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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一箭双雕[二]

书籍名:《琢玉成华》    作者:南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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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还没过了月洞门的时候,就听见院子里面传来的说话声。
        “过了冬又要出发?尽往那些荒芜的地方。”
        是熟悉的音色,柔和清雅,带着点些微的调侃,却不叫人讨厌。
        之后便有洪亮爽朗的声,不待一刻的接下去,“哪里荒芜?只是近旁郊县。说有早年的古籍现世,我就去看一眼,就看一眼。”
        熟悉的音色跟着带笑响起来,仍旧带了淡淡调侃的意味,“热闹的地方,好像总也留不住你。”
        ……能想见那种摇头轻笑,不以为然的样子。
        那两人见面,好像总是这样。
        接着又是来人张扬的语气,仿佛站起了身子,人前指来划去的,声调也拔高了几分,“呵,见不了人收好东西,说话酸气!我倒想拉着你去,想那些大家聚在一起的时候,山上,湖里,都能发酒疯,就数你们最静的人最爱背后大哭大笑,多么痛快……如今偏要拖家带口的,不自在!”
        站在墙外,听得有几分心里不痛快——师傅这话说的,好像成了爹爹的累赘,可这样人见人夸的乖儿子,怎么可能。
        果然接下来听见爹爹受不了的笑。
        “是,是,我早不年轻了。就你,还那么自在。”
        那头一时无声。
        等了些时候,也不知是不是他们已经没有话说,欢喜枯坐着,相互瞪眼。可手上拿着的东西是好些天的功课,总不能不交。
        便进去,在那两人面前行了礼,老实的把厚厚的一打作业交上。
        再低头等候批驳。
        过了一会,听见希哗希哗两人传递纸张的声音。
        “这孩子……只在这上,还有些造诣。”
        爹爹忽叹。
        心中一喜,听来这话,似是爹爹口中难得的夸奖。但好像,又不那么对味。
        从中挑了几幅画出来,摆在桌子上,再站那看了一会,还是师傅说得好听,“瞧他心思纯净,能习得寻常孩子做不到的细致……”
        “这不都是承的我吗?”
        ……
        爹说得如此自然,人子都难免感到丢脸。
        师傅拉长了一张脸,嘴角有些僵直。
        “喂,顺口说一句,你倒不客气!当我夸得是你的笔头功夫,明知道我说的是人心,是本性……”
        爹爹没听见似的捧起茶碗。
        师傅脸抽着,一幅泄气样。再神气的人遇着爹爹,也会见着难得的困窘。心里想笑又不敢,我低头在地上找着移动的蚂蚁,一会听见边上人在旁坐下,拉了石凳道,“拉倒了!不似你我,倒也是他福气。”
        爹爹笑,放下了茶托,伸手招我过去,在头顶上揉。
        “子孙自有子孙福。自己都管不好的人,操那些心思干嘛?”
        小心瞥一眼师傅,果然见他气得歪起嘴角,“好嘛,你这话说的不见外……就不怕贵子跟着我,早晚彻底学了这一套?”
        爹爹更笑出了声。揉头顶的手加了几分力,一下停顿,嘴上便不饶人,“放心,我的儿子,我还有数。只管把你那点自大的本钱好好抖落了,捧给呆小子,他也未必吃得透……至于那种放浪形骸的韬晦,谢了,罗公子自己收着,留待百年吧——还当是谁,都好栽进那天生的根里钻研的?”
        师傅也不生气,反而坐在那里,慢慢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我可否把这当做一种恭维?到阁下这里,总是隐约听到拐着弯的钦羡,虽然隐晦,却也令敏感的在下难当惭愧……”
        两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我也忍不住要乐,虽然不是那么明白——却被爹爹先捏上脸,“没你的事。”
        不满的在他手下拱了又拱,他总算收了手,将我拽到近旁,抱到膝上。
        那头师傅已经止了笑,望着拱动的我,若有所思道,“开春,这小子也六岁了吧……日子过得真快。日前荀风来信报平安,那家伙,似乎有了什么好事。言辞都有些按不住春风得意的味道……”
        “是吗?”
