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婚礼进行曲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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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值晌午，阳光烤得人身上火热。
市区主干道上，路清瑶站在路边喘息，被汗水打湿的头发紧紧地贴在鬓角。
身上还穿着酒店的工作服，只是略微有些褶皱，看上去颇为狼狈，在一众来去如风的精英之中显得十分扎眼。
偶尔会有路人向她投去疑惑的眼神。
路清瑶猛然发现不对，自己的如今的形象过于招摇，她赶紧背过身去，找了个隐蔽的树荫，藏起身形。
穿着白色的打底衬衫的后背已经湿透，粘腻的汗意被酒红色的西装闷住，路清瑶皱眉看着西装上的酒店logo，想了想，将西服翻了个面，穿在了身上。
她理了理纷乱的头发，随手扎起了一个干练的马尾，整个人看着正常了许多，不再如刚才狼狈。
一切打理好之后，她悄悄从树荫中探出头，打量着自己所处的位置。
当初定酒店的时候，是路清瑶自己拍的板，她现在万分庆幸当时的决定，自己对这附近还算熟悉。
马路对面是一家大型商场，商场后方是一个小型电影院和一所高中。
那所高中还是路清瑶毕业的高中，位于市中心，面积不大。
路清瑶在脑海中飞快地思索着可以藏身的场所。
还有20多个小时，她必须找一个可以停留很长时间的地方。
商场人流众多，易于藏身，电影院视线昏暗，很难找人，但他们都有一个致命的缺陷，他们都是密闭的、有打烊时间的场所。
也就是说，夜间大门上锁后根本就是一个变相的密室。
就算在里头找到了可以隐藏的地方，且不说到了关门的时间会不会被保安发现赶出去，她只要在里面被沈易然找到，那么可是连逃都逃不出去。
看来选择已经很明显了，她只能去自己的高中。
不过，幸运的是她在那里上了三年学，对于学校的格局了如指掌，甚至还知道一些“秘密”场所。
比如，音乐楼的三楼走廊拐角处，有一个废弃的杂物间，白色的塑料门嵌在墙壁里，寻常人发现不了。
那时，她和闺蜜经常两人躲到里面逃课打游戏，从没被人找到过。
就是那儿了，路清瑶暗暗心想。
学校距离她现在所处的位置不远不近，走过三条街就能到。
耳边车水马龙之声不停，有了方向的路清瑶略有些放松，靠着树干平顺自己的气息。
她要保存体力，一口气走到学校大概15分钟左右，路清瑶打算先休息十分钟后再出发。
她将全身的重量都靠在树上，绷紧脚尖，拉伸着刚刚疾驰后有些抽疼的小腿。
微微眯起眼睛，路清瑶看着阳光从树叶中丝丝点点地漏出来，一切都是那么平静美好。
而她却朝不保夕。
她不明白为什么沈易然会突然变脸，从一个温文尔雅的君子变成了嗜血的恶魔。
比起被背叛的愤怒和被威胁生命的恐惧，她心里更多的却是茫然。
她不懂她做错了什么。
日日夜夜躺在她身边的男人，原以为是爱她的，可居然处心积虑策划要杀她。
她竟然一丝异常都没有发现。
本是喜结连理的梦幻天堂，这一刻却变成了血流成河的无边地狱。
路清瑶伸手擦过脸上的泪，整了整衣服，提起精神，准备从树荫中走出来。
无论如何，她要活下去。
当她正准备迈出前行的脚步，耳边却传来了嘈杂的人声。
她从树背后悄悄探出头。
远处，一帮子身穿黑色T-恤的男人从接到拐角处走出来，阵仗颇大，路人纷纷避让。
为首一人一脸凶相，嗓门很大，正指挥着手下小弟们四散开去。
路清瑶心脏猛烈跳动起来，悄悄缩回迈出的腿，再次退到了阴影之中。
那些个男人，就是她在酒店门口遇到的黑衣人。
沈易然竟然这么快就发现她已经离开了酒店！
路清瑶站在树后，飞快地盘算着逃脱的办法。
耳边响起了几乎越来越密集的脚步声，她心下一片混乱，手指都快扣进了树皮里。
狠心地咬下舌尖，淡淡的血腥味让路清瑶清醒过来。
她余光瞥见斜前方垃圾桶角落里的毛绒玩具。
眼珠转了转，路清瑶在脑海中敲醒了系统，“系统，我要提示，附近的店铺商家有没有招穿玩偶服的工作人员。”
机械音在脑中响起，“好的宿主，为您查询中。距离您100米处的商场一楼，‘云栖少儿教育’正招收人偶装的传单员。本次提示为系统赠送，不扣除积分，祝宿主顺利逃脱。”
商场就在马路对面，此时正值用餐高峰期，商场附近来来往往的行人众多。
那群黑衣人中最近的距离她已经不足200米。
