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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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天以后，仿佛有什么变得不同了。
倪水晶发现，江凌夜晚不再迟归，每天都按时回家吃饭，尽可能地陪着奶奶，哄她开心。
等奶奶睡下后，他便热情地不断索求她，让她一再瘫软在他怀里，嘤嘤哭泣着求饶，也不轻易放过她。
有时他还会深深凝视她，动作是那么轻柔，温柔得让她几乎落泪，几乎以为她是被爱着的，所以他对待她才像易碎的瓷器般，如此小心翼翼。
但随即倪水晶就喝斥自己的痴心妄想，他和她之间，除了那个冰冷的契约，再也不可能有其他。
她一再告诫自己，这样一来，等分离的那天到来，才不会那么痛苦，她才能安静地离开。
虽然她不知道这一天到底什么时候才会来，但她一直等待着，等他亲口说再见。
这种想法让她痛苦不堪，但男人的眼中若没有爱，再怎么痴痴纠缠，也只会徒增他的困扰罢了！
她最不想的，就是增加他的负担！
「少奶奶早！」
清晨，等倪水晶走下二楼，管家立即上前打招呼。
江凌不在，应该不是去上班，就是去应酬了吧？
「早，王伯。」倪水晶微微一笑，坐在餐桌前，一旁随侍的佣人立即送上早点。
「奶奶呢？」
「老夫人今天精神似乎不是很好，早餐都是我们送进去的。」管家恭敬地回答。
「是吗？」倪水晶沉吟了一下，「有打电话请唐医生来看吗？」
「已经打了，唐医生正赶往这里。」
正说着，一道修长的人影便出现在玄关处。
「刚才我听到自己的名字，你们是不是背地里在说我的坏话啊？」唐家平笑着走了进来。
「家平。」乍见唐家平端正而文雅的脸庞，倪水晶不禁感觉格外亲切。「太好了，奶奶今天很不舒服……」
话音被突然冲出来的女佣打断，她一脸慌张地对倪水晶喊：「少奶奶，不好了，老夫人昏过去了！」
「什么？！」倪水晶大吃一惊，连忙和唐家平赶上二楼。
唐家平简单测量了一下血压，脸色凝重，马上打了一剂降压药，然后就将奶奶火速送入医院。
看着急诊室闭合的大门，倪水晶不禁心急如焚。
几分钟后，嘈杂的脚步声自走廊另」端响起，江凌布满汗水的脸庞映入眼帘。
「奶奶怎么样？」江凌一把揪住倪水晶，力道之大，几乎令她喊痛。
倪水晶一声不吭地忍住，「家平正在抢救中，你不要急，先坐下休息一会儿。」
「我怎么还坐得住？」江凌大吼一声，开始像困兽般在急诊室门口走来走去。
这一天终于要来了吗？他的内心几乎一片冰冷。
倪水晶看着急诊门上的醒目红灯，再看看江凌冷漠深邃的脸庞，内心突然没由来地窒痛起来。
这是分离的预兆吗？
她不知道，只知道，此刻她的胸口很痛、很痛……
一个小时后，唐家平自急诊室中走出来，解下白色口罩，看起来非常疲倦。
「奶奶怎么样？」江凌一个箭步上前问道。
唐家平沉默着，这阵沉默令江凌心如刀割。
把手放到好友肩上，唐家平很困难地吐出几个字，「节哀顺变，急性心肌炎引发的脑猝死，我们实在是回天乏术。」
短短一句话，已经说明了一切，他们甚至来不及看奶奶最后一眼！
倪水晶捂住嘴，扑入江凌怀中哭出声来，江凌紧紧搂住她，全身的痛像潮水一样弥漫开来。
他又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亲人！
一个星期后
倪水晶站在江家别墅的书房门口，担心地看着紧闭的房门，猜测着里面的男人是否安好。
自从前天从奶奶的葬礼上回来之后，江凌就把自己关进了书房，几乎不现身，饭菜都由佣人送进去，但每次拿出来时，却不见有动过的迹象。
「少奶奶。」管家王伯端着午餐，踌躇地看着站在门口的倪水晶。
「我来吧！」
倪水晶端过午餐，敲了敲门，没有回应，她迳自推门进去。
书房内一片昏暗，烟雾弥漫，呛得人几乎无法呼吸，江凌背对着她，坐在高大的皮椅后面。
「你没事吧？」
男人毫无反应。
「不管怎样，多少吃点东西吧，我……」倪水晶顿了顿，「大家都很担心你。」
