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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加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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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书籍名:《美人加冕》    作者:南郭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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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一个飘着初雪的冬天,叶珈冕终于清醒了。
  睁开眼睛之前,她的意识其实恢复得更早。
  漫长的梦境,像是没有大结局的电视连续剧,有光怪陆离的音乐和影像,也有不明轻重的抚摸和按压。
  直到有人在她唇边低语——
  “叶珈冕,你玩够了吗?”
  然后,梦里的世界由暗至明,眼睛上的最后一层纱布被拆开,她再一次看见了阳光。
  确切的说,是她看见了窗外的雪花。
  很多年没见过雪的姑娘,立即激动起来,艰难地指着窗外,张大了嘴巴。
  大脑长期休眠,语言和运动系统还在重启中,她像个婴儿,连一个完整的音节都发不出来。
  病床周围,挤满了医生和护士,个个激动地看着她,像再看一个国宝级的医学奇迹。
  东方面孔,很好,这里是国内。
  “叶珈冕。”
  一个颀高挺拔的男人,背对着窗户,走过来,叫出了她的名字。
  男人语气平淡,和梦里不断出现的声音一模一样。
  听到自己的名字,叶珈冕瞬间就找回了自己。
  “贺……贺……”
  她迟钝到,连“贺律琮”三个字,都说不全。
  贺律琮和记忆里一样英俊、清瘦。只是嘴角多了一道又细又浅的伤痕,极近的距离才能看见。
  他的气质成熟稳重了许多,眼中依然是亘古不变的冷漠和疏离。
  就是化成灰,她也能一下子认出他。
  而他只是看她一眼,就做出了判断。
  “很好,没有失忆。”
  失忆?叶珈冕无语,生活又不是古早偶像剧。
  贺律琮俯视着她,表情略带讽刺。
  然后,他用一句话颠覆了她的神经认知。
  他说的是——
  “叶珈冕,二十三岁……生日快乐。”
  **
  叶珈冕花了半年时间做康复训练。
  出院后,她被司机送进贺律琮在Z市名下的别墅。
  从冰天雪地到炎炎夏日,她总算恢复了昏迷前的伶俐和机敏,也不得不接受,自己突然老了五岁的事实。
  贺家的老爷子,四年前病逝,贺律琮正式接管贺氏,管家、护工和帮佣,都换了新面孔。
  除了她们,叶珈冕见到最多的人,是她的表姐叶谭谭。
  叶珈冕八岁时,被程少安送到外婆家。所有不怀好意的亲人里,叶谭谭是第一个拥抱她的人。
  叶珈冕昏迷后,国内外各大医院治疗无果。后来,她被辗转送到Z市,据说这里有最顶尖的生物医药研究所。
  叶谭谭经常去医院,看望叶珈冕,去的次数多了,索性把事业搬过来,留在Z市发展。
  叶珈冕清醒后,她们反而无话不谈,胜似亲姐妹。
  叶珈冕问的最多的,还是父亲程少安的下落。
  叶谭谭没有正面回答,只是反问:“冕冕,既然派出所都查不到,有没有想过,如果程叔叔还在,他为什么不去贺家找你呢?”
  岂止贺家,就连叶家,程少安也没有再去过。
  也许他有难言之隐,也许他已经不在人世。叶珈冕当然更愿意接受第一种可能。
  所以,她没有再问,也暂时取消了去南城的计划。
  叶谭谭是个短视频网红,大龄单身,爱是好追星,云养偶像。
  为了让小表妹开心点,她趁机给叶珈冕安利了不少爱豆作品。
  起初,叶珈冕对此并不感冒。
  她童年拍剧时,内娱的审美还是以港风为主,乍一看这些男生女相、油头粉面的小鲜肉,实在有些辣眼睛。
  但她用叶谭谭的VIP卡,连续追了两晚偶像剧《流星的嫁纱》后,嘴里就只剩下真香了。
  “瞧瞧,主角都是五岁小姑娘,别人长大后美男环抱、爱情/事业双丰收,而你小小叶,却在现实里苦兮兮地做复健?”
  叶谭谭吐槽剧情时,还不忘教叶珈冕调整相机的角度。
  “对的冕冕,相机要仰拍,沙发才能入镜哦!”
