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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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稠的叫人窒息的雾气再一次向她侵袭，无论她怎么奔跑，都逃不脱那一层枷锁，耳边依旧不断回响着女人呼天抢地还有那个小女孩扯着嗓子的害怕……
“灵儿……”韩亦铭帮她拭着额头的虚汗，看她不安的在挣扎，只能一直喊她的名字。
“啊……”灵犀猛的一睁开眼睛，楞了一下，自言自语道：“原来是在做梦！”可是这个梦境怎么那么真实，以前每次做梦醒来后基本上就会忘记了，可是现在脑海里还是能清晰的出现梦里的情形，那个可怜的小女孩，那个贫病交加的女人还有那个恶狠狠的男人。
在呆愣之后，她马上就意识到气氛有些不对劲，一转头，她惊道：“少爷，你怎么在我的房间里？”
“我……”他在思考该怎么回答，总不至于坦白承认就为了能陪她一个晚上吧！一直以来，他都没有勇气向她说明自己心里所想，他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之后灵犀会有什么反应，以她对灵犀的了解，只要是她不愿意的事，就是圣旨压下来她也不一定会妥协，所以她很有可能真的会当面就拒绝，不管怎么说，以他的身份被一个丫头拒绝，他还真不敢想像会是怎样困窘的一件事。
“哦！”灵犀好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事情，竟然有些兴奋道，“猫嗓子，我记得了，是那个猫嗓子他刺了我一剑！我……啊”猫嗓子，也亏地她想的出来，那尖细的声音是挺像猫的，她说到激动的地方不小心动了动右手，因为猝不及防伤口被她牵动，痛的她立马紧咬着嘴唇。
“不要乱动，要不然伤口会出血的。”虽然以前韩亦铭对她说话也从来都不是很大声，可是今晚不知道是因为实在太静还是心里作用，总觉得他特别的柔声细语，特别是他用手帕帮自己擦虚汗的动作，温柔的和水一样，觉得很奇怪，可是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哼！”灵犀突然冷哼了一声，把头偏到里侧去不理人。恃宠而骄，灵犀似乎生来就没有当丫头的天分，进了相府之后更是这样，又不知道上辈子积了多少德，偏偏一进府就被分配给子衿，因为年龄相仿，两个人私下里从来就没正经的当过一天的主仆，打打闹闹的没大没小的事干过一箩筐，韩亦铭早就习惯了她们这样，以前就当是多了一个妹妹，对灵犀很是纵容，每次弄来什么好玩的好吃的，有子衿的就不会忘了给灵犀备一份，后来当他发现自己竟然一不留神就被这个小丫头给‘困’住了的时候，对她就更不用说会有所偏袒了，对于这点灵犀倒是看得很准，所以在韩亦铭面前除了称呼之外，其他的下人应该有的姿态她早就不知道忘到哪里去了。
“丫头，你又怎么了？”对于灵犀的有恃无恐，他早就习惯了，还会耍性子，看来是不怎么严重了，心里想着，脸上就慢慢有了笑意。
“不要理我！我在生气呢！”听她的语气好像真的有些怒意，“兄妹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人！”
“我们又怎么得罪你了？”韩亦铭笑着问道。
“没有嘛？要不是你半路丢下我们，自己先走了，我和小姐怎么会弄得那么狼狈，还被那个猫嗓子追杀，差点就小命呜呼了！我当时就在想，要是我真的成了他的剑下孤魂，我肯定先把你吓个半死再去找那个猫嗓子索命。还有小姐，为了她我都到鬼门关前走了一趟了，她居然就把我一个人晾在这里，我醒过来的第一眼怎么也应该是看到她哭的和桃儿一样的眼睛，没想到……”她说着看了一眼韩亦铭，竟然叹了一口气，眼神里特别明显的失望。
韩亦铭却是乐得欢，知道她说这些不过是玩笑话，以前她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情把脚给崴了，脚踝肿的跟馒头一样，那次子衿真的是把两只眼睛哭的跟桃子一样，好几天才消，灵犀当时可是一点感动的话都没说过，还直嫌子衿的哭相难看。不过对于她给自己安排的罪状，他是一点异议也没有，要不是他不放心，一路寻过去，后果真的不堪设想，就算她不提，他也早就准备好道歉了，只是还没想好怎么开口而已，现在灵犀给他架了个台阶，他自然是乐得下去，自认道：“那丫头打算怎么处置我这个‘十恶不赦’的人啊？”
