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Chapter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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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应他的是沉默。
笑容凝固在加西亚脸上,然后碎落地地上。
在这一瞬间，加西亚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与他朝夕与共的兄弟,和他也不是一条心。
他抬眸,碧绿的眼波微转。视线落在诺顿身上,诺顿侧过头,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加西亚心中了然,心中不免觉得悲怆。
他的视线又转移到阿琉因身上，阿琉因并没有躲避他的视线，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流露出的更多是茫然。
但加西亚知道,阿琉因不是傻子,他一定听明白了他的意思，他只是在假装,假装自己什么都不懂。
“为什么？”他突然很害怕,很恐惧也很无助。
一直以来以坚强面具示人的加西亚再也绷不住脸上的表情，他起身，一步步向后退，脊骨磕到墙壁，他已经无路可退。
“费德里克……”诺顿起身。
“别过来。”加西亚伸出手。
“为什么？”他又问了一遍，“这个地方有什么好？你们一个两个的都不愿意离开，不愿意和我一起离开……”
“费德里克。”诺顿起身，“我知道的。我一直都知道，你向往也渴望自由,可不是每一个人都有和你一样的经历。我没法离开这里，这确实不是什么好地方,可以说一无是处，但只有待在这里，对于我们这样的人，才有活下去的机会。”
“用别人的鲜血，换得苟且偷生？”加西亚贴着墙壁。
他是三人小队中，第一个敢直视淋漓鲜血直视杀戮的人，却也是三个人中唯一一个畏惧鲜血敬畏生命的人。
他既勇敢又怯懦，复杂而矛盾。
“费德里克，每一人都有自己的苦衷。”诺顿叹口气。
他比加西亚见得多。
他很清楚，加西亚一直对迦百农之心抱有浓重的偏见，这种固有的印象让他封闭心理，遮挡眼睛。他只看自己想要看到的。其余的一切，他不是看不到，而是已经看到，却觉得与他一直以来相信的东西相悖，选择了忽视。
“劳伦特先生……”
“劳伦特先生？”加西亚打断他，“一个杀人如麻，茹毛饮血的变态，你居然称呼他为先生？先生？这个词，霍桑·劳伦特，他怎么配？”
诺顿叹了口气。
费德里克确实沉稳，他冷静的时候，诺顿自愧不如，他远不像一个14岁的孩子。可他情感失控的时候，却又这么让人的惋惜。
他明明一清二楚，霍桑·劳伦特为净土所做的一切，他硬生生地无视掉了。
诺顿耐住性子，他能够理解，巨大的心理落差击溃了这个骄傲的孩子。
他沉下声音：“费德里克，你听我说。”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加西亚眼中的光黯淡下来，“我不想听了。”
他的视线转向阿琉因：“你呢？也要留在这里吗？”
阿琉因低垂着头，不说话。
“别装哑巴。”加西亚吼他，“在人贩子手里时，你可不是这样样子的。”
逃跑失败，加西亚被硬生生地打断了腿，高烧加上伤口感染，他险些丧生在那个阴暗潮湿的屋子里。
那种时候，是阿琉因站了出来，用瘦弱的肩膀扛起一切，照顾他，以及那些毫无自保能力的小孩子。
到了迦百农之心后，两人被迫与剩余的女孩分离，加西亚自责无比，而阿琉因就像没事人一样。
分化成Alpha，让他的性格大幅改变。
加西亚本以为这是信息素为阿琉因带来的改变，可等到他分化成Alpha之后，少年也就明白了一切。
信息素根本不会改变一个人的性格，如果有改变，身为Alpha的他们会因为信息素的影响变得更加刚强，更加的具有进攻性和侵略性。
而不是像阿琉因这样，变得越来越没有自己的主见，越来越迷糊，装傻充愣。
他原本以为，那个叫艾达的Omega离开之后，这一切都会好起来，可他错了。
阿琉因似乎拿定了注意，那个Omega还会回到这里，他已经习惯了伪装，不愿意在做出改变了。
他固执的认为，那个Omega会喜欢这种乖巧的孩子。
可……
加西亚不明白，这样的改变，压抑自我的改变，值得吗？
Omega，真是种蛊惑人心的怪物。
“我应该是什么样的？”阿琉因开口，他不再故意捏着嗓子，变声期带有磁性的少年音，隐约透着青涩与成熟两种气息。
