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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妻火葬场失败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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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折沉

书籍名:《追妻火葬场失败之后》    作者: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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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背她走过刀山火海。
  中州,  皇城。
  皇城自从洪荒上古时期起,便一直为轩辕氏后裔居住之地。
  到得如今太乙,无论是当问道寻仙的修士,  还是做普通的凡夫俗子,  不管从本家出来后单独成了姬家也好,曲家也罢,凡为纯血直系后裔,死后都要葬在皇城百里外的本家祖坟。
  祖坟因此便很大。
  大到自成一方须弥世界,光入口就分东南西北四个。
  像拂珠先前给姬彻之和乔应桐落葬,  就是葬在位于祖坟东边的姬家坟茔,  须从东入口进。
  至于曲家坟茔,  拂珠不是曲家人,她自然不知位于何处。
  但好在她以前听曲从渡炫耀过,  说他曲家祖宗看得一手好风水,当年祖宗在祖坟里寻摸好久,  才慎之又慎地在最靠近皇城的地段选了处依山傍水的宝地。
  最靠近皇城……
  应当走南入口。
  遂接到大田鼠的传音符后,拂珠以最快的速度赶到本家祖坟南入口。
  她没有任何停顿,  一阵风似的进入,  去寻曲从渡说的宝地,并未注意到祖坟不远处围着许多修士。
  更未注意到,这些修士正围绕她谈论着。
  “拂珠会来吗?”
  “应该不会吧,  她还在东海之滨没走。不是说她正顿悟?”
  “顿悟能有解族灭门重要?”
  “可咱们不是封锁了消息吗?”
  “封锁有什么用,她都是尊者了,中界里大大小小的事哪个能逃过她耳目。”
  “所以她真的会来。”
  “对,就看她什么时候来。”
  修士们说着,  丝毫不知此刻拂珠已经找到曲家坟茔。
  此地青山绿水,  风景秀美,  确实是块风水宝地。
  便在宝地正中央,一座座坟墓井然而列,足见即便当初亲历了家破人亡,重伤得无法行走,那唯一存活之人也还是认认真真地给全家进行了安葬。
  眼下,坟茔前,有人。
  尽管已百多年未见,但拂珠仍旧一眼认出,那人是曲从渡。
  他在祭拜。
  而他使用的祭品——
  一颗颗,一排排,全是人头。
  当先是解子沣的头颅,其后是解家人,接着是解少族长和解族人。
  果然解族是被他灭的门……
  拂珠缓缓走近。
  这时曲从渡烧完最后一张冥纸,直起身。
  他没有回头,只道:“是来杀我的?”
  他语气很平静,似乎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天。
  “……曲哥哥,”拂珠道,“是我。”
  曲从渡这才回头。
  他看着拂珠,拂珠也看着他。
  乍看曲从渡还是百年前出走皇城时的那个模样,丰神俊朗,卓尔不凡,但昔年解子沣留下的那道眉心伤痕,竟是至今也没有祛除,使得他血痕赤目,气质邪诡,如狂如魔。
  拂珠抿了抿唇角。
  她再走近两步,在曲从渡身边跪坐下来。
  “是珠珠啊。”曲从渡说。
  他许是听说了姬家的事,道:“这下好了,咱俩都成了孤家寡人了。”
  他没说节哀。
  拂珠也没说,只轻轻嗯了声。
  离得近了,拂珠才看清解子沣头颅断口处的切面极其狰狞粗糙,显见不是一次断的,便问:“你怎么杀的解子沣?”
  “还能怎么杀,”曲从渡也看了眼那头颅,“就那样杀。”
  今早他一到解家,就见解子沣披着毯子坐在大门口,一副等了很久的样子。
  当初拂珠送他出皇城后,专门来解家捅了解子沣一枪,特意没下死手,惹得解子沣暴怒发疯的事,他回来前就已经知道了,他便对解子沣笑,说你在等拂珠啊?
  解子沣可能没料到他真的会回来,表情一变,就要说话。
  但他没让。
  他直接碎了解子沣喉骨。
  当然他没忘记断了解子沣筋脉。
  他入魔已经很多年,做这些的时候虽不太熟练,但还算顺手,便没叫解子沣毙命,只让这疯子陷入口不能言、手不能书的状态。
  然后解子沣整个瘫在椅子里,看他的眼神……
  “我当时就觉得,可能用不着我动手,解子沣自己就能把自己给活活气死,”曲从渡对拂珠道,“他想说话,我偏不让,憋死他。”
  拂珠:“然后呢?”