“嘿嘿！”灵犀略带讨好的笑道，“既然认错态度这么良好，那这次就小惩大诫一下，老规矩吧！”
老规矩！韩亦铭笑了笑，这丫头还能有什么老规矩！他在腰间摸了摸，没带，不好意思道：“今天太匆忙，忘记带了，下次一起给！”从小就这样，真怀疑这个丫头从别人那敛了多少财，也没见她买过什么很贵重的东西，可是他和子衿甚至府里一些跟她比较好的丫鬟仆从都知道，灵犀是个财奴，跟她过不去就是跟自己的钱包过不去。当然，她的钱不是每次都是这样‘骗’来的，更多的时候是她帮别人做些事情换些银两。
“丫头，你好像不缺钱，这规矩还不改改吗？”其实他倒不是看不起她用这样的手段，只是他偶尔几次听到几个丫鬟在那里窃窃私语，说她是个如何贪婪的人，每个人都一样，自己喜欢的人被别人说，心里总是好过不到哪里去的。
灵犀却显然是误会他的意思了，偏头瞥了他一眼，“我知道她们在背后怎么说我，可是我就是个贪财的人，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改了规矩也改不了性格！少爷要是看不惯，尽管去跟夫人说，把我扫地出门好了！”还不是嫌我的行为不好，灵犀是越想越气，别人这么想也就算了，她可是从来都把少爷当朋友的，对，就是朋友，有人跟她说过，丫头也可以有朋友，她坚信不已，这么多年下来，她觉得除了子衿，他应该就是她最信得过的朋友，可是现在他居然也和别人一样以为自己不过是个贪财的人。
本意是想劝她的，可是没想到弄巧成拙，反而被她误会了，韩亦铭后悔不已，早知道就不说了，谁还没个小毛病呢，但是又不知道怎么说才能让她消气，一时间语塞在那里。
忽然，灵犀开始挣扎着要坐起来，可能是因为牵动了伤口，脸色不是很好看，额头上又沁出了汗珠，细细密密的，两腮因为发烧的缘故略微泛红，倒像是有几分动人的娇羞。以为她可能是躺累了，想坐起来，亦铭连忙拿了两个枕头靠在她的身后，可是灵犀还是不停的挪动着，往床沿上移动，亦铭这才知道她是要下床，可是她现在的身体根本连坐着都吃力，怎么撑的住，急道：“你要干嘛？”
灵犀瞪了他一眼，看着他的表情，突然就笑了出来，道：“少爷，人有三急！”说者无意，听者有心，灵犀倒是没什么反应，可是韩亦铭可没想到她会这么直接，不由得脸上有些烧，幸亏大晚上的，看不清楚脸上的表情，要不然又要被她笑话了。
“干嘛？”看着亦铭背对着自己，半跪在地上，弓着背，灵犀脱口而出。
“上来！我背你，你身上有伤，牵动伤口流血就不好了！”背上一直空落落的，再怎么大大咧咧，还是会想到男女有别的，亦铭继续劝道，“小衿应该也睡了，她今天受了惊吓还是不要去吵醒她了，出岫阁的使唤丫鬟不是都被你们两个给支使走了嘛，一时半会也找不到人，大半夜的不会有人看到的。”
抓了件外套裹在身上，也是，大半夜的，谁会看到，出岫阁平时除了老爷夫人和少爷，下人一般很少来这里。
出岫阁的西阁建在一片竹林里面的，背到竹林的入口，不能再往里走了，亦铭只好把她放下来，嘱咐道：“好了叫我！”他还是有些不好意思，所以都不敢正视她的眼睛，幸亏灵犀也没顾得上捕捉他眼中的尴尬就自顾自进去了。
离竹林不远的地方就是临河而建的出岫亭了，因为离的不远，等一下灵犀出来也可以看得到，亦铭决定走过去在那里等着。
刚一走进亭子，还没等他坐下，就听到有人在背后咳嗽的声音，虽然不响，可是他还是听得真切，可能是做贼心虚，竟然有些被抓个正着的感觉。
“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略带疲惫，可是还是一下子就能分辨出来那个就是父亲的声音。他在心里立即翻滚过两个问题，父亲是什么时候来的？有没有看到刚才的情形？
云垠国分设左右相，左相司徒启威掌武，右相韩儒墨管文，所以父亲是出了名的以孔孟礼仪为尊，要是被他看到了刚才的情形，只怕……可是现在看父亲的脸色好像还好，应该是刚好路过吧，心里这么安慰着，嘴上也就轻松了很多。
“爹不是也没睡吗？”亦铭想着，先探探口风。
“今天你去兵部了？”韩儒墨问道。
原来是为了这事，不由得心里松了口气，亦铭恭敬的回道：“是！”
“他们对南宫汐的事情是什么反应？”
南宫汐原是西北的守将，因为当年以五千兵马一举挫败西北边上的枂枫国的长胜将军五万兵马，枂枫国的人听到他的名字至今都还是闻风丧胆，所以这些年来，西北边境都是相安无事，可是也就是在最近这几年，不断有人向韩儒墨检举说南宫汐的手下狂妄不羁，不把王法放在眼里，在西北烧杀掳掠，强抢民女，扰的边境民不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