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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他们说……是真的吗?

书籍名:《因为我好看》    作者:小狗下垂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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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行电话被挂断的时候兀自迷茫了两秒,自言自语道:“我觉得李一恺越来越有病了。”
  他扭头对苑之明:“走吧小苑,收工。”
  “嗯好”,苑之明嘴上应着,眼睛却没离开墙,他退后两步歪头看了看,又拿起喷漆添添补补。
  周行扯了好几个人,又叫了苑之明两次,他才摘了围裙。
  但是等坐上车,他才突然想起:“啊,李总监来吗?”
  “来”,周行笑着说,“你这么问,我都怕我说他不来,你会立刻下车就走。”
  “嘿嘿”,苑之明不好意思笑笑,解释说:“我之前说请他吃饭的。”
  周行开玩笑道:“请他干嘛?不是他没眼光拒绝你在先吗?李一恺不值得。”
  苑之明慢半拍笑着:“李总监还帮我在画展解围过,他人很好。”
  周行忽然感兴趣:“他解围?”
  “嗯”,苑之明一五一十把画展的事情讲了一遍。
  车里还有两个都是周行工作室的人,也和李一恺认识,听完都来了兴致,纷纷说:
  “Kevin  哥人是很好”
  “他看起来酷,但是又特别绅士”……
  周行笑着听他们讨论,没再接话。
  等李一恺到达包间的时候,不知道一屋子人已经讨论他有半个小时了。
  火锅沸腾起来,推开门先看见白茫茫雾气,定了定,才见到雾气后,周行和苑之明中间隔着一个座位,一个招呼他来入座主座,另一个正埋头吃,闻声才忙着抬起头。
  李一恺觉得这觉得这场面有点滑稽,还有点熟悉。他也不客气,挂了衣服就过去。
  桌上都摆好了酒,看起来又是不醉不归的阵仗,李一恺没等问,先说自己喝可乐。
  “你好无趣”,周行放下手里的啤酒,嘴上不饶人:“都说了是给您的感恩局。”
  “明天加班”,李一恺很给面子地给予解释。
  “我们也加班啊  Kevin  哥”,说话的是周行的同事。
  但李一恺只是笑,他一天用脑过度,下了班就会有些迟钝,也不想说客套话。
  周行酸道:“没办法啊,Kevin  哥哥矜贵,李黛玉呢。”
  一桌人便都笑起来,他们和李一恺见过很多次,跟着周行一起不见外,打趣李一恺是饭桌固定节目。
  苑之明刚刚打了声招呼,之后就一直没说话,埋头在吃东西,听到这句,也跟着傻笑两声。
  李一恺转头看他,声音有点无奈:“好笑吗?”
  苑之明抬起眼看他,脸上笑还没消下去,又有些被抓住的不好意思,过了会儿才问:“为什么叫李黛玉?”
  周行越问越来劲,越过李一恺对着苑之明说:“李一恺这人看着冷酷,其实都是装的,内心很脆弱。”
  “没完了你?”李一恺扭头说。
  但对方根本当没听见,而苑之明也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
  周行说:“李一恺很多愁善感,也经常身体不舒服,需要人细心照顾。”
  “我又不需要你照顾”,李一恺说。
  “而且还会看着夕阳落泪,失眠时候独自开车去看海……”
  李一恺受不了了,往周行嘴里塞了一块金银馒头。
  话题终于打住,周行嘻嘻哈哈地缩回去。
  李一恺似是全然不在意,维持他一贯冷静自持的形象,从面前的锅里夹菜。
  但是余光中,却总能感觉到,苑之明像是意犹未尽的,眼神还停在这边。
  情有可原,他反射弧就是慢半拍吧。
  李一恺没看他,低头把一大坨绿叶菜塞进嘴里,他真的太饿了。
  结果,一股辣气从口腔直冲往天灵盖。
  李一恺很少吃辣,而周行次次鸳鸯锅都点最辣的。他没注意自己是从红锅里夹的菜,吃进去,才后知后觉地被烧了整个喉咙和食管,热气推着,连耳朵都被烧得发烫。
  只庆幸周行已经换了新的话题在兴高采烈,周围没人注意到。
  李一恺缓缓咽下,拿起冰可乐仰头喝下一大口,勉强压住灼烫。
  低头时,看见一双手,把一沓纸巾放在了他面前。
  苑之明没说什么,只是递给他纸巾,又拿手比了一下。
  李一恺脑子又晕乎乎的,接过纸巾,顺着他的手势摸了摸。
  哦,原来,是他的眼角,被辣出了眼泪。
  苑之明懂事地收回目光……
  李一恺绝望地想——他不会以为我是被周行说哭了吧?