        爹爹感兴趣的声音里,又带了笑。
        “还真想看看,他抛弃斯文时的样子……”
        “恁的不怀好心!不过,我也一样……改明,一定得带给你看。另一个,说还是老样子,宫里宫外的两头跑。还听说兰妃的老四,长幼里,算学得不差……”
        屁股下的人突然僵了一下,咯得我顿生不安。刚要叫唤,见对面师傅舒朗的眉头明显打了个结,又委屈的自个咽下去。
        他大手一挥。
        “……去,小子。捡你家最好的茶叶,最贵的果子,给师傅端上来。快去。”
        那是寻常的一个温馨午后。
        ……就像很多年以前,度过的许许多多的午后一样。
        不知道为什么是这一段,入梦中来。也许是记忆的意志,执着的要唤醒脑中沉睡的什么片段,让人看了又看,便能够深刻的怀念……
        时光永不重来。
        也许是为了最后那些如此清晰的句子,虽然当时并不明白,却大概是第一次,从别人口里知道……
        原来世上,早有这一个人。
        如今算是知道,太过软弱的时候,真会想到不该纠葛的事,不该纠缠的人。当那些人影和话语慢慢淡去,逼人的疼痛重新回头,又尖锐的提醒当下应该面对的真实。闭着眼睛喘息一会,待四肢渐渐恢复了感觉,人也渐渐忍不住发出了嘶声的呻吟——睁开眼睛,依然是一片昏黑,只有浓厚的血腥气,冲进鼻端。
        直到过了许久才慢慢见了光明。眼前不到一寸的脸庞,就是这两天分外熟悉起来的绑匪,李仲恭的某个手下——却青白、黯淡,微开着一丝的眼线,没有半点动静。往下不到一掌,插进的脖颈喉头,有着干涸的深褐,上面斜斜没着,剩了柄端的匕首。
        ——胃里一阵翻搅,也不知哪来的力气,胳膊肘一撑翻到另一边,就要作呕。
        一口酸水又生生咽了回去。
        这头也是一样。另一个叫不出名的兵士,还大张着无神的双眼,头颈却以在我看来怪异、曲折的姿态,歪斜着,耷拉在一侧的肩膀上。他胸口的布衣上几道寸长的撕裂,血肉模糊,几乎可见里面,森森的肋骨……
        他死前,血一定流了很久,以致在坑洼不平、混杂着霉干草料的泥土地上……润出了一滩,不小的深色。
        在能控制住自己以前,喉头已经发出野兽般惊恐的干吼,身体已经先行晃着浸了粘稠的衣袖和腰际,拼命挥甩——
        他们,当我也死了吗?
        ……不。不!
        不知何时,眼前突然的一黑,有人架着胳膊把我从那两人间拖出来,粗暴,野蛮,居然都不去管,沉重不听使唤的身躯,会不可避免的,再压着地上那敞开的腹腔——
        “怕了?你也会怕?觉得他们恶心,觉得他们肮脏?你骗我们和亲的时候,就没想到会死人吗?你在支走李仲恭的时候,就没想过要死人吗?还当真……做什么,你做什么?住手!我说住手!”
        我只顾着去扒沾的血都干透的衣服,剧烈的颤抖,不好使的左手,乱成一团的衣领——顾不上别的,顾不上任何。
        直到一个巴掌火辣辣的落在脸上。
        “喂!看着我——”
        嘴角有热的液体缓缓流下,不能想,不能想那是什么,否则定会崩溃。
        木赫尔的神色像见了鬼。
        “你烧糊涂了,烧糊涂了?给我发疯!”
        终于安静下来。
        任他晃着,任他抛开,任他站起,任他在狭小的棚屋里来回烦躁的走动,不时因为踢到那屋角躺着的两具尸体,发出压抑的咒骂。许久之后,茫然的慢慢挪开目光,怔楞的看向他的旁边……只有衣衫不整的狄人,三个。一个,之前就挂了彩,拄着棍子挨在门上,另外两个还算康健,看来却也比一夜之前,更加狼狈。
        天光微现,启明星依稀吊在天幕一边,正是将明未明。
        渐渐撑不住挺直的姿态,挨着墙脚,慢慢坐倒。
        木赫尔又咒骂了一句,厚硬的皮靴,将脚下的一具躯体踢到一边。“我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方法让李偷偷消失!但是如果,我走不出去,也会让你,陪我死在这里!”
        我沉默的看着他。
        李仲恭跑了。大概是趁着夜里望风的时候,甚至,都没有来得及带他的手下……或者,根本没有想带。
        等狄人反应过来的第一个动作,自然是杀了李仲恭的手下,以绝后患。然后大概是想通了昨晚的暴行,要从我这里,找到同伴消失的答案。
        其实比起纠缠前因,他们更该关心的是后果,是如何脱离虎口……就好比我关心的,是如何逃出生天。
        不过……大概,都做不到了。
        “没这么容易,没这么容易……一定……能……能……”
        “咳咳……”
        我捂着口持续的咳起来。刚才一阵挣扎脱了力,还不觉得什么,现在胸口火辣辣的感觉,一直烧到肺里去。肚里前些天着的凉像是一口气翻上来,把人烧的迷糊。眼前木赫尔狂乱的身影,总也三三两两的晃动,聚不到一起。
        ……这下好了。
        如果不是李仲恭的软弱,不是他只顾着自己的一条命,本来还事有可为……可是如今,谁也出不去了。
        狄人商量的结果,是迅速翻山。赶在逃跑的叛徒可能引来追兵以前,越过高耸的函谷关,直入涂山,踏进关外平原。
        路途艰险,倒没有我什么事。只管在颠簸的人背上睡去,醒来,再睡去……期望着,在草丛深林间,再做一个有关于过去、温馨甜蜜的梦。
        始终没能如愿。
        他们偶尔会歇。这时频频有人来看我,探呼吸,扒眼睛。其实,还不至于那种咽气的程度,但也没费力去掩饰,自己现在的模样,还是看起来多少惨些好。若是真能在他们眼中是凄楚、脆弱、惨怖……
        就更好了。
        并不想承认是这样。但是头顶三尺有神明,危难之际,忽然,几乎能听懂狄人的话了。
        比如他们现在说的,一定是这个意思。
        我觉得那小子快不成了……
        我也这么觉得。
        正好不必费劲了……随便,路边林子……
        听的我眯缝着眼睛心笑。地点不错……就是不知风水如何,太极两仪,乾坤八卦,有没有占全……
        “苏鹊!”
