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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六十五个金曜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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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页

书籍名:《三百六十五个金曜日》    作者:堇色iv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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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男人双手插在口袋里,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刷墙啊。”
  “不是都找好水泥工了么。”
  “墙我想自己弄……来帮我吧。”
  “我不要。”我讨厌漆的味道,讨厌弄得浑身脏脏的。
  “来帮我吧帮我吧帮我吧……小拆拜托你了……”
  知道他是故意装作可怜,还是拧着眉毛让步,“再说。”
  知道这对于他来说已是妥协,嘉祎笑得白白的牙齿都露出来,“嘿嘿嘿嘿,小拆你真好。”曾柝这才看到他的那两个小小的虎牙,露出来的时候真像孩子。
  
  他环顾这个店面,随口问起:“店叫什么名字?”
  “夕烧。”
  “什么意思?”
  “也算是日文里的词啊。差不多就是晚霞、火烧云的意思。”
  “也是妹妹喜欢?”
  “嗯,算是吧……她小时候特别喜欢看火烧云,觉得新奇,也最喜欢夕阳下的海。小时候,我们俩就经常在傍晚的时候去海边玩,听海浪,听潮声。最开心的,就是对着偶然捡到的海螺说话,然后给她听。但我每次都听不到海螺传来的声音,很奇怪吧,难道是我捡到的那些都太小了吗……?”
  嘉祎呆呆地说着,还回头无奈地冲他笑。曾柝看着他,低低地说:“港督。”
  嘉祎听后笑了,伸腿去踢他,不满道:“滚,你才港督。”
  
  港督,就是傻瓜、呆子的意思。
  卓逸也曾这样喊过他,带着粗口,在当时秋天的阳光下,冲他摇手,喊他:“喂港督!过来!”
  可这会儿听小拆喊出来,居然很不一样。
  
  “面积挺大。”男人环顾四周后,如是评价。
  嘉祎腰板笔直,满意地望着这个自己百里挑一选出来的店面。不久之后,这里陈旧的墙壁就会变成温暖广阔的暮霭颜色,地上、架子上都会开满花朵。他会坐在这里,把花卖给各式各样的人。
  
  在回去的路上,嘉祎开口:“小拆,你最喜欢什么花?”
  “不知道。”与其说没有特别喜欢的花种,不如说他对花本就没有好感。这样短暂开放的物种,不久之后就会枯萎、凋谢,那几日里的盛放还有什么意义?曾柝完全不觉得欣赏鲜花是享受,根本是一种浪费。况且,枯萎了掉落的花瓣,一定还会弄脏自己的地板吧。
  一边的嘉祎滔滔不绝,“这样啊……我可是什么都喜欢喔。每种花都有各自的不同,也有着不同的意义。”但却都在不曾害怕凋零地绽放着。
  
  看男人无心说花,嘉祎转而道:“喂,小拆,教我说说上海话吧。”其实,已经从林吉吉那里学会不少。
  街灯昏暗的光线照在曾柝的脸上,折射出他疑惑的表情来。
  嘉祎不知所谓的笑了,“虽然能听懂一点,但是也想自己学着说说嘛。比如说……比如说,‘这种花怎么买’怎么说?”
  “各宗花哪能码。”曾柝机械地回答。
  “各宗花……哪能码?各宗花哪能码……”嘉祎倒是学地认真,“喂,那‘小拆是混蛋’怎么说?”
  “……”
  看着小拆僵硬而无语的表情,嘉祎忍不住捧腹大笑,“来嘛,说说看嘛。”
  “小句头。”曾柝从牙缝里憋出这样一句,嘉祎明白他是在说自己。“小句头”这话之前听过,说的是“小鬼”的意思吧,于是不满地甩了曾柝一眼,“小拆,‘小拆’怎么说?”
  曾柝皱着眉头,把这个奇怪的名字用上海话念了一遍,果真,听起来很拗口。
  嘉祎大笑,“哈哈哈,好难听!”
  没料到他露着那小虎牙,天真的不得了,也认真的不得了,用不标准的上海话现学现卖:“小嚓,吾欢喜侬。”
  曾柝的表情渐渐凝结了起来,沉默着,压抑着。
  嘉祎立即打哈哈道:“我说的还算标准吧?是林吉吉教我的诶!我觉得这用上海话念出来很好听啊。”嘉祎站定在自己楼下,“我到了,谢谢你送我回来哦。”
  “嗯。”
  在男人即将转身而去的时候,他拉住他,凑上去飞快地在男人脸颊上亲了一口:“小拆晚安!”不等曾柝反应,他就噔噔地跑进了楼里。
  
