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闯入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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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琛动手拆卸洞口上将其封住的板子。
她拿撬棍一撬, 钉子弹出，板子掀起。
板子被她一块块扔在后方，她俯身看向洞口, 仅这么看没有任何问题。
小破城问：“洞洞，怎么, 了？”
云琛正要起身，她鼻翼翕动, 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硫磺气味, 她去仓库取了一根燃烧棒, 拆了扔下洞口。
它一路下降至洞底, 依旧燃烧着。
云琛和小破城都看清了洞底的景象。
斑驳的黑色黏稠液体在洞底凝固。
先前半个月每天查看洞口都没有问题, 云琛也就放下戒备心, 认为这洞口没有什么威胁性, 干脆将其封上。
结果它发生了问题。
甚至可能是影响小破城变成这样的原因。
明明杜娟姐日记里都写着鬼魅来自地底，为什么她还是没有放在心上！
她没想那个明明是从收音机里传出却能和她对话的人声，她更关心小破城。
直觉告诉她地底才是造成小破城这样的主要因素。
她直觉很准。
燃烧棒持续燃烧着，云琛转身去取登山绳，一头扣在屋子里, 另一头扣在腰上。
她说：“我下去看看。”
藤蔓挡在她身前, “现在，白天。”
停顿片刻，“我，不能，看见, 下面。”
云琛安抚小破城道：“没关系，我只是到洞底看看，我们刚才没有看见鬼魅不是吗？”
小破城犹豫, 他还是阻止云琛：“没事。”
他说的是自己没事，他没有感觉到任何异样。
藤蔓依旧枯黄没有恢复。
云琛绕过他，腰间插着一根燃烧棒，趁着洞底燃烧棒还在燃烧的时间，放开绳索，踩着洞壁下去。
藤蔓蔓延到一半，就无法再有自主意识地向下，只能看着少女速度极快地下到洞底。
地洞还算宽敞，前方有一个向里凹的内壁。
就是这里沁出了鬼魅液体。
云琛捡起地上的燃烧棒，观察那个洞壁，她侧耳倾听，没有声音。
她又伸手小心叩击洞壁。
“咚——咚——”
声音在洞底回旋。
后面是空的，如果是实心，发出的声调会不同。
云琛向后退了半步，正要抬脚去踹，她放下脚，抽出腰间直刀，一点点挖着前方的土壤。
大约十多分钟，她挖出一个可供观察的洞。
隐隐有风吹来。
云琛惊讶，这洞通向哪里，怎么还会有风呢？假如是封闭的通道，空气不会流动。
她往里扔进一根新的燃烧棒。
燃烧棒倾斜向下，洞壁后方是一个不知通向何处的通道。
她挖掉剩下的壁沿，看清通道全貌。
通道内壁坑坑洼洼，壁上有着零零碎碎的红色石头。
与痴鬼那里获得的红色石头差不多，只是个头更小，颜色则干净许多。
通道越往下，这种石头数量就越多。
燃烧棒滑落到一定距离停下，云琛隐隐看见了黑气。
她压下心中的惊讶，顺着绳索爬上洞壁。
那简直就像是地下有着另一个世界……
是谁挖出的通道，又为什么会通到小破城这里？
云琛向小破城描述完地下景象后，询问他：“地下以前有这些东西吗？”
她记得小破城的藤蔓总是扎根在地底。
小破城摇动枝条，城市气息只能覆盖地面上的范围，他利用藤蔓能够感应到的事物同样仅限于地面之上。
他无法感应到地下。
或者说，城市意志都无法感应到地下。
云琛按压太阳穴，有些头疼，刚解决痴鬼才过一个月，又出现地下通道和小破城异变这种难题……
该怎么办才好？
对了，小破城能感应到她的情绪。
她余光瞥见其余藤蔓不自在地缩在城市像后方，只有一根在她面前。
少女收起焦虑，笑容灿烂道：“这不是什么大问题，附近距离极限能去的地方都去过了，我正嫌没地方去觉得无聊，巧不巧，直接有一个地下世界能让我去探险！”
“可能，和，地底，没有，关系。”
小破城为难地瞧着没有生机的藤蔓，他能自如控制地它们，只是看上去不是那么好看。
她不需要去冒险。
云琛注意到城市像的豆豆眼变得没有那么圆，一副心虚地模样，她斜眼看着，冷不丁冒出一句。
“你还会撒谎了？”
小破城：“……”
他晃动藤蔓：“一点，关系，不大。”
云琛问他原因。
小破城表示，在云琛敲碎洞壁后，他感觉自己连接到了地底的另一部分身体。
是那边的不适，导致他这边藤蔓的变化。
他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他在地底还留有那么一块身体。
看来当时他钻出地底的时候，有一部分身体忘了带出来。
云琛问：“那部分身体在哪里？”
小破城说：“非常，深的，下面，危险。”
他想，他作为城市意志，却想不起很多其他城市意志知道的事，甚至连名字都无法想起，是否因为是他缺损了这部分躯体……
小破城见少女神色惊疑不定。
他小声说：“有，东西，挡在，外面。”
更加小声：“地下，自己，没法，弄掉。”
所以他联系不上。