路清瑶深吸一口气，仔细观察着那些人，趁他们低头互相交谈的时刻，一个箭步冲进了人流中。
此时，马路边上等红绿灯的行人很多，集结成了一个小群体。
路清瑶小心翼翼地钻入人群之中，微微驼背，将自己的身形隐藏起来。
她目视前方红绿灯的计时器，似乎的确认真在等红灯，但眼神却是时不时向街角那边瞄过去。
黑衣人依旧有条不紊地搜索着人群，分工明确，时而互相通个消息。
只是似乎几分钟过去了，依旧毫无线索。
领头的那人接通了个电话，神情突然紧张严肃起来。
路清瑶心中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30秒后。
一双锃亮的皮鞋从街角出现。
路清瑶瞪大了眼睛，猛地收回目光。
时间一下子变得漫长。
一滴冷汗从额角滑下，路清瑶无意识地攥紧了衣摆，死死地盯住眼前红绿灯的计时器。
还有46秒。
领头人的大嗓门由远及近，似乎在汇报着什么。
路清瑶渐渐低下头，那双皮鞋距离她不足150米。
她不着痕迹地向人群的前方挪了挪。
还有20秒。
领头人的声音清晰可闻，在不停抱怨着那个臭女表子根哪儿都找不到。
路清瑶向右侧行了一步，身后有个胖胖的男人恰好将自己挡住。
还有10秒。
皮鞋更近了，路清瑶似乎能看见皮鞋纹路上的褶皱。
她将手伸到了腰间的匕首上。
还有5秒。
皮鞋朝着她的方向一步、一步地走来。
路清瑶心跳如雷，身子绷得僵直，双腿却不禁有些发软。
还有3秒。
沈易然的声音渐渐清晰。
路清瑶听着那熟悉的声音，头皮发麻到想炸开，握着匕首的手心全是冷汗。
她微微咬了咬牙，强迫自己冷静。
红灯变黄灯。
已经有行人向前走去。
路清瑶微微抬起了脚，却还是没有动，她要等大部分人一起走，才能隐藏住自己。
握住匕首的右手已经用力到青筋暴出。
终于变绿了！
行人纷纷行动起来，路清瑶赶紧跟上，随着人流不断向前走。
她下意识地瞥了一眼地上的皮鞋，皮鞋却没有什么动作，伫立在了原地。
路清瑶轻轻吐出一口气。
到了马路对面，路清瑶快步走进商场。
推开商场门帘的那一刻，空调的冷风扑面而来，路清瑶却突然生出一种如芒在背的冷意。
她借助门把手挡住自己，微微偏过头，看向马路对过的沈易然。
却发现沈易然一直在盯着商场的方向，阴森的视线如掺了剧毒的眼镜蛇，蜿蜒地爬向路清瑶的背脊。
路清瑶被惊得一抖，赶紧放下手中的门帘，向“云栖少儿教育”走去。
沈易然可能已经发现她了，她要尽快拿到玩偶服，否则就是死路一条。
路清瑶在商场里走得飞快。
路过一家服装店，她想了想，在角落里丢下了一只耳环。
“云栖少儿教育”经理办公室中。
姓李的经理推给了路清瑶一份合同，滔滔不绝地和她解释合同条款。
路清瑶看都没看，直接签下了名字。
李经理在和她谈着薪酬，被路清瑶打断，“李经理，给多少钱我都做，我缺钱，急缺。现在就去上班，一秒都不能浪费。”
路清瑶不敢直接说自己只想工作不想要钱，怕引起怀疑。
李经理似乎有些怔愣，没见过这么着急的，连工资都没谈拢就要去干活，“你……”
路清瑶没理他，起身，将合同推到了李经理面前，言简意赅，“合同给您，我去工作了。”
说着，直接套上了旁边的玩偶服，拿着一叠传单出去了。
路清瑶打开“云栖少儿教育”大门的那一刻，沈易然恰好走进商场。
心头一跳，他果然找来了，路清瑶心想。
她压下心中恐惧，犹豫了下，穿着玩偶服的身躯笨拙地向沈易然所在的商场大门走去。
李经理给她要求的工作场所是商场大门，要是不去那里，被“云栖少儿教育”的工作人员发现了会很麻烦。
况且穿玩偶服促销本就是噱头，不去大门口反而窝在角落着实会有些怪异。
路清瑶稳下心神，向着大门走去，一路上给行人不停地分发着传单。
她一直都表现得很自然，偶尔会和好奇的小朋友互动一下，仿佛的确是个称职的工作人员。
要是忽略她玩偶服里透露着恐惧的眼神的话。
沈易然和她的距离越来越近，眼神四处搜寻，却没有瞥她一眼。
路清瑶隐隐瞄了下沉易然步履匆匆的姿态，心中暗自庆幸，照这样下去，他应该不会发现。
她继续手上不停地分发着传单，却突然被一个小朋友跑过来抱住了腿。
小朋友将她的身体撞得一晃，她瞬间摔倒在地上，头套堪堪没有掉下去。
沈易然向这边看过来。
心中警铃大作，路清瑶顾不得别的，赶紧将头套整理好，露不出自己的一丝一缝。
小朋友看到她摔倒了，哭声震天。
周围的人都好奇地围上来。
路清瑶坐在地上，看见那双皮鞋一步一步地走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