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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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默其实早就明里暗里暗示过顾柏山他们这方面不合适。
不过到现在, 这层窗户纸才算完全被捅破。
顾柏山表情变幻。
他心机再深沉，此刻也不过是一个二十出头经历不多的青年。
眼前这种情况……
在一瞬间的慌乱过后，他镇定下来。
显然, 冷默的意思很明显。
如果在确认属性不合后，他们应当就没有继续发展的可能性了。
比起床上这点事儿，顾柏山更不能接受失去对方。
所以脑海里权衡利弊，他很快就做出了决定：“我也是上面那方。”
冷默点了点头，表示理解：“那以后我们保持……”
“不过，哥哥, ”顾柏山看着他，微微一笑道：“我可以为爱做0。跟你比起来，床上的体.位不算什么。”
冷默一下怔住了。
他换位思考, 假如是自己遇到这种情况, 大概会选择重新换一个属性合适的对象。
可顾柏山不是。他想的是怎么改变，去对接磨合自己。
顾柏山这样傲气、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子，竟然愿意在这方面让步。
实在让他意外，又感动。
在文中标榜自己那么爱原主的阎凉都做不到这个地步。
顾柏山该有多喜欢他？
人类是会被爱感动的生物。
顾柏山这份炽热、浓烈的爱，此刻已经快把冷默的心融化了。
他想，新时代性.行为多种多样，他也没有一定要逼迫对方做下方的意思。何况他独身惯了, 对干那档子事并无什么需求。
“其实…我也不是非必要那个。”冷默压低声音，“如果你不喜欢，我们也可以做别的来代替。”
“没关系。”顾柏山温温柔柔地笑着说：“只要是哥哥, 我应该都喜欢。”
冷默再次被他这番赤诚的爱意震得晕头晃脑。
顾柏山余光里凝视冷默烧红的耳根，心中自是得意。
要真让顾大少委身做0摇尾巴, 那真不太可能。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起码现在他用好话、软话把人哄开心。
从很小时候, 顾柏山就深谙“嘴甜”的道理。
他是私生子, 无依无靠的在顾家、国外寄养家庭长大。外人看着光鲜亮丽，其实一直看人眼色。也因此，他比同龄人更早受生活的磨难锤炼，悟出了一些人际规则。
适当吃亏，做些让步没什么。届时他得到的可能更多。
顾柏山想阎凉可真是个傻子。
为什么要在这种无伤大雅的事上死死咬住不放？活该没老婆。
不过也多亏阎凉是个傻子。才让他还有得到冷默的机会。
顾柏山开始反思自己刚才是不是下手太狠了。
回到酒店，冷默第一时间打开空调。
外头太热了，他解开两粒衣扣，以手扇风，同时弯腰从冰柜里取出一瓶冷饮。
顾柏山坐在沙发上看他，喉结滚了滚，若无其事地试图继续延续刚才的话题：“哥哥，你是不是星欲很强啊？”
“噗——”冷默刚进去的矿泉水全数喷了出来。
“你说什么？”他不可思议地转头。
顾柏山老神在在道：“你之前说的嘛，你们没地方插憋不住。”
冷默：“……”总感觉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冷默反客为主：“强又怎样，不强又怎样？”
“没怎样。”顾柏山耸了耸肩，“我只是提前担心一下我的屁股。”
余光扫到对方陷进软沙发里的结实臀肉，冷默默默地喝几口水压惊：“……”
他终于明白，什么叫做钓系。
-
抵达扎金索斯岛时已是下午。
两人在民宿稍作整顿，租车出门吃晚餐。岛上略显荒凉，西侧多是悬崖峭壁。偶尔也有显露的小村庄。但风景是美的，那片蔚蓝、纯净的大海，光是远远一眼眺望就令人感到心旷神怡。
