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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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沈时雨的办公室, 林含秋有些魂不守舍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离开WAF、去到次级联赛、一切开始从头打拼——这个提议看似对自己很不公平，但其实却是沈时雨的好意。
相比于WAF的中单而言，做一支新队伍的队长，对于她来说, 无疑是更好的选择：那些无缘无故的恶意、侮辱、揣测都会少很多, 这是一个全新的世界, 而她则是掌控一切的主人。
沈时雨虽然常常标榜自己是商人，投资女队这件事也是她逐利所趋, 但不可否认的是，她并不算是个讨人厌的商人——相反，从某种意义上来说, 沈时雨和自己是同一种类型的人。
但是她并没有马上同意沈时雨的要求。
对于现在的她来说, 离开WAF, 并不是离开一支队伍那么简单：这意味着离开最初的家庭, 离开自己的朋友和爱人，更重要的是……再见面时，他们将是敌人。
不可避免的、必须要分出胜负的，敌人。
甜橙会怎么想、十七会怎么想、伏凛他……又会怎么想？
她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他们，甚至都没有再回训练室，直接就回了自己房间。
直到房间的门被人敲响。
林含秋恍惚了一下, 过了半晌才去开门。
果不其然, 门外是伏凛。
他见她久久不回, 还以为林含秋在沈时雨那儿耗了那么久，没想到问了狗哥才知道早就回来了，既然没去训练室, 那肯定就是回自己房间。
这不是一个好信号。
狗哥那边倒一再肯定不是什么坏消息, 但伏凛第一时间还是决定来找林含秋。如果沈时雨为难她或者怎么样, 他可以第一时间下去找她，表明自己的态度。
伏凛想过一些可能性，比如是官司那边出了些问题，或者是林含秋那个哥哥又跑出来作妖——结果他万万没有想到，最后自己会从林含秋的口中得到这么一个答案。
“……离开WAF？去组建一支女队？”伏凛皱了皱眉，“沈时雨是这么说的？”
“是啊。”林含秋让他进门，边走边点了点头，“不过我还没回复她。”
伏凛问：“你现在怎么想？”
“我不知道……”林含秋把问题抛给了他，“你觉得呢？”
她想，如果伏凛现在说一个“不”字，那她真的很有可能不会走。
然而伏凛回答得很快：“看你自己。”
“啊？”
“如果你想去，你随时可以答应沈时雨，不用太过担心我们这里。”像是怕她真的有什么顾虑，伏凛放轻了声音说，“虽然你是WAF拼图上最恰当的一块，但每年这个游戏选手更迭速度很快，青训营不断地在挖掘新生力量，你不用担心我们找不到人来填补你的位置。”
林含秋还是有些犹豫：“可是如果是女队的话，我估计雪饼也要和我一起走……”
“你以为让雪饼来只是因为她技术独一档吗？”伏凛很是轻松地耸耸肩，“狗哥更多的是看中你和她的默契与配合，不希望新来的选手需要太久与我们磨合的时间……就说中单吧，二队的冰冰在春季赛已经证明了自己，我不觉得找一个ad是那么困难的事。”
“那甜橙和十七……”
“放心吧。”伏凛终于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发，“他们也不是第一次送队友离开了，不会太难过的。再说你又不是退役，你只是离开这里，我们以后还会以另一种方式在赛场上相见的，不是么？”
半晌，林含秋轻轻点了点头。
这世上没有不散的筵席，一支队伍不可能永远一成不变——她在WAF待了整整两个赛季，够久了，她希望自己可以永远自由地去追求最初的梦想。
伏凛看着她，笑容温柔，目光坚定。
他的眼神里有一种暖融融的气息，好像无论她选择去做什么，他都会默默地追寻着自己的身影，成为自己永久的、最坚固的后盾。
“……其实，我还是挺希望你能自己出去的。”伏凛最终说，“WAF是一支老牌队伍没错，它拥有荣耀的历史，但同样也拥有太多耀眼的光环。每一个进入这里的选手都会想要创造属于自己的历史，但好像……好像最终都会被前辈的光芒所笼罩。我希望你是最特别的那个，秋秋，真的，我已经被打上了WAF的烙印，但你没有。”
林含秋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
“你……你是觉得你一直生活在WAF荣耀历史的阴影之下吗？”她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伏凛，“拜托，你可是WAF现任队长，无人不知的野区大魔王Cold！你怎么会这么觉得？！”
“是真的。”伏凛有些苦涩地笑了一下，“好像什么事情都有先来后到，电竞也是一样。每支队伍都有自己的一代、二代、三代……但是最让人难忘的好像就是最初的那支队伍。无论我们现在再怎么努力，好像都已经够不到曾经的高度了。”
男人的眼角微微下垂，唇线稍抿，与平时强势的他不同，此时此刻，不经意间流露出的脆弱却让人更加心悸。
顶着天才少年的光环出道，不过短短两年时间，却成长成了这样沉稳成熟的队长。
曾经的他也是以一挡五、在野区横冲直撞、肆无忌惮百无禁忌的男孩——而现在的他，却要考虑在比赛之外更多的东西。
而他最怕的，就是被人遗忘。
不能证明自己，不能拿到冠军。只要输掉一场比赛，就会有无数冷嘲热讽铺天盖地而来，让他开始怀疑，自己是否和前辈们一样，是真的天才。
林含秋怔愣片刻，忽地探身，用力在伏凛的唇角啄了一下。
趁男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又迅速撤离，笑眼明艳动人，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伏凛有些僵硬地看了过来。
“无论如何，你都是我心目中kpl最好的打野。”少女说得格外认真，“从过去，到未来——如果我组建自己的战队，你将会是我认定的最强的敌人。”
伏凛目光下沉，落到她的唇角，喉头微涩。
“所以，妄自菲薄的你，现在难道不感到荣幸吗？”
少女下巴微扬，骄傲肆意。
伏凛勾像是才反应过来，勾了勾唇角，也学林含秋的样子，忽地探身过去。
“荣幸之至。”
最后一个字，终是湮没在唇齿交融的呜咽之中。
.
