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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咸鱼男主的反派白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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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回首处

书籍名:《穿成咸鱼男主的反派白月光》    作者:月挽千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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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冥海深潮,  大梦冷冽。
  “滋——滋——”
  有窸窣声响在耳畔,白发男人紧阖着眼,陷入昏沉,  浑然不觉。
  他从深海中坠落,缓缓向下,手中依旧不忘那个几近破碎成一团破布的桃粉。
  法则之线冷冷地割裂开他身上每一处,  渗出的血丝消散于冥海中,  有几处狰狞白骨森然可怖。
  骨血消融间,他仍未睁眼。
  眼前昏暗一片。
  梦中又相逢,  魂牵梦绕的故人把他的衣角染成桃粉色,  她似笑非笑的模样最是生动好看,  像心上一抹桃花,  有点明艳,  有点酣甜。
  谢折玉指尖的血滴入白雾间,  诡异地与其融合在一起,冥海一片荒芜,死寂如冰。
  经年的事走马灯似的疯狂旋转,深海戚戚。
  他睁开眼,漆黑的眸一片平静,  嘴唇带着冰冷的白,  一眨也不眨地看着那团碎布。
  他的眼里沉得像没有分毫色彩的冥海,白衣雪发,  浑身是血。
  良久。
  男人忽而勾起唇,压住眼底的涩意与潮意。
  找到你了。
  -
  飞檐街角人头攒动,闹哄哄的人声不绝于响。
  茶肆的老板娘犹豫地驻足在楼梯拐角处,  小心翼翼地看着那个如雕像般静默的白发男人。
  他已在二楼窗阁处一个人待了许久。
  谢折玉独自坐在窗边,  一壶茶水孤伶伶地摆在桌上,  却是半分也没动,壶口逸散出的白雾都逐渐消散在空中。
  周围却是热闹极了,因着朝会,各色人马都齐聚蓬莱,能听见不远处有三三两两的行人在高谈阔论,有投机者穿梭在大街小巷中,熙攘不绝。
  唯有此处,像是与世隔绝般的一处风雪。
  他身处蓬莱最为热闹繁华的地段正中心,身周却是一片死寂。
  如果说人间时的小郎君是温暖和煦的三月春风,那玄天仙山的玄衣少年就像是一团燃于千层玄冰下的烈火。而今,飞升百年的他,只是一汪深不见底死寂如沉的冰冷潭水,浑身上下只剩下料峭寒意。
  他垂下眼。
  这里到处都是她的气息——
  她坐过的椅子,她喝过的茶,一切生动又明丽。
  眼前昏暗一片,落日余光洒在桌上。
  僵坐许久的人终于动了,他平静抬眼,伸手斟一杯茶,一饮而尽。
  就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顷刻间落入红尘熙攘的人间。
  老板娘还在犹豫要不要上前催促这位看起来极其古怪的白发男人,却见他陡然起身,一步一步下楼,步伐先是很缓慢,极为僵硬,然而越走越快,越走越快,很快便消失在长街熙攘人群中。
  随着他挑帘而出,如雪白发在风中散开,一道晶莹化作一弯弧度落入柜台上——一块沉甸甸的极品灵石。
  老板娘眉开眼笑地收下,心里却暗自嘀咕,坐半天只点了一壶清茶,这些仙君确实是古怪至极。
  一路往西,是蓬莱最高峰之巅。
  白虹观便位于其山海交接处。
  他也曾略有耳闻。
  此番前去,她的气息太过动人,他像一个卑微信徒,只能沿着她行过的路小心翼翼地循过去,不敢错漏半分。
  长街长,春花盛,明明已经过了这么多年,原本早已死寂的心却像昔日少年一样,再度不受控制地砰砰跳起来。
  他抿紧了唇,忐忑又惶然,不知走了多久,他下意识抬眼。
  云雾缭绕在山海之巅,有淡淡花香散落在鬓发间。
  他一颗心陡然间不受控制地,剧烈地,跳动起来。
  一下,又一下。
  谢折玉几乎是下意识想破碎虚空,只想一瞬间到那里,看看那个人。
  然而在指尖微动时,又恍若猛然清醒,他滞涩住,停住脚步。
  山间多雾,清溪蜿蜒而下,明澈流丽,如一面净透如琉璃的镜子。
  男人一步一步走到溪边,看着水中盈盈倒影。
  白衣雪发,眉眼冷峻。
  犹豫了一下,他理了理平整的袖口,又垂着眼仔细地将略微有些散乱的发束进玉冠,做这一切时,他的手不自觉地微微颤抖着。
  像极了少年心动,佳人有约。
  白虹观的飞檐斗拱掩在山间浓雾中,许是刚下了一场细雨,石阶小路青苔斑驳,一路向内延伸而去的青石板被雨水冲刷地发亮,一盏又一盏的古旧竹制风灯悬挂在房檐长廊下,整座道观都是静谧祥和地宛如世外桃源般。
  门口一株迎客松的倒影在微风中晃晃悠悠地轻荡着,古旧同漆兽首的门环铜绿斑斑,门楣处悬挂着一尊题有白虹观三个大字的牌匾,一切都分外和谐又美好。
  谢折玉止住了脚步。
  一步之遥。
  却仿佛咫尺天涯。
  他不敢跨过,生怕又是一场梦障。
  愣怔了许久,谢折玉抬起苍白指尖,缓缓覆上心口处。
  一颗心像是要跳出来。
  “哎哟———!”
