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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下次来拿

书籍名:《帐中梨娥》    作者:书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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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霜寒记得之前池山说过,薛烬不能再留在北地了,即便他再怎么不愿意,北地的仗就算是打不完也得回去。不然这一仗,他败了是一死,胜了回去还是一死。
  但薛烬表现得好像完全不知道这回事一样。
  一开始江霜寒以为他是要养伤,可半月过去,他身上的伤不说是全好,但总是不影响任何行动。可他没有一点儿动身的意思。
  有好几次,江霜寒都觉得薛烬可能是真的要反了,不然他怎么会放任圣旨不管,也不管京城中的流言,固执地留在北地。潜意识又告诉江霜寒不可能,为什么会有这个潜意识,江霜寒不明白,她把这归结为他和沈暄玉很像。
  江霜寒相信沈暄玉。
  是日,江霜寒在营地外头散步,上次的事情过后,薛烬和池山都没有特意提过,但是底下的人像是透过气一样,见到江霜寒之后规矩多了。
  江霜寒其实自己不太注意这些,等她反应过来还是这两天的事情,走到外头的时候没有人再在背地里对她指手画脚在她身后嚼舌根的也不见了,耳根一清净,江霜寒才发觉自己之前忽略了多少事情。
  薛烬不回京,也没有再做过战,操练兵马是没落下过,也没有见过北狄人敢贸然进犯,好像真的是寻了一块儿僻静地方休养生息一般。
  池山这两天闲得没事干也爱往薛烬这边儿跑,见薛烬不在就找江霜寒,时间长了,江霜寒都挺疑惑,她是什么时候和池山熟悉的?
  池山在营帐中没见到江霜寒,许是自己牵着马闲遛,正好见到了坐在沙地上拢着衣裳的江霜寒。
  这两日闲了下来,江霜寒怕冷,给自己置办了件顶厚实的银狐毛披风,钱自然是薛烬付的。她原本没想要选这么贵一件披风,在战乱的地方,这顶得上寻常人家半年的花销。但薛烬对这件披风挺执着的,江霜寒也就没拒绝。
  江霜寒对穿着用度没有多少执念,她过过很长一段时间穷苦的日子,知道银钱来之不易,是以对这件披风格外爱惜。
  这也是池山一眼就能从背影认出她的原因。
  “霜寒,你一个人在这儿做什么?”池山远远地喊她。
  江霜寒几乎是立即回头,她其实听声音就已经辨认出来是池山的声音了,是以她很快又将头转了回去,昂着头看着远处昏黄的天空,没立即答。
  等池山走到跟前的时候,他又问了一遍,江霜寒才看着远处慢悠悠地问他:“远以为北地除了这些舍命人便没有活物了,谁想到还有鸟。”
  “前阵子下了雨,这会儿便都出来觅食了。”池山知道她不了解北地环境,顺口解释道,也顺着江霜寒的目光朝远处看过去。
  北地没有艳阳高照的时候,其实下雨也很少,干成了沙地。这会儿他们朝远处看过去,只能看见晕染成一团的日光,不明不暗的,像是一团泼在沙地上的浊酒,飞鸟是黑压压的,看不清楚颜色和品种。
  “能觅到吗?”北地连着几百里的沙地,望不到尽头,除了远处的城里,这地方怎么可能寻到吃的。
  “在恶劣的条件下长大的鸟是吃人肉的。”池山平淡地说了一句,手上抓了一把沙子,他在北地待的时间长,加上本事个糙汉子,早就习惯了这里。
  江霜寒怕他扬到自己身上,直接起身,往后退了两步,那架势跟沾上他就会染上病一样。
  池山看着她作势离开:“不看了。”
  “不看了,活下来的总能活下来,剩下的都是北地的残骸,没意思。”江霜寒转身走得利落。
  池山坐在原地念着她说的那一句话,看着那群飞鸟一窝蜂朝一个方向奔去,将手上的沙子扬了。
  江霜寒回到营帐的时候,薛烬已经提前回来了,原本脸上是不满的,在余光扫到江霜寒身上的披风之后生生压下了脾气,只问了一句:“又出去转了?”
  “对,整日待在营帐闷得慌。”江霜寒一边应他的话,一边解披风的系带,出门时候系得紧了点儿,眼下半晌扯不开。
  薛烬瞧见了,索性接过她的手:“我来。”
  江霜寒索性放弃挣扎,松手任他解了。她原以为他还要费一些功夫,结果这人三两下就解开了,将披风同他的并排挂着,远远看着一黑一白,倒是挺相辉相映。
  江霜寒也喜欢白色,不过不是自己穿。
  她眼见着薛烬的眼中又变了,这会儿可还是大白天,她下意识就往后退了半步,但只有这半步。每当看见他的那张脸的时候,她就说不出来拒绝的话。
  更何况,那也是她内心想要的。
  她陪在沈暄玉身边四年,两人一直处在止于礼的状态,她知道,是他太温柔规矩,他不忍碰她。江霜寒那时候也没有那么想。但等到离开沈暄玉了,再看到那张同他相似的脸的时候,从未得到却又失去的欲念便燃烧了她。
  薛烬知道前两日折腾她折腾狠了,将人拉住之后才道:“不是说会唱曲儿吗?唱一个听听。”
  “将军想听什么?”
