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剑拔弩张修罗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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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笨死算了沈初，钻哪儿去了！”
“放技能放技能啊！”
“你打他啊站在旁边等什么啊！怎么又死了！”
姜崖暴躁地快两眼冒火了，极力挽救沈初带来的漏洞，手指噼里啪啦狂按键盘之余，还回头狠狠瞪了眼沈初。
沈初低下头，有点委屈地小声嘟囔道：“我第一次玩好不好……你凶什么凶啊。”
姜崖一愣。手指慢了拍，差点放错技能。
怎么回事？
以沈初的性子，被他怼了之后必然会狠狠回击。
就算沈初不占理，他也能伶牙俐齿地颠倒黑白，打死都不承认自己有错，叉着腰倒打一耙。
这性格纯粹是被家里人娇惯宠出来的，姜崖一直看他这小少爷脾气不顺眼，小时候不乏跟沈初吵着吵着架打起来的经历。
可沈初刚才没斗嘴就算了，竟然示弱了？！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还是沈初脑子真坏了？
姜崖趁着游戏角色回城，再次回头看了沈初一眼，少年正盘腿坐在地上，趴在床边无精打采地晃鼠标按键盘，脸色有点苍白，低落情绪不像是装的。
姜崖微微皱眉。
他忽然发觉，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小话痨都不怎么张嘴说话了，耳朵边安安静静的。
姜崖：“……”难道他真的太凶，把沈初给吓着了？
姜崖抿紧了唇，三下两下结束游戏，战绩都没心情看，面无表情死死盯着屏幕。
“崖神在发什么呆？冷冷的好酷哦……”
“怎么不继续打游戏了啊，初初都看你了。”
直播间弹幕迅速划过。
沈初长得好看，嘴该甜的时候又甜得要命，就那么一会儿功夫，竟然在直播间俘获到了路人粉。
连“初初”都叫上了。
“哎，沈初。”姜崖憋了半天，拉着脸僵硬唤道。
“干嘛？”沈初头也没抬，声音听着闷闷的，“要骂就别废话。”
“……谁跟你说我要骂你的？”姜崖一咬牙，转过电竞椅一脚踩住，盯着沈初侧脸，艰难开口道：“刚才是我冲动了……你、你他妈别小心眼儿放心上了。反正……新手不熟悉套路很正常，多打几场就好了。”
他说得磕磕绊绊，极不熟练，简单几句就没了后话。
沈初离得远，姜崖背朝着屏幕，两人谁都没看见突然陷入疯狂的弹幕。
“卧槽卧槽！崖神这是在哄人吧？！录制组跟我支棱起来，一生就这一次的珍贵画面！”
“救命啊我的崖神那么高冷一男神，我都以为他修无情道，竟然……”
“看崖神直播快一年多了。我认证一下，今天是他说话最多，表情最丰富的一次……”
“有一说一，崖神刚才不凶吧……有没有人看过他训队员的录像？那才叫用眼神杀人，经理在旁边也不敢吭声。”
“看过看过！那低气压那眼神，我光看视频都大气不敢出，当时崖神吓哭了好多个刚成年的队员吧，人间惨剧……”
“所以刚才崖神吼小朋友，感觉很亲才会这样啊……我一直以为是逗小朋友玩呢……”
“我也以为……”
“同上……”
沈初懵圈地眨眨眼，一时没搞明白姜崖意图何在，“什么意思？”
姜崖一时语塞，没好气解释道：“你不是觉得我凶才摆那副臭脸吗？你以为我是霍……我是你哥哥姐姐吗，一看你哭就手忙脚乱把你供成小祖宗？做梦。”
“啊？”沈初茫然道：“你骂我不是很正常吗，我都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啊。我就是身体不太舒服而已……”
姜崖：“……”
他妈的，那他刚才岂不是丢大脸了！
姜崖耳根发红，努力绷住冷酷表情，“哦，我早看出来了，没说而已。”
沈初莫名其妙。
“身体不行就赶紧回去躺着，别待会在我这儿晕倒，还赖我头上。”姜崖不冷不热呛道。
沈初小小地冷哼了声，却提不起兴致跟姜崖拌嘴，抬头看了眼缓慢飘洒的小雪，忍不住又想起往事。
