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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云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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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阴兵借道(3)

书籍名:《暮云归》    作者:氨茶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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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楚岫下意识挡在无清身前,迅速扬开羽扇,尖锐的短刀朝向那正在活动、殊不知是鬼还是人的活物……
  他艰难地从其中翻滚出来,感受到有人,求生欲望迫使他开口,声音却粗嘎难听:“救……救救我……”
  还有人活着!
  云楚岫顿时收起羽扇,他一个箭步冲上前,将奄奄一息的伤者背上,刚一转身想要离开时,喉咙处便抵上了锋利的剑刃。
  一群黑衣人尾随二人进矿洞,趁云楚岫救人之际,将手无寸铁的无清掣肘住,口中被塞入了棉布。
  “黜置使大人,终于恭候您进入这天衣无缝的圈套牢笼。”
  另一边,魏国安同府兵们进入这大盲山已十余日,别说贼匪,就连个活物也没见过。
  他虽已知盲山地势纷乱迷人眼,可却没想到竟如此复杂,单在同一个地方遇到鬼打墙,走了整整三日才出来。
  先前他曾有过请个当地熟悉盲山地形的乡亲作为向导的想法,可一听是要来这盲山,就算给黄金万两也无人敢前来——因为一进前晋高复达将军的祭祀月,此处便会发生诡异的阴兵借道。
  魏国安自是不信这个,他在沙场上沾染了多少人的鲜血已不计其数。倘若真有厉鬼作祟,他在夜里早就不知被那些怨念颇深的将士恶鬼给杀死多少次了。
  只是进入这茫茫盲山十数日,即将弹尽粮绝。再见不到那群贼匪的踪影,他们就得打道回府,再作打算。
  府兵不比边关的将士,苦熬个十余日尚有精力。他们接连在盲山中搜寻,体力已达到极限。
  魏国安道:“今日我们再逗留一日,若寻不到,便即刻返回扬州城。”
  一听到能回去,如霜打茄子般的府兵们霎时提了点精神。
  先前亦不是毫无踪迹可寻,只是这帮山匪狡猾,利用熟识盲山的优势,常常在他们找到巢穴之时便已离开,有时茶水尚有余温,仅仅差了半刻钟。
  魏国安扑了几次空,将每次他们舍弃的落脚点在地形图上标注出,渐渐摸索到了些规律。
  他这次选定章庆等人现居的威武洞,率领众兵前行。
  还未等靠近,比隔夜饭菜馊了更恶心难闻的尸臭味便飘到他们鼻中。
  府兵们捏住鼻子,纷纷恶心道:“这是什么味儿?”
  战死沙场的将士们无人收尸,尸体随意横在地面上,久而久之便是发出这种味道。
  魏国安断定前方定有数量不少的尸体。
  他们悄然接近威武洞,果然在不远处发现了那个大尸坑。
  十余日的劳碌奔波本就饥肠辘辘,见此血腥场面,他们立时就要将苦胆水吐了出来。
  有人道:“这些山匪太丧心病狂了,竟将如此多人残忍杀害曝尸于烈日之下。”
  魏国安并不这样认为,他冷静道:“若尸坑里的死者真为山匪所害,我们在大盲山逗留徘徊如此之久,悍匪们早利用自己熟知地形的优势将我们亦杀死丢进这大坑。”
  府兵一听,觉得甚有道理。
  魏国安道:“待回城后,定要及时向薛大人禀告此事,务必要查察到底,不能让人枉死。”
  “是!”
  他们一路攀爬向上,来至威武洞,散成攻击队形。
  魏国安见时机已到,冲进洞中,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章庆等人正在原地祭祀高将军,见官兵追剿他们至此,已无路可逃,挣扎几下便束手就擒。
  其中一个府兵气喘吁吁道:“就这几个孙子,害得大爷们在这大盲山转悠了这些时日,中途还经历了地动暴雨。幸亏命大!”
  说着他便忿忿不平地朝章庆身上踹了几脚。
  章庆气得面红耳赤,李谷生攥紧拳头,怒目而视,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我们不是匪!”