  一声中气十足的喊声穿破重重山雾,打破了道观原本的寂静,像是揭开了什么封印般。
  “我的小祖宗!你们两个,别跑———!”
  一时间,风声,水声,鸟鸣声。
  还有,少女银铃般的笑声。
  如潮水般涌入门外伫立的人,像海将他没顶吞噬。
  他霍然起身,悄无声息地立在一角廊檐上,从这个角度,正好能看到———
  原本平静如一潭死水的男人陡然间瞳孔一缩,死死地盯着不远处的少女。
  起风了,吹得树梢沙沙作响。
  谢折玉呼吸急促,全身都在颤抖,指尖泛白。
  那一瞬间,他以为一度干涸的眼,会流出血泪来。
  然而,他却只是平静地看着,一言未发。
  漆黑的瞳,一眨也不眨地看着那个人影。
  “咕咕!”
  雪鹞焦急又兴奋地扑棱着翅膀上下来回飞着,催促着少女快些跑。
  沈卿抱着怀里一坛酒,正沿着青石路跑来,桃粉色的衣裙四下翻飞在葳蕤盛放的四季花海中,不时回头看一眼来处,眼里带着笑意。
  她扬起头,朝雪鹞摆摆手,一如曾经,恣意生动,又娇又随意的模样。
  “你急什么,老白年纪大了,跑不过我们。”
  她低下头,闻了闻怀中酒香,深深吸了一口气,小脸满足,招呼雪鹞齐齐躲在一处长廊角落阴影里。
  “咱们只尝一口。”
  她信誓旦旦,又理直气壮。
  谢折玉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山风拂过,吹散了他来时仔细整理的鬓发,苍白如雪。
  她一如既往的面容娇艳如花,发间桃粉色丝绦垂下来,在风中轻轻晃动着。
  不用想,他都知道那是什么味道。
  应是桃花酥吃多的,清清浅浅的酣甜。
  大雾弥漫,山海之巅。
  整个天地彷佛一瞬间都茫茫一片,唯有一处最明艳的丽色聚集在她身上。
  她眉眼弯弯,一切如昨。
  而他鬓发白霜,百年苍苍。
  谢折玉整个人突然僵硬地滞住,大梦初醒,他才恍然发现。
  原来已经过了这么多年。
  寻寻觅觅,山风戚戚。
  谢折玉藏在袖间的手微微动了动,最终又归于沉寂。他像个寻觅许久的卑微旅人,在最后抵达终点时却不敢靠近。
  整整一百年。
  他已经记不清过去了多少个难以入眠的日夜,一闭眼都是她在高台上。
  大雪飞过那个冬天,她神魂俱灭在他眼前。
  太过漫长,一分一秒皆是煎熬。
  踏遍千山万水,穷尽碧落黄泉,魂灯死寂如冰。
  起初,他妄想着,把她的魂魄碎片用魂灯凝神,总会回来。
  她也曾在他耳边呢喃:“折玉,你将登顶神极,再无阻碍。”
  可是,即便是三界之巅,却也寻不见她半分碎魂。
  后来,他也曾怀揣半分希冀,向飘渺承上古一脉的三神山低头。
  万一,他们有办法。
  “她是你的宿命。”
  高台之上自诩神明的存在,如是判言。
  如何释怀,谈何释怀。
  只会在过去的每一个日生月落里,暗影之下的魔息翻涌着,日夜折磨着他。
  到最后,死寂如灰的心,再生不起半分涟漪。
  他曾无数次对着如豆灯火,白发如雪,神色平静。
  残生漫漫,他存在的意义,从此以后,只有一个。
  他也曾无数次地想,要是当初早点发现她的异常,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
  常常午夜梦回,是落星剑落,穿透了她薄如蝉翼的肩骨。
  明明,一切都早该察觉。
  他恨极了那所谓的天道,恨极了这世间的一切。
  最是恨极了自己。
  想见她啊。
  想得欲发狂。
  然而在此时,他却出乎意料地平静。
  山风飒飒,吹起檐前一串竹制风灯摇摇荡荡。
  长廊下的少女容色旖丽,应和入这山海之巅的如墨画卷里,美人如花隔云端。
  一切都像极了梦中的模样。
  她夕小心翼翼地打开那坛酒,倒出些许,轻酌几分,顷刻间,如玉面容泛起酡红,像猫儿一样的眼满足地眨了眨,长睫微闪。
  谢折玉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压住心底细细麻麻几乎要将他吞没的涩意,不敢闭眼,只怕错过每一瞬。
  廊前有山风漫过,吹起她垂下来的桃粉色丝绦。
  他不自觉地伸手,想握住那抹救赎。
  丝丝缕缕的酒香,让少女舒服地眯上了眼睛。
  酒酣意甜,她抬起略微几分朦胧的眼,斑驳日光,地上有颀长暗沉的影子斜斜地落下来,顺着看过去,看见了站在飞檐上的男人。
  他漆黑的眼,脸却像雪一样的白,就像他满头白发,是彻人的冷。
  白老的千日醉果不其然,酒劲实在是太过浓烈。
  沈卿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桃粉色的衣裙皱成层层叠叠一团,她微微俯身,一寸一寸将其抚平。
  然后。
  她偏了头,冲着身后笑道:
  “老白,那个傻子又来啦。”
  作者有话说:
  补昨天的更新。
  后面一段不虐了,最近几章掏空了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