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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心插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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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页

书籍名:《无心插柳》    作者:公叔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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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人终于小下了声:“别打了别打了!窝认栽,泥是劳资窝是儿子!别打了!”
  陆铭抹了把血,拣了剑拖着人上到营地:“说!底下是谁?!”
  “窝咋知道呀!窝就是回家探亲!”
  “放屁!”陆铭这几天学会了爆粗口、吼人、赌博,不然他真跟老兵油子说不上话。
  “真的呀真的呀!”那人年纪不大,比陆铭看上去还小,即使满脸风尘也看得出是个精致漂亮的小孩,但是一口油腔滑调,“不信……不信窝给你看这个!”
  陆铭皱着眉头,看他套出一封火漆封缄的信。
  他心里咯噔一下,寻常人家不会用火漆封信,这是他待在谢源身边之后才晓得的事。刚想伸手去接,那人就缩回手,“对了泥谁啊?泥谁啊?窝干啥给泥看窝家家信啊?”
  陆铭噌地把剑顶出一寸:“你说我凭什么?”
  那人眼珠子咕噜一转:“泥看了就得放窝走啊!窝等着回去见窝爹!”
  陆铭看到信上的衔尾蛇印章就有不好的预感,摊开信一念,神色大变:“你……你是秦正的儿子?”
  “劳资是秦家的嫡长子!十三家商会将来的主子!怕了吧!”那人杏眼一瞪,很是骄傲,“现在就在对面那山头,五毒岭,当山大王!泥个土鳖!”
  “你不楞走。你爹不也让你别回去么?你要听话!”土鳖把信团成一团塞嘴里咽下,正色道,“我媳妇儿正要我找你来着。”
  “泥个土鳖!龟儿子!说话不算话!”
  “反正你不楞走。”
  “土鳖!是不能!不能晓得不?!哎呦别揪劳资耳朵!”
  “大人想好了没有?”谢源在行军帐里翻来翻去。
  “在在在……在枕头底下!在枕头底下!”
  不一会儿,就听谢源满意地“嗯”了一声,一手一个玉圭。
  “两个?”他玩味地说,“这个倒很有趣。大人孤身来西凉上任,手里却有两个玉圭,大手笔啊。”
  肥胖的州牧靠在椅子上,讪笑起来,一头大汗落在盗曳的刀上。盗曳瘪瘪嘴,不高兴地抽刀抖摆,把那人吓得哇哇大叫。外头的亲兵听到动静,被那胖子赶忙喝止:“我没事!我没事!不要进来!”
  谢源把视线从帐外拉到玉圭上:“让我来看看。嗯,一个是珍圭,大人应该比我明白?珍圭是用来召守臣回朝的。大人走马上任,需要召回什么守臣呢?”
  “嘿嘿……嘿嘿嘿……这位,这位公子,有话好好说嘛这个……”
  “你跟他说干嘛呀?!”盗曳拿刀身拍拍他晃荡着大肉的脸,“你不求本大爷?看不起本大爷啊?!”
  谢源抚摸着顶圆、左右两肩亦圆的另一枚玉圭,看上去像是人躬之屈,“这个才是上任需用到的躬圭吧?大人没有什么想说的么?”
  “这两个是……这两个都是怀王陛下赏给小的的!”
  谢源皱了皱眉头,怀王是王域现下最有权势的男人,皇帝不过是他手下孱弱的绵羊。怀王的意思,就是朝廷的意思。
  谢源一抬下巴,转过身去。背后连动静没有,盗曳就走到了他的身边:“为什么我总是干这种事?”他擦拭着刀上的血迹,“本大爷虽然是个刺客,但是个很高傲的刺客!你不能每次都让我杀这种人!”
  “不杀他就得带回去,你干么?”
  盗曳果断摇头,“这两个什么什么龟……啥意思?”
  “意思?”谢源把玉圭插进腰带,笑得露出一口白牙,“意思就是严青稔的死期到了。”
  “我们现在去杀严青稔?”盗曳兴致勃勃地抽出刀来,“这个好!老子不想跟这种胖子作对!”
  “严青稔自有人办他,”谢源挑眉,“我们现在先去找辎重营,把他的粮草和攻城器械烧个干净。”
  “好嘞!”盗曳一掀帐,啊哦了一声,“……老大,我看我们还是先保命吧。”
  “哥哥还没睡?”
  “好大的雾。”
  “哥哥是在担心战事么?”
  “没什么好担心的。怀王输也是输,赢也是输。输了,王域大伤元气,西凉郡整个都保不住,他在帝都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可王域能有多大?出了王域他什么都不是!纵是他赢了,谢源这一出牵扯甚大,羽林天军出战是何等的大事。十六家诸侯都是狼,王域稍显破绽,就是肥美膏腴,诸侯不会让他如此安生。”那人闲闲一背手,白雾里看不清高大的城墙,却偶尔有火光若隐若现。
  诺城里听不到那么远的喧嚣。
  “那……哥哥是希望最后谢左使赢呢,还是怀王赢呢?”
  “我赢,谢源死。”那人淡淡道,“现在他一无所知,便已能翻起如此惊涛骇浪,若是五年十年之后,又该当如何?也许这世上除了杀了谢源,什么都算不上功业.”
  “哥哥真的希望他死么?”年轻人的眼里流露出一丝哀伤,“如果真的是,又为什么下旨去狸猫换太子呢?若不是当日我下定决心去杀他……我现在都还什么都不知道。哥哥动心了,哥哥打算瞒我多久?”
  年轻人欺上一步,“即使哥哥不瞒我……我还是会听哥哥的话,哥哥不要担心……”
  “蠢材。”那人一挥袖,挥动了飘忽的火烛,“谢源若是落到我手里……若是落到我手里……”
  羽林天军阵后,辎重营。
  盗曳躲在塌了的营帐里,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至于为什么英俊潇洒魅力无边的盗大爷他要这么干……
  废话,盗大爷他不躲怎么办?他的肋骨断了三根,背上还插着零零散散几支箭枝,看东西都晕乎了。
  怕?不不不,盗大爷才不怕那些四面八方而来的箭枝,也不怕短兵相接。倒不是他不会流血,而是他流惯了,如果从小提着脑袋别在裤腰上,任是谁都能笑看生死。
  他怕的不是这些个。
  遮身的油布上突然泼上一层腥热的血,伴随着一声惨叫,密密实实地贴在他脸上。透过那些曾经洁白的经纬,盗曳看清楚对面的人影,失却了脑袋的身体顾自喷着腥浓的血倒下,露出背后长鞭昂扬的身影。
  他的老大……
  他的老大好看得像个女人;他的老大走动起来总带着一股冷冷的香味;他的老大解渴的都是大红袍天明涌;他的老大连杀只鸡也要嗥个半天味重;他的老大每次都嫌弃他杀人难看……
  老大隔着层油布笑起来。
  啊,笑着的魔鬼啊……
  “蠢材。”他举起绯瑞云,伸出舌尖轻轻一舔,“这世上最美味的事情,就是杀人了。”
  绯瞳如血。
 
