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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面千辩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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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页

书籍名:《千面千辩玦》    作者:narrissi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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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您说什么?”饶是教养甚好,凌原也不禁叫了出来。
  “我说,我想要出去走走。”玦早就猜到会有这样的反应了,所以也就很好心地再说了一遍。
  “可是,少爷您的身体……”凌原还在迟疑。
  玦不再看他,转过头,看着坐在堂上,至今也没有说过一个字的父亲:“凌家祖训,男子满十六即应独游江湖。儿虽不才,也是凌家血脉,理应在江湖上闯出番名号,方不辱没了历代英名。”
  “你要出庄,那倒是应该,可是你那些个药罐子可没法带走喔!”凌绚恶意地笑着,对父亲说,“就让他去历练历练好了,否则他好以为江湖是什么好玩的地方呢!”言下之意,就是玦平时被保护过度了。
  看着那种明显的恶意,玦暗自叹道:“至少我比你清楚什么是真正的地狱!”那种仿佛被无数的手拖着,不停地往下坠落时,心里的黑暗和绝望……还有怜悯……(为什么会有怜悯呢?等我的番外吧……)
  想归想,他的本能早就先意识一步地把那种鄙夷抹去了,只是微微躬身道:“请父亲成全。”
  上面那个人用似乎可以看透人心的眼神看着他。“呵呵,从小到大,我只进过这个大厅两次(一次是刚来到这个山庄时,还有就是现在了),每次都被这种评价与玩味的眼神看个够。不过既然当初我就没有畏惧过,现在就更不可能了。”玦在心里已经笑开了。
  堂上,凌云细细打量着这个自己在非本意的情况下生出的孩子。七月初七,他已经十六岁了啊……有多久没这么好好地看他了?他也记不清了。记得十一年前,他第一次看见这个孩子时,就觉得他聪颖非凡,很是讨他喜欢,所以才留下了他们娘儿俩。而自从自己的父母和他娘先后过世后,这个孩子就一病不起,后来并虽稍愈,身子却始终不见健壮,也渐渐变得平庸起来了,于是不知不觉间和他疏远了。
  他细看着,想从现在的玦身上找到当年那个孩子的身影。可是,他只看到了一个穿白衣、略略带着病容的俊秀少年,右边眼角下有一道虽浅却长的伤痕,温文谦和,举止恭谨——除此之外,其他的都近乎虚幻得无法触摸,无法看出他的心,即使是在凌绚故意挑衅的时候。
  这时候,他忽然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一件事。
  那真的是很久以前的了。那时他还只有十九岁多,儿子才五岁。他在园中练剑,儿子坐在栏杆上晃荡着脚丫子看。
  一套剑法舞毕,他问道:“儿以为此剑法如何?”
  本是随口一问,但他那没有习过武的儿子却答道:“剑风霍霍,剑气犀利,虽是绝佳,却非绝顶。”
  “喔?何谓绝顶?”虽不认为五岁小童能识得剑中精髓,仍是问了下去。
  得到的回答并非正面的:“欲成就名剑利器者,必先敛其锋芒。”
  心下不禁愕然。剑法练到如此地步,始终再难有寸进,一直苦思不得其法,今日却被一语点破。
  再低头看时,儿子已经拉着他的袖子,软软地撒着娇,说要吃凉粉了。
  现在对面站的那个少年,也隐隐让他有一种“收敛了锋芒的宝剑”的感觉。“莫非这十年,我都被他的表面所欺骗了?”心里开始有这样的预感。
  不过,凌云还是答道:“好吧。回头你去帐房周先生那里拿一万两银票,路上备用吧。”
  “是,父亲。”行礼,道谢。玦知道上面那个男人心里的疑惑。因为他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掩饰什么,所以看出了什么也是正常。
  凌云对平庸的人没兴趣,他早就知道。可是,在那个时候,在其他的亲人都不在了的时候,他还是希望父亲能够真正地疼爱他,不是因为他的才能,而只是因为他是他的儿子……十年了,时间告诉我,他是多么天真!
