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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心插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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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页

书籍名:《无心插柳》    作者:公叔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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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源给他一个后扑:“我怎么来了?你说我怎么来了?”说着把他拽过来拽过去的,察看他有没有受伤,就差没当众脱了裤子拍屁股蛋子了。陆铭不耐烦地你干嘛,你干嘛,谢源看他除了烤焦了几根头发,脑袋上肿了个大包之外,并没有受很重的伤,不禁嘘了一口气。“干嘛去了?头上怎么弄的?”
  陆铭翻白眼,学他的口气:“怎么弄的?你说我怎么弄的?”然后又一脸悲苦地站到一边,不发一言,好像欺负了他似的。
  谢源心说得得得,最近青春期逆反如此之严重,又在这个节骨眼上,只能顺毛呼噜。吹吹伤口啦,呼噜呼噜头毛啦,弄出挖耳勺给掏掏耳朵啦,逆毛鹿眼睛一眯终于露出很舒服的表情,嘴上说着干嘛啦干嘛啦,男男授受不亲……谢源突然想起来不对啊,他们俩站在桥头这是做什么:“龙头头哪儿去了?”
  陆铭立马烦躁道我哪里知道,你担心你自己找去。然后斜睨他一眼,“现在心疼还来得及。”
  “这孩子真是要我老命了……”谢源心道。
  两个人就一直等到太阳下山。龙头头终于骑着高头大马非常勇猛地从桥对岸纵出,前头压着个人,一路吐着黄水。谢源一瞧,熟人嘛。
  “他怎么会在城东?!”他简直要尖叫了。
  龙头头回忆了一会儿,慢吞吞道,上次谢源把秦煜交给他审,他看着那公子哥就心烦,一挥手直接把人关进苗圃街监狱去了。后来一闹尸变,城东的人都急着撤走,谁还记得这批囚犯。再加之监狱大半都埋在地下,那个水一淹,就变成了水牢。秦家大少爷戴着镣铐,逃也逃不走,在齐胸高的尸水里泡了那么几天,就跟腌萝卜似的彻底软了,哪里还神气得起来。
  谢源连连求神告佛,这位爷可是他手里唯一的线索了  ,救回来就好救回来就好……“对了,你好端端怎么跑到苗圃街监狱去了?”
  龙夜吟摇摇头,神色突然严肃起来:“我是在秦家外头找到他的。那个时候他正要往里头跑。”
  “带回去问!”谢源当机立断,“但求这个别被弄傻了才好……”
  一行人急匆匆地赶到诺城,谢源到了门口就拉着熊孩子走小门,“你先告诉他们,就说把秦煜带回来了,让他们都去看看。”龙夜吟依旧不理解地照做。
  熊孩子也不理解,不过他是要闹脾气的,什么“你拉着我干嘛,我跟你没关系”,“我就这么见不得人”,“你做了还怕他知道”,什么混账话都敢说了。谢源把他扯进屋里:“陆铭,你给我听着。外头的几个人,大家都很熟,但是里面有可能有内奸。现在三次天灾人祸,都跟你有关。第一次是开城门的时候,就你在场;第二次,刚刚纵火的时候,你也在场;第三次,嘤嘤找来的蛊主身上,有你们清风剑派的孤云令。你拎得清点好伐?”
  熊孩子脸色一变,退了几步,想说什么却没说,咬着牙,显是恨到了极点。
  谢源火大:“我警告你别他妈二了啊陆铭!有话快说!我这是想保你!”
  “你骂我!”熊孩子悲愤欲绝。
  “我……我操。”
  “我就知道……”陆铭眼圈红红的,“要是他,你哪里舍得!”
  谢源一梗,声音也低落了下去:“这是哪门子对哪门子……”
  说着凑到他身边,“因为一位故人于我有恩,恩情太大,我便不能愧对姬大教主……”
  “什么恩情要爬到床上去报!”陆铭冷笑起来,一边笑一边渗出眼泪来。
  “这件事是我错了。”谢源叹道,“我只是想着,如果亏负你,日后还有很长的时间可以补回来,但是亏负他的话……你懂么?”
  陆铭一脚踢翻了两人之间的桌子,连同桌布上的所有东西都丁零当啷落在地上,砸了个粉碎。外头响起纷纷的脚步声,人声渐近:
  “他们回来了?”
  “龙头头你怎么不早说……小鹿回来了么?”
  “应该不会吧……”
  陆铭退到门口,刘海下露出一双悲哀的眼:“谢源,我一点点都不亏负你,我也一点点都经不得亏负。你说你把我当自己人,你这个自己人,我当不起。”
  这次却连瞳子都变得血红。
  围上来的一干人都吓得退到一边。只有姬叔夜还是温柔和顺的模样:“回来了么?城东的火烧得怎么样?”
  陆铭冷冷地瞪他一眼,不答话。
  姬叔夜笑:“只是问问,没有别的意思。身体无恙最重要,别的慢慢说吧。先去休息休息……”
  陆铭最后看了一眼谢源的房间,隔着白纸窗,印出一个模糊的轮廓。他的脖颈修长优雅,如同水面上休憩的天鹅。
  “不必了。”他扭头冷硬地说,“这么多事我都逃不了干系,我走就是。”
  盗曳缩缩脖子:“这还什么都没说呢……我们都挺信你的小鹿兄弟……”
  龙夜吟皱着眉头,表达兄弟受了冤屈之后自己不太愉悦的心情,挡了挡他的路,但是还是什么都没说。
  嘤嘤牵着傻子站在远远的地方跳脚:“你这也太傻了!谁欠你了呀!你欠谁了呀!”傻子脖子上的银项圈连着麻绳,站在她身后亦步亦趋的,讷讷重复:“欠谁了呀?欠谁了呀?”
  陆铭闷声不吭地走了。
  “真让他走么?”计都问谢源。
  谢源叹气,“别理他,看他什么时候回来。今晚上我去一趟城东,看看能不能还他个清白。”
  陆铭轻功好,脚程足,背了个包袱气闷得就想回青暮山。龙头头站在一边递令牌,“德水以北的驿站都可以用,换马容易。不过去了王域赶紧丢了,被帝都的人抓到就有你苦受。”顿了顿又道,“我知道不是你做的。”
  陆铭摘了令牌就走,头也不回:“就当是我干的,遂了某些人的意。”
  “遂意自然是有的,但若是陆少侠觉得是我下的套子,我还是冤枉的。”不知何时站在马厩中的姬叔夜将孤云令递上,一点不在乎他虎视眈眈的眼神,“少侠一路顺风。”

