城是蛮出名的老牌餐厅，他们家的招牌海鲜味道一绝，而且海鲜都是新鲜运来的，口碑很不错。”
一行人进入汇福楼。
如顾源所说，他已经在这里订好了包厢，一进去就有服务员上来带领着他们往订好的包厢去。能看得出来这汇福楼的生意的确很不错，一楼几乎已经坐满了人，空气里充斥着饭菜的香气。包厢在二楼楼梯拐角处，打开包厢，里面已经坐着一个人。
是打扮得体的杨清。
杨清显然是精心打扮过的，只是厚厚的粉底都无法掩饰她憔悴的脸色。看到穆璃，她神情有一瞬间的不自然，脸皮抽了抽，最后勉强露出一抹称得上是温柔的笑容来。她和顾源对视一眼，从座位上站起身，说：“小璃来了啊，我已经点好东西了，马上就能上菜，等下你看看菜单，看看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东西。”
顾源也说：“对，你们都看看，有没有什么喜欢的菜。”
两人一唱一和表现得十分热情，看向穆璃的眼神温柔得几乎可以滴出水来，让她从心理上感觉到不适。她有些腻味，直接开门见山地问：“你们究竟想说什么，直接说，如果真的只是单纯来请我吃饭，那待会儿就最好一个字都别说。”
“你这孩子……”杨清笑容一僵，下意识的想发火，但对上穆璃深邃的目光又给忍了下来。她说：“我知道你心里埋怨我们对你不够重视，这点的确是我跟你爸的错，我俩也好好反省过自己了。我也知道你不喜欢菲菲，觉得菲菲抢走了你的东西对不对？没关系，现在菲菲已经去住校了，你回家保证不会再看到她……”
穆璃抬手打断她的话：“杨女士，我要澄清一点。”
“我从来就没有故意去针对过顾菲菲，也没有认为顾菲菲抢走过我的东西。实际上我之前一直是把她和你们一样，当成是我家人，只是很可惜，她从未这么想过。与其说是我针对她，不如说是她担心我抢走她的东西，在针对我，明白吗？”
杨清下意识皱起眉头：“这不可……”
顾菲菲几乎是被她一手带大，朝着优雅善良大方这个方向养的，怎么可能会干出这种事情？
“是这样吗？”相对于杨清，顾源就更加清醒一些，认为穆璃完全没有撒谎的必要。他仔细回忆起过去一年半来的记忆，还真的发现好几处违和的地方……不，不能说是才发现，应该说以前就有所察觉。
只不过那会儿觉得穆璃比起顾菲菲来说差远了，他需要一个乖巧听话且能上得了台面的女儿，所以直接无视了这些不对劲。顾源沉默片刻，叹息一声：“是我们这两个做父母的不对，让你受委屈了。”
这句话穆璃都快听腻了，没什么反应，抽开凳子坐下。
周亦维和苏翰两兄弟跟保镖似的，在她左右手位置坐下。速度之快，让想靠穆璃坐的顾源想法落空，只能和杨清一块儿坐在她的对面。
坐下一会儿，服务员就端着菜从外面进来。
一道道美味又精致的菜肴放在玻璃转盘上，服务员看了眼顾源，问：“还需要饮料吗？”
顾源：“等会儿再说吧，还有汤。”
服务员点点头：“好的先生。”
上完菜后服务员就离开了包厢，还贴心的关上包厢门。
顾源见穆璃他们一动不动，起身笑着夹了一只清蒸大螃蟹到她碗里：“这螃蟹味道很不错，小璃你尝尝。”
“嗯。”穆璃应下，但是没有动作，而是一手撑着下颚盯着顾源夫妻俩看，看得两人脸上的笑容都快要维持不住了，她才开口说：“我时间紧迫，有什么事情你们现在就立马说，不然等会儿来接我的司机就要到了。”
顾源脸色僵硬了一瞬：“是陆总派来的司机吗？”
穆璃“嗯”了一声。
“小璃，我跟你妈妈就是想跟你真诚的道个歉，以前的事情都是我们不好，希望你不要再生我们的气。”顾源说，“你现在回来，我和妈妈一定会对你非常好，就算你成绩差也没关系，家里有钱，可以给你请家教，实在不行等高考结束送你去国外留学也行。你不要有太大压力……”