“你能给我一个答案吗？”阿琉因勾勾唇，“我跟你离开这里，又能到什么地方呢？”
“你才是最像孩子的。”阿琉因轻笑一声，“你还没有明白吗？净土被团团包围，离开这里，我们的下场会是什么？你真的不清楚吗？”
阿琉因比诺顿更加直接。
“联盟军队会放过净土中的生命吗？”他抬起头，一双眼睛亮的吓人，“他们在这里做的事情，其他星系的人会知道吗？”
“我们不过是卑微的蝼蚁，失去净土势力的庇护，只会死的更快。”阿琉因冷冷开口，“你才最像个小孩子，费德里克。”
天真又善良。
在这个残忍的时代，拥有这样美好的品质，真的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好事，反而会成为拖累，成为把柄，成为愚蠢的借口。
加西亚后背的衣服被冷汗侵湿。
他看着阿琉因，明明是熟悉的面容，却陌生到害怕。
“不早了，睡吧。”阿琉因抱起被子回到自己的床铺，“你好好想一想，自己到底忽视了什么。”他留下这么一句话，就埋头钻进被子。
对阿琉因来说，先前的一切都不过是虚假的梦境，明天早晨起来，他又会恢复成那个牲畜无害的阿琉因。
那是艾达认识他时候他的模样，她一定会喜欢乖巧听话的小男孩，而不是这个隐藏着野心与獠牙的Alpha。
他希望得到艾达青睐，即使他展现在艾达眼前的只是一个伪装的假象。
之后的几日。
日子照常过，没什么太大的差别。
加西亚站在角斗场中央，抬头看着天际的人造光源。
汗水顺着下颚滑落，地上东张西望的倒满了训练用的虚拟假人。
他已经训练几日了，心中的气已经消了。
其实他一直明白，只是想要得到伙伴的认可。
阿琉因勾着诺顿去吃饭。
视线偶尔掠过他，诺顿脚步顿了一下，阿琉因也朝这边看了一眼，撇撇嘴，揪着诺顿离开。
加西亚很想与他们和好，可他无法开口。
他已经做好了准备。
这几日，净土的守卫更少了，寥寥无几。
错过了这次机会，他真的就要被困在这座牢笼中与人无休止的争斗，终有一日会死在比他更强者的刀下。
这样也好，让他们记恨他，总比什么都没有强。
加西亚是一天晚上离开的。
于此同时。
艾达和霍桑终于修理好了损坏的随风，机甲变形为载人飞船，艰难地从四号遗迹起飞。
绿色的精神驾驶系带系在霍桑的手腕，他分神控制着飞船的行驶。
艾达坐在副驾驶看着他驾驶飞船。
眼睛中满是笑意。
霍桑感受到她的注视扭过头来，声音中带着笑：“看什么呢？看得这么入迷。”
“看你。”艾达配合的说出他希望听到的答案。
然后笑着钻进霍桑的怀抱。
“别闹。”霍桑下巴抵在她的发顶，伸手抓住艾达的手，精神系带自然而然的缠上艾达的手腕。
两人身体皆是一僵。
通过驾驶用精神系带，两人无疑间完成一次精神信息交换。
艾达的脸瞬间扑红，她腾地一下站起身。
“随风，生活模式！”
机甲内部发生转变，艾达头也不回的钻进卧室，将门反锁。
当然，这种门根本无法阻挡霍桑的脚步，如果他愿意的话，随时可以破门而入。
艾达又气又羞：“随风！”
“主人！”机甲立刻接话。
“把门给我换成超维金属。”艾达下令，“转告某个**上脑的家伙，今晚就住驾驶舱吧。”
霍桑哑口无言，她用那样的眼神看着他，身为一个正常的Alpha，他若不想些什么才是真的奇怪。
三个月相处下来，艾达很多时候都让他哭笑不得。
第一次见面时候，D区那个自信满满的女特工，一定是个冒充的假货。
随风速度很快，门板很快就变成了泛着光泽的金属板。
“随风，自动驾驶。”霍桑站起身，揪掉了手腕上的精神系带。
他走到卧室门前，看着超维金属组成的厚重模板，低低笑出声。
“艾达。”
“我现在没话和你说。”艾达回答，“你需要冷静一下。”
“我很冷静。”霍桑笑道。
“你不冷静。”
“这很正常的。”霍桑单手撑在超维金属门上，“你的味道太好闻了，我屈服于Omega的甜美，屈服于艾达的甜蜜。”
艾达瞥嘴。
霍桑·劳伦特简直是个天才。
甜言蜜语与其他某些方面的东西简直是无师自通。
艾达本来以为经历过无数诱杀任务，虽然没什么实践经验，但理论经验保证丰富。
可还是被霍桑秒成了渣，还被吊销了驾照。
三个月，Alpha的实力展现无疑，她再也不敢在他面前做一些**的事情。
可另一方面，艾达觉得自己变得很奇怪，又扭捏又造作，可看到那个Alpha，她总是不自觉的变成这样。乱七八糟的想法越来越多，小性子也越来越娇纵。
霍桑一味的宠她。
可透过他的眼眸，除去炙热的情意之外，艾达总能感受到一种说不清的悲伤。
艾达翻出日记本，爬在床上，一笔一画的写下一行字。
他身上秘密很多，我不怕去探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