  一三七、我还真是残忍啊
  
  陆铭最听不得人家阴阳怪气的,偏生姬叔夜说得一片拳拳之心,他想发火都没地撒,骑上马窜了了事。龙夜吟也想送一程,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背后姬叔夜还没松口气,居然捂着胸口缓缓跪倒。龙夜吟心想这是怎么的,左看看右看看,没了主意。等到陆铭跑得都没影了,他才不得不选了唯一的选项,敷衍地抚了抚姬叔夜的背脊:“没事吧,姬大教主?”
  姬叔夜没有回答,软塌塌地晕在了他怀里。
  龙夜吟这才发觉他整张脸都是白的,身体还微微地抽搐着,赶紧打横抱了人往里走。以前他手下也有个兵丁时不时要晕厥,还胸闷,后来查出来是天生心阙。这种人能长到成年就很不易了。
  谢源正要和盗曳一起去城东,被底下人一通报,盗曳连连大叫不好。谢源却想哪里会有那么巧:“那你不用去了,留在这里好好照顾他,我自己去。”
  “反了呀!这反了呀!”盗曳一拍大腿,说你这也太偏心了,教主身体有多糟糕你自己最清楚,一犯病那可是人命关天。你看我这样子能照顾人么?他想我照顾么?谢源闻言顿步,认命地往回走,“一起去看看。”
  一走到两人的卧房里,里里外外都是人,好几个军医围着,哪里看得到床榻。几个刚从民间搜刮来的侍女端着水盆子进进出出,谢源看这架势,心说要不知道的还以为姬叔夜给自己生儿子呢。挤到最前头看到云中流坐在床边给他渡气,啧了一声相似疗法。姬叔夜的脸色相当差劲,一件亵衣也都被冷汗浸湿了,脸上有一些青紫色的斑纹,谢源看着也有点吓人,觉得该是毛细血管破裂了。他碰碰一个看上去年纪相当大的军医,“怎么了?”
  军医附在他耳边轻声道:“造孽,心阙啊……”
  谢源一个激灵,浑身打颤。他怎么都想不到姬叔夜不是因为练了邪功,或是刻骨铭心而身体差劲,他居然有有先天性心脏病!这具身体如此脆弱,照例说不该让他承受任何的苦楚和负担……他不由得在心里大喊谢左使你男人不行了,没人应他。
  谢源有点难过。
  那天之后,谢左使好像再也没有出现过。谢源也再也没有对姬叔夜有过那种不知缘由的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