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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心插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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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8页

书籍名:《无心插柳》    作者:公叔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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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在后头哈欠连天地系裤腰的熊通也连带被她吓了一跳。但是他受了惊吓的反应是行云流水地抽出弯刀,扯过嘤嘤,然后侧身劈了上去。金铁相交,一柄斩马刀满月似的划过,连停滞都没有,就把他的弯刀劈成了两截。
  “滚开。”马背上的人轻道。
  熊通是个狠角,他愿意在嘤嘤手上吃瘪并不代表别人也可以,特别是在拔刀的时候。他二话不说,从腰间锁扣中滑出短刀,对准斩马刀的血槽刺了下去。但是这一次,他引以为豪的短刀自己断了。
  “滚开。”马背上的人又说,然后勒着马缰挤进了宫门。外头天光大亮,照亮了那匹火一样的马白花花的獠牙。
  嘤嘤把熊通拖回来,难得活泼地说:“哟,龙头头,好久不见!”
  龙夜吟听到熟悉的声音,狐疑地拨下兜鍪捧在手里,发出了一个单音节的、表示疑惑的词,“一下子没认出来。你胖了不少。这位是……”
  “没关系的人。”嘤嘤兴高采烈地说。
  “只是不小心让她怀了孕。”熊通捡起地上的四片刀,一脸逼婚状。
  龙夜吟恰到好处地表达了他的意外和恭喜之情,然后把斩马刀解下来,递给了熊通。熊通立马很活泼地收下了,还很好心地给他指明了谢源的卧室。
  “你怎么知道他是来找阿源的!”嘤嘤简直要跳脚了。
  熊通玩弄着那柄斩马刀,对她的问话只是淡淡地挑了一下眉。他玩够了,把刀往腰上一挂,懒洋洋地往回走,“我反正是个不相干的人,他要对你们做什么,我都无所谓。”
  嘤嘤一路跟着跳脚,骂将道滚滚滚滚滚滚。熊通被念得烦了,把她抓过来夹在腋下。
  “来这儿的男人,还没几个不是来找谢源的。”熊通客观地评价着,踢开房门,“所以我很稀贵。”
  “对不起对不起,”嘤嘤看着床上胡乱爬起来的盗曳和小荷,“他没睡醒!走错房了!”
  其实龙头头来找谢源绝不是熊通想象的那样,香艳又淫靡,不得不说熊通把谢源想得太淫荡了,他长得再好看、再喜欢男人,也不意味着就跟上厅行首。千绝宫开门也绝非为了赚渡夜银。
  “我听说千绝宫遭了剧变,前些日子还被围攻了山顶。”龙夜吟是这样解释他的来意的。谢源刚从被子里钻出来。他接管了千绝宫之后经常失眠,天亮的时候才昏昏沉沉有些睡意,这时候实在有些力不从心。脑袋一顿一顿,只能靠喝点热茶来给自己提神。龙夜吟体贴地没有再说话,也没有离开,所以谢源鼻端一直萦绕着一股若有似无的汗臭味。
  他大概是着急赶过来的,几千里地,到了山脚下都没有歇息,所以才会大清早地扣山门。
  谢源觉到了一点点的安慰。但是这点安慰就和深山鸟鸣一样,衬得心里更加空荡荡的。龙夜吟都来了,他想,陆铭反倒站在别人那头。一点也不知道宽慰他,一点也不明白帮他分担,在他最难、最需要的时候。
  他在这种深不见底的寂寞中睡了过去,然后大病了一场。龙头头千里迢迢赶过来,衣不解带地照顾了好几日,本来称得上坚毅冷峻的青年很快就瘦得脱了形。
  “龙头头,你也不用太担心,”盗曳安慰他,“他也就是作刁。他看你来了,就病一场给你看看,平时他身体倍儿棒。”然后他咂舌,“如果现在是小鹿在这儿,大概他能病得直接见阎王去。”
  龙夜吟能说什么呢?只能更贴心地照顾他,顺便把那个拖着鼻涕、时刻准备着上去黏人的小孩子像臭虫似的捉下来。
  这样过了半来个月,谢源才渐渐好转回来,和龙头头两个活生生一对荒年的流民。医官说这是心病,谢源想想也合该有心病。他的狂妄无知害死了父亲,害死了姬叔夜,他再没有心病就是个畜生了。幸亏陆铭还活着,如果陆铭也被那一巴掌拍死了,他可真不想活了。
  龙夜吟终于有了时间把当日没有说完的话说完:“我本来是想为你们来解围的。”
  “解围?”谢源被他喂进一勺药,有些诧异,“你不是一个人来的?”
  龙夜吟理所当然,“不过也没有多少,就五千人马,现在就在山脚下。如果他们还没入王域,我可以把他们拦下来。”
  “入了也不是什么大事,我有船。”熊通抱臂立在墙边,“青暮山在德水边上,那条路我常走。”
  谢源笑着摇了摇头,“若我真要……像你们说的那么做,去把小鹿追回来,那我也够得上昏聩,夏桀商纣好美色也尚不至此啊。”
  “这是我们俩的事,我会自己想办法的。”谢源又笑。
  他这一笑,病态的柔弱上添了素来的风流蕴藉,龙夜吟就有些痴了。他听到自己的声音不受控制地流泻出来,“和我回西凉吧。”
  此话一出,熊通阴笑一声,把手放下,静悄悄地带上了门,留下他俩个。
  谢源亦是意外,本来想说“你误会了”,可是觉得自己若是如此说,显得太没有风度,于是话在舌尖打了个转儿,咽回了肚子里。
  龙夜吟却很快镇定了下来:“我是想让你帮我接管一阵城中事物,你留下的人虽然能应付平常,但是我一走,背后就没有能指挥调度的人。他们都不愿我动干戈。而且,秦煜背后的势力……我有些线索了。”说着又往他嘴里塞了块冰糖。
  谢源不由得庆幸刚才没说那句话。他含着糖,心里甜得不像话,连呼吸都急遽起来,心想这他妈才是我要的。他看着天花板上堆叠着阴霾与记忆的岩顶,呼吸着延续了几个世纪的落败气息,干脆道:“好。”
  他迫切需要从这里走出去,走到阳光中。把千绝宫中的所有人,包括那个秘密带出去。龙夜吟是很能打的人,但是西凉给他,确实是糟蹋了——他除了能打,根本没别的心思。当初做出决定只是因为迫不得已。一切记忆都复苏鲜活恍如昨天,他记起来,西凉本就是攥在他手里的。
  