        有人唤。
        “苏鹊!喂!”
        睁开眼,是木赫尔。他放大的脸赫然被树丛划了好几道血口,加上一直没刮的胡渣,青青红红,看起来像唱戏的花脸,狰狞可怖。“别想在我们寻路的时候逃跑,就待在这里——如果你还跑得动的话,康满达,立刻杀了你!”
        ……
        瞅了眼叫康满达的狄人,是受伤的那个……脑袋混沌、缓慢的转了个圈。寻路。寻路。是放弃罢……生死关头,抛弃累赘的俘虏和受伤的同伴,狄人,也并非什么英雄好汉。
        “听见没有!”
        没有作声,我又闭上眼。一会之后,是他们相互交代的声音,好像将一些沉重的刀具全抛下来,扔在我们旁边。
        然后脚步渐渐消失。
        一刻,两刻,三刻。
        深山老林里,静谧得没有一声鸟叫,没有一点虫鸣。
        只听见身旁人不平静的喘息,一下一下,一起一伏……他的伤在腿上,走了这么久的山路,纵使是身高体壮的狄人,也吃不消。
        我的伤好歹不在腿上。
        掐破了左掌,苦苦聚集气力,心里倒越发清明起来……就算不逃,也不能坐以待毙。木赫尔不会再回来。现在对他,没什么比把消息送出去更要紧的事,为了这个,连同伴也可以舍弃……
        就算憎恨或执着于给他们带来这场灾难的我,也是其次。大不了,一刀了之……
        有个时限,到时候他们不回来,就不再留人。
        那最后的几句狄语,一定是这个意思。
        渐渐烦躁起来。
        要跑,要跑……
        突然间响起鸟惊拍翅的声音,一下就是一大片,扑簌扑簌,喳喳乱叫——
        我猛地睁了眼。和身旁倚在树干上的狄人,相互瞪视。
        ——然后是狗的吠叫。
        就在山下不远处,最远不超过三里。
        一声紧似一声,一声厉似一声,几乎可以看见它们大群挣脱了缰绳,撒开四蹄飞奔而来的样子——
        这山洼洼里根本渺无人烟,哪里有狗,有,只可能是禁卫的猎犬!
        心中瞬间燃起熊熊希望。
        让我像最勇猛的战士,和扑过来的狄人扭打在一起。
        所有学过的拳脚,所有练过的手段,完全都用不上也不能用,因为人在紧急的时候,在拼命的时候,技巧总是最不可靠的东西——
        只有蛮劲!只有凶狠!
        谁还多一口气,谁还多一点力!
        我的脖子已经不晓得是第几次被人卡死,可是他的背,定是第一次被人插上银刀!就算是左手,就算只用左手——
        “啊——”
        野狼似的哀嚎响彻深林,手上的力气却没片刻停驻,脖子就像要被卡断——他因为用力而流下的涎水滴在脸上,却只让我紫涨的面皮觉得凉——
        眼前渐渐一片血红……
        黯淡。
        模糊……
        突然有什么重重砸在身上。有人在我的脖子上使劲掰着,扯着,想要把什么拉下,每动一下,就火辣辣的痛……
        死不了了。
        苏大人,能醒着,就不要睡!
        苏大人……
        就在下面,就在下面,苏大人,你看,你看哪……
        苏大人,没事的,撑着点,要撑着点……
        纷杂的人声响在耳边,让我始终不能入眠。
        终于感到他们慢了步,是下面一条隐蔽的山涧。有好些马,好些人,像都在等。有个人风一样从他们中奔上来,穿着一样黑色的袍,却又不同。
        李瞬看见他便不再往前走,他跪在地上,让我的膝盖,也轻轻挨着了土。
        看着,我几乎要聚集最后的力量骂将出来。
        ——这个该死的,自己来做什么!