  一一六、石中火焚烧卑劣者灵魂
 
  眼前的油布刹那间被强劲的内力震开,四面都是被内力所引的小小火苗。这里是羽林天军阵后,连绵的营帐在这里渐渐稀缺,军犬相闻,但是人都死绝了。军前蚂蚁一般地传递着后营被“劫”的消息。
  而在塌掉的营帐里,盗曳用手肘撑着身体往后胆战心惊地往后退:“老大……老大你这是怎么了……老大我只是摸了两把而已……”
  “盗曳?”谢源微微一眯眼,垂下了鞭梢。
  “是我是我!老大你怎么能不记得我了……嗷!”
  盗曳惨叫一声,捂着自己片刻前完好的右臂。一阵酸麻的痛感从伤口蔓延而上,逼出了阵阵冷汗。自他认识谢源以来,绯瑞云就是个玩物,盗曳都快忘记它是以阴狠闻名于江湖。
  太霸道。
  当时他们偷入后营被围,谢源用几招逼退了那个百人队?三招?或是更少……
  盗曳沉下眼,不再嬉皮笑脸:“你是谁?你不是谢源。”
  话音刚落,又是狠狠一鞭!
  谢源怒不可遏,绯瑞云感觉到主人的怒气,张开鞭梢的楞刺,狠狠切割拉扯着底下的血肉,“轮不到你说话。”
  盗曳一哂:“别摆谱了!本大爷要主子做什么?本大爷认识的谢左使,是兄弟!你他妈是哪儿冒出来的!”
  “那就让你尝尝兄弟的滋味。”谢源抖了抖鞭梢,高高举起了手,绯瑞云一时爆亮,顿地时一片红光!
  盗曳想着这就是要死了呀,突然天旋地转,被人夹着腰飞了起来。这次他可没有什么软玉温香的感觉,脱口而出就是“好臭”。嘤嘤回头射出一把袖箭,浓雾里丁零当啷的敲击,她轻功不行,这一来飞得更慢,只能兜着圈躲背后闪现的红色鞭影,不一会儿就把沉重的盗曳丢了下去。可怜的盗少咳出一口血,“就不会……掼得轻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