  一七九、原始的择偶条件
  
  事实上你绝对不能任由男人搞在一起,他们一旦搞在一起,就会想着征服、建立之类的,即使他剥去一层温文尔雅、风度翩翩的皮,就只是个死断袖。更何况谢源还不是普通意义上的死断袖,除了断袖,他的血管里剩下的就是名为政治的那种东西,对权力有天生的摄取欲望——他比他的同僚们要理智得多,他摄取了之后什么也不干。似乎光是摄取的过程就可以让他分泌足够的多巴胺,平息他克死前夫、刚刚离婚、还死了爹的痛苦。事实上他一路上都兴奋得像是和陆老爷躺在一张床上,不睡觉只办事的那种。
  男人。
  但是总有一些人比较懒散,即使他看上去比较热血,终日跨马执刀,看上去像是一不高兴就要砍死个把人的青年才俊。
  龙头头对那些发生在黑夜、密室、寡头聚会里的同盟、背叛、秘密合约以及暗杀完全没有兴趣,一窍不通,或者说,他根本不知道这世上可能也许大概还有那么复杂且肮脏的东西,就像西凉总也修不好的下水道系统。但是他凭着一点野兽般的直觉,觉到谢源与那些东西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某种关联。这不好说。特别是他意有所指地嘿嘿笑起来,而窗外什么都没有的时候。
  可是龙头头不在乎,他现在的心思是粉色的,虽然他随时摆着一张绝类肚子痛的严肃表情。但是谁都知道,他很兴奋。他终日驾着马跟随在谢源的车架外头,像是一个就业七八百年的卫兵,那么精准又一丝不苟,以至于连小督同志都分不清他和那些真正的卫兵——龙头头还没有染上侯爵特有的趾高气昂,他还是套着那身盔甲,看起来跟任何一个龙骑军一样。至于不一样的地方,就是他开始精心地给盔甲上油。每天乘着谢源没看见的时候,把它擦得十分明亮。以至于当太阳升起的时候,你可以听见慵懒的冬日阳光弹射在盔甲上头的脆响,叮——
  龙头头坐在那头变种的镣齿马上——如果有什么可以形容那畜生的话,就是危险或者极度危险,任君选择其一——就是这么一团明亮、高大、年富力强、充满安全感的好青年。
  除此之外,龙头头的示好也就表现在每天一度的打猎上。他总能在蚩尤海里打到大个的沙狐,鹰,短尾兔什么的,然后甚是不经意地在啃风干牛肉的人面前经过,把它们噗地扔在地上,腾起一阵烟。当然,是烤熟了的。谢源走了一个月,那块风干牛肉还没有啃完,只有一排又一排的整齐牙印,大小视他的饥饿程度而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