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俯首为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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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嗯……”沈初小声应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点没点头，感觉脑袋烧得晕乎乎的，只记得自己狼狈地躲开眼神，猛地喝了一大口饮料，仓鼠一样鼓着两颊艰难吞咽。
霍闻焰的手早已收回，但是被他指腹碰到的地方还在隐隐发烫。
沈初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想玩什么项目。”
霍闻焰却若无其事，语气淡定地问。
沈初抿了抿唇，小声说：“过山车可以吗？”
“听不清。”霍闻焰淡淡笑了笑，“小初是很害怕我吗？”
“不是不是……”沈初连忙拨浪鼓摇头，咬着吸管，有些纠结地坦白道：“可能是第一次跟霍哥单独出来玩，有点紧张。”
霍闻焰：“放轻松，以后还会有很多次。”
“噗——”沈初这次是真的没憋住，喷了一小股饮料出来，尴尬地捂着嘴咳嗽几声。
这话的意思，不就是他们还要常常约会？
“小心。”霍闻焰抽了张纸巾，探身过来擦干净沈初嘴角，动作轻柔又耐心。
“抱歉啊霍哥，把饮料弄脏了。”沈初挠了挠后脑勺，一脸窘迫。
别说霍闻焰，就是他也没办法下口了。
“没关系，喝多也不方便。”
霍闻焰起身，不知道去前台跟店员说了些什么，最后拿了个胖胖的塑料水杯回来，里面满满当当装了白开水，幼稚可爱的小狗形状水杯的瓶口还拴着条绳子。
沈初一脸懵圈，任凭霍闻焰把杯子挂到他脖子上。
沈初：“……”
倒也不用！
简直像个去春游的小学生！
“这个也太幼稚了……”沈初拽着绳子，尴尬地耳根通红，纠结要不要拿下来。
但是霍闻焰却笑着，道：“不会，适合小朋友。”
“哪有！”沈初反驳，“我都二十了！”
其实是十八，毕竟他有两年人生被偷走了……但这句话沈初只敢在心里说说。
“比我小的都是小朋友。”霍闻焰悠悠道。
他说话时往店外走去，沈初也捧着水杯立马跟上，继续跟他据理力争：“霍哥你看起来也没比我大几岁好不好？”
“我接手家族的时候，你还躺在婴儿床里吐奶。”霍闻焰回眸挑眉看他。
“……”沈初瞳孔地震。
按这么算，难道霍闻焰已经四五十了？
可是，霍闻焰虽然气质成熟稳重，长相却还年轻英俊，脸上也没见皱纹啊……沈初陷入纠结。
“好了，别乱猜了。”霍闻焰似乎心情不错，深邃眼眸隐约含笑，揉了揉沈初的脑袋，低低地温声道：“我接手地确实有点太早，那时候家族出了点问题。走吧，不是要过山车吗？”
沈初来游乐园的次数其实不多，更喜欢宅在家里，点了几个知名项目后就不会选了。
幸好工作人员贴心地递上了游玩指南，在园区内吃过午饭，沈初就抱着他的小狗杯子一通乱逛。
直到夜幕降临，看完烟花，沈初才心满意足地跟着霍闻焰回家。
车子破开浓浓夜色，沈初窝在后座，抱着个从纪念品商店里拿的棕色大熊，渐渐开始犯困，脑袋渐渐抵在怀抱的熊玩偶上。
“困了？”
耳畔碎发好像被撩开了一些，沈初迷迷糊糊睁开眼，“嗯”了一声。
他打盹的时候，脸颊总是烫烫软软的，霍闻焰屈指碰了碰，低声道：“别靠着玻璃睡，会撞到。”
“这不是有枕头吗？”沈初搂紧了熊玩偶，脸颊贴在毛绒表皮上，笑得傻乎乎的。
“你难道要一直抱着？”霍闻焰有些无奈。
他不知道按了什么按钮，后车座的中央扶手慢慢向后缩起，连出一个宽阔的后座空间。
“宝宝，过来。”
霍闻焰朝沈初勾了勾手，低沉嗓音喑哑蛊人。
沈初眨着眼，鬼使神差就乖乖靠了过去，晕晕乎乎的，脸颊还在霍闻焰的肩膀亲昵地蹭了蹭。
“还要抱熊？”霍闻焰揽住他单薄肩膀，低头凑近了问。
两人靠得极近，鼻间隐约能闻到霍闻焰衣物上好闻的厚重沉香，沈初慢慢松开了紧抓玩偶的手，试探着伸出来，抱上男人的劲瘦窄腰。
逼仄狭小的空间里，两人呼吸声交错，沈初甚至能隔着衣物，听到霍闻焰清晰的心跳。
“我们是不是算是在约会……”沈初小声说。
“嗯。”
霍闻焰亲了亲沈初发顶。
他开口时，胸腔传来轻微的震动，沈初紧张地蜷缩起了脚趾。
“那是不是还有个最后的环节……”沈初声音越来越低，细若蚊蝇。
霍闻焰哑声失笑，捉着沈初下巴挑起，看到少年桃花眼因为困倦而漾满的水光，视线有些躲闪，指腹触碰到的柔软肌肤很烫。
“你说。”霍闻焰声音有点嘶哑。