她轻轻将午餐放到书桌上。
「出去！」江凌冷冷地说，声音十分沙哑，落寞的背影看上去十分让人心痛。
「奶奶若地下有知，看到你这个样子，也会不开心的。」倪水晶轻声说道。
「叫你出去！」回答她的，是比刚才更冷漠的语气，完全拒人千里之外的疏离。
倪水晶沉默地退出去，将房门关上，突然有种泫然欲泣的冲动。
即使在这样的时候，他也不愿意她陪在身边，宁愿选择一个人独自度过。
他不需要她的陪伴，他的眼中根本没有她的存在……
倪水晶离开时，受伤的眼神那么明显，江凌突然有一种冲动，想要叫她留下来，陪在自己身边，但嘴巴张了张，他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猛吸一口烟，烟雾让他帅气深刻的五官更显幽冷。
他不是不知道她在担心他，只是，现在的他，还做不到遗忘过去，无法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更无法承诺给她无忧的未来。
尤其是最爱的奶奶刚刚过世，他现在的心里只有一片冰寒，没有过多的温情给予她，更无暇顾忌别人的感受。
<br /> 说是男人的自尊也好，自傲也好，现在的他受了伤，只想一个人躲起来，静静舔着伤口，等待伤势痊愈，希望时间的流逝能平息伤创。
至于其他的，他根本无暇顾及。
缓缓捻熄烟头，江凌拿起电话，按下公司私人秘书的电话，缓缓开口：「帮我订一张去巴黎的机票，越快越好。」然后，他就毅然挂断了电话。
翌日清晨，听到书房房门的轻响，一直等在客厅沙发上的倪水晶蓦然惊醒，猛地跳出来。
是江凌！他出来了！
她欣喜地扑过去，「你饿了吗？要不要吃点东西？」
「不用。」江凌冷淡地说，脸庞似乎有点清瘦，匆匆披上大衣，拿起手提电脑便向外走去。
「你要去哪里？」倪水晶迫在他身后。
「去巴黎一段时间，有个工作上的会议要去参加。」
江凌顿了顿，转身瞥了倪水晶一眼，她眼眸里浓浓的担忧让他内心一痛，忽又低声道：「等我回来。」
倪水晶猛地抬头看着男人，嘴唇微微张了张，欲言又止，「哦！」
等我回来……
他真的需要她等他回来吗？
看着他高大的背影没入车内，倪水晶站在玄关处，久久没有动弹。
第九章
清晨，鸟鸣啁啾。
隐藏于绿荫丛中的江氏别墅，在若有若无的薄雾中看来，美得如同一幅画。
倪水晶一下楼，管家就迎上来，「少奶奶早，请问早餐是中式还是西式？」
「给我一份果汁和吐司就好了。」倪水晶微微一笑，在餐桌旁坐下。
既没有奶奶，江凌又不在的别墅，格外寂寞，寂寞得让她想哭。
说不清有几个晚上，抱住仍残留男人气息的被单，默默流泪，想着他现在在哪里、在做些什么？
他是不是也会在深夜与黎明交替之时，无法成眠？是否也会这般思念她，就像她思念他一样？
时间一天天过去，他残留下的痕迹和气息，也一天天淡化了……
屈指一算，他离开已经有三个星期，整整二十一天，却连一通电话、一个口讯都没有。
他要她等他，她愿意，只是，无边的等待何时才到尽头？
奶奶往生，他们之间唯一的联系业已消泯，签定的契约已成废纸，她再也没有留下的必要。
他和她之间，原本就用一条岌岌可危的细线连着，现在更是到了几乎风一吹就会立即断裂的地步。
分离的脚步似乎在耳边响起，而且越来越逼近，倪水晶心里有说不出的绝望。
「少奶奶，今天的早报。」用餐完毕后，管家殷勤地递上每日早报。
「谢谢。」倪水晶胡乱翻看着，这份早报是奶奶生前最喜欢的报纸，现在奶奶不在了，但江家依旧保持着昔日的习惯订报。
随手翻到娱乐版，突然，一张彩照映入眼帘——
照片的背景似乎是间酒廊，光线很暗，但照片却十分清晰，一位打扮入时的美艳女子，紧紧偎在一名身穿黑色风衣的高大男子怀中，笑靥如花，那男子低头对着她，看不清表情，但那熟悉而帅气的侧脸，让倪水晶的手指细细颤抖起来。
这么思念他，没想到，再见时，却是在娱乐八卦报纸上，看他拥抱着别的女子。
八卦内文无非是「江氏集团」总裁即使婚后依旧风流不改，和香岛选美冠军双双结伴出游巴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