摄影小哥除了他们，也会拍拍海岛风景作为素材。
据说这里是某部剧的拍摄地。
几名随行女性工作人员一到岛上就格外兴奋。顾柏山就给放了假，叫她们去四处逛逛，不用跟着自己和冷默。
“这…不太好吧，要是李导知道……”领头的那名工作人员起初还有些迟疑。
顾柏山笑道：“身高皇帝远的，他能知道就怪了。没事，你们这些天也辛苦了。”他从包里取出厚厚一沓欧元塞进她手里。
工作人员自然受宠若惊。任谁都风景如此美的地方都会想着好好玩一番的。她们离开前嘴里不断说着赞美的话。
难怪冷默最终会选择跟顾柏山在一起。这位阔少为人处世的派头，实在很难不滋生好感。
把她们支走，顾柏山也松了口气。
天天和心上人约会被“围观”，他可不乐意。
顾柏山也忘了在哪儿看到过这么一句话。
源头好像是一位文学大师。他说，二人世界是需要私密性，才能诞生火花的。
顾柏山觉得很有道理。
第二天清晨，生物钟让冷默一早起醒来。他们简单吃了早饭，便出发前往第一个打卡点——山顶观景台。从这里可以俯瞰整片沉船湾的美丽景色。
顾柏山本来也想将摄像小哥支开的。但人家太敬业，天刚蒙蒙亮就扛着摄像机守在他们酒店房门前。
这是个热门景点，附近已经有很多游客了。
停好车，还需要步行一段距离才能抵达山顶。幸好天气并不是很热。冷默望着沿途陡峭的悬崖和逝者墓碑，甚至感觉有一股阴气扑面而来。
前面有希腊本地的导游在叽里咕噜说什么。
顾柏山凑上前小声道：“哥哥，据说这里死了很多人。而且基本都是失足不慎滑落。挺危险的，你要不要牵我的手？”
想这无关情爱，冷默迟疑着伸出左手。顾柏山几乎一瞬间就握了上去，温热的掌心交叠，力道很紧。
山上风光很好。
顾柏山让摄影小哥给他们拍张合照。
不过有前车之鉴，他们离悬崖边很远。
“一、二、三，茄子！”摄影小哥拍完比了个ok的手势，夸道：“顾老师，你们在镜头前真的很配。”而且这张照片，两人是牵着手的。
蜜月旅行至今，这还是摄影小哥第一次见他们牵手。
“谢谢。”顾柏山笑着道谢，想上前看照片。
冷默却注意到身后，有一对年轻的外国情侣也在拍照。
他们离悬崖边很近。山顶风大，那个女生似不小心踩动了松动的石块，骤然尖叫：“啊——！”
男生惊恐起来，立刻想去牵她的手。但迟了一步。女孩的身体如同风筝般向后跌落。她身后是百丈悬崖。
顾柏山听到尖叫也转头看到了这一幕。
他内心无动于衷，甚至把冷默的手握得更牢固。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冷默竟然挣脱了他的手，大步朝那个女孩冲了过去。
女孩这个时候其实已经掉下去了。
现场没有人能施以援手，就连她的男朋友也只是站在崖边，面露绝望。
然而一个清瘦的亚洲青年，此刻竟往下纵深一跃。
其他游客看到这一幕，有的冲过来，有的吓到后退，有的大喊，场面一时有些混乱。
顾柏山瞬间如坠冰窖，他疯了一样拨开人群，朝着悬崖大吼：“冷默——！”
山谷有回音。
他的吼声穿过鼓猎的风飘荡在这片莹蓝的果冻海上。
也传到了冷默耳朵里。
冷默嘴角微勾。他右手握着插.进悬崖陡壁里的匕首，左手有些费力地拖着女孩的胳膊，用英文讲道：“Hold me tight。”
其实不消他说，女孩整个人已经犹如八爪鱼般紧紧挂在他身上，脸上还沾着劫后余生的泪珠。
“thank you…thank you so much……”她嘴里来来回回念着这几个词。
刚才那一刻，女孩真切感到自己在与死神擦肩而过。
是眼前这名青年救了她。
她有些想哭。
与此同时。
悬崖边的游客们正在议论那名亚洲青年为什么要跳下去。
这不是找死吗？
已经有人报警。“您也离远点吧，悬崖边实在太危险了……”摄影小哥在旁边试图安慰顾柏山，可人依旧蹲在悬崖边往下望，就像一块望夫石。