云琛问：“你实话告诉我，如果不去管他，会对你产生影响吗？”
小破城没有任何隐瞒，他表示，感应到另一部分躯体后，能量就在不停往那边涌动。
并非云琛打破洞壁后才有的问题，他先前只觉得自己城市能量用得格外快，以为是很正常的事。
毕竟他建个围墙都需要歇息很久。
放任那边不管的话，他感觉自己可能会再次沉睡。
小破城说完之后，看着云琛一言不发地离开。
他还记得那个收音机，是个会说话的人类。
假如他再次沉睡，云琛能安全找到其他人类吗？
她现在很厉害，一直认真地锻炼自己，她能像杜娟姐一样，没有城市意志也可以过得很好。
他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保护人类吗？
如果人类不需要他的保护呢？
藤蔓呆立在原地，第一次知道“胡思乱想”是什么。
少女又回来了，所有枝条弯向了她。
……
云琛折回屋内，手里拿着李杜娟的地图。
“我一直没想过去刻意找杜娟姐的营地，动用她的物资，现在没办法了。探索地底需要很多工具，附近很多东西已经被杜娟姐搜刮过一遍，我们的探险工具不多……”
她张开地图平铺在地面上，认真看着小破城。
“别担心，有我在。”
你去不了的地方，我为你去。
*
*
李杜娟的地图，不知是不是这里原有整个城市的地图。
假如是的话，这个城市并不大。
以云琛最快的脚程来算，完全直线无阻碍的情况下，她一天一夜不到的时间可以从地图这头到地图那头，足以可见该城市的面积。
云琛没有过度向小破城外探索。
她生活在城市里，现在已有足够个人生存的资源，有房有地有食物，还有一只老王八当宠物相伴。
她满足于这样的生活。
现实情况逼迫她不得不向前迈步。
探索地底，没有一点恐惧吗？
她非常恐惧，但那恐惧远远比不上失去小破城的恐惧。
不是失去城市意志庇护的恐惧，而是失去家人的恐惧。
小破城是她的家人。
云琛深吸一口气，压制情绪，用着如同往日的轻松语气道：“还记得我们之前去过的商品街吗，那边有家店，贩卖野外生存工具，但里面工具已经被扫荡光了。”
她的仓库里有很多东西，但多为日用品，李杜娟把这座城市扫荡的非常干净，基本没留什么实用价值特别高的东西，藏得也非常好。
说句不好听的，她现在能捡到的东西，可能多为李杜娟眼中的“垃圾”。
她好用的两把直刀，来自李杜娟的馈赠。
经过相关材料的供奉，小破城也能做冷兵器，仅限于日常用具。
工艺复杂的东西城市意志没法帮忙，仍旧需要人类自己动手……
“杜娟姐喜欢分散风险，她有很多个营地，位置应该都非常隐蔽，井下那个暗道就是例子，她说自己在地图上标注了资源点，但是是她搜刮留下的资源点，并非她本身藏有物资的资源点……我推测这里有一个资源点。”
云琛指着地图上某处。
小破城立马晃动藤蔓，那边太远了！
一个不小心，云琛就可能在路上耽搁，从而没有办法在晚上及时赶回城市。
云琛说：“地图上标注那边有个大型加油站，加油站里有柴油，有了柴油之后，发电机可能就能用了。”
她说：“去地底探索，光源不能少，光是燃烧棒不够用，手摇式手电在下面能起到的作用很小，我需要头灯、强光手电，它们需要电。离我们近的加油站，油都没了。”
小破城沉默。
云琛指着地图上其他可能的资源点：“这些地方都可能有资源点，但是我不确定，加油站附近肯定会有一个，地图上显示那边有个哨塔……杜娟姐营地要么极为隐蔽，要么就是非常适合逃生。”
藤蔓缠绕上云琛的手腕，触碰她垂下的指尖。
他没有办法抵达那里。
不能陪同她一起面对危险。
“我几次去远的地方都安全回来了，这次也会非常安全地回来……算了，还是少说这种话，杜娟姐说这是flag，不吉利。”
小破城：“……”
那你还说！
云琛伸手往藤蔓头顶一拍，见拍下一堆枯叶，她吐舌做出一个大鬼脸，让小破城忍俊不禁。
过了一天，云琛卡着太阳升起的时间，从城市里出发。
小破城跟随，直到他无法前进的距离。
他在原地等待。
他注视红日三竿，等到残阳如血，望着夜色落幕。
焦灼，难耐，无力。
……
终于等回踏着黑气归来的云琛。
鬼魅在她身后缓缓凝聚出现，想要扑向她，却被无形的屏障阻挡。
少女背着没见过的巨大双肩包，整个人被重量压弯不少，双手还各提着一个大桶，传来浓重的柴油味道。
有些婴儿肥的脸颊满是黑痕。
她放下捅，抬手擦脸，掌心手指上出现血泡，她手放下的很快，伤痕只是一闪而过。
云琛叉腰摇晃着脑袋得意道：“我果然是个小天才，哨塔那边就是杜娟姐的营地之一，拿着油不方便，我只带了一小部分急用的回来。”
她摸着手呲牙咧嘴，一边往里走一边说：“那就是个大仓库，有好多东西，如果有能开的车就好了，可惜这附近都是些废铁块……我不会开车，我在中州听大人说车这种东西一开——诶？”
她低头看着冲进她怀里的藤蔓。
小破城：“你回来了。”
云琛：“哇，你能四个字一起说了吗？”
惊喜过后，她注意到他声音中隐隐的哭腔。
云琛把藤蔓扛在肩上，晃来晃去，认真道：“我回家了。”
小破城：“欢迎回家。”
云琛重重地“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