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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心插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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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5页

书籍名:《无心插柳》    作者:公叔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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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哟呵!“秦煜目送龙夜吟离开,阴阳怪气地又开始讥讽。谢源愤愤道吵什么。
  “君侯大雪天的这是去哪儿?”
  谢源烦躁道我怎么知道,你还不派人去追。
  “帝都派大鸿胪来了,要纳岁贡。”
  谢源一个激灵:“什么时候?”
  秦煜翻着白眼,就这两天。然后啧啧两声,你看着怎么办吧,君侯若是就此离家出走,你就看着办吧。
  谢源大半夜的,跑去烟柳十八楼找楼琛,得知楼琛回家了,又马不停蹄赶到自己名义上的宅子——楼琛的宅子被龙夜吟强行征收赐给了谢源——不顾女人的尖叫把他摇醒。
  “帮我造个牢房,老楼,”谢源结结巴巴地讲,“要非常结实的地牢,刀枪不入,丧尸也进不来。”
  楼琛披衣,找纸笔。
  “……但是抽开一块砖头,可以打开暗门,里头屯粮,囤水,还有武器。足够一个人吃上七八十来年。”
  楼琛笑道从现在开始,这个设计有些攀得上把他叫起来的价格。
  “还有,”谢源严肃道,“门闩、门杠、门锁要在里头,保证人一被丢进去,外头的卫兵绝对进不来。”
  楼琛哈哈大笑起来:“你真是很合我意。”
  谢源惊慌地倒退两步,“你当真?!”
  楼琛拿狼毫搔了搔头发:“我大概知道你为什么大半夜的要我修这么个牢房了。”
 