  他曾经以十年为期,和师傅打了一个赌,赌的就是父亲是不是爱他。他赢了,师傅答应他任何一个条件;师傅赢了,他就成为他正式的关门弟子——虽然前提是不管谁赢,他都跟师傅学习。但事实上,他叫他“师傅”已经很久了,因为玦早在第二年的时候知道,这个赌,他输了。尽管如此,他和师傅都没有说出来,所以,以后的这些年,他一直在众人面前伪装自己,这也是他学习的一部分,他也越来越习惯、甚至于喜欢那样的自己。
  现在,他就快自由了,即使因为习惯而做着以往的自己会做的事,神采也不一样了。他无意隐藏它。
  玦笑了,从容、自信而且有节制(他相信“节制”是“完美”极其重要的一部分)。他知道这流光溢彩的瞬间会让多少人失神,可他高兴如此。
  不出所料,连凌绚都愣了一下。好可爱,都让玦想作弄他了。他还从来没作弄过他呢!当然,假装多病温和、总被他欺负的大公子,让他在仆人中恶评如潮这件事不算。
  “这次出门,你有何打算?”正想着,父亲发问了。
  “孩儿想先去剑门武林大会看看打听些消息后再做下一步计划。”知道父亲一定会收到邀请函,但玦并不在乎。反正不管他去不去,到时他都会知道的。这该叫什么呢?“十年磨剑无人听,一朝成名天下知”,还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反正不管怎样,他可是很期待到时大家的反应呢……“还有,孩儿此行想送娘亲的骨灰回乡,完成娘的遗愿。”
  父亲似乎还满意这个答案。玦告退后下得堂来,问凌伯拿了早就准备好的包袱,又去帐房支了那一万两的银票,就坐了庄里的马车,一路让他们送玦到了驿站,上了驿车。
  那驿车上只有两个人,一个穿黑衣,身材高大,五官有着一种雕刻般深邃而阳刚的美感,充满了冷峻寡言的威严;另一个着青衣,面如冠玉,眉目如画,笑容更是如春风般温暖亲切。完全不同的两种气质,出现在同一地点,却有着一种奇妙的理所当然。
  “璜,珩!”玦欢笑着扑过去。投入璜的怀里,看着珩的笑脸。他最喜欢璜的怀抱了,璜的体温不高也不低,让人觉得温暖却无过度热情会带来的不安;他也同样喜欢珩的笑容,珩的眼睛里有着宠溺却不放纵的关切。
  “玦,小心点!”珩总是一付担心过度的样子,不过……他喜欢!还没来得及再说些什么,眼前已经开始发黑了。幸好动作够快,否则还不一定到得了这里呢!“我撑不住了,要睡了。”我模糊不清地说着,闭上了眼睛。
  临睡前只听到珩的叹息:“我们不该让师傅为你用药的……”璜凉凉的手指沿着右颊上的伤痕划过,像是泪滴划过的触感。
  (这和师傅有什么关系?这是我自己同意的,在知道一切的情况下——璜和珩当时倒是什么都不知道才不加反对。现在的症状只是停止用药后,身体为了调适而出现的暂时沉睡而已。说是“沉睡”,还不如说是“冬眠”。过一段时间他就会醒一次,吃点东西再睡。)
  玦还是小孩子么,很喜欢恶作剧的……大家是不是觉得他很任性?可是他很有任性的资本喔……至于是什么样的资本,我现在可不会说的……只能透露一点:玦很特别,非常特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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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武林大会在大半月后才开始,而玦又大部分时间都在睡眠中,所以一行三人走得很慢;另一方面,凌云收到剑门的邀请函后,居然破天荒地决定参加这次的大会,这对于一向高傲的他而言,可是很难得的心血来潮。最终的结果是……这两批人马,居然在雍州地界的“日远楼”相遇了。
  日远楼不甚大,背靠长江,以鲈鱼和暮色双绝闻名。黄昏日落时坐于楼上,看红日徐坠江水渐瑟,听渔舟唱晚倦鸟清唳,实是雍州一处胜景。
  “想不到这对父子还是真有默契,雍州这么多酒楼,居然选了同一家。”珩轻轻地替玦理好被晚风吹乱的发丝。口中虽说着抱怨的话,但动作却是无比温柔。璜抱着小师弟坐着,看着二师弟替玦理头发,擦脸,一向冷峻的脸上也不禁泛起了笑意。“我们搞不好总有一天要把玦给宠坏。”虽然这么说,笑容是半分未减。
  这厢人满副注意力都在那个只顾垂着脑袋睡觉的玦身上,完全没有再去在意凌云和他那三个随从,虽然他们一进来就吸引了大部分人的注意——普通人是看他们的容貌气度,江湖人士嘛,当然是看他们关心的东西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