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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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乐课上, 林项北学得要快得多。
只是他感冒后有一点鼻音，原本冷冷清清的声线听上去跟平时不太一样，有点闷闷的。
一天吃了三次感冒药, 就像林项北自己说的那样，他好得很快。运动出汗也有益处，一整天下来，林项北觉得自己没什么大碍。
“再练一个小时就回去。”
林项北的鼻尖有点微微泛红，一脸认真的跟周屿白讨价还价。
他练舞时依然戴着黑色兜帽，没有摘下来。高高瘦瘦的影子印在镜子里, 脊背挺直，路过的工作人员仅仅看到一部分兜帽下的侧脸，依然难掩惊艳。
有周屿白直截了当地指出问题，林项北进步的很明显, 就连Joel都有点惊奇于前后两日的差别。
作为潜在的top癌，林项北一旦开始做一件事, 就会对自己要求到近乎苛刻的程度。
回归势必要跟urien在打歌节目中碰面，全力以赴才不会拖累队友。
周屿白确认他状态可以，点头：“就一个小时。”
白炽灯将林项北的眼睛照得很亮，黑白分明的眼底带着点笑意：“嗯。”
周屿白在训练状态中时，评价依然客观且毫不留情，不掺杂任何个人偏向。
“框架不仅仅要放得开，每个人都有适合自己的动作比例，面对镜子，看着自己。多尝试调整，你会知道什么样的程度最好看。”
“看着镜子不止是跟你自己对视, 要看到统一性。”
“好一点。现在粉丝会愿意等你一年。”
林项北今天再听到周屿白这种形容时，撑着膝盖无声笑了。他做着拉伸动作, 指尖轻松碰到地面，维持着动作没有抬头，难得开了个玩笑：“那你愿意等我多久？”
他的目光落在光洁的原木色地板上，一时间没有听到声音。
直到林项北有点不明所以地直起身偏头，才听到周屿白的回答。
他抱着胳膊靠在栏杆上，神色平淡的道：“当然是一个半月。《人气公告牌》拿不到一位，我就脱粉了。”
“……”
林项北左手勾住右臂向左转动上身，觉得这回答很符合周屿白的个性。
半小时后，两人在木地板上坐下来休息。林项北靠在墙壁上喝水，周屿白胳膊放松地搭在两个膝盖上，手垂下来交握在一起，目光落在林项北的鞋子上。
他今早就注意到了，林项北穿了他们在《今天也要好好吃饭》节目里带回来的板鞋。
白色鞋面，用丙烯diy画的图案——周屿白画的。
“今天怎么想起来穿这个。”
其实周屿白一直以为，林项北将板鞋拿回来，只是想留做纪念。
林项北闻言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板鞋，周屿白学过美术，无论是审美、用色，还是构图，都很符合他的喜好。他拧上瓶盖，擦了擦板鞋上沾到的灰尘：“昨天下雨，就想起这双鞋子了。丙烯遇到水，不会掉色。”
周屿白的目光从那双鞋上收回：“我以为你不会穿，会像权哲他们那样，放到衣帽间里再也不会拿出来。”
“鞋子不穿就浪费了。”林项北想了想道，“我很小的时候，曾经收到过父母送给我的一份生日礼物。一盒造型精美的巧克力。我一直都不舍得吃，一直自认为很好的保存在抽屉里，甚至还上了锁。”
周屿白安静地听着，已经猜到了结局。
“很久以后，我重新拿出来想再看一眼的时候，巧克力全都坏了。”
林项北说起来的时候很平静，毕竟每个人在长大前，都有过傻乎乎的时期。那个时候，他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做保质期。
不止是吃的东西会有保质期，用的工具会有使用寿命，人也并不是停在原地一直不会往前走。
“从那以后，即使是很珍惜的东西，我也不会再将它存放起来，永远不动。”林项北浅笑着偏头，揽着膝盖看向周屿白，“我很喜欢这双鞋，所以才会拿出来穿，不然放到衣帽间里，除了落灰以外，很快就会被忘记了。”