  一八五、小熊维尼和小鹿
 
  “君侯不会这么做的,对吧?”谢源按着骨节,眉头愁得要堆在一起,自顾自絮絮叨叨,希望在楼琛脸上找到一点安慰。“他不像是……他性子很含蓄很内敛……”他心里到处都塞满了黄暴的场景。
  楼琛朝他呵呵一笑。
  “他小时候很想把我干掉。”楼琛不以为意地说,“那个小混蛋简直无所不用其极。”
  无所不用其极……谢源谢源像是被惊杀的兔子,毛皮都要吓得脱落了。这六个字留给他无穷多的贞操危机。楼琛看他脸色煞白的,甚觉有趣,把他推进隔壁房间里让他好好睡一觉:“我还以为你处理飞来桃花应该很有经验。”
  谢源脸红脖子粗地说他自己是好人家的子弟。等楼琛呵呵笑着合拢门,他才记起来,自己不但是好人家的子弟,还是大魔头,见谁谁倒霉,总算安心地睡了过去。
  睡到半夜却被一阵尖啸吵醒,缘是疾风停在窗外讨食。疾风这种宠物向来有两个词可以用来形容,危险,或者极度危险,任君取一。现下它经过长距离的飞行,长长的翎羽上结着霜,肚子还很饿,所以正是极度危险的时候。谢源醒来的时候,窗户已经被他啄光了一大半,底下没有任何木屑,而它已经簌噜噜簌噜噜开始啃起窗帘来。作为一只枭鸟,疾风不怎么挑剔吃食。它睁着那双滚圆如琥珀的鹰眼,滴溜溜打量着迷迷糊糊的谢源,觉得这个人看起来也很好吃的模样……等送完了信,也许可以试一试?
  谢源解下它脚下的信笺,又不客气地甩了甩手把他驱赶到屋外,一边被变身究极危险的疾风狠啄脑袋,一边展信徐览。夜光挺好,雪地还加强灯光,使得他用不着点灯,可以全心全意用另一只手捂着头皮上不断流下来的血。
  信笺五花八门。有龙夜吟送给他的——看落款日期,是在他来千绝宫的路上,不知道他用了什么交通工具可以让效率变成负值——有嘤嘤送给他的,里头都是些神神叨叨的护身符;盗曳像是丈夫出外打工、留守在家中操持的妻子,兢兢业业唠唠叨叨把千绝宫的现状略呈一二,在一片愁云惨淡后写上“不用挂心”四个违心的大字,好像这样谢源就真得不会挂心了似的;小荷给他捎了几盘菜,看样子信使大人把它们给吞了。怪不得它看起来那么焦躁。任何活物吃了那玩意儿,脾气都会变得不大好。
  谢源挑拣出了唯一派的上用场的一条消息:中原开武林大会选盟主,阿昭作为御剑山庄的少主,终于不情不愿地回家主持去了。盟主的候选人,素来由各掌门直接推选,但是为了平复悠悠众口,也可以自己报名,看起来相当的民主。只不过江湖草莽要争盟主之位,要实打实地一级一级打擂,而各掌门手中的苗子要靠谱许多,直接参加最后的试炼即可。他家小少年算是一个。作为上届的武林盟主,鹤七眉手里有两个名额,一个给了陆铭,一个给了薛采。其余各门各派就只有一个苗子了。
  谢源在原地转了两圈,把几个名门正派的名字都过了一遍,第二天天没亮,就摇醒了楼琛,让他帮忙查一查各人的底细。楼琛这点小忙还是愿意帮的,还特别高兴地说哟,小鹿要做武林盟主啦,这敢情好,我们两个说出去脸上也有光!
  谢源心想,我难不成还逢人便说,我是盟主夫人?不论是盟主还是夫人都蠢得他蛋疼。
  中途上班的时候,秦煜又气头冲冲地来找了他好多回:“君侯一口气跑出五里地,这是要不回来了!泥怎么办吧!”
  “他每天都跑出五里地狩猎。”
  “这次不一样!带着帐篷呢!泥快去劝啊!”秦煜捶桌子。“泥难道就想这样……没了君侯?没了君侯!”
  这孩子捉急得五官都堆一块儿了,让人真替他捉急。
  谢源没心没肺地思考了一会儿:“也不是不可以……”
  有人扣了扣门板,小督钻出个脑袋来:“谢大人!……秦、秦相也在?”
  “君侯什么吩咐!”秦煜上前两步,眼里简直能放光,小督尴尬地咳嗽了两声,“我、我是来找谢大人的。”
  秦煜脸色一寒,像只被无端踢了脚的可怜兔子,挪到一边坐下生闷气,誓死不走。谢源把狼毫一悬,心事沉沉地往椅背上一靠:“君侯什么吩咐?”
  小督比着秦煜作眼色,作得差点斗鸡眼,一点用都没有,才偷偷对谢源说:“不是……不是君侯要我来的,是我自己来的。”
  基本上这种开场白之后,会捎带着一些非常催泪煽情的桥段,于是谢源果断呵斥道:“你是君侯的亲兵,怎么可以擅离左右!还不回去!”
  小督急得憋红了一张脸:“这个……这个……这个可能也有君侯的意思在里头因为、因为……假使有一个君侯,我只是假设,大人,他那个比较害羞,然后他就会把一些不太好意思说出口的事,说成是他亲兵的主意,当然那个亲兵也不存在,所以我绝对不是在映射君侯和我!完全不是!我们的君侯干脆又直接,就跟油赞子一样嘎嘣脆!所以大人!大人你懂了么大人?”
  谢源虎躯一震,心说这小子倒机灵,立马一脸正直道“没听懂”,又要驱人。一旁的秦煜竖着耳朵尖儿,对小督的救命听而不闻。可怜的亲兵两只手紧紧掰着梨花木椅,在卫兵的拉扯下身体几乎与地面平行:“大人大人!大人如果去说几句软话,那个君侯就保准乖乖地回来!指哪儿打哪儿,要应付谁应付谁!不要说大鸿胪卿,皇帝来了,君侯也会守礼守节”
  “哦,可是我要批公文。”谢源把印章一按,“不过……不知道那个君侯想听什么软话?”
  “那个……我假设有这么一个君侯,他只是假设的,他并不存在,大人你明白。他很害羞,很别扭……对于这个君侯来说最丢脸的事情就是……可能就是……那个那个了又没有得到回应?所以一个诺言啦、软绵绵的撒娇之类的,大人你明白了么大人!”
  “他不会明白的!”秦煜坚决道,“明白个屁!”
  谢源皱皱眉头:“那小煜,你听明白了么?”
  “没有!”
  谢源不好意思地挥挥手,“对不起,在下和秦相都不明白你在说些什么。”
  小督依依呀呀地被拖走了。
  谢源和秦煜对视一眼。
  “泥就不打算把他接回来了?”秦煜冷冷道,语气中透着锋利的敌意,简直要把他劈得和柴火一样整齐又薄削。
  谢源按了按眉心,“不是还有两天么?或者说我们君侯生病了?”
  秦煜沉思了半刻:“全天下都知道俺们君侯壮得像头牛。”
  他又沉思了半刻:“而且他狩猎的地方就在大鸿胪卿的必经之路上。”
  谢源用一句“哎呀”结束了这忧心的对话。哎呀过后,楼琛就闲散地推开门来:“听说大鸿胪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