  那府兵大落落地坐在一旁,不屑道:“官老爷说你是,你便是。”
  魏国安听此,呵斥道:“好大的口气!”
  那府兵立刻点头哈腰,不敢得罪这位堂堂朝廷从三品轻车都尉、薛刺史的乘龙快婿,谄媚道:“小的知错了,魏大人教训得是。”
  他继而问道:“外头尸坑里面的死者,是不是你们这群悍匪所杀?”
  李谷生见此人张口就将罪责推诿到他们这些人头上,正欲分辩,已有人率先发言:“老爷,那可是前晋高将军的阴兵军队,可不是俺等草民所杀……”
  众人附和道:“是啊……”
  魏国安本就不信,见这些村民散布谣言,道:“你们如何得知那便是高将军的阴兵军队?莫非你们亲眼看到过?”
  众人点头,你一言我一语,“俺们昨夜真切地听到阴兵过道了……”
  李谷生将昨日发生的事情细细道来,魏国安心头一惊,他揪住李谷生的衣襟,疾言厉色道:“你说那两位被你们绑至山上的富贵公子什么模样?”
  李谷生再次描述二人的相貌。
  魏国安道:“遭了!那是黜置使大人!”
  李谷生心底一沉,他虽已察觉出二人身份不凡,却没想到竟是朝廷钦点的黜置使大人。绑架勒索朝廷命官,他不管是民是匪,做人那可算是做到头了。
  魏国安即刻带人前往尸坑,营救小公爷和清公子。
  矿洞内。
  云楚岫放下背着的伤民,见黑衣人脱口而出他的身份,料定此人和京城颇有关系。
  他瞬间扬开羽扇,在狭小昏暗的洞内和黑衣人交战。
  黑衣人身手不凡,招式同那日在藏春阁外偷袭他之人一般无二。
  几招下来,此人显然处于劣势,可他们手中还有无清。
  他一个转身将长剑落在无清的肩头,眼眸中闪过一丝狡黠,威胁道:“大人,您再动,这不长眼的剑可就落在了清公子头上……”
  无清在原地无法挣扎,痛恨自己未曾留意身后,令知还陷入如此被动的境地。
  云楚岫握紧扇柄,只得将羽扇丢弃。
  几乎是电光火石间,魏国安带人从外杀将进来。
  矿洞内的形势急遽转变。
  云楚岫趁机拾起羽扇,将无清从黑衣人手下救了出来。
  打斗不过持续片刻,盲山又一次发生了地动。
  本就从中掏出的矿洞难以支撑摇晃的山体,洞口上壁的巨石纷纷陨落。
  黑衣人见势,迅速下达撤退指令。
  云楚岫再度背起已然陷入昏迷的伤者,握紧无清的手,同魏国安等人向外逃离。
  黑衣人在前,他们有任务在身,必须令江南黜置使大人命丧于大盲山,即便不能杀死,也要令他们死于地动之中。
  他们边向前冲,边阻挠着云楚岫等人的前进轨迹。
  魏国安为躲黑衣人的暗箭,小腿不幸被一块掉落的石头击中,脚步乍然停下……
  云楚岫喊道:“国安!”
  魏国安咬紧牙关,强忍疼痛,艰难爬起,道:“小公爷……末将……无碍!”
  他舍不得棠儿,放心不下阿忠,是绝对不会不明不白地死在这矿洞之中。
  魏国安大吼一声,在最后一秒冲出即将塌陷的矿洞。
  随着巨大的轰隆声,巨石块将矿洞彻底掩埋。
  一行人瘫倒在坡上,回想起方才的惊险,仍然心有余悸。恐惧占据了所有的感官,他们甚至已经习惯了坡下尸首发出的腐臭味,大口呼吸着看过空气。
  而黑衣人先于他们逃出,现下已杳无踪迹。/>  魏国安的小腿尚在汩汩流血,疼痛使他脸色煞白,额头上布满密密麻麻的虚汗。
  云楚岫扯下身上的衣物当做布条,迅速给他止血。
  丛林中,那双眼睛紧盯着云楚岫的后背。
  黑衣人从身后抽出一支箭,箭头上涂满了剧毒。
  他缓缓拉开弓,蒙面之下的双目注视着心脏位置,充满了狠厉。
  刹那间,毒箭径直朝着云楚岫射出!
