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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永今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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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页

书籍名:《以永今朝》    作者:弓行永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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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算了,一把剑而已,小孩喜欢,就归他吧。
  ……
  山中不知岁月,他们相依为命又过了几年快活的日子。
  白天,修习内功,熟悉剑法,打猎,玩闹。聂桓琛的嫁衣神功一年前就到了第七重,此后一直再无进展。不过邵徇说就是这样,他也能在武林中排进前十,当然,是在两百年前的武林。
  晚上,聂桓琛睡得很早,邵徇在梦里和他聊天,教他剑法。他剑法进展很快,有时连邵徇也会被他逼退几步,邵徇不着恼,总是夸他天资聪慧,不是凡骨。
  邵徇有时看着聂桓琛,会有种发自肺腑的骄傲。他小小年纪,内力剑法都比得上自己当年的七成功力,可不是一般人能够达到的。这个小孩差不多是自己间接养大,怎么能不骄傲?
  聂桓琛真正的长大了,他身材高大颀长,面容俊美无双,眼神含威不露,气势收放自如,随意的站在那里,就是绝代高手的风姿。
  这么个绝代高手,偏偏喜欢牵着他的手。原本他不愿意让聂桓琛像牵小孩一样牵着自己,聂桓琛对别的事情都好说话,偏这事是说一不二。邵徇说了两次,还被他狠狠瞪了一眼,瞪得邵徇像乌龟一样缩脖子。
  聂桓琛的眼神绝对是邵徇的克星。这小孩的眼睛,开始越来越锐利,到后来越来越幽暗。冷不丁看一眼,时常会吓得邵徇心肝直跳。那感觉,邵徇想了半天也不会形容,大概就是恐怖。按理说他比聂桓琛年长两百多岁,他是绝对的长辈,别说当他爹,当他爷爷的爷爷都行。可他反而会被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孩子吓得手足无措,真是越活越回去。
  好在一切都发生在梦里,没人知道。
  聂桓琛十八岁生日那天,坐在泉水里泡了一整夜。他没有说话,邵徇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就一直陪着他发呆。第二天一早,他提着九重天,离开这个住了五年的洞穴。在洞口合上那一刻,邵徇可以感觉到他心里浓浓的不舍和伤感。
  要知道,这一去,就是风起江湖了。