  曲从渡:“然后我拎着他进了解家,当着他的面把解家人脑袋全砍了。”
  每砍一人,他便要问解子沣一句,砍得怎么样,还合不合你心意。
  解子沣理所当然回不了话。
  但眼神无疑更憋了。
  他乐得看解子沣受气。
  遂一次次地砍,一次次地问,待解家里再没活人,也没什么在外面的漏网之鱼,他才将堆积在一起的头颅串起来,一圈圈地挂解子沣脖子上,拖着解子沣往解族走。
  不知道解子沣是不是对解族有什么特殊情结,毕竟解子沣当初遭解族驱逐,才独自成了解家,反正离解族越近,解子沣反应就越大。
  大到他都忍不住要怀疑,解子沣的“疯子”之名,实则根本是个障眼法。
  解族从始至终都没放弃过解子沣。
  总之,等到了解族族地大门前,解子沣眼睛都红了,舌头也生生咬断。
  咬舌放在寻常凡人身上,多半用于自尽。
  但解子沣用不到。
  好歹被废前是结丹巅峰的真人,咬舌流的这点血不算什么。
  他便没给解子沣止血,直接把解子沣往前一扔,砸倒应该是收到解家被他灭门的消息,即刻下达了加强守卫的吩咐,所以守在族地大门外的数量比平时更多的解族人,腾出手来抱拳说曲某前来复仇,烦请解少族长现身一见。
  “可能是我这句话说得容易让人误会,以为我是只找解少族长报仇,等我把解少族长脑袋砍下来,开始砍其他人的时候,就有人问我找解家复仇不就够了,为什么还要找上解族。”
  曲从渡回忆道:“我原本想说如果不是解族同意,解子沣根本不敢杀我全家,但当时挺巧,解子沣动了一下,我就改主意了。”
  拂珠:“所以你说的什么?”
  曲从渡:“我说我想找就找了,顺路的事,哪里有什么为什么。”
  ——“反正想灭就灭了,走一趟顺手的事,应该不需要理由吧。”
  ——“哪里有那么多为什么,随便动动手的事,需要理由吗?”
  拂珠无声笑了笑。
  曲从渡再道:“之后就跟解家差不多,我进了解族族地,当着解子沣的面把里面的人脑袋全砍了下来。”
  包括有没在族地里的,他也挨个找过去,全砍了脑袋。
  值得一提,他是用刀砍的。
  但他不是刀修,包括入魔后也未曾再碰过刀,因此开头他砍得非常生疏,好在慢慢砍多了就也捡回以前的习惯,从几刀才能砍掉一个脑袋,变成一刀一个,他用顺手了。
  顺手得每每留意到解子沣的眼神变换,他总要将刚砍下来的脑袋摆正,直面解子沣,好让解子沣眼神变动得更快更剧烈。
  解子沣越憋,他就越爽。
  然而砍到最后,所有姓解的只剩解子沣的时候,他突然就不知该如何下手了。r  />  感觉怎么拿刀都不对。
  感觉用什么角度砍解子沣都不对。
  他便只好像少时初次学刀那样,笨拙的,慢慢的,将解子沣凌迟。
  凌迟在凡间,一般是三千多刀。
  第一刀的时候,他问解子沣,能不能受得住后面的三千刀。
  解子沣自然回答不了他。
  他想了想,凡人尚能承受三千多刀,解子沣不是凡人,应该能多承受一些。
  正所谓千刀万剐——
  不教解子沣多受些疼,怎能让解子沣长记性,长到哪怕去了下界,受十八层地狱的刑罚,也还能牢牢记在元神里?
  以前不长,多半是疼得不够。
  疼够了自然就长了。
  所以他很仔细地数千刀万剐,数到整整一万了,没多一刀也没少一刀,才大发慈悲地砍掉解子沣的脑袋,允许这个罪魁祸首断气。
  “我当初跟解子沣说,我会将他碎尸万段,”曲从渡笑道,“我做到了。”
  拂珠道:“嗯,你没食言。”
  再说了几句,曲从渡从坟前起身,将拂珠也拉了起来。
  他拍拍袖口沾到的冥纸灰烬,想起什么,问:“你进来的时候,有看到什么人吗?”
  拂珠说:“什么?”
