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孤独旅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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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华倒是不恼，站在那儿默了片刻，看神色似乎还在认真观望老人家的手艺，并未有半分心急之色。
老人家手法纯熟，起形起得行云流水，棠华饶有兴致，看得目不转睛。
她虽然喜好收集一些盏器，但实际上对于制作的过程和工艺见之甚少。
如今有机会亲眼瞧瞧，自然要看个分明。
可皇帝不急太监急啊。
咳，不是，节目组和观众急啊！
[哇哦，这个老人家看起来难搞！我今天才过来的，其他嘉宾那儿对接的手艺人为难流于表面，一看就是节目组安排......但这位看起来脾气可不好！]
[卧槽，我知道他，复刻建盏的国家级大师，当初七八十年代能够重新复制出建盏，他功不可没！！我只知道他老人家低调，没想到还窝在这小荒村里......]
[这就是真正的手艺人啊，有点傲气那也算是他们的特权了。]
出乎众人意料的是，率先动身的竟然是一心一意坐在那儿捏泥胚的老人家。
老人家面庞红润，看着气血很足，他突然吸了吸鼻子，风吹日晒下纵横着斑纹的苍老脸孔上露出一点儿疑惑神色，再抬起头整个人态度就变得有些不一样。
他看了一眼棠华，视线落在她腰上的香囊片刻，又重新回到她脸上。
棠华便静静回望回去，神色谦恭沉静。
片刻后，秦老突然笑了起来，胡乱地在身前的围裙上擦了擦手，径直站起身来。
“好了，小姑娘，你跟我来吧。”
[？？？发生了什么？？]
[突然就这么顺利？？？]
就连棠华身后跟着的团队也很是惊讶。
秦老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好说话了？
唯有棠华面不改色，点了点头乖巧跟上，跟着秦老就往里屋走。
摄制团队紧随其后，一只脚正要踏进屋子里，却突然被回过头来的老人家横了一眼。
秦老吹胡子瞪眼：“你们几个，外面等着！”
导演马功名首当其冲，被瞪得脚步一个趔趄，茫然无措地和自己的手下们对视了一眼。
马功名上前一步，试图跟对方沟通：“不是，您这......”
话音方冒了个头，就被秦老又瞪了一眼：“嗯？”
马功名连连摆手，赔笑：“好好好，听您的，你们去吧，你们去吧。”
棠华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实则一直留意着场面上的情况。
她眨了眨眼，敛眸遮住眼底一丝欣喜。
嘿，原来对付节目组的诀窍是不讲理，她悟了。
感恩。
一老一少身影消失在镜头里，秦老笑得爽朗，一边好不见外地跟棠华絮叨，声音传到众人耳朵里——
“我跟你说，小姑娘，你们这个节目组坏得很，找上我的时候还叮嘱我多多为难你，不过老头子我如今不愿意了......”
最后一点儿声音也被砰然合上的门板彻底挡住。
节目组无奈了，网友急了。
[哈哈哈哈哈哈老头子好凶，大佐这是欺软怕硬啊！]
[但是老头子对小棠意外地8错？]
[不是，不是，给我们看看呀？]
[我蚌埠住了，这是什么走向？第一次看到节目组被请来配合录制的嘉宾拒之门外，我只能说......]
[真是大快人心哈哈哈哈哈哈！]
而进到屋内的棠华心中好笑归好笑，面上淡定归淡定，实则她也没弄清楚眼前这位秦老到底是什么路数。
屋内点了一盏灯，秦老引她来到堂厅，示意她坐，一边就着手旁的炭火炉子烧起了水。
棠华不动声色打量了一遭，视线落回秦老身上。
“您若有什么事情，可以直说了。”
秦老闻言，烧水沏茶的手顿了顿，面上先是一僵，随后又大笑出声。
“那我就直说了，”秦老搓了搓手，身子微微朝棠华的方向前倾，眼里闪过一丝精光，“可否先给我看看你身上那只香囊？”
嗯？果然。
棠华先前就发现对方吸鼻子的动作和视线的方向。
她心下了然，面上却不动声色，伸手取下腰间的香囊，却只是在手上把玩，并没有半点要递给对方的意思。
秦老果然有点着急，看了看棠华的态度，明白过来，对方这是要弄清楚他的用意。
秦老叹了口气，重新坐回去，一边挑了只漂亮锃亮的黑釉盏给棠华沏上茶，一边嘟囔了句：“小女娃真是精乖，半点亏不肯吃，那人果然没说错。”
说完，他将手上茶盏递给棠华。
棠华接过，仿佛没听到他话里额外的内容，神色平静如初。
她缓缓抿了一口茶便放下盏，看向秦老：“您且说说，要我的香囊有何用？”
-
等到棠华和秦老再次出来的时候，场面已经变了。
进去的时候，棠华跟在秦老身后，像个乖巧的学生，秦老则是不可一世的高傲老前辈；
出来的时候，棠华第一个露面，身后的秦老替她挑帘推门，又恭敬又热情。
[终于给您二位盼出来了，我们听大佐演讲听得快睡着了都，，，]
[等等，这又是什么情况？？怎么感觉棠棠反客为主了？]
一到节目组工作人员面前，秦老又恢复了不爱理人的高傲模样，从鼻孔里对着众人“哼”了一声。
[老人家双标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节目组：真的栓Q]
[所以刚刚里面到底发生什么了？？？好奇死我了，节目组真不中用！]
很明显秦老并不打算对众人解释太多，但他想了想，还是上前一步，多交待了一句：“我这几十年的笔记全交到小女娃手里了，自己回去看吧，想问的应该都在里面。”
说罢他便转身，重新坐回院子里的工作台前，看样子又要开始忙碌。
节目组一行人面面相觑，唯有棠华淡然地朝老人家的方向点了点头：“嗯，今日多谢您。”
说罢，她直接转身迈步，就要退出这间小院。
一行人迟疑地跟上她的步伐，频频回头。
秦老似乎嫌他们烦，“啧”了一声又多补充了一句：“要是想去窑厂里看看，明日再来找我就是。”
......
