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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心插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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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页

书籍名:《无心插柳》    作者:公叔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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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用你说么!我也知道!谢源对着一纸卖萌犯贱的听风楼,简直要抓狂了。
  如此只能寄希望于那些卷宗。谢源一番,还过得去,毕竟天下大事嘛,再吐槽,现实也摆在那里。谢源比较奇怪的是,明明这可能是十字军东征之后的一百年,中国照例说业已迈入及其繁华的宋朝,为什么这上头还都是姬姓的皇帝?谢源爬上最高的案头,抽出一本厚厚的史书,一看怪叫:这里周朝就没完过!中原一直是动乱。大国吞小国,士大夫分诸侯。出来个秦始皇还被姬家干得要死,只传下了皇帝称号,被后世史家彻底批得体无完肤。
  好在周天子犹在。王域撑了两千年,居然还有个大诸侯国的疆域……
  谢源一拍大腿,姬如若姬千绝,可不是姬么混蛋!
  他叹了口气,除了刻骨铭心靠谱一点,钱都扔水里了。他还不如问老宋去呢。
  但是他一想,不对啊。如果听风楼就这个把式,江湖上谁买他的帐?
  谢源回身就写了张字条,问陆铭他妈和金克颐的前尘往事,走到屋檐努力叫醒打盹倒时差的疾风,用三块陆氏手抓肉唬得它上路。
  第二天疾风吃力地出差归来,谢源一看,我去……听风楼整整写了两万八千字来讲述一段可歌可泣荡气回肠的江湖儿女情仇录!
  明白了。谢源眯了眯眼。
  谢源,御剑山庄,秦家……他撞上敏感词了。
  谢源有些糊涂,后两者他尚不明白,可是为什么他自己是敏感词?谢源有什么不可说的?都传透了,传烂了,不是么?听风楼为什么要隐瞒?
  谢源将青纱攥在手中。
  聪明过头,本身便是一种马脚。
  其实可想,在这种时代要做到情报搜集和处理,是很不容易的一件事,不平等的信息从来都是极好的手段,所以这后头的利益干系巨大,没有很大的启动资金和很硬的后台,一个单纯的情报部门根本难以立足。能够控制武林的信息,听风楼的线要布得多细多密,可想而知。这会关系到暗探人手的选择与训练,信息传达的基础建设,比如说道路马匹或者飞禽,还有专业的情报处理。谢源一直觉得听风楼的存在很神奇,他觉得把江湖搞得铺天盖地毫无隐私权,简直像奉行恐怖主义的时代。
  但如果反过来,一个奉行恐怖主义的朝廷,要监督江湖打入江湖,只需要在他庞大的情报系统里挑拣出属于江湖的情报就可以。
  在这个假设上,听风楼不透露千绝宫的消息,有非常明确且合理的理由。如果不提谢左使这个人,光凭他的身份,姬千绝,姬如若……武帝龙脉,干系天下大统。
  那么他们隐瞒御剑山庄、秦家,也可以解释了——干系重大。
  他们有可能是一伙的。
  御剑山庄对江湖,跟听风楼一样,起着监督制衡的作用。那么百里昭的家族可能十分显赫,朝廷将这个任务交到百里家手里,足以见此。这甚至可以解释百里昭为什么会抑郁放赖,跟谢源一样,全因士族步入武林。
  那么秦家呢?
  谢源思索着,既然想到那一块儿去了,他也不着急,这东西一日急不来,听风楼给了他几大箱的国事宗卷,他有得看,有得猜。只是希望他们别动手脚才好。听风楼是不问主顾的,谢源也胡扯自己是漳州的,反正你往哪儿放了疾风它都会乖乖飞回来。至于那些钱,他叮嘱存在沧州票号开个户头。
  谢源小憩了一番,闭上眼突然觉得自己应该是忘了什么事,想了好一会儿,终于记起金克颐的邀约。他一拍大腿,套了件鹤氅出门牵马,陆铭和嘤嘤不在房里,一问老宋,说是和阿昭结伴上山打猎去了。谢源问他周围有没有什么地方叫北埠,老宋说有,在西南边,谢源一脸遭了骗的模样,戴上兜帽出了门。
  行到北埠,一看是半年前来游泳的地界,不由得奇怪:这个金克颐,大冬天写了首送春诗,莫不是要邀他冬泳?
  行过两座矮山,湖泊渐近,上头覆着一层厚厚的坚冰。有个披蓑戴笠的人影坐在一条破船上垂钓,船板上放着个竹篓,那船自然是冻得动弹不能。
  “好兴致啊!”谢源看了看四围,今日也没有下雪,云不知为何也散了,只是迷迷蒙蒙的。天大地大,世有银妆。他的身前是不沾泥泞的世界,他的身后是一串孤零零的脚印。
  金克颐顶了顶斗笠,“不要走过来!”
  谢源轻功许久不用,好不容易才小心翼翼不留脚印地登上船,金克颐笑道:“半年不见,分量见长。你若再重些,我们就该塌下去了。”
  “寻我什么事?”
  谢源拣了个地犹豫地坐下。这船显是有些脏。不过他问这话却并非不耐烦,他向来对着帅大叔感觉不错,口气里有他自己都没有的期待。
  金克颐分手抛了根钓竿扔给他:“这里头啊,有不少鳜鱼,滋味极好。”
  谢源看他如此不客气,自然也不客气。钓鱼这种运动最好不过,一动也不用动,谢源最喜欢了。一老一少在船上坐了一下午,鱼没钓上来多少,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也不怕惊了吞饵的家伙。谢源许久不那么惬意,不由得觉得自己是该跟金克颐出来走走,省得总是宅着对这个理科生,思虑过重。
  “我听说,你查千绝宫的始祖谢千绝?”金克颐钓竿一甩,一抹银色在空中划了个弧度,稳当地落在竹篓里。
  谢源一愣,继而高深莫测地笑起来。
 
