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你能帮我个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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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需要。”顾连云因为疼痛而变喑哑的声音含了几分苦笑不得。
他知道江林不擅长社交的毛病，所以并不在意江林蹦出来的话。
因为他知道江林这话虽然听起来冷淡，而且听起来颇有几分，你有事就去找医生，找我有什么用的讥讽味。
但是顾连云知道江林的本意并不是这样。
在他的认知里，病了就是要找医生的，这句话说完之后，他大概才会意识到这句话的不妥。
不过大概率是因为那些被他弄僵的气氛让他感到难受了，他这才意识到不对吧。
顾连云先是对江林的脾气头疼了一阵，有了注意力的转移，他发现因为分化带来的高热和疼痛似乎也没那么难扼了。
ao分化的时候腺体会分泌很多影响情绪的激素，会让人敏感多思且脆弱。
以江林的经验来看，那简直就像是alpha的易感期发作。
呜呜呜的随便一点事就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我就是有点疼。”江林握着手机的手顿住。
他想起了实验室的那些志愿者，懂事签了协议来进行二次分化的人。
虽然他们抱头痛哭，一米八的壮汉呜呜呜的诉说自己的委屈，几件事翻来倒去的说，一直攥着医护人员的手不放开，脆弱的像个两百斤的孩子。
医护人员温柔的安抚他。
江林倒是能冷静的站在那里记录数据，因为他用了伪装性别的药剂，药剂的副作用就是让他不像寻常omage那样情绪敏感。
虽然他并不觉得这是副作用就是了。
不过很明显的是。
他很难共情。
那个药剂抑制了他体内omage激素的分泌，所以他一直是冷静的，不受情绪控制的。
所以秦老先生一直想不明白，江林那么冷淡是不是那个药剂在影响激素分泌的时候也顺便压制了他的感情。
江林从没有这种感情泛滥的失控感。
他有的只有疼。
很疼很疼。
神经仿佛都在痉挛，随着他的颤抖冷汗不停的往外冒不一会就浸湿了他的衣服。
此后的每一次注射药剂都会那么疼。
但是顾连云应该没那么疼。
根据实验室的研究，他们现在的痛根据疼痛等级划分，在八级疼痛左右。
是女生姨妈痛的程度。
所以最需要安抚的是他敏感的情绪。
“你现在在哪里？”江林收拾起了包。
那边沉默了一阵，用略带着心虚的声音说，“…在宿舍。”
“……”
“你为什么不回家？！”江林难得有些焦躁，声音也重起来，手边的包已经放下了，因为他知道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到顾连云宿舍的。
为什么不回家？
顾连云扯着嘴角笑了笑。
大概是顾连云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觉得自己这样就很好，打心底就不愿意再让他冒险分化一次吧。
“你舍友呢？”江林来回踱步，强压下自己心底焦躁。
“我怕我会分化成一个alpha，就把他们赶出去了。”
“……”
先不提所有的推测都表明你会分化成一个omage，就算是测试仪器又出错了，你是一个alpha，那又能有什么威胁呢？
这时候的alpha是最无害的，就好像是在易感期，对omage的攻击性无限降低，像是一只漏出温软肚皮的老虎，对omage是难得的温顺。
江林此时就只能叹气。
虽然他知道他们的药剂是不会有问题的，但是江林是学医的，自然知道这场分化背后潜在的威胁。
分化会带来的是高热，就像是发高烧。
有的人躺在床上睡一觉高烧会自然消退，而有些人会因为一场高热而失去生命。
他知道顾连云很大概率是前者。
但是他害怕顾连云成为谁也无法控制的后者。
“江哥！你不要给我爸妈打电话！”顾连云呜呜哀求着，声音里带着一股呜咽的弱气，“我就是想分化成一个alpha，但是我知道我爸妈是不会同意的…”
江林一个不想分化，不承认自己的性别，不想面对社会上那些人带着有色眼镜给他冠上一些莫须有标签的人自然不明白顾连云想分化成一个alpha的急迫。
“江哥你知道吗？我喜欢的那个女孩子是个omage，她原来被预测着要分化成一个alpha的，我也以为她肯定是一个很强的alpha，哥，你也知道女alpha不怎么受欢迎，虽然咱都是abo三种性别，同性恋结婚渠道也放开了，但是谁找对象看这个啊，大部分人不也都是看男女吗？所以之前所有人看她就像是在看女t，哪有别的男人喜欢她，也哪会有别人议论我们啊？
虽然他们一直骂我是一个小白脸活该被压，但是我就是喜欢她啊，我没办法分化，可以一直当一个beta跟她在一起，我不在乎这些啊，可是她……可是她怎么就分化成一个omage了呢？”
“ob不能在一起吗？”江林冷静问他。
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就像捅了一个窟窿。
顾连云哭的更厉害了，声音听着就哽咽到不能自己。
“能啊，怎么不能啊，理论上就是能啊，但是哪有人能在一起？
omage那么稀缺，alpha分都不够，怎么能轮上我一个beta。
不，我不是一个beta，他们骂我是一个连分化都不能分化的劣质基因的残废，说我这样根本就不配站在声声身边……”顾连云激动的床铺吱嘎乱响，江林怀疑他是直接坐了起来。
江林陷入沉默。
在一些把自己当做是天选之子的alpha心里，beta和一些不能分化的人就是劣等基因。
“我知道了。”江林努力缓和下声音去安抚他，但是收效甚微。
他实在没有医护小姐姐安抚人时那温柔的声线。
江林不努力了。
“我找个朋友去照顾你吧。”
他犹豫了一会，还是点进去了秦望的对话框。
“你别害怕他。”他说。
沉浸在自己情绪中的顾连云根本就没听清江林说的什么，不然他先就会为江林有了朋友而震惊了。
电话没挂断，听筒里一直传来顾连云哽咽的哭声，江林顶着哭声，硬着头皮给秦望发消息。
他很少求人帮忙。
所有的事情他都能自己做。
比起求人帮忙等人回复那种不确定的焦躁感，江林宁愿自己多花很大的时间，废很多力气，自己把那些事情做完。
但是去omage学院这件事……
他是真的做不到。
而他现在能联系的，关系还不错的omage，就只有秦望了。
但是要怎么说呢？
江林打出来的字打了又删，对话框里好不容易攒出几句话，又被江林拧着眉头一口气全删了。
他终于讨厌自己不会社交了。
他甚至想放下手机就此逃避，他在想只是分化带来的一场高热而已，实验室里所有人都熬过去了。
顾连云一定可以。
江林目光空茫，大脑里一片空白，不知道该和秦望说些什么。
听筒里还传来顾连云的呜咽，他还在絮絮叨叨的说着她有多好，他有多喜欢她。
他是真的想分化成一个alpha与她相配，要是分化成一个omage的话，他就去做她的男闺蜜，这样他们就是同性别了，谁也不能说他什么。
可是顾连云那么激动的情绪其实是很糟糕的。
顾连云是他的发小。
虽然不是很亲昵，但是却努力带他融入这个世界的人。
在很多地方都很照顾他的人。
是他刚去孟家，他害怕他被欺负，所以黑了孟家监控，掐着他看手机的时间来安慰他的人。
他还是顾叔叔最疼爱的儿子。
如果他真的出什么意外。
哪怕只有万分之一，江林也承担不起。
只是找个人去帮忙去看看他而已……
求人帮忙而已……
不难的。
之前考虑了那么多，江林还是打下了最简单点一句话。
“你能帮我个忙吗？”
那边回复的很快，应该是正巧玩着手机。
他很简单的回了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