  这顿饭的后半截,李一恺的头脑没有被酒精麻痹,但精神已经恍惚飘到九霄云外。
  一直到周行酒过三巡,又开始挨个劝酒的时候,他才清醒了三分。
  失恋男人怕独处,周行这几年一点长进都没有,并且充分利用自己有钱的优势,孤独时就请人吃饭喝酒,但是好在他不诉苦,只求热闹。
  于是一桌人逐一被撂倒。
  “周行,差不多了”,李一恺放下筷子,摁住周行拿啤酒的手。
  “恺,为什么你不喝酒?”这话周行喝醉后问了五遍。
  李一恺说:“为了开车送你回家。”
  “还是你对我最好”,周行深情款款。
  李一恺习以为常,但今天总觉另一侧耳根发烫,他扭头想对苑之明开个关于周行的玩笑。
  一个没注意,这侧的人已经眼疾手快,把白酒倒进了苑之明的杯中。
  “小苑!我真的和你合作特别开心!以后你就是我的兄弟!”周行给自己也满上,颤颤巍巍举着酒杯对苑之明说,一半的酒水都洒在了中间的李一恺身上。
  苑之明看着面前满满的白酒,目光呆滞。
  李一恺没顾上擦衣服,头疼地拦住两人,赶紧对苑之明道:“不用理他,他第二天就全忘了。”
  苑之明从始至终,就只喝了两瓶精酿啤酒,他和所有人都聊得来,但是任谁劝也都没再续杯。
  开玩笑,李一恺不可能让恶臭酒桌文化在自己面前上演。
  “小苑,我敬你!”周行猛然站起来,又半杯酒洒在了李一恺袖子上。
  “苑之明,你别介意”,李一恺顾头不顾尾道。
  “谢谢你周行哥”,苑之明端起酒杯,一字一句说。
  “放心里就好,不用理他”,李一恺说。
  “也谢谢你李总”,苑之明突然说。
  “不用谢……”李一恺觉得哪里不太对,但说不上来。
  “那我就敬你们两个吧,我干了”,苑之明说完,也站了起来。
  李一恺茫然抬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只见到那白净的脖子,喉结动了两下。
  再往上看,玻璃杯贴着淡粉色的嘴唇,里面一整杯白酒,一滴不漏。
  “小……苑之明?”
  苑之明低头朝他笑笑,又越过他,伸手拿下了周行手里的酒杯。
  “周行哥,你喝多了,别再喝了。”
  李一恺扶着头:“对,你们都……”
  “这杯就当是我替你喝了,谢谢你认可我。”苑之明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李一恺好像有点听不懂了……
  他又一次抬头,见苑之明把周行的半杯酒放在桌上,然后拿起酒瓶,又给自己满了一杯。
  “等……”
  “李总,也谢谢你认可,虽然之前你说过我不适合做设计,但我知道,你还是看得到我的画的,不然不会那天帮我解围,也不会给我介绍这份工作。”
  他低头,笑着对李一恺说,音色好听,语气柔和,思路清晰。
  两整杯白酒进了苑之明的胃,但李一恺觉得喝多了的可能是自己。
  把其他人逐一叫车送走,李一恺一左一右,手里还剩两人。
  他叫服务生买单,对方说已经买过,想想可能周行在这里有会员,便也没问。
  摇了摇趴在桌上的那位:“你开车了吗?”