行程本来就忙，要做的事很多，赞助也很多，林项北也陆续收到了赞助商送来的衣服，用丙烯画的鞋子在其中显得很普通，放起来用不了多久就不会再记得，想起来时，新的鞋子已经变成了旧的。
这双鞋是周屿白画的。他们在节目中每个人都有画，但是周屿白画的最好看，彼此随机打乱交换过后成了礼物，这双鞋就到了林项北的手里。
每个人的鞋子号码都有对应正好的，但画画的人拿到的鞋子是随机的，送出的人也是随机的。
周屿白画的这双鞋，随机到了林项北这里，号码大小也刚刚好。
“以后有时间，再画一次吧。”周屿白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道。
林项北：“嗯？”
周屿白：“我拿到的是边南一画的。太丑，鞋号还小了，穿不了。”
林项北无声低头笑，想了想道：“嗯。既然我拿到了你画的鞋子，那等以后，我再画一双送给你。不过应该没有你画的好看——”
“没关系。”
周屿白打断了林项北的后半句，拢起的眉宇间放松下来。
他重复道：“没关系。但要说话算话。”
林项北从来都不会忘记跟别人的约定。他认真点头：“好。”
今年是虎年，因此林项北的这双鞋上，右边画了一只虎头虎脑的小老虎。
林项北默默思索，距离周屿白的生日，好像还有一段时间。
周屿白的生日在盛夏。
七月三十一日。
***
《今天也要好好吃饭》官方微博，发布了一条有关最新一期的预告图片。
[今天也要好好吃饭官方V：又到了万众期待的播出时间——周五啦，今晚八点，依然是准时跟大家见面哦！来看看新一期会出现的一点小剧透，来猜猜，这会是出自哪位嘉宾之手呢？[坏笑][思考.jpg][图片][图片]]
配的图片是两张照片，显然是在录制期间拍的，分别是一双鞋的左侧图案，和右侧图案。
只见右边的那一只板鞋，上面画着一只憨头憨脑的小老虎，极富灵魂。
NebulaX的粉丝早就看到了上周的节目预告，尽管节目将每个人的脸都p了一个“问号”，挡住了长相，甚至还将在车上的通话声音用变声器改了，但粉丝一眼就能认出自家爱豆的轮廓。
为了蹲第一手物料，粉丝早在看见上期预告后就关注了官博，很快来踊跃留评互动。
[一只永远冲在最前线的小行星V：这熟悉的画风！！我好怀念呜呜呜好久没见到队长画画了[流泪][流泪]我猜的肯定对！不对你打我！就问官方敢不敢将我白画的这双鞋当做答对的礼物寄给我[两眼放光.jpg]你敢送，我就敢发地址！我的地址是——]
万万没想到，这条热评第一被官方翻了牌子。
然而被翻牌的粉丝还没来得及激动，就发现自己的楼中楼评论不太对劲，画风疯狂跑偏。
她定睛一看，也没想到会引出其他的信息。
今晚就要播出了，官方应该是觉得这不到半个小时的倒计时时间，回答也不要紧。
[今天也要好好吃饭官方V：果然是真爱粉，没想到粉丝一眼就猜出来了[大拇指.jpg]不过不是阿吃不愿意割爱哦，这双鞋子被他的主人带走啦。不过提示一句，带走这双鞋子的人，不一定是队长噢[嘘.jpg]]
于是评论区一时间都在猜，到底是哪个幸运儿带走了这双鞋子。
[不吃葡萄的葡萄皮V：可恶，肯定又是我最羡慕又最想一起吃饭的两位老师之一！张裕闻王恩然老师，你们肯定对一双用丙烯颜料画的鞋子不感兴趣对不对QAQ能不能让给我555555就是说，如果我得不到这双鞋、或者是这双鞋到不了真正需要它的人手里，我美好的灵魂、坚强的性格、善良的本质，还有一些各种良好的品德，都会因此而消失殆尽T^T]
评论区的粉丝们都猜测，肯定是作为礼物，送给了两位常驻老师作为见面礼或纪念品。
如果真的是这样，两位中年男老师，肯定是对这种东西不是很需要的。然而对于粉丝来说，这可是爱豆亲、手、画的板鞋！！
仅此一双，全世界别无分号，稀有品中的SSSR级别。
本来还在期盼节目组能抽奖送鞋的粉丝们，一时间都因梦想破灭而惆怅忧伤。
当晚八点，所有粉丝一拥而入，进入网播平台。
《今天也要好好吃饭》本就是很火的节目，这一季大胆的采用了随录随播的方式，因为选址都是在偏僻又很难找到的大山里，新一期嘉宾在录制结束前都是保密的，也不会有什么观众真的跋涉千里跑到那里蹲点。
