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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古神话演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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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书籍名:《上古神话演义》    作者:钟毓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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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中有一份人家,姓虞,名□。他的高祖名字叫幕,能够平听协风,以成乐而生物,以此功德受封于虞,做一个小小的诸侯。幕娶的妻室,是颛顼氏的女儿,名字叫鱼妇,生了一子,名叫穷蝉。

        穷蝉的儿子名敬康,敬康的儿子叫乔牛。这个虞□,便是乔牛的儿子。在乔牛的时候已经失国,降为庶人,家世微贱了,然而还住在这个地方。

        那虞□的为人亦还厚道,他娶了一位夫人,名字叫握登,生了两个儿子。大儿子的名字,史已失传,在下不敢妄造。第二个儿子名字叫舜。他未生的时候,却有非常之祥瑞。有一日,握登上山取柴,看见天半一条大虹,非常美丽。握登向它注视了一会,只见那大虹的光彩骤然收敛,降在地上,化作美貌男子,向握登直扑过来。那握登不觉如醉如痴,莫能自主,只得听其所为。及至醒来,那美貌男子已经不见,只觉己身横卧在草坡上,深恐落人褒贬,急忙走起,将周身整理整理,取了柴,匆匆下山而归。然而心中犹是意绪缠绵,不知所可。哪知自此之后就有孕了。据后世人的揣测,这条大虹是天上枢星之精所化的。

        过了几月,适值孟门山的大水涨溢,所住的村落看看就要淹没了。虞□夫妇不得已,只能带了长子,移家东徙,到了一座诸冯山下,名叫姚墟的地方住下。又过了几月就生了舜。舜的形体有非常奇异之处。第一,他眼内瞳子,都有两个。第二,他的掌心,有文如“褒”字。第三,他的脑球突出,眉骨隆起,头大而圆,面黑而方,口大可以容拳,龙颜而日角。有这几种奇异之相,当然是个不凡之人。而且自小聪明之至,虞□夫妇爱如珍宝。因为舜是一种花卉,所以他的号就叫“华”。因为他是行二,所以就叫仲华。因为他是重瞳子,所以亦叫重华。

        不料数年之后,握登忽然染病而死,虞□非常哀悼,加以两儿幼稚,抚养无人,不得已,娶了一位继室。那继室夫人不知何许人,性情悍戾,结婚数月,对于舜弟兄渐渐有点露出晚娘的手段,而尤其嫉视的是舜。因为舜相貌非凡,人人称赞,就是虞□,亦加爱惜,因此更生妒忌。然而外面却尚没有虐待的形迹,衣食一切仍旧是肯照管的。

        过了两年,那继室夫人亦生了一个儿子,取名叫象。自从象生下之后,那继室夫人对于舜弟兄的衣食等,推说事忙,渐渐不管。那舜兄弟的饮食,竟是有一顿没一顿的,衣服亦是有一件没一件的,耐饥忍寒,过他们惨淡的日子。

        舜这个人天性至孝。自从他母亲死后,虽则还是个孩童,然而有人说起握登,他总要痛哭。每逢他母亲的忌日,亦是要痛哭。哪知这位继室夫人大大不以为然,常常骂舜道:“你这个号丧鬼!为什么只管要这样的哭?你的死鬼母亲给你哭死了也够了,你现在还要来哭死我吗?”舜是个大孝之人,待后母和生母一样。自从给他后母骂过两次,夜间枕席上虽常有泪痕,但是日间总是欢颜愉色,无论如何不敢滴泪了。

        一日,又逢着握登的忌日,适值象在襁褓之中,哑哑而哭。

        舜要想使他止哭,百般的设法引逗他笑。那继室夫人看见了,又骂道:“今朝是你死鬼娘的忌日呢,你忘记了吗?一点哀痛之心都没有,在这里嘻天哈地,可说是全无心肝的人。人家还要称赞你是孝子,真是扯你娘的臊!”舜听了,一声不敢言语。

        过了许久,虞□忽然双目害起病来,医治无效,半年之后,竟变成一个盲者。因此大家不叫他虞□,竟叫他盲瞽,后来年纪大了,大家又叫他瞽叟。那继室夫人至此,更异想天开,竟迁怒到舜身上,常常骂道:“都是你这个晦气鬼,弄到如此。

        你想,自从你死鬼母亲担了你的身之后,家里就遭了水灾。你出世没有几年,你的死鬼母亲就死了。这还不是被你这个晦气鬼克死的吗?现在父亲又双目全瞽了,你这个晦气鬼不死,人家屋里不知道要弄得怎样颠颠倒倒呢。”这两句话,一来骂,两来骂,甚而至于看见就骂,弄得来舜无法可施。然而仍旧是亲亲热热,恭恭敬敬的对待他后母,既无怨恨之声,亦绝无懊丧之色,一味子耐苦捱骂过日子。

        那瞽叟对于前妻握登是非常有情义的,对于舜本来亦是非常之宠爱的,然而死者既然不可复生,那个情义,自然由渐而淡,久而久之,不知不觉把从前的恩爱都移到后妻身上去了。

        膝下的依恋虽是可爱,然而枕边的浸润之谮亦是可畏。自从那继室夫人过门之后,瞽叟的爱舜已不如从前。自从生了象之后,心思别有所属,爱舜之心更淡了,甚至舜弟兄的饥寒冷暖都不问了。后来眼目患病,肝火大旺,遇事容易动怒,禁不得那位继室夫人又在旁煽动,于是瞽叟对于舜弟兄也常常的责骂、挞楚。到得失明之后,一物无所见,肝火愈旺,那时间更是以耳为目,惟继室夫人之言是听,舜兄弟二人真真叫作苦不堪言。

