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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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他的意思，让儿子娶回来算了，何必拘泥于那些俗理，省得儿子再为那个“琴儿”伤身伤心的。可是，老婆却怎么都不同意。难道她非要认为儿子非得喜欢那个琴儿一辈子不成吗？
女人的心思真是难猜！他原来想让儿子娶妻也就只好作罢了！
这两天来，老婆心情极度不好，脾气也说不出的古怪。每晚非要睡在女儿的屋子里陪着。女儿虽然被他那一巴掌打飞了出去，可是休息了这些天，也应该早好了吧！
即使如此，他还是决定向她提起要带着女儿，向柳家登门道歉的事情。本以为老怕是不会答应，却没想到她不仅答应了。还要亲自去登门道歉。
跟柳家老哥攀亲看来是指不上。先是听说，那柳家小儿子迷恋上了一个狐媚狡猾的青楼女子……后来才知道是自家女儿因为嫉妒给人家造的谣……
他家里这些事情，真是乱得像一团浆糊。
决定了，回去之后一定要先给自己这被宠溺得越发糟糕的女儿相门亲事。最好对方是个读书人，好好把女儿再教育一下！
谁成想去道歉的那一天，儿子也回来了。他怎么也没想到在这短短的时日里，儿子居然瘦得这般厉害。满脸的青胡茬子也不知道刮刮。他记得以前的儿子是最喜欢打扮得。总把自己弄得风度翩翩地好去吸引那些年轻漂亮的姑娘们的注意。可是现在的儿子身上居然充满了沧桑，半死不活地样子，看了就让人难受……
老天爷呀！他这一生里只做过那么一件亏心事。
可是为什么，他却觉得自家的运势正在逐步变差了。
难道真是报应不成？
正准备详细问问儿子，到底是怎么回事。才想起，应该先去柳家。儿子也跟了上来，说是要跟自己的老朋友告别。他说的应该是柳家小儿子！
柳家老哥倒也不责怪。说是大家一起吃个饭就算了。他虽然愧疚，倒也是个豪爽人，痛痛快快跟柳老哥聊了一上午，也就什么都放下了。
大概是错觉吧。除了自己女儿还是那副我没错的嚣张样子。儿子和老婆的脸色都挺怪异的。
不知怎么搞得儿子是做什么都不上心，跟没了魂似的。喝杯茶都砸了人家的杯子。老婆更古怪，一直白着脸，期待着什么……似乎也很紧张吧！否则不会满手冷汗……
女儿还咋咋呼呼地说了出来，“姨娘，你是怎么了？手心这么冷，不会是病了吧！”
他突然有很不好的预感。似乎苦心建立地什么东西，就要倒塌了似的。
仍是兴高采烈地跟柳老哥山南海北地聊着，心却似乎慢慢地飞出去似的……
中午吃饭的时候，柳家小儿子很给面子地来了。怀里还搂着一个身穿白衣服的女子……
柳家小儿子果然如外边所传的那样，长得极好。他还记得这孩子小的时候，脾气就不太好。可是如今再见，人家已经长成了疼爱自己女人的大丈夫了。
似乎是错觉吧！自己的儿子和老婆的眼神似乎都紧紧地盯在他怀里的女人身上。
他还是不由自主地看了过去，那女孩真的很美，只是不知不觉中却有种似曾相识地感觉。
只是他敢确定，自己不曾见过她。
那女孩身子也真弱，瘦得几乎不成样子。整个一个病秧子！
老婆和儿子还没说话呢！倒是女儿也开始打抱不平了。
“琴儿怎么会被你打成这个样子？”
柳二少爷当场因为女儿的话，变了脸色。若不是要扶着琴儿的话，恐怕是要过来好好修理女儿的……
琴儿？
原来她是琴儿！
他终于知道事情为何到了如此天地了！
只是那琴儿倒也古怪，自从进来以后便一直盯着他老婆看……
双目睁得极大，像是要把双眸瞪出来一般……
老婆在琴儿的注视下，脸色似乎越发惨白起来……
她们之间的波涛暗涌，终是瞒不过众人。
柳二少爷，像是要安抚她似的，体贴地搂着她。
琴儿的双眸终于看向了柳二少，只是眼神是常人难以忍受的凄苦……
柳二少温柔地看着她，可是即便如此她却仍是……
一口鲜血吐了出来，伴随着二少爷的痛呼，她的白衣裳开了一朵血色的花……
老婆出人意料地跑过去，却被二少爷不分青红皂白地推开了。
二少爷大概是急疯了。破口便骂，“你们非要害死她，不成！”
老婆却爬起来，又不顾一切地冲了过去。
那一瞬间，他似乎什么都明白了……
下（9）
琴儿的血，犹如有了生命一般，有些骇人的，不断地从口中溢出来，落在那纯洁的白衣上，形成了一朵朵的大红花……
身材纤细的柳二少，有些无措地，紧紧地拥着她……
直到琴儿的血都流光了似的……她喘着气，绝望地看着柳二少那张惊慌失措几欲发疯的脸孔……她紧紧地盯着他，她那双眸不断地向他诉说着她的无奈。