[我就喜欢平台的“不准时”嘿嘿嘿——机智如我，果然7:50就更新了！]
[我准备好外卖了哈哈哈哈，边看边吃，别想馋到我（严肃]
[我的NebulaX崽子们在哪，这一周可给我等死了]
综艺后期制作精良而又用心，选配的bgm都和画面很搭，种田日常温暖平和而又治愈。
喜欢看这一类节目的观众，也都是很热爱生活的类型，因此弹幕都很友好，基本没有挑刺吵架的。
这一季的地点，是在南部地区的深山里。
满山的绿意连绵不绝，航拍视角的盘山公路上，如画般的风景中，正行驶着两辆suv。
左下角标注了当前时间：[06:21]。
[太美了，一如既往的治愈~]
[生活在这样的地方真好，人也少，也没有那么多要操心的事]
[感觉呼吸的空气都跟着清新起来了hh]
[好早啊，赶到这个地方应该需要很长时间，成员们一夜没睡吗]
弹幕正在疑惑中，下个镜头画面，就转到车内的景象。
边南一脑袋靠在椅背上，正睡得很香。权哲北京瘫都快瘫到了地上，堪堪维持着一个没有滑下座椅的姿势，万柏东倒西歪地将胳膊压在他身上，三个人毫无形象的睡成一团。
[小边咂咂嘴：你问睡神？哦，是我。[doge]]
[不行我真的会被权哲笑死哈哈哈哈，虚假的男友：舞台帅飞。真实的男友：喂，别在地上睡！（bushi]
[谁来提醒一下NebulaX这三个人，他们是爱豆来着（捂脸（没眼看]
不同的gopro视角切换，前排同样也是三个人，画风却不太一样。汲煦锡的脑袋不断地小幅度撞到车玻璃上，依然坚持不打扰旁边的林项北。
而周屿白戴着眼罩，正襟危坐一般依然坐的笔直。他旁边的林项北，则背靠着座椅，闭着眼睛熟睡着。车辆过减速带时，难免会震一下，林项北随着颠簸稍稍歪斜，在gopro记录的俯瞰视角中，一点点滑到了周屿白的肩膀上。
车内堪称八个机位无死角，很快切换到周屿白前方副驾座椅背后的视角，能看到周屿白在林项北无意识靠上来的那一刻，微微抿了抿唇。
但是周屿白没有动。戴着眼罩看不清楚表情，很快应该是又睡着了。
画面上飘过一条后期制作的弹幕解说：[行驶三小时，补眠ing……]
[我就说，这个时间点应该是在睡23333]
[天天天天天——这是我能免费看到的内容吗！！]
[靠肩……这不是我梦中的场景吗……（喃喃）]
[写啥同人，建议封笔QAQ]
[好自然，真的好自然TT。周白肯定醒了，他睡眠浅，还有哪个粉丝不知道啊]
[关系如果不好真的周白不会这样的，我用人格担保]
[我在大润发杀了十年的鱼，心像石头一样冰冷了，但是在看到周屿白任由林项北靠着他继续睡的这一刻，我的眼泪能从亚马逊冲进太平洋]
[真的很爱一些温馨的日常画面555]
很快副驾驶的工作人员叫醒了他们。
画面切换，没有播出醒来的过程。
“请大家选一个代表，用变声器给张裕闻和王恩然老师拨电话，告知一下今天想吃的晚餐。”
[一人血书一个无删减纯享版QAQ我不嫌时间长啊，我充会员了，我有钱！！！]
[我要闹了，我想看林项北醒过来发现自己枕在队长肩膀上睡着了的表情！我要看周屿白摘下眼罩后的反应！（猛虎落泪]
[又到了我最期待的点餐环节！提前流口水ing]
一般来说这个时候，都是由队长负责。只见周屿白接过工作人员递过来的手机，开始跟成员们快速开小型会议。
[我赌一个亿，周屿白：烤肉吧。]
[我赌去掉那个“吧”（bushi。周屿白：烤肉——]
下一秒钟，周屿白一脸冷色，认真斩钉截铁道：“烤肉。”
[哈哈哈哈哈哈我真的会被队长的一些对烤肉的执念笑死]
[儿啊，当爱豆这几年，苦惨了吧？多少年没见过肉啦（心酸抹泪挥手绢）]
[为了八块腹肌，周白啊，值得[大恶人.jpg]]
林项北点头，附议了一票烤肉。
[为什么我觉得阿北并不是真的也想吃烤肉，只是帮周白实现烤肉梦[思考.jpg]]
[前面的姐妹+10086——]
[想起滋滋冒油的烤肉，我已经开始馋了55555]
队友们都知道周屿白的执念，因此全票通过，没人反对。
[队友们都好宠，果然我最爱的就是nx这种互宠团TT]
“应该还能再点一点别的！”边南一嘿嘿笑着，“我看过节目，有几个人就能点几样的！”