  曲从渡说:“我给解家灭门的时候,有人想杀我。如果不是碍着皇城那条不允许在城内动手的规矩,怕是早跟我打起来了。”
  拂珠这才记起,她进祖坟之时,眼角余光似乎瞥见很多修士围在一起。
  而曲从渡还在说:“本来我就是从南山过来的,哪个正道修士见了我不想杀我。”
  等他灭完解族,想杀他的人就更多了。
  各方正道合力围剿覆灭解族的魔头——
  这名头,试问哪个正道修士不喜欢?
  哦。
  拂珠不喜欢。
  “出去吧,”曲从渡随意道,“那些人该等急了。”
  的确是等急了。
  因为闻风而来的修士越来越多。
  不说其中有几个是真心为解族覆灭而来,所有能不枉千里迢迢,赶到此地的修士都有个共同的目的,杀曲从渡。
  所有人都想从中分一杯羹。
  放眼望去,轩辕氏祖坟所在的沿河平原上才下过雨,河岸些微泥泞,然人头攒动,密密麻麻,似乎除南山以外的正道修士全来了。
  修士们相当自觉。
  他们分工合作,有盯南入口的,也有盯东海之滨方向的。
  这时,见南入口里有人出来,最先望见的修士喊了声,其余修士循声望去,赫然就见出来的人一个是他们之前亲眼看着进了祖坟的曲从渡,另一个则是拂珠。
  众修士大惊。
  拂珠什么时候来的?
  居然还跟曲从渡在一起!
  当即就有修士心中生出不好的预感,连忙道:“拂珠尊者,您且离曲从渡远些,莫让这魔头伤到您!”
  其余修士听了,也纷纷道:“是啊,拂珠尊者,您向来光明磊落,正己守道,应当不至于和曲从渡这等歪门邪道走一路吧?”
  “曲从渡是魔修,拂珠尊者和他走这么近,就不怕遭他暗害吗?”
  “拂珠尊者,您可千万别辜负了北微峰主的厚望!”
  “回头是岸啊拂珠尊者!”
  “……”
  拂珠弯唇。
  各种七嘴八舌立刻停了,修士们胆战心惊地望着拂珠。
  难不成她真要和这魔头一起?
  果然,拂珠道:“他是我邻家兄长。我不和他一起,难道和你们一起?”
  修士们哪里敢接这话。
  拂珠又道:“他不会伤我,更不会害我。”
  这次有修士没忍住,道:“尊者,知人知面不知心。他入了魔,您和他这么多年都没见,何以确定他不会害您?指不定他过会儿就要挟持您,好让我等束手就擒!”
  “是啊,拂珠尊者,他入了魔,心性已非常人……”
  拂珠道:“真挟持我又如何?”
  她乐得给他利用。
  拂珠还欲再说,岂料曲从渡截了她的话。
  曲从渡道:“诸位说的在理。似我这等魔头,确实和正道不是一路。”
  拂珠偏过头看他。
  曲从渡没看她,他继续道:“诸位不远千里来到此地,想必都是为了解族一事。此事皇城人皆有目共睹,乃我一人所为,与拂珠毫不相干。”说到这,他终于看拂珠,“一人做事一人当,你不必管。”
  众修士听了,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见拂珠摇头说:“我怎么可能不管你。”
  曲从渡道:“哪怕被当作和我一样的歪门邪道?”
  拂珠道:“无所谓,我从不在意这些虚名。”
  曲从渡道:“可我在意。”
  拂珠顿住。
  修士们也大气不敢出,紧张得衣衫都要被冷汗浸湿。
  “我在意,”曲从渡静静道,“你好端端的,何来掺我这趟浑水。我就是听说你在东海之滨顿悟,要飞升了,我才挑这个时候回来。”
  如不然,他哪天回来不行,偏今天回来?