  “没”,周行浑浑噩噩道。
  拿着手机转过头:“你呢?我帮你叫个代驾吧。”
  苑之明竟然还在捧着冰粉吃,闻声摇头:“不用不用,我打车就好。”
  “等等!小苑住哪儿?”周行惊坐起。
  苑之明报了个小区,他高兴道:“诶!那咱们隔着一条马路!让一恺送我们!”
  李一恺看周行,觉得顺眼了一些,点点了头:“走吧,一起。”
  苑之明不再推辞,还身手稳健地帮李一恺把周行扶上了后座,自己坐到副驾驶的位置上。
  醉酒的人纷纷回家,加班的人也都结束。
  夜晚的静海道路很安静,可能刚刚下过小雨,道路潮湿,在红绿灯下发射着微微的光。
  身后很快传来周行平稳的呼吸声。
  还有轮胎滑过积水的地面,激荡起水花的摩擦声。
  李一恺喉咙仍然发痒,他咳了两声,点开了广播,轻缓的爵士乐飘扬而来。
  不知道是被歌声刺激,还是被刹车惊扰。
  周行忽然在车后咕哝了两句,起初他们都没听清,又说了两遍,才听得出是一个名字。
  苑之明回头看了看,没有多问。
  广播切了一首歌,周行也跟着小声唱——
  “还有多少回忆,藏着多少秘密,在我心里翻来覆去什么叫做爱情”。
  李一恺开口:“你没事吗?”
  “啊?”苑之明目光从窗外收回来,意识到他是问自己:“没事。”
  周行说:“我有事,恺,我还是很痛。”
  “为什么对我这么残忍?”
  李一恺不想理他,但觉得苑之明来来回回的目光太过于扰人。
  他忽然说:“他前女友。”
  “嗯?”苑之明看了看李一恺的侧脸,“嗯,周行哥说过他失恋。”
  “他这都跟你说了”,李一恺不是疑问,只是感叹。
  随后才问:“为什么你叫他周行哥?”
  苑之明说:“他让我这么叫的。”
  李一恺就没再说话。
  过了会儿,周行又像是回光返照,扒着座椅对苑之明掏心掏肺:
  “小明,你知道心痛的滋味吗?”
  “你经历过吗?”
  一时没人说话……
  李一恺以为苑之明不会理他的时候,忽然听身侧的人低声说:“会过去的。”
  周行埋头在椅背上,没再出声。
  苑之明就又说了一句:“周行哥,你是很好的人,痛苦是一时的,走出来就好了。”
  “嗯”,周行闷声应,嗓音有点哑:“谢谢,李一恺就只会骂我是傻逼。”
  苑之明这就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了。
  李一恺叹声笑:“他一根筋,人家对他忽冷忽热,他还是非要凑上去,说了也不听。”
  “我是痴情”,周行说,又咕哝着,“谁都像你似的……”
  后半句就不适合说出口了,李一恺踩了脚刹车,咯噔一下,把周行摔回了皮质的后座中。
  苑之明把目光从后座收回来,看着前方没再出声。
  氛围实在有些闷,李一恺笑了声,又拿自己兄弟开刀:“他前女友是川渝人,所以他每次都点最辣的锅底,但是我们都不太能吃辣。”
  苑之明也笑:“我看出来了,你都被呛哭了。”
  开了玩笑,李一恺忽然放松下来,也索性坦白:“我还怕你以为,我真的那么多愁善感,被他说两句说哭了。”
  两人都笑了出声。
  苑之明笑起来声音也很低,带着些胸腔共振,一开始听起来以为是腼腆,后来又觉得,其实更像是闷声偷乐。
  他笑过,忽然问:“那他们说,你看夕阳流泪,失眠去看海,是真的吗?”
  李一恺微妙地歪了歪下巴,笑着辩驳:“当然是胡说的。”
  “嘿嘿我还想说”,苑之明低头挠头。
  “其实我也常常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