这些时日来，她不断地欺骗着自己，可以和他天长地久……
可以和他白头到来……
至少可以到她死去！
那么她也将是幸福的。
可惜上天似乎偏偏喜欢捉弄人。本以为已经遗忘了，消失了，被她埋进了土里的东西，却突然间被一点一滴地剥落出来，再次出现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事实不过再次证明了，她是个可怜人。老天再次拿她开了个玩笑。
这个世界到底就是这样的。有人幸福快乐，便有人伤心欲绝。
隐约间，她似乎又看到了破屋里，憔悴不堪的爹爹那望向远方的双眼……
万氏一家人却和乐融融地坐在朋友家，欣然地享受着丰富的食物……
年幼的女孩拉着姐姐的手站在孤坟边上，对姐姐说自己肚子很饿。姐姐对着永远都不会在醒来的爹爹发誓，再也不会让妹妹挨饿……她做了个决定，把自己和妹妹同时推进了火坑……
貌美如花的万紫艳在“慈母”的疼宠下养成了娇纵又天真的性子，因为家里有钱，就可以恣意揭开别人的疮疤……无论是出于什么理由……
而她的“母亲”定然是在任何时候都宠溺庇护着她，甚至可以义无反顾地伤害别人……
年幼之时的她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蝶儿爬上那高耸的小山头，冲着远方哭喊着，娘不要走……直到那顶华美的小轿完全消失不见……
“母亲”……万夫人……
万紫艳……蝶儿……
深情款款地万紫千……
爹爹那双不断看向窗外的眼……
霎那间，琴儿有种眩晕的感觉。整个世界都开始变得似是而非了起来。她突然想笑又想哭。
这便是上天的安排！
直到他焦急地把一丸药塞进了她的口中。她下意识地想吐出来，因为太苦！
却看见他那双只专注于她一人身上的眼睛……
霎那间，四周的所有人都不再重要。这个世界上就只有他和她两个人。
又好像，下一时刻他便会心甘情愿地与她一起突然消失掉……
从这总是缠绕得她无法喘息的命运之线里面……
原来，她还是有他的。
用力地抓住他那双温暖的手。
死死地盯着十几年来没有太大变化的脸孔。甚至可以说，她比以前那个总为生活而烦扰的女人更美……
时间特别喜欢宠爱着有钱人。十几年前，便作人家娘亲的人，此时却更像是一位姐姐。
苏芹默默地看着，看着她在自己的面前慌乱不安；看着她因为自己的出现而难掩悲伤的脸……
她在看谁？目不转睛地看着！
她吗？还是透过她，在看着那个曾经为她肝肠寸断的男人？
很多年来，苏芹总是不断地问着自己，再次见到母亲的时候，自己会做什么？
是忿忿不平，还是视而不见地把她当作陌生人，抑或恨到冲着她说什么……
事实上也的确曾经恨过她，恨她身为她们的母亲，却没有尽到母亲的责任；恨她独享荣华抛弃了她们的家，致使爹爹在寂寞中死去……
可是事到如今她才发现，所有的一切都变得很模糊。
似乎所有的是是非非都已经不再那么重要。
她用力地握着他的手，即使没有回头看，她也知道，那个人会一直温暖她，哪怕她的心再如何地冰冷。
“万夫人！”几乎是瞬间脱口而出的称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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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夫人今日的表现本来就出人意料，被柳二少推倒之后，却又几乎是不顾一切地爬了起来，站到了琴儿的面前。此时的她几乎是无所顾忌的，有些执拗地看着琴儿。琴儿的状况让她的脸色变得极度难看。
直到琴儿那一声冷淡的“万夫人”，才使得她那颗原本狂乱地心彻底地冰冷了下来。
“你……似乎病得很重？”她故作冷静地开口问道。
琴儿深深地喘了口气，默默地看着她。“承蒙夫人关心了，琴儿还好。”
冷淡地在她们中间割裂出一条痕。努力地使他们看起来，像是初次见面的陌生人。
但是显然万夫人并不想马上结束这场荒诞的闹剧。她仍是不死心地看着她，执拗地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似乎想说些什么，却不知从何说起。
可是看官们却似乎有点不耐烦了。先说话的自然是一向和万夫人交好的女儿紫艳，她到底年轻气盛，又没见过什么大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