  就是不想让她知道。
  不想看她被打成和他一样的反骨,不想看她好好的名声因他毁于一旦。
  没必要。
  这件事他一个人就够了。
  “真不知道谁跟你说的我回来……你若还将我当哥哥,就站远些,不管看到什么都别插手,”曲从渡抬起手,很温柔地摸了摸拂珠的脑袋,“这算南山跟中州的事,你是东海人,真的不必插手。”
  拂珠眼睫一颤。
  她凝视着曲从渡。
  看这个她在凡尘最后的羁绊,看这个她年少时代最后的记忆。
  看到最后,她也只是说:“我不是东海人,我是皇城人。”
  曲从渡失笑。
  他笑着笑着道了句:“怎么还是这么倔。”
  话落,他停在拂珠头顶的掌心里有魔气涌动,淡淡的赤黑之色瞬间笼住拂珠周身,形成一道似阵非阵的屏障。
  拂珠一怔。
  他竟是借着刚刚抚摸她的姿势,暗中施法想困住她。
  拂珠伸手便要破开。
  却听曲从渡道:“没用的。这是上界大魔传下来的手段。”
  说着垂下手,补充道:“专门拿来困人的……你连灵力都用不了。”
  拂珠试了下。
  确实,她体内灵力仿佛被什么给阻隔了,她调动不了一丝一毫。
  试着触碰敲打,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包括灵识也被禁锢,剑指同样凝聚不出剑气,她现在只能维持最基本的五感,别的什么都做不到。
  拂珠便隔着这层淡淡的魔气,无声对曲从渡道,你就是存心让我难过。
  曲从渡笑:“怎么会。我明明最疼你。”
  他面向那群因拂珠被困住,明显松了口气的修士,道:“好了,诸位有什么想和我说的,现在尽可以畅所欲言。”
  修士们起初还不敢开口。
  直等确定拂珠是真的被困在原地,她没法帮曲从渡,才有修士放下心来,冷笑着道:“还有什么好说的?魔头纳命来!”
  当下灵力爆开,火红光芒带起炽烈火焰,朝曲从渡直袭而来。
  曲从渡神色未变,从袖里取出支纯白的玉簪。
  他五指持簪,仿佛凌空写字般,往前轻轻一划,霎时魔气铺天盖地地涌出,如同汹涌上涨的潮水,借着他风灵根天生的迅捷,飞快迎向前方烈焰。
  自古正邪不两立,水火也不相容。
  于是——
  “轰!”
  似海底沉眠的火山突然爆发,大片大片的黑与红交错纠缠,不断向四面八方扩张开来,所过之处半是漆黑浓稠的潮水,半是熊熊燃烧的天火。
  潮水与天火相互侵蚀削弱,疯狂吞并,一时火海遍地,热浪滔天。
  那当先出手的修士见状,再度冷笑:“不愧能将解族灭门,果然好手段!”
  须知解族乃九州第八氏族,其内大能如云,不仅族长是老牌尊者,长老客卿里也不乏资历深厚的尊者,道君真君等更是不计其数。
  然这样一方巨擘,却被曲从渡一人一刀,尽诛满门……
  “呼!”
  烈焰再起,这次不止那修士,其余修士也跟着出手了。
  一时间,各色灵光前赴后继而来,这偌大平原之上,竟比天际处的七色长虹还要再绚烂几分。
  不过不同于长虹让人惊艳的美,眼下这绚烂,充斥着各式各样的杀机。
  曲从渡仍神色未改。
  他持着玉簪,还是将玉簪尖锐的尾端用作笔似的,凌空写写画画。
  魔气随着他的动作愈发汹涌,似潮水汇聚成河。
  巧之又巧,旁边就有条河。
  潮水般的魔气便悉数汇入河中,由曲从渡玉簪往上一勾,再一挑,但听“哗”的一声,河里掀起数十丈高的浪花,以众修士谁都没能立即反应的速度,朝他们当头扑下!
  当是时,凡是没能躲开,被水浪沾身的修士,全定在了原地。
  他们僵硬地立在那里,浑身上下唯一双眼睛还能动。
  他们便眼睁睁地看着曲从渡玉簪再勾,勾出更多的河水来,扑向其余修士。
  曲从渡速度委实太快,被定住的修士迅速增加。
  这样的战绩,莫说曲从渡是魔修,以邪压正理所应当,纵使他为正道,今日过后,他也必将名扬天下。
  拂珠倒没关注战局变动。
  她看着曲从渡手里那支玉簪。
  原只是一枚最普通不过的发饰,如今倒被祭炼成本命法器。
  拂珠问:“簪子叫什么?”
  曲从渡正是又困住一批修士,准备对付下一批修士之时,闻言答:“折沉。”
  瓶沉簪折,故为折沉。
  拂珠垂下眼。
  因她手搭在魔气屏障上,袖子自然滑落,露出她左腕戴了百余年的手串。
  这手串其实是护主的法器。
  她虽没用它护过,但戴了这么些年,不仅玉石颜色变了,里头蕴藏着的灵力也变了,比当初赵翡送给她时的品级要高一些。
  而折沉簪也是赵翡送的——
  “咔嚓。”
  轻微的破碎声响起,凭两样法器这点微末的联系,拂珠举步迈出屏障。
  恰在这时,曲从渡也反应过来,他居然能听到拂珠的说话声。
  他忙不迭转头,拂珠已经走到他身后丈许远处。
  旁边修士们望见这一幕,当即不管能动的还是不能动的,不约而同都神色大变。
  这是真的快飞升了吧,否则如何能破开大魔手段。
  有这等实力的她要帮曲从渡……
  却见拂珠走到曲从渡身边,没有说话。
  她也没做什么,就那么站着,仿佛只是换个地方进行旁观。
  曲从渡道:“珠珠?”