  叶珈冕只好重新打开摄像,帮她特写身后那些……价值八位数的进口家居。
  是的,叶谭谭在网上走的是名媛人设。经常出入各大奢侈场所,拍摄、发布短视频,短短数月,就积累了百万粉丝。
  不过在现实里,她也是个名副其实的没落名媛。
  叶家早年做矿产资源,在商界呼风唤雨,可惜后来市场政策有变,叶家随之没落。
  若不是这样,叶家老太太也不会棒打鸳鸯,强迫叶昕柔嫁给老爷子,甚至附赠拖油瓶小小叶,羊入虎口。
  如今,叶谭谭比叶珈冕更喜欢这栋别墅。
  在这里,叶谭谭不用拼酒店,也不用拼包拼丝袜,拍几张照片就能“壕”无人性地秒杀同行小姐妹。
  “不过话说回来,五年前你不好好待在国外,怎么会突然回国,还一个人大半夜,开车上高速呢?”
  叶珈冕出事后,贺家人对外三缄其口,引得外界猜测纷纷。
  叶珈冕清醒以来,每当复盘那场诡异的夜奔时,最大的感受不是刺激,而是……羞耻。
  为了所谓的自由,把自己撞成植物人,白白浪费五年的大好青春。她是有多中二,才会做出这种傻事?
  是晋江连载的小说不好看,还是水果台的小哥哥不够帅、兔厂的小姐姐不够美?
  “难道有人欺负你?是不是贺律琮?”
  叶谭谭大胆猜测,“冕冕,勇敢地说出真相。如果真的是姓贺的,强龙不压地头蛇,我照样找人给你出气!”
  贺家的生意七成都在国外,在国内神秘又低调。叶谭谭天真地认为,贺律琮没什么势力,大概穷得只剩钱。
  叶珈冕只好解释:“也不算欺负吧,我已经半年没有见过他了。”
  半年前,在医院送她一句扎心的“生日快乐”,贺律琮就飞去纽约,消失在叶珈冕的生活里。
  至少这半年,两人相安无事,谈不上谁欺负谁。
  “也对哦,贺家那少爷这么宠你!”
  “宠?”叶珈冕被这词吓坏了。
  叶谭谭讲起坊间传闻。
  叶珈冕车祸昏迷的第二年,老爷子就心梗复发去逝了。
  贺律琮表面上有条不紊地处理老爷子的后事,背地里却快准狠地接手残局,大刀阔斧、恩威并用地稳住了股东。
  同时,他对外发话,贺家仍要不惜一切代价,为叶珈冕寻医治疗。
  传闻,贺律琮的私人飞机载着她,飞遍了北美和欧洲。最终,他找到Z市医大附院,联合GV研究所,用一场惊艳业内的手术唤醒了她。
  对此一无所知的叶珈冕,就像睡在印钞机上昂贵又易碎的珠宝,被所有人呵护着。就连叶谭谭这个表姐来探望,也要远远隔着玻璃门窗。
  “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贺律琮也算是,吻醒睡美人的王子?”
  叶珈冕一阵恶寒:“……救命啊,那家伙顶多算是禁锢我的恶龙。”
  她解释:“贺律琮救我,不过是遵循老爷子的遗嘱而已。”
  ”可是……”
  叶谭谭说到一半,别墅的管家握着电话走进来。
  “叶小姐。”管家女士看着叶珈冕,语气有点激动,“贺先生的助理,刚刚打来电话,说他们正在路上!”>  叶珈冕还没反应过来,叶谭谭却嗷的一声从沙发上弹起。
  她立马收拾三脚架、摄影包,“不好了,你家大魔王要回来了,我得赶紧跑。”
  叶珈冕哭笑不得:“说好的强龙不压地头蛇呢,地头蛇怂得也太快了吧?”
  说起这个,叶谭谭痛心疾首。
  叶珈冕出院,住进别墅后,叶谭谭偶尔过来,拍了几次花园和客厅,立即吸粉无数。
  上个月,她没忍住,趁保洁打扫时,溜进贺律琮的卧室,拍了七秒钟的双人床和衣帽间。
  上传到网上,不过半天,她就发现自己账号异常,再也无法登陆了。
  她立即致电平台客服,得到的回复竟是,她发布视频内容,因侵犯大客户隐私,被一家律所发函投诉,然后就……炸号了!