  八十八、哈尼我就喜欢你
 
  谢源问他听谁说的,金克颐但笑不语,只问他为什么。
  谢源直道:“我跟阿夜可能有些误会。”
  金克颐按下了斗笠:“是么?查得怎么样?”
  谢源漫不经心地将钓竿一提,冰窟窿里翻起涟漪,下头没有垂坠感:“听风楼从哪里来,是什么人,沿袭多久?”
  “很久了,三十年?五十年?我小时,常听家父提及听风楼,想来那时候便是武林中有名的消息贩子。他们有可能是你身边的贩夫走卒,也有可能是一派之主,但是没有人见过他们。”
  谢源笑道怎么可能。
  “因为他们眨眼之间就能改头换面,男女胖瘦,什么都可以——所以叫做无面者。”金克颐略有些苦意地笑笑,细心解释道。“怎么?去听风楼查千绝宫,跟你与教主的事有什么裨益么?”
  “被打了个太极。”谢源摇摇头,“说了跟没说一个样,随便找个人问都会那么说。”
  金克颐笑而不语:“你还对教主……?他们都说,你跟陆少侠现在在一道。”
  谢源被人用长辈的口气问及私事,多少有些不自在,只皱了皱眉表示他不喜欢这个话题。金克颐却眼尖地看到他束在腰上的配剑,“嗯?怀人?”
  谢源顺着他的眼光低头:“什么?”
  “我说这柄剑,怀人。”金克颐问他是否能借看,谢源解下,交予他手中。剑尚在鞘中,已闻峥嵘之声,甫一出鞘,一泓青光印雪,剑格处用大篆刻着“怀人二字。
  金克颐叹道:“纯炉钢啊纯炉钢。想不到教主将怀人送予了你。”
  “这不是我的剑。”谢源讶然,“我又不使剑,送予我做什么?这是陆铭‘双睛’中的一柄,他今日出门去未曾有带,我就随身配了一把,反正小巧也方便。”
  一入冬,绯瑞云就成天盘成一团打瞌睡,谢源也不好意思把它叫醒了当腰带束衣,只给它准备了一个小箱箧,铺上绵软干燥的棉布,让它好好冬眠。只有嘤嘤总是乘他不注意拿棍子去逗它,有一回还把它给惹毛了,打碎了一桌的瓶瓶罐罐。所以谢源这几天可当真两袖清风,出门愣事不带,今天要不是月娘提醒,恐怕他也要两手空空来。此时金克颐对着他讲陆铭的剑,他自是不明白。
  金克颐微谐:“这是教主的怀人。他小时学的是双剑,后来得了老教主真传,才改用细剑。这是他成年礼上,你托人送给他的。”
  谢源默然。
  怀人,怀人。你配着这对剑,就知道我无时不刻不在想着你。
  “你跟陆铭在一起,忘记了很多事。”
  谢源听他用这样徐缓的语气道出自己最怕泄露的真相,却并没有多少慌张,也没有释怀,心下空空的,什么反应也无。这件事现在伤害不了他,或许是因为他本能地感觉,金克颐不会伤害他。“是啊。”他轻轻抿了抿唇,“从碧瑶宫一役之后,记忆总是模糊。刚开始的时候,什么也想不起来,谁都不认得,也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要做什么,只是夜夜被噩梦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