  拂珠摇摇头,还是没说话。
  曲从渡却懂了。
  他也摇了摇头道:“知我者,莫若珠珠也。”
  具体知什么,他没细说,但他和拂珠彼此都心知肚明。
  该说的都已经说过了,不该说的,自也无需说。
  他和拂珠打小一起长大,他在想什么,拂珠清楚;拂珠想什么,他也清楚。
  曲从渡忽然笑了下。
  这一笑看得修士们毛骨悚然。
  总觉得他马上要做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之举。
  一笑过后,曲从渡继续以折沉簪困住剩余修士。
  正当修士们以为,他是打算把他们全困住,方便一起屠杀,孰料他根本不杀他们,也不伤他们,就只是将他们定在原地。
  修士们倍感茫然。
  拂珠则记起来时路上,大田鼠跟她传音,说曲从渡这些年除解族外,未曾杀过一人。
  今日是曲从渡第一次杀人。
  也是最后一次。
  “珠珠。”
  曲从渡喊。
  拂珠望过去。
  就见这以一己之力对阵无数正道的人垂下手,很平静,又很疲惫地一笑:“我有些累了。”他说,“我要去找你翡姐姐了。”
  拂珠沉默。
  良久道:“去之前,像小时候那样,再背着我走一次吧。”
  曲从渡说好。
  他收起折沉簪,转过身弯下腰,方便拂珠趴他背上。
  “趴好了吗?”
  “好了。”
  曲从渡背起拂珠往前走。
  他没再说话。
  拂珠也没说话。
  他沉默地背着她,走过那群试图冲破束缚的修士,走过残破碎裂的颓垣断壁,走过短暂又夷愉,漫长却也无望的此生。
  他一路背拂珠走过刀山火海。
  走到火海尽头,他听见拂珠说:“就到这里吧。”
  他仍旧缄默,将她放下来。
  这时,仓促杂乱的脚步声响起,拂珠回首,看了眼身后。
  是那些修士终于冲破束缚,追过来了。
  “曲从渡!”
  修士们叫喊道:“适才是我等大意,才叫你得手。这回我等必然……”
  修士们没能说完。
  因为曲从渡已转过身,精巧别致的折沉簪微光闪烁,似是又要动作。
  修士们顿时齐刷刷停住脚步,如临大敌。
  然而出乎他们意料,曲从渡并未出手。
  “何为正,何为邪?”他问。
  无人答话。
  修士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曲从渡再道:“解族是正是邪?”
  这次有修士答:“解族位列九州三氏五族,自然是正。”
  曲从渡道:“解子沣也是正?”
  那修士想也不想地答:“解子沣自然也……”
  话说到一半,却犹豫起来。
  解子沣那等手段,真的算正道吗?
  纵是真正的邪道的手段,怕也不及解子沣一半残忍。
  便支支吾吾答:“也、也勉强算是吧……”
  曲从渡道:“所以解族纵容解子沣杀我全家,他们还都是正?”
  “……”
  那修士瞬间闭嘴。
  再无人答话。
  “我被解子沣逼迫入魔,我是邪?”
  “……”
  “我为我家人报仇雪恨,我是邪?”
  “……”
  此地一时寂静。
  修士们全呐呐不敢言。
  事到如今,谁还在乎到底什么是正什么是邪?
  总归曲从渡以魔修之躯将解族灭门……
  却听曲从渡笑了下:“这就是你们口中所谓的正与邪。”
  修士们静默。
  曲从渡不再问了。
  他长长叹息一声。
  这一叹,仿佛将这百余年的孤与苦全吐了出来。
  随后他抬起手,小心地将折沉簪插入发间。
  玉簪莹白,衬得他眉心红痕深沉如血。
  “昔有自诩正道者逼我成魔,而今又有正道者逼我自毁。”
  他说完,张开双臂,向后倒去。
  烈焰漫天。
  作者有话说:
  完结倒计时一。
  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