一出院门，导演就忍不住凑上前来：“不是，这就搞定了？下班了？”
下班？
棠华在脑海里对了对这个名词所对应的概念，发现还真是——
今日任务完成了，没活儿可干，可不就是下班了？
她想了想，偏了偏头认真道：“嗯，旅行人永不加班。”
[不是，您这不是不加班，您这是提前下班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公主殿下永远优秀，永远早退！（bushi）]
导演则陷入了茫然，愣在原地。
回过神来，他抖了抖脸上的肥肉，又赶了几步跟上棠华的脚步，问：“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边问，他一边看了看棠华手里那本老旧到快要散架的笔记本，眼里仍旧是难以置信。
棠华闻言却偏过头，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任务只说要我上门拜访。没说要我交代这些吧？”
导演被她一噎。
不是，话也不能这么说？毕竟你还开着直播啊喂！
不光他好奇得要死，观众老爷们估计也好不到哪去。
可事实上，直播间的画风却是......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虽然我也很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看公主怼节目组真的好爽！]
......
事实上，方才在屋里，秦老接过棠华的香囊后，忍不住接连感慨着：“神，真乃神人也。”
如今机缘到了，他也拿到了自己想要的古方。
经秦老一番讲述，棠华才明白过来事情的始末。
原来前些时日秦老碰上一位来客，来客带给他一张年代久远的香方，据说对驱避蚊虫有奇效。
只可惜那方子是残缺的。
来人神秘极了，细问也不肯多说，只同他讲：机缘到了自然得解。
秦老长期生活在岭南虫瘴之地，对药理也有浅薄了解，如今一见棠华，就闻到她身上香囊气息，心中有了决断。
听到这里时，棠华心下一愣。
别的倒不打紧，实在是秦老口中这神秘人有些让她奇怪。
她没有忘记自己和秦老初次交锋后，秦老那声似是嗔怪的感叹。
这位神秘人，好似很了解她一般。
秦老讲完始末，在一旁开口主动向棠华询问起关于方子的问题，态度有些热切。
棠华回过神，心中却仍旧泛着嘀咕，迟疑着未语。
见棠华态度含糊，秦老急了。
秦老道：“哎，小姑娘，你就同我讲讲吧——这样，我这些年钻研做盏的笔记全部借给你看，好不好？”
节目组当初找他录制节目时，专程叮嘱一句，要他多找找茬儿，为难为难嘉宾。
当时秦老没当回事，大手一挥，没什么好气：“啰嗦，不用你们交代。我老秦可不是什么好说话的人。”
如今见了这小姑娘，他才发觉对方气度不似凡人，再加上那神秘人的话语和古方的诱惑，秦老直接就是一个当场倒戈的动作。
他这番诚恳态度倒是让棠华有些微讶。
一辈子的钻研就这样拿出来当作筹码，别的不说，这份气度也令她佩服。
关于这一点，老人家的话倒是说得中肯。
“反正这些东西我也不会藏着掖着，总不能带到墓里去，让它再断了根。既要传给世人，如今拿它换得想要的香谱，也不算什么。”
棠华深以为然，找秦老要了纸笔，当场替他补足了方子不说，“唰唰”又写下几张几近失传的古方。
秦老一边看，一边赞叹着啧啧称奇，对她的态度也自然而然地恭敬起来。
棠华则觉得自己受之无愧，她也同样将对方放在值得尊重的位置上。
......
节目组对这些内容一无所知，被棠华一句话噎回去后，开始犯难。
嘉宾完成任务太过利落干脆，节目组还受到两位当事人联手排挤，过程拍都不让拍。
如今节目内容急剧缩水，这一天才过去了一半，接下来的直播可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当事嘉宾提前下班，惬意得跟什么似的。
还能怎么办......!
拍拍日常好等晚上和其他嘉宾的视频通话环节算了。
节目组：完蛋，收视率，危！
可节目组很快发现，这位嘉宾的日常虽然做着无聊的事，但也不算太无聊，至少节目组不忘观测了一眼弹幕，直播间网友们看得倒是挺欢的。
嗯......
看着坐在明亮窗前静静烹茶读书的嘉宾，所有人都深感神奇。
看什么呢看这么入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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