沈时雨并没有留给林含秋太多考虑的时间。世冠小组赛结束之前，她就需要林含秋给她一个答复。
毕竟，世冠结束没过两天，联盟就要开启为期一周的转会期。
如果林含秋决定离开，那么他们就会立刻让教练组开始商量轮换人员安排，并且把买新人提上日程。
当然，林含秋也并没有让她等太久。
虽然和伏凛谈话那晚她的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但是一直到小组赛WAF确定晋级那天，她才把自己最终深思熟虑的决定告诉沈时雨——
她决定离开。
对于这个答案，沈时雨似乎并不意外。她筹备得很迅速，把林含秋将带队组建新的女队的官宣定在了WAF离开世冠的那天——
也就是说，如果WAF被提前淘汰，那么林含秋即将离队的消息也算平息粉丝的怒火，如果WAF顺利夺冠，那就会帮她的新战队吸一波粉。
这稳赚不赔的买卖，确实很沈时雨。
那边林含秋和雪饼沟通之后，雪饼表示自己也很想加入新战队：毕竟她来打比赛的初心就是和林含秋一起打比赛，在kpl还是kgl都一样，姐妹同心其利断金就是了。
为了怕影响甜橙和十七的状态，他们都决定先将这个消息保密——所以现在，全队上下除了这两个小学生，其他人也全都知道了林含秋和雪饼在世冠后要离开的消息，但又只能憋着不说，很是难受。
因此，被蒙在鼓里的甜橙和十七觉得最近基地里大家都很奇怪：明明小组赛自家战队势如破竹一路连胜，是件再好不过的事，却没想到个个都愁眉苦脸的，尤其是那个视秋姐为自家女儿的扫地阿姨，每次看到秋姐，都像马上要经历生离死别一样，那一脸便秘的表情，让人看着都抓耳挠腮。
甜橙和十七还偷偷结伴去问了伏凛：“哎哥/队长啊，姐她……是不是上次体检报告拿到，结果不太好啊？”
“？”
伏凛完全不懂这问题从何而来，目光犀利射了过来，甜橙连忙自觉“呸呸呸”三声，又象征性地在自己脸上打了几巴掌，意味着自己乌鸦嘴乱说话，这才一脸心知肚明又小心翼翼地拖着十七走了。
过了两天，早早到训练室的林含秋照例到自己座位上坐下，却没想到，自己桌上放了一个大大的纸箱。
她还以为是粉丝给自己寄的礼物，阿姨帮她顺手带上来了，所以也没多想，随手拆开看了一眼，却没想到里面装着的一盒盒东西简直让她满头问号。
燕窝、人参、藏红花、冬虫夏草、深海鱼油胶囊……甚至还有一大盒鹿茸片以及前列腺保健品？！
这他妈什么东西啊都是。
等翻完纸箱，林含秋终于看到了贴在自己电脑上的一张便利贴。
上面歪歪扭扭的字迹明显属于甜橙和十七——
【姐，加油！现在医学进步这么多，你的病一定能治好的！这是我们让熟人从外地买来的东西，都是超级顶尖的药材和保健品，是我们一点小心意，你一定要收下。如果病实在严重也不要为难自己，我们帮你去和狗哥说，世冠换人也不要紧的！姐，一定要加油啊！——永远爱你的弟弟们】
林含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