下一幕，画面切换到远在山里的张裕闻，突然自梦中惊坐起，打了个喷嚏。
[远在山里张裕闻：哪个杀千刀的小崽子在想爸爸]
[王恩然：我看你是想累死张裕闻：）（摆手]
[小边，看不出来你竟然是如此狠人[震惊.jpg]]
[你别看你现在这么厉害在这里妄想一顿吃六个菜，小边，我劝你一句，收手吧，你真的会后悔的（沉重拍肩）]
[张裕闻：突然今天想磨磨刀了。[杀气腾腾]]
然而现在边南一还不知道，这一手操作会引来怎样的“报复”，和凄凄惨惨戚戚的两天。
录制时间是两天一夜，今天会在上午到达，在山里住一晚上，第二天晚上再离开。
工作人员将手机递给周屿白的时候，已经拨通了电话。
那边很长时间都没接起来，是因为张裕闻还在睡觉。
然而真的不是NebulaX有意要打扰两位老师睡觉，这完全是节目组的指示——
属于说是明面上在坑六个成员。
被电话铃声惊动的张裕闻，老半天才翻身坐起，干坐着抹了把脸清醒了一下，踩着大拖鞋去接电话。
用的是座机，想让铃声不响，除非拔掉线——节目组也不会同意。
抠抠搜搜的节目组，势必会“索赔”。
因此suv车内，电话那端被打扰清梦的张裕闻嗓音里带着杀气：“喂……”
变声器加持，周屿白的嗓音变得格外低沉：“张老师你好，我们是今天要来拜访的嘉宾。”
张裕闻已然被节目磋磨的放弃挣扎，直截了当道：“哦……吃什么？”
[张裕闻：我怀念第一季的我]
[张裕闻老师选择躺平哈哈哈哈哈哈]
[业务熟练，仿佛什么餐馆接线员（手动再见]
周屿白：“……烤肉。”
电话那头老半天没说话，隔了一会儿才道：“行。就烤肉就行？配什么，饭，生菜？”
周屿白刚刚“嗯”了一声，很快边南一按捺不住想要参与的心情，兴奋的开始报菜名：“老师！我想吃火锅，炸鸡，孜然羊肉，生煎包！”
电话那头的张裕闻：“……什么？你想吃什么？你再说一遍？”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边南一，危！！]
[小边：弱小，可怜，无助，但非常能吃]
[张裕闻：你知道地狱的大门朝哪开吗？]
[小边死定了哈哈哈哈哈张裕闻真的很记仇]
然而傻白甜小边完全意识不到张裕闻话语里未尽的杀气，他单纯的以为是山里信号不好，因此非常耐心的大声重复了一遍：“老师！是火锅！炸鸡！孜然羊肉！生煎包！！”
张裕闻：“……你可能不清楚。我必须要澄清一下，我不聋。”
[天哪居然还重复一遍哈哈哈哈哈哈死定了]
[虽然我不认识这是谁，但我想说，这位小哥，你是真的不知道“死”这个字咋写]
幸运的是，整辆车上，只有边南一是傻子。
权哲很快接过话头挽救了局势：“张老师，就只需要烤肉，火锅，就可以了。我们人有点多，可能跟您想象中的人数不太一样，所以可能量要大一点。”
张裕闻闻言勉强同意了，然而挂电话前磨着牙意有所指的说了一句：“我在这等着你们哈，这么能吃的小伙子可不多见，今天一定会非、常、愉快的。”
边南一全然不吃危险近在眼前，高兴地道：“谢谢老师！我也想见你！”
林项北默默转头看了边南一一眼。
[林项北：小边，队友一场，别说了]
[哈哈哈哈小北的表情真的很好笑[抽气]]
[小边这孩子是真心大啊，以后可怎么得了]
[要不是有五个哥哥在，小边肯定早就被人拖进小巷子里暴打了]
左下角的字幕标注了时间，显示车子又行驶了半个小时，终于抵达了目的地。
六个人拉着行李箱，下车。
风景如画。
这栋带了大院子的小房子，建在半山腰上。能看到一望无际的田野，绿意覆盖比例百分之九十九。
这个时间节点，甚至还能看到很多还在盛放的花。
周屿白敲了敲铁门，发现大门没有上锁，就一边说着话一边推开了。
“老师们好，我们是今天来造访的NebulaX——”
万万没想到，一推开门，就看到张裕闻正手握着一把菜刀，抬起头跟他们对视。
边南一：阿嚏！
他摸了摸胳膊，突然觉得有点冷。
他凑近林项北小声奇怪道：“哥，你觉不觉得有点冷？”
林项北无言地拍了拍边南一狗头。
别说了。大罗金仙在此，也救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