沉沉眼眸半垂着，长睫微颤，望着少年的深黑眼瞳倒映车窗外的光怪陆离，像收起獠牙，俯首为臣的凶猛野兽，安静又耐心地等待命令。
沈初拉下他手，心一横，闭上眼抬头狠狠一亲，发出“啵唧”一声。
好像亲到下巴了……
沈初尴尬地正要缩回来，后颈忽然被男人的大手掌住，轻笑过后，就是迎面而下犹如疾风暴雨的无情掠夺。
“唔……”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沈初才呼吸到新鲜空气，虚软无力地软在霍闻焰身上。
跟霍闻焰亲热实在是太考验肺活量了，他真的有种被亲到窒息，看见天堂的感觉……
沈初低下头喘息，平复呼吸，累得不想动，困意逐渐又泛了上来。
“睡吧。”霍闻焰帮他系好安全带，低头又在少年鼻尖亲了亲。
沈初黏糊糊地哼唧了一声，嘴角无意识地翘起弧度，意识渐渐模糊。
再次清醒时，车已经到了恋综小屋的庭院之外。
沈初揉着困倦的眼，推开车门，刚跳下去，忽然听到了什么奇怪的动静。
冷风吹拂，沈初清醒了几分，看了看四周却没发现什么，见霍闻焰也下了车，便问了句。
“霍哥，你有没有听到有小猫在叫？”
霍闻焰眉头微蹙，“好像是有。”
隐隐约约，凄厉的猫叫声有点沙哑，不像是母猫叫春，更像是受伤之后痛苦的嚎叫。
“在那里。”霍闻焰指了指别墅对面的绿化带。
“霍哥你耳朵这么好！”沈初连忙跑过去查看。
霍闻焰也跟上，随口解释：“小时候训练过罢了，有找到吗？”
“我看看……”沈初小心地拨开枝叶，看清里面情形后瞳孔一缩，半张着嘴，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怎么了？”霍闻焰心里一咯噔，捂住了沈初的眼，低头一看，也忍不住蹙起了眉。
一只满身血污的猫咪蜷在角落，口鼻淌的血沾满猫脸，蓝眼浑浊，看不出毛发原色，浑身瘦得皮包骨头，肚皮却撑起浑圆弧度，多半怀了孕。
四条腿更为惨烈，血肉模糊，像是被什么给压断了，戳出皮肉的断骨沾满泥土。
野猫一见到有人过来，声音立刻更为尖利，像在拼命威胁，还吃力地想爬起来跑走，最后却还是动弹不得，浑身抽搐。
“小初，你看不了这些东西。”
霍闻焰察觉沈初一直掰他的手，强势地继续按着，不许他看。
“我、我……”
沈初本想说我没事儿，快放开，他要救小猫。
但是一想起刚刚血肉模糊的惨状，沈初脑中就闪现起一些陌生又熟悉的奇怪画面，鲜血，尖叫，流弹，碎肢，混乱……
“呕……”
沈初捂着嘴，忍不住干呕起来。
“好了，什么事都没有。”霍闻焰立刻把他抱进怀里，轻轻抚摸他后脑勺，安抚道：“我这就让人送它去医院，一定会救下的，别怕宝宝，我就在你身边。”
霍闻焰的大衣里只穿了件薄薄的黑色衬衫，没过多久，霍闻焰就感受到胸口温热的洇湿感，怀中抱着的人一声不吭，手臂却紧紧环着他腰。
他在心中暗叹一声，一手按紧了沈初后颈，不让他回头，另一手去摸手机。
霍闻焰刚拨通司机电话，一阵机车轰鸣声由远而近，停在了两人附近。
江随摘下头盔，挑着眉看沈初和霍闻焰，笑道：“大晚上的，在这儿搂搂抱抱干嘛呢，偷情？”
霍闻焰冷冷瞥他一眼，江随立马闭了嘴，讪讪地移开目光，这才看到绿化带中受伤的猫。
“这谁干的？车祸？”江随一怔，皱着眉头下了重机车，凑过来看。
没人回答他，江随蹲下查看了一番，捡起猫附近的一团沾满血污的手帕，声音严肃下来：“这是被人虐待过，它自己把绑嘴的布挣松了。伤势太重，必须赶紧送医院，我联系一下我师兄，他开的宠物医院很靠谱。”
“你嘴里的靠谱，没有说服力。”沈初闷闷的声音传出来。
他被霍闻焰抱在怀里，脸埋在里面，江随看不到他的脸，但从声音能听出来他似乎在哭。
看不见沈初哭的样子，江随有点失望，只好哼了声道：“我好歹也是S市医科大的学生好吧？绩点前三。我师兄博士毕业，宠物医院开了三年，在全国都很知名，你还有什么问题就快问，我等着救它的命呢。”
“那你快点！”听到最后一句，沈初声音立马急了起来，什么都顾不上了。
江随没再废话，打电话给屋里的向藏，喊他拿医药箱出来，再捎点纸板和软布。
结果没一会儿，跑出来了好几个人。
宋今跟在最后面，脸色很不好，见霍闻焰把沈初紧紧搂在怀里，眼底更是沉下阴霾，很快又被掩住。
江随接过东西，迅速地给猫咪进行了简单的消毒和固定，用硬纸板轻轻托起猫，半跪在地上道：“谁跟我一块去？我开车顾不上，得有个帮忙固定的，减少二次伤害。”
梁翡立刻道：“我来吧。”
江随正要点头，宋今却拉住他，满目担忧，细声软语道：“要不我去吧，我以前也养过猫，有处理经验。”
他说着，就要伸手来抱猫。
那只猫却忽然剧烈挣扎起来，恐惧地一阵阵尖叫，尖细的猫咪惨叫声刺耳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