  小嚓,吾欢喜侬。
  小拆,我喜欢你啊。
  
  30
  
  ‖要有多勇敢,才能真正与过去告别。可你却从不给我机会,我没有机会,只能赠你不曾告别的告别,赠你从未表白的表白。‖
  
  嘉祎辞职的那天,卓逸咬着烟坐在停稳的机车上,冲着他说:“这个周末我们一帮人一起玩玩,你也来啊,顺便请你吃饭。”
  他举手夹起烟,猛地吸了两口,随即眯着眼吐出烟圈来。
  “另外,带你见个人。”
  “谁啊?”
  “呵,爷的心上人。”卓逸笑得一脸得意,“那天他也来,老子要给他表白,你来给我见证见证。”
  卓逸的几个朋友,一起出去玩过几次,嘉祎几乎都认识。他故作鸡婆地问,“真的假的……诶,哪个?我见过没有?”
  “你少八卦,去了不就见着了么。”卓逸瞥他。
  “喂,那跟我说说啊,怎么认识的?”嘉祎勾着他的肩膀。
  卓逸被他问得有点窘,甩开了他的手说:“……反正就是认识了呗,你哪那么多屁话,港督。”
  嘉祎笑了,大概是因为听到“港督”觉得熟悉。
  “礼拜六晚上七点啊,1924旁边那家,认识伐?”
  “喔,认识啊。”嘉祎回想了一下那家餐厅,“喂那家很贵诶。”
  “是啊,老子要表白啊,怎么能寒酸。”
  看着卓逸那臭屁的样子,嘉祎忍俊不禁,抡手在他后脑勺上打了一下。
  卓逸装作生气得扔掉烟头:“妈的,你敢打我!”说着就飞快追了上去……像是回到了小孩子的年代里,追逐打闹。
  
  嘉祎在冷风里跑,时不时伸手还击。
  对于卓逸的打算,他全然不知。
  那个人取下了那串戴了那么多年的珠子、鼓足了多大的勇气决定要真正告别过去、辛苦攒了一个月的钱定了那家最好的餐厅……只为对一个要离开的人告白。
  
  如果再不开口,一切就都来不及。
  那种不顾一切,费尽心机想要挽留、想要让他和自己在一起的感觉,你试过吗?
  
  ……
  
  周六。
  原本应该下午两点飞抵上海的林吉吉的班机,却因为北方的寒冷暴雨而延误了。
  在那边机场百无聊赖地等待,林吉吉踢着脚边的行李给嘉祎挂电话:“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到啊。”
  “耐心等吧,总不会留你在机场过夜。哈哈。”想到晚上有约,嘉祎继续道:“对了,晚上我在外面吃饭,可能不能过去接你了。你乖乖自己打车回来啊。”
  “嘉祎……我没有钥匙……”
  “什么?”
  “我没有带钥匙啊……你在哪里吃饭?那我过去找你拿钥匙好了。”
  嘉祎想了想还是作罢:天气那么冷,她一个女孩子,推着大包小大的行李……“算了,我还是过来接你吧。起飞前给我短信喔。”
  “你和别人约好了没有关系吗?”
  “喔没事,我说一下就好了。”
  “喔,原来不是和小拆医生吃饭喔。”
  嘉祎愣了愣,“……啊?”
  “是啊,我没说错吧。要是约了小拆,你才不会管我死活。”一语中的。
  “死吉吉,我有那么……”想说“重色轻友”,话到嘴边又觉得不合适,于是改口:“我有那么不讲义气嘛!”
  
  ……
  
  渐渐开始下雨的傍晚,看来不去机场接她也不行了。
  六点的时候,给卓逸挂了一个电话:“喂,不好意思啦,吉吉的飞机晚点了。她没有钥匙,外面还下雨,我一会要过去机场接她……”
  卓逸抢在前面,急道:“没事,晚一点也没关系,等你啊。”
  “嗯,我可能过不去了,她的飞机现在还没飞呢。”嘉祎显得不好意思,“喂,跟他们都说一声,下次我请。你们好好玩啊。”
  “……”电话那头的卓逸说不出话。几分钟前,他还在想象晚上的场景,想到心跳加速,想到手心冒汗。
  “哦对了,表白成功喔!你一定行的!下次记得把人带来我看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