就在这时，有人喊道：“上帝保佑！他们没死！他们都还活着！！”
顾柏山也在悬崖峭壁上看到了两个黑点。
他辨认出那是冷默。对方正用两个匕首充当登山杖，背着女孩吃力地缓慢往上爬。
作为一个攀岩爱好者，顾柏山很清楚在这种峭壁上移动双臂有多艰难。
他立刻转头问：“有谁带了绳子？长一点的麻绳！越长越好！”
“我有！”一名导游打开包将绳子递了过来。
不够长。顾柏山脱了自己的衣服，加上周围游客捐赠的衣物帮助，很快将绳子团卷加长。
他和热心旅客一起慢慢地将绳子下放，朝下面喊道：“冷默！你把绳子绑在腰上，我们拉你上来。”
冷默很轻易就用绳子在自己和女孩身上绑好了最牢固的死结，同时也没有放弃踩着周围的石壁借力。
不多时，他们就被齐心协力地拉了上来。
匆忙赶到的警方和救援人员看到这一幕都震惊了。
女孩瘫软在地上，男生抱着她痛哭。
悬崖边霎时掌声雷动。
所有游客们看着这名亚洲青年，像看一个伟大的英雄。
冷默拍了拍身上的灰站起来。“等一下。”顾柏山弯腰帮他解绳子，看到了他手掌上被磨砺出的血印子，抿紧唇。
女孩和男生来向他们表达感谢。“能留下您的联系方式吗？我们以后想报答您。”女孩说的真挚，冷默却直接拒绝了。
“那您能告诉我们您的名字吗？”男生追上来问。
冷默想了一下，“雷锋。”
顾柏山拉着他去医院。
他说：“不用，我又没受伤。”
顾柏山没说话。沉沉的目光落在他破皮的掌心，答案不言而喻。
摄影小哥也劝道：“您还是去看看吧，这么高的地方掉下去，万一有什么内伤呢？”
冷默只好同意。
路上他能明显感觉出顾柏山不开心，想了想道：“抱歉，刚才让你担心了。”
何止是担心。
对方跳下去的那一刻，顾柏山杀人的冲动都有了。
他才不关心那个外国女生的死活，他只在意冷默。
许多许多话涌上心头，最终他只轻叹了一口气说：“哥哥，下次遇到这事情，我不希望你再冲上去。你自己身体明明这么弱……”
冷默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顾柏山幽怨道：“你最好是知道。我可不想以后年纪轻轻的守活寡。”
还在生气呢。冷默揉了揉他的头，难得露出笑容说：“我会听你的。”
曾经冷默杀过很多人，也豁出性命救过不少人。
他知道自己死后绝不会上天堂，但应该不至于下十八层地狱。
如果是在自己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冷默并不介意向陌生人施以援手。
可是顾柏山说的没错，尤其是在未来会有家室的情况下，他不能再随意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冷默去医院检查了没什么大碍。
为了安抚顾柏山，也为了这次旅行不留遗憾，他执意第二天还要去沉船湾。
从岛上去沉船湾需要搭乘快艇。
在海上颠簸了太久，冷默脸色略显苍白。
顾柏山有些后悔，心想早知道就不来了。
冷默似看出他的想法，说：“是我自己想来。”
他们已经一起看了这个世界上最美的日落。
冷默不想错过和对方继续去经历美好。
事实上，沉船湾上的美景确实不负他的期待。
他们在锈迹斑斑的遗落铁船前拍照，去了蓝洞跳水、浮潜、游泳。
冷默忍不住说：“这是我见过最清澈的海。”
顾柏山凝视着他。美丽的风景会令人迷幻，可在顾柏山看来，这世上没有任何大海能比得上面前人清澈明亮的双眸。
“哥哥，你好美。比这里的风景更美。”甜腻的情话倒豆般脱口而出。
冷默回头，正撞进对方眼中像火苗一样被魇住的浓烈痴迷里。
作为男性，“美”这个形容，其实并不是一个特别恰当的夸奖。
不过此刻大抵身处旖旎之地，他莫名觉得对方十分可爱。于是回应道：“柏山，你也很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