        有一年冬天,气候大寒,舜身上还是只有两件单衣,瑟缩不堪。邻居一个姓秦的老者,与瞽叟本来是要好的,心地又很慈祥,见了如此情形,着实看不过,然而疏不间亲,亦不好怎样。一日,过来望望瞽叟,假作闲谈道:“虞□老哥,好久不见了。我实在穷忙得很,没有常来望你。你现在眼睛怎样了?”瞽叟听了,叹口气道:“我的眼睛是不会好了,医治也医治到极点了,然而总无效验。若要再见天日,恐怕只有下世呢。”

        说罢,连连叹气。接着,又说道:“我生平自问并无过失,不知道老天何以要使我受罪如此?自从近十年来,先遭水患,家产损失,前室又去世了。现在我又变成废人,不能工作,所靠者谁?家运之坏,坏到如此,老兄代我想想,这种情形如何过得去吗?”秦老忙宽慰他道:“老哥,不要焦急。我想你的眼睛或者一时之病,倘能遇着名医,未始无重明之望,且再宽心养养吧。至于你的家计,好在两位世兄都渐渐大起来了,就可以接的手,你何必忧愁呢!”瞽叟听了,连忙摇摇头,说道:“不要说起,不要说起。我的大小儿呢,本来是愚笨不过的人,现在我失明了,田里的事情,叫他去做做,倒也不要去管他。

        第二个小儿舜,生得还有点聪明,相貌亦还好,我从前是很希望他的。不料现在变坏了,常常给我生气,我不知道训责过他几次,总不肯改好。现在我眼睛瞎了,不能管他,据说,益发顽疲、懒惰了,我还有什么希望呢?”秦老道:“老哥不要性急,究竟年纪还小,还不到成童之年呢。小弟有一个愚见,孩子年纪虽小,书总不可不读。读了书之后,自然能够明白一切道理。现在大世兄已经十五岁,要替老哥帮忙,那是不能再读书了。二世兄正在就傅入学之年,老哥何不给他读读书呢。有个师长教训指导,那么种种规矩礼节,亦可以知道了。”瞽叟道:“老兄之言极是。不过我患目疾多年,外间从来未出去,一切情形,都不清楚,不知道附近有没有好的师傅?”秦老道:“前村中新近来了一位务成先生,设帐授徒。小儿不虚,就在那里从他读书。小弟亦常去谈谈。那个人学问道德,真是旷世寡俦,教授法之好,那更不必说了。前村路并不远,我看二世兄何妨去读读呢?”瞽叟忙道:“好极,好极,现在请老兄先去介绍,待与拙荆商量过后,就遣他入学,如何?”秦老连声道:“可以,可以。”于是又谈了些闲天,然后告辞而去。

        次日,秦老就到务成先生处去介绍,那先生道:“虞□家的情形鄙人很知道,恐怕今天如此说,明天不见得肯来。”秦老道:“先生何以知之?”务成先生道:“鄙人以理想起来,当然如此。”秦老道:“昨日虞叟亲自答应,并且托我来订定的,何至于失信?”务成先生道:“足下不信,且将入学的日子送去,看他如何?”秦老听说,便立刻起身,再来访誓叟。

        哪知瞽叟果然已经变卦了,说道:“承你老兄厚意,给二小儿设法读书,固是感激的。但是自从我病目之后,医药等费不知道用去多少。现在我又变成废人,不能工作,家计日用,尚且艰难,哪有闲财再供给他们读书呢?”秦老听了,知道他纯系假话,连忙解释道:“束修之敬,不过是个礼节,丰俭本属不拘。师长之尊,以道自重。既已答应录为弟子,难道为了区区束修,反有争多嫌少之理?老哥,你不拘多少,随便凑些吧。”瞽叟道:“不瞒老兄说,我昨夜盘算过,委实一点筹措不出,所以只好暂时从缓再说。不然,儿子的读书大事,我岂有不尽力呢?”秦老听了,不免生起气来,说道:“务成先生那边,我已经去说过了。先生道德极高,而且乐育为怀,对于束修多少有无,决不计较。我看明朝二世兄不妨先同我去,拜师受业。至于束修,慢慢再说,老哥以为如何?”

        瞽叟听了,沉吟了半晌,才说道:“我看不对。束修以上,是从师的礼节。第一日从师,就废去礼节,那么怎样说得去呢?况且师长是教弟子要有礼节的,假使弟子失了礼节,师长还要收他,那么这个师长亦未见得是良师了。”

        秦老听他说这种蛮话,更加生气,便说道:“我与老哥多年邻居,有通财之义。既然如此,世兄的束修,暂时由我代备,你看总使得了。”瞽叟又沉吟了一晌,说道:“我向来不轻受人之惠,为了小儿读书,倒反使你老兄代垫束修,我心何以能安?老兄厚意,谢谢,谢谢。”秦老道:“这有什么要紧,是我愿意代垫,并非老哥硬要我代垫,将来可以还我。世兄如其发迹之后,就使再加些利息还我,我亦可以收,有什么于心不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