  “你知道经营一个网红号有多不容易吗?你知道每天P图换滤镜、吸粉涨粉有多累吗?你知道重炼一个马甲有多难吗?贺律琮这么做,他还是人吗!”叶谭谭抓狂。
  她一边控诉,一边趁机把来不及入镜的包包和香水收入囊中,表示要“借”回去继续拍摄。
  叶珈冕知道,那些东西大概率有去无回,也从未在意过。反正家里缺了什么东西,都会有人不动声色地补上。
  比起那些身外物,她其实更担心,今晚要如何应对那个男人。
  **
  贺律琮回到家,换好衣服再下楼时,叶珈冕已经在餐厅等候。
  她坐在长桌对面,淡淡地冲他摆手,算是打招呼,继续低头看起了手机。
  贺律琮向来食不言寝不语,但视线里没有旁人,他实在无法忽视她的变化。
  长期的昏迷并没有阻止一个少女的生长发育,她长高了不少,皮肤也因为缺乏光照,而更加白皙。
  可是,现在的叶珈冕太安静了。
  虽然时过境迁,他对她的记忆还停留在五年前。
  回国之前,他设想过如何应对一个哭着闹着诅咒他的刁蛮小姑娘,却没想过她会平心静气地坐在他面前,像现在这样沉默不语。
  她眼中仅有的流光溢彩,也只是手心不断跳跃的屏幕反射。
  贺律琮看过叶珈冕的体检报告和复健视频,问不出“你最近身体怎么样”这种客套的废话。
  他想了想,还是率先开口。
  “接下来,你对自己的人生,有什么规划?”
  餐厅很安静,叶珈冕依旧低头沉默着,也许没有听到,也许是懒得理他。
  ”叶珈冕。”贺律琮皱眉,抬高了音量。
  某人终于意识到有人在跟自己讲话。她迷茫地抬起头,拨开乌黑的长发,露出耳朵里的蓝牙耳机。
  随着耳机被取出、关闭,手机里歇斯底里的台词也应声传出——“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
  什么鬼啊!叶珈冕尴尬地按掉手机,假装无事发生,“你,刚刚说什么来着?”
  贺律琮凉声道:“叶珈冕,以后不要把手机带上餐桌。”
  叶珈冕笑了:“贺少爷,请问你现在有什么资格,来命令我呢?”
  叶珈冕清醒后的第二天,贺氏集团的法务部就找到她,口述转达了老爷子的遗嘱。
  起初,听到老爷子早已病逝的消息,叶珈冕沉默许久。过去种种芥蒂,也因逝者为大,而随风散去。
  律师告诉她,老爷子去世后,就自动解除了他们的资助关系。
  很正常,叶珈冕不是贺氏的法定继承人,老爷子庞大的遗产,和她没有半毛关系。
  但是老爷子在遗嘱里,非常“大方”地将两只基金赠予她。无论她在哪里,每月的收益,都足够她一辈子混吃等死。
  如今,寄身在这里,完全是因为,她还没有想好,未来的路到底应该怎么走。
  贺律琮摆摆手,助理立即取出一份厚得堪比莎翁全集的文件,放到叶珈冕面前。
  “这是什么?”
  “账单。”
  叶珈冕诧异地翻开文件,里面竟是她过去四年,在各大医院治疗以及护理的消费明细。
  叶珈冕直接跳到末尾,那串数不清的天文数字让她眼晕,“你什么意思,秋后算账吗?”
  贺律琮平静地开口。
  “贺氏不是慈善机构,你和老爷子解除资助关系后,后面的支出,已经由赠予变为借款。我帮你算过,如果用那两笔可怜的基金来抵债,你大概还需要120年才能还清。”
  “……!!我不相信,我要看老爷子的遗嘱原件。”
  贺律琮果断拒绝:“抱歉,家族机密,不能对外人展示。”
  “……”是的,一开始,她就是不能再外的外人。
  叶珈冕改打情理牌:“贺律琮,你们救我,帮我治疗,难道不该算做贺氏的理赔?我可是因为你才出的车祸!”
  “是吗,那和我的律师谈?”
  “……”叶珈冕有点心虚。
  关于那场意外,贺律琮或许难辞其咎。但仔细想想,骗取钥匙的是她,深夜出奔、高速飙车的人也是她,根本原因还是她自作自受。
  贺氏拥有地表最强法务团,想在这场事故中撇清责任,简直轻而易举。
  “那也用不了这么多钱吧?谁让你给我做手术了,谁让你给我买这么多进口按摩床和营养剂?还有,一天请八个护工,在国外的转院费也要算吗……”
  叶珈冕翻着账单,气急败坏地叫他全名。“贺律琮,你怎么不去抢钱!”
  “忘恩负义”的叶姑娘气得发抖,因为沉睡太久,尚未退却的婴儿肥也涨得通红。
  有一瞬间,贺律琮仿佛又回到几年前,想起他们在花园里斗嘴的样子。
  还有那个简单粗暴的吻。
  他轻抿下巴,语气依然淡漠。
  “总之,你想清楚,如何还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