他絮絮叨叨的说着，说得每一件事好像都是为着穆璃好，诚恳到让人觉得他是真心在悔过。
穆璃没打断对方，等对方说完了才回：“我已经没生气了。”
顾源神情一喜。
“我不会因为不相干的人生气。”穆璃接着补充，看到顾源迅速黑下来的神情，语气温和又诚恳：“我最后再跟你们说一次，我是真心想和顾家撇清关系，我认定的父母只有一对，那就是把我拉扯大的穆清山夫妇。你们真的不要有心理负担，完全可以不把我当成你们亲生女儿，我觉得顾菲菲跟你们特别适合，你们是天生的一家人。”
“还记得我当时离开家里说得话吗？那是我的真心话，我是真心希望你们一家人能够阖家欢乐，幸福美满。”
穆璃的神情和语气也异常诚恳，也是真的没有生气，也没有觉得委屈。
在晚宴那会儿她就已经把以前堆积在心里的情绪发泄出去，把这最后一点和顾家人有关的东西清理得干干净净，从那天起，她就已经把顾家人当成是陌生人了。
只可惜顾源他们心里没有碧树，一直凑上来烦她。
话音落下，包厢里的气氛又沉默下来，甚至还有些凝滞。
好一会儿顾源才重新反应过来，“别干坐着了，吃东西，吃啊。”他说笑着，又说：“我去让服务员那几瓶饮料上来，管吃东西可不行。”顾源说完，起身走出包厢。
包厢里剩下杨清，她眼底带着强烈的不满，只是碍于顾源之前对她说过的话，只能把这些不满给压制下去。
毕竟现在的穆璃，已经不是之前那个他们说发脾气就能随便发脾气的人了。
几分钟后，顾源和服务员一块儿回到包厢。服务员手里提着一大瓶冰镇过的可乐，面带微笑走进来，拧开瓶盖，给穆璃一行人都倒了满满一杯可乐，接着又给顾源夫妻俩倒上两杯红酒。
顾源端起酒杯，“来多吃点，别客气。”
半点也不提刚才的事情。
见对面的几人都不为所动，顾源忍不住叹息一声：“我知道你的意思的，今天就当做是最后一次在一起吃饭了，我就这一个小小的要求，也不能满足我吗？不管怎么说，我也是你的亲生爸爸。”
穆璃盯着他看了会儿，旋即笑道：“当然可以。”
她拿出手机，片刻之后又将手机放下，拿起筷子夹了一只龙虾，把顾源给她的螃蟹拨到一边。周亦维等人也跟着放下手机，互相对视一眼，开始默不作声的吃起来。
不吃白不吃，反正也不是他们付钱。
吃！吃大碗的！
他们沉默的吃着，没人开口说话，气氛安静的有些压抑。
顾源眼里闪过些许急色，从椅子上站起身，手里端着酒杯，说：“来共饮一杯吧。”
杨清跟着站起身举起酒杯。
见穆璃等人一直没动，顾源又急了一些：“小璃，这是最后一次了！”
穆璃看他：“一定要喝？”
看着穆璃黑白分明的眸子，顾源心脏不受控制的跳了跳，心里涌上一股不太好的预感。他下意识的想说不，但是回忆起顾家最近一直在走下坡路的生意，硬下心肠：“对。”
穆璃微微笑：“你们俩夫妻，真不愧是利益至上主义者。”
她端起装着可乐的杯子，从椅子上站起身，对着夫妻俩猛地把可乐泼过去。穆璃嘴角勾起一抹带着讥讽意味的笑，冷眼看着被可乐泼中，显得十分狼狈的夫妻俩。
杨清看着自个儿湿哒哒的头发，冰凉的触感让她打了个寒颤。看着头发上的可乐，脑子里那根名为理智的弦突然就崩掉。杨清面容扭曲，刚站起身拿起酒杯打算泼回去，包厢紧闭的门突然被打开。
穿着西装表情冷漠的陆冥出现在包厢门口，以及他身后，被保镖架起来的，穿着工作服的服务员。
顾源夫妻俩脸色瞬间变得面无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