  美人

  这两个月,铸剑山庄在江湖上算是出尽了风头。先是黑云帮二帮主的宝贝女儿邱楚婉嫁给了少庄主聂桓琮。聂家狠下血本,婚礼声势浩大,离着十几里外还能听见鞭炮声。
  然后在婚礼上,聂家失踪了五年的二儿子回来了。他送上一张非常稀有的的白虎皮给兄长做贺礼,说自己这些年来音信全无是因为一场奇遇,被世外高人带走收为徒弟,学习本领。只因路途遥远,荒无人烟,无法捎回消息。
  最让人津津乐道的是,这个二公子,长的那叫一个国色天香,绝代风华,迷的婚礼上的来宾个个都昏了头,洞房也没闹一下,婚礼结束好几天还赖在铸剑山庄不走。
  据说聂老庄主很是开怀,父子三人促膝长谈了好几天。聂桓琮怜惜二弟,将铸剑山庄少庄主之位拱手相让,聂二公子自是推辞。那聂桓琮百般劝说不成,干脆协妻远游,一走了之,把少庄主之位如个烫手山芋一样扔下。聂二公子无可奈何,只好对外宣称暂代少庄主之职,等待长兄归来;一面发出悬赏,凡能提供聂桓琮行踪之人,一律赏银五百;可告知具体下落的,赏银十倍。一时聂桓琮的画像成了江湖人常见的随身物件。
  两位聂桓琮婚礼时在场的画师也是炙手可热的人物。因不喜被人围观,聂二公子从婚礼第二天就戴起了面具,把张倾国倾城的面孔牢牢的遮在面具下,剩下的鼻子和下巴实在看不过瘾。世人惋惜长叹,无数人重金求那两位画师画下聂二公子的摸样。可惜两人几次提笔,几次放下,坦言无法描绘聂桓琛的神韵。
  天下第一美人的名头早就易主,竟没一个人有一丝异议,害得阮素心这个前天下第一美人整天唉声叹气,长吁短叹,自伤情怀,接客时无精打采,一脸颓靡。
  好在今天这客人也用不着她花枝招展,从人进来到现在,话也没说一句。自己想说几句来暖暖场还被他打住,两人隔张桌子面对面傻看。
  阮素心是无所谓,掏银子的是客人自己的腰包,人家爱看就看,也不会把自己看得少两块肉。就是这客人的眼神很是不善,这哪是看美女的,那眼睛恨不得把她剁成十八块喂狗。难道这几天没接客,他们男人就开始用这种眼神来表达对美人的□?
  她不知道对面这人心里也很郁闷。刚一下山,邵徇就嚷着想要看美人,还从来不忘,隔两天就跟他提一次。他好不容易把家里那两个碍事的家伙搞定,今儿个一早,邵徇是打定主意非要看阮素心不可,等明天都死活不行。他没办法,只好从命。
  到了青澜苑,老鸨看着他拿的银子一脸谄媚的说,阮姑娘染病,已经几天没见客了,不过客官你如何如何,阮姑娘芳心大悦,愿意如何如何。
  聂桓琛心里大呕,早知道刚才就少拿点银子,他还不想见这千金一面的阮姑娘呢!邵徇一直很兴奋,路上过来的时候在他脑袋上一惊一咋的,看什么都新鲜。这会儿对着美人了,他终于冷静下来,端详了好半天才吐出一句:“什么嘛?还没你十分之一好看。”
  说的聂桓琛大乐,他还是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脸长的很有用,端了茶到嘴边掩饰着问:“那走吧?”
  邵徇意兴阑珊的“嗯”了一声,聂桓琛二话不说,抬屁股走人。留下阮素心一个人坐在桌边,还在那纳闷出神。
  聂桓琛出了青澜苑,一路闲庭信步的往回溜达,路边看到什么好玩的好吃的,随手买了来逗弄邵徇。邵徇在簪子里面哇哇大叫,弄得聂桓琛心情不是一般的舒畅。
  正在路上走着,前面便传来一阵喧闹,围观了一群人。聂桓琛脚下不停,慢悠悠的晃过来,见是几个彪形大汉正在围殴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一边拳打脚踢,一边嘴里骂着“欠债还钱,父债子偿,天经地义”之类的常用讨债术语。那少年被踢得满地打滚,狼狈不堪,口里呜呜直叫。
  两人站在一边卖呆了半天,邵徇闲闲的开口,“多好的一出戏,正主还不赶紧出场?”
  聂桓琛掩住嘴回骂:“凑热闹不花钱是吧?这才几天,都遇着四回了。”
  邵徇道:“反正前几个你也收了,咱不差这一个。”
  聂桓琛假意咳嗽了一下,上前拱拱手道:“见过几位大哥。小弟路过此地,看几位气宇轩昂,仪表不凡,不知因何故为难这位小哥,可还有个商量?”
  邵徇大笑:“你也太敷衍了,上来就直奔主题,也不多客套几句。”
  聂桓琛不理他,还是做出一副热心肠、管闲事的摸样在虚心求教。果然几位大汉骂骂咧咧说那少年欠他们百两纹银,故事编的真不错。一切责任都在少年他爹身上,他们费了一番曲折,最后实在没办法才找少年讨债。聂桓琛自然二话不说掏出银两,劝走了大汉。然后少年扑过来磕头拜谢,非要自甘为奴,追随左右,聂桓琛意思意思两句就收了。少年说他叫谢墒,聂桓琛不感兴趣,继续晃晃悠悠的往回走。少年错开两步跟在他身后,不废话不多事,可知事先训练非常到位。
  邵徇凉薄道:“亏着人家没狮子大开口,才一百两银子。这要是漫天要价,你铸剑山庄还不关门大吉?”
  聂桓琛拖了个尾巴,没法跟他斗嘴,随手在路边买了只糖人捏在手里玩,把个邵徇馋的,恨不得真变成簪子精扑下来。
  来时聂桓琛用轻功两个时辰就到了,回去时拖了个小油瓶,只好慢慢赶路。聂桓琛买了辆马车,一点没客气的让少年赶车,他自己在车里呼呼大睡,第二天晚上才回到铸剑山庄。
  人皮面具做得再好,贴在脸上还是很不舒服,聂桓琛远远看见山庄的大门,伸手就撕了下来。那少年恰巧回头,当场就愣住了,马车一扭差点撞到树上。聂桓琛又把铜面具戴好,眼梢都没看少年一眼,脚轻轻一抬,下了马车。
  山庄门口早早有小童守着,恭敬的牵过马车。聂桓琛把少年交给门房,自己往内院走,走到一半,就见忠伯迎了上来,跟聂桓琛递了个眼色。聂桓琛会意,朝他微微点头,两人贴近说了两句话,忠伯乐呵呵的走了。
  聂桓琛看了看忠伯的背影,才转身离去。他上位之后,把山庄里里外外的人大部分都换了一遍,一下子要熟悉的事情非常多。整个铸剑山庄里,只有账房的学徒木连榕是自己的人,要是没有忠伯,聂桓琛根本束手无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