  无清不经意回眸看见了冲知还而来的箭矢,不假思索地挡在他身前,惊呼道:“知还小心!”
  风驰电掣之间,云楚岫一个转身将无清从身后拉了回来,压在地上,牢牢护住他,而毒箭硬生生插入他的左肩!
  他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知还!”
  “小公爷!”
  云楚岫终于支撑不住身体,倒在一旁。他伸出手,无清立即紧握住,眸中全是泪水,慌乱道:“知还,你要撑住,我们即刻赶回扬州……”
  “阿清……”他有气无力地笑道,“记得……去……去找云峥……治疗你……你的寒症……”
  “都什么时候了,我的寒症还能有你要紧?”无清急道。
  云楚岫想要刮刮他的鼻梁都没有力气,“在我心里,你便是最要紧的……”说完最后一句,他的手倏尔从无清手中滑落。
  “知还!”无清顿时痛哭出声,凄凉悲怆的声音在每人耳畔回响着。
  黑衣人见任务圆满成功,悄然从丛林撤退。
  在这世上,他无清一直都是孤孤单单一个人,本以为会寡淡如水地结束一生,最后在奈何桥上喝碗孟婆汤,忘掉毫无意义的今生而进入轮回。
  可知还却毫无征兆地闯入他的心。
  他轻佻,他孟浪,可他亦有深藏在心中的铮铮情义。
  他将自己捧在手心上,宛如稀世珍宝,让自己感受到了何为情爱。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
  无清抹去脸上的泪痕,将知还背在身上,一步一步朝扬州的方向走去。
  他绝对不会令知还有事!
  魏国安握紧了拳头,目光中全是阴鸷的杀气——他定会揪出这群刺客,让他们血债血偿!
  颇通人性的老黄牛从牵绳的府兵手中挣脱,拖着笨重的地板车从山洞跑出,来到无清跟前,低下头颅轻轻蹭着无清的身体。
  无清将知还小心翼翼地放在板车上,坐在前方抚摸着它的皮毛,轻声说道:“谢谢你。”
  老黄牛“哞”地一声,沿着山路,跑地飞快,中途不停,直至回到它跟随主人出发的宅院前。
  魏国安被府兵架着,终于踉踉跄跄地回到了刺史府。
  被抓捕回来的山匪已然下狱。
  十余日讯息毫无,第一时间得知夫君赶回来的薛婉君从后堂小碎步跑了出来。
  素心扶着她,担忧道:“小姐,您慢点,小心您的肚子。”
  是的,她有喜了。她有了她和夫君的孩子。
  薛婉君一路疾步走到前厅,正巧看到请来的郎中在为他血淋淋的小腿上药。
  她急得眼泪簌簌落着,“临走前你答应过我的,不会令自己受伤……”
  魏国安执着她的手,看到她,仿佛腿上的伤也不疼了,宽慰道:“不流血流汗,怎么能称之为男子汉大丈夫?”
  薛婉君气得一记粉拳轻打在他身上。
  素心赶紧道:“小姐,您切莫动气,小心身孕,姑爷都回来了,受了点伤好好养着,几日便痊愈了……”
  魏国安听着素心的话,很是舒心,“素心这小丫头说得对,伤口几日便好了……”
  只不过听着听着似乎哪里有什么意外之喜……
  等等,身……身孕?!
  他蹭得一下从椅子上蹿起,正在一旁蹲着身子的给他治伤的郎中被一不小心踹翻在地,两颗吃饭的门牙差点被踹掉。
  素心赶紧将郎中扶起,诚挚地道歉。
  下一秒,腿上的伤痛又令魏国安发出“嘶”地一声,不得不老实坐回在椅子上。
  他惊喜道:“棠儿,你当真有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