  薛烬看着她那张妩媚的脸,没心思想自己从前做纨绔厮混时听到的那些调名,手揽在眼前人的腰际:“你最擅长哪个,就唱哪个。”
  “西风战马渡遥天,晚云化我感朝南。傲杀浊世暗,溪雪宿长烟。攘攘兮任宾鸿还。”
  江霜寒声音是清冷的,唱曲儿的时候声音软了下来,虽未扮上,眼睛里含着情,在那一瞬间变了个人一样。
  薛烬从前听曲儿的时候,那些伶人也总喜欢盯着他瞧,那些伶人唱的是粗陋的词,眼神也直白热切。他眼前的人不太一样:“塞鸿雁?”
  他清楚地看到她那双盯着她热切的目光更亮了一下,跟闪耀的星辰一样。薛烬不可避免的因为她这一细微的反应心底愉快,即便他自己也不知道一个区区流散伶人怎么配影响他的心情。
  “将军听过?”江霜寒的语气是明白的惊喜。
  “嗯。”薛烬压下自得的嘴角,用无波澜的语气道,“这曲儿唱的是清官浊世,不像是时下人爱听的戏,冷了点儿。”
  其实她唱得是很好的,至少听在他的耳中是没人比得过的。
  “我幼时学唱戏,那会儿师傅说要先唱,往后再学时下爱听的,后来戏班子倒了,便没往下唱了,还是幼年时学的第一首曲儿记得深切。”
  “将军,卿卿以后可以唱戏给你听吗?”江霜寒抬头看向薛烬。
  薛烬原本是想拒绝的,他对听曲儿其实没多大兴趣,赵扶卿从前更是不会唱这些。薛烬也不知道自己最后为什么鬼使神差地答应了下来,可能是江霜寒眼里的情谊太过深重,好像他现在不答应,就辜负了她一样。
  江霜寒闻言果然高兴,嘴角也跟着上扬,她不笑的时候如同冰雪一样,一笑起来,便浑身上下都是媚意,怎么看都像是在勾人。
  两人认识这些日子,她其实大概明白过来,薛烬不喜她放浪,眉梢稍微含些情他都禁不住想要骂她,然后动作更加疯狂。
  她喜欢这样的疯狂。
  他淹没他,将她沉在爱欲的海里,混沌的尽头是她梦中人的模样。
  主营里头夜夜笙歌这件事情,跟营帐中多了个女人的消息传得一样快,暗地里已经有人将江霜寒称作妖女了。
  那日战胜,在北地停留了接近一个月的时间后,薛烬终于下了令,收兵回京。
  没有人知道薛烬执意在北地滞留这几个月是为了什么,燕都的人不知道,所以他们对此颇多异议,其实北地的将士们也不知道,他们知道的唯有听大将军令。
  北地地形简单,越过了沙地,原应是很快就能回到大燕的土地上的,但是在踏上归途的第二日,离边地就剩几十里地的时候,大燕大军遭到了袭击。
  尽管他们大张旗鼓,马蹄声震得黄沙飞扬,薛烬好像并没有将这当做一回事。
  如果不是江霜寒见过了他身后的重伤,她会真的以为薛烬和狄人达成了什么约定。
  不然,狄人怎么会千军万马踏黄土逆城池而来,只为了简单地跟薛烬说一句:“薛大将军,我们等着你的下一次到来。”
  狄人的最前方,是个大胡子的大块头,狄人曾经很多年过着茹毛饮血的生活,是以看着也格外粗野,江霜寒只随意扫了一眼,分明薛烬已经算是大燕里面比较高大的身量,但那个戎人看起来是两个薛烬加起来的分量,魁梧这一词好像就是为狄人创造的。
  两军对立,威方的杀气凛凛,目光率先看向的却不是薛烬,而是骑马停在薛烬身边的女子,狄人不爱浅色,太寡淡,但这寡淡的颜色遮不住那小娘子的曼妙,他眼睛直了一瞬。
  薛烬漫不经心地腰间的长刀划了个半圆,泛着冷光的刀刃生生地将威方的视线拦截。
  威方收回视线看向薛烬,语气狂妄自信:“薛大将军上阵竟然也带女人,期望下次我还能见到你。”他说话的时候看的是薛烬,话里分明是说江霜寒。
  他挺期待这个大燕小娘子会有什么样的反应的,他喜欢看美人儿笑,更喜欢看见她们哭。
  然而江霜寒头都没有抬,这种两军对峙的局面,好似根本不能影响到她。
  要是平时的时候,江霜寒的目光其实是会放在薛烬的身上的,眼下她知道他有事情要忙,所以格外乖巧,尽管“乖巧”这两个字用来形容她实在不太合适。
  薛烬看了身边的女人一眼,唇角微微翘起。
  再抬头时,薛烬手中的弯刀已经飞出去了,相隔不过几里的地方,威方眼睁睁看着那把泛着银光的弯刀在自己脖子边大了个回旋,最后扎在马背上,马儿朝天嘶吼了一声,发出哀痛的嚎叫。
  威方披着一身的冷汗,动作迅速地换到了副将的马上,他原本□□那匹身形壮大的马匹倒下,扬起一层黄沙,附着在他尚且发冷颤抖着的汗毛之上。
  副将当场被这种嚣张的行为激怒,当即便提了刀要上前,被险些去鬼门关走了一圈的威方拉住了。
  毫无疑问,他们还是怕薛烬的。尤其是曾经和薛烬正面作战过的威方,他刚经历了一场生死,清楚地明白,要不是大燕有了新的旨意,他今日恐怕就会命丧当场。
  薛烬只留下了一句:“留着你的头颅,大燕的将军下次来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