        “——我是中了邪,让你去铤而走险!”
        ……
        没有任何激动人心的重逢场面。
        只有恶狠狠的咒骂,只有凶巴巴的瞪视……只有红通通的眼圈,其下黑黢黢的眼窝,再往下,青光森森的下巴。
        时光似是定住。
        就那样,忘了流逝。
        ……
        他昂起头来,又是一脸帝王的狠厉。“——朕要杀了李仲恭!传令函谷关,封山!一个也不能放跑!”
        李瞬闻言就把我卸下,转身就要带人往山上跑。
        我一急,拉住他的衣襟就想吼他回来,却忘了嗓子的不中用,猛的咳出来,停也停不住。
        “苏鹊!别说了!要说什么,回去再说,太医就在后面,已经派人去叫了……”
        都是这个鲁莽的……混蛋!
        他为了搂住我干脆坐在地上,让我能靠近他的衣领,奋力挥着肿胀的右手,拼命的摇头,使眼色——
        老天,我是为的什么只身犯险,是为的什么弥天撒谎,是为的什么牵连那么多人!难道,就要因为你一时的气愤不过,功亏一篑……景元觉,不该是这样的人!
        他的眼睛又瞪起来,圆的像个铜铃,几乎找不着原先凤眼细长的形状。面上几度狰狞的挣扎,像是濒临爆发……可是,毕竟妥协了。
        “李瞬,给我……回来!”
        我顿时瘫软下来。
        人来人往,再不相干。
        有人送上毡毯,又退下。有人送上热水,又离开。只听见他抚着我背,慢慢低低的说话,声音飘忽,不那么真实。
        “差点以为再也见不着……差点!出了京就该出现的,偏偏走了水路。整整两天没有讯息,直到发现码头的弃船,底舱一片狼藉……”
        这是意外……
        “派人监视李仲恭的家人,可是他根本没有回头……沿途的旅店、寨子,总是慢了一步,你是故意的……是故意的!”
        这……是存了心,想多糟蹋他们的打点,想见多年经营,毁于一旦的成果……
        “那天夜里,总算在荒野里追上,可他们不敢紧逼,竟然让人逃脱……李瞬急报发来,我一到,先撤了十几个人的职……要是找不到,统统……”
        这是你迁怒……
        “那些人太狡猾,一钻进山里,就找不着踪影……有时甚至往复的走回头路,如果不是有狗,也许早跟不上……”
        那是他们作惯了猎人,有经验……
        “昨天夜里,见着有人从山上下来,又有人追上去,心想一定出了事,带人找上去,却在夜里迷了方向,早上找到……棚屋,只剩了尸首……”
        ……
        “当时去看,真不知什么样的心情……如果那里面有……不知道,今天如果不是刚好见了惊鸟,会不会就……”
        突然觉得心底发冷。
        不是这样,有哪里,不是这样……
        浑浑噩噩的记忆里,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记不清,记不起。
        “苏鹊?你冷吗?”景元觉察觉了我的不对劲,可是耳边他关切的声音,只让我的思绪更无法集中。“来人,再拿条毯子来……”
        ……我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方法让李偷偷消失……但是如果,我走不出去,也会让你陪我死在这里……
        ……别想在我们寻路的时候逃跑……就待在这里……
        ……没这么容易,没这么容易……
        木赫尔很冷静,一直以来,很冷静。
        对于看中的猎物,有种,说不清楚的执著。
        可是……
        夜里消失的李仲恭。派人追他的木赫尔。在山下发现他们的景元觉。死去的兵士。早上,突然那么狂躁的木赫尔……
        把我留在山林里的木赫尔。
        丢弃的刀剑,口粮,包裹。
        一件件,一件件……
        可是还差。
        “怎么了……不舒服?你说话啊……哦不,别说话,指给我看,是哪?”
        抬头是景元觉焦急的脸,紧张的目光——我有些茫然……他这样不管不顾的搂着我,有多久了?
        李瞬已经不在身边。他还是领着人去搜山了吗。
        山涧边其实没有多少人。或者是分得太散,没剩下太多。可带来的大概全是贴身的直属,训练有素,每一个都安安分分,收拾,喂马,汲水,没有人投来一丝不敬的目光,没有人,对这边表示一丝多余的关注。
        可恶,就没有人发现吗!
        我用好的那只手狠狠的揪着他的臂膀,想引起他的注意,可是这人只是抽了口气,“……痛你就抓着,再忍一忍,忍一忍就过去……”
        我“啊”、“啊”的张口,急切的想表达我的意思,可是这人脸上愈见隐忍的黑气,升腾眉心,“……我已经照你说的放过他们了,现在闭嘴!闭嘴歇着!”
        于是破空之声呼啸而来的时候——
        我只来得及骂一句“笨蛋”,就一头栽倒在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