胸口不知为何闷地越来越厉害，沈初伸手用力揉压胸口，还是有点喘不动气，他只好大口大口地急促呼吸，才勉强好受一些。
“怎么回事啊你？”姜崖看他脸色越来越白，皱眉问。
沈初摇摇头。
他也不知道。不过被姜崖一打岔，不去想那晚的事情，好像会稍微舒服一点。
笃笃敲门声响起，姜崖本想支使沈初去开，想了想还是亲自起身。
“谁——”姜崖的声音戛然而止，压低声线，唤了声“霍先生”。
霍闻焰点点头，往屋内看去，“小初在吗？”
“在。但他好像身体不太舒服，心情也不好。”姜崖小声通报，让开门口。
沈初一扭头，正好跟霍闻焰四目相对，愣愣道：“霍哥你回来了啊……”
“嗯。怎么穿这么少？”霍闻焰没进来，低头分辨了一会儿，挑出个购物袋出来，叫姜崖拿给沈初，“我散散寒气再过去，小初先穿上这个外套好不好？乖，身体是怎么不舒服的？”
姜崖嘴角直抽，接过崭新购物袋，心想看来他还是保守了，霍闻焰这程度哪止是供小祖宗啊！
“好……”沈初乖乖巧巧地盘腿坐在地毯上，接过冰凉的购物袋，纠结地咬紧了嘴唇。
袋子里是件轻薄的姜黄色羽绒服，但沈初穿上之后，站起身低头打量自己，还是感觉自己变得鼓鼓的，就像个圆滚滚的小元宝。
“很好看。”霍闻焰走了进来，给沈初调整领口，顺便拿出条咖色围巾给他围上，把沈初捂得严严实实。
沈初拽了拽围巾，小声说：“在屋里穿这么多也太别扭了吧。”
“那就挨冻？”霍闻焰屈指碰碰他脸，只摸到冰凉一片，不由得眉头微蹙，“呼吸为什么这么急，是不是胸口闷？”
沈初点点头，又连忙摇头，小声道：“现在好多了。”
他说的是实话。
沈初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一放空注意力，就会胡思乱想起那晚的事情，然后胸闷难受。
要是被眼前的事情占据注意力，反倒没什么事。
霍闻焰却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看向窗外已经几近于无的零星雪花，试探道：“下雪之后开始不舒服的？”
沈初迟疑着没说话，姜崖插嘴道：“好像是。”
霍闻焰了然地点点头：“小初，今天你有外出计划吗？”
“这个嘛……”沈初偷偷看了眼姜崖。
姜崖：“……”他敢说有吗？
姜崖老老实实道：“没，今天我指定的国王约会已经结束了，刚刚我们直播……等下！”
他暗叫不好，忽然想起直播还没关，赶紧回到电脑前，直播弹幕果然已经炸了锅。
“十分钟内我要看到这个恋综播出！全是帅男人我真的会疯！”
“嘿嘿好甜哦，就这么几分钟我就磕到了耶，想看小少爷被爆炒。”
“我也想看！呜呜可是我刚刚还磕了崖神和小少爷……”
“诶，门口站着的那个是丁影帝吗？”
姜崖瞄到这条弹幕时一愣，回首看去，果然看到没来得及关上的房门外面，站了个身形高大的英俊男人。
丁迁死死拧着眉，看向屋内，眼神是明显的沉冷敌意。
姜崖立刻关掉了直播。
因为他看到沈初忽然往霍闻焰身后躲去，似乎不敢看丁迁，捂着胸口低头用力呼吸，脸色更是苍白。
躲躲闪闪的模样，和昨天的嚣张气焰一比，简直像换了个人。
姜崖右眼皮猛跳了下，总觉得有种不祥的预感。
“既然特地回来约会，就别让他多等，你该下去了。”丁迁冷冷看着霍闻焰道。
这句话更像宣战，气氛剑拔弩张了起来，姜崖默默别过脸，不想掺和霍爷跟他心头肉前男友的修罗场。
霍闻焰却只是冷冷瞥他一眼，并不理会，反倒蹙紧了眉头，把发着抖的沈初拢进怀里。
他轻轻摸怀中少年柔软蓬松的栗发，像在安抚刚刚捡回家，浑身是伤的流浪猫。
“雪已经停了，不冷了。”霍闻焰轻轻拍打沈初后背，低头垂着眼眸，在沈初耳边慢声呢喃，声线低沉地如同咒语，“没人会赶小初走的，我会保护你，乖，哭吧，没事了……”
沈初用力点头，眼睛紧紧闭着，抱紧了霍闻焰的腰。
他努力深呼吸几口，勉强止住了眼泪。
霍闻焰的气息陌生又熟悉，绵悠沉香气息像在安神，周围也接近极致的安静，没有一丝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沈初终于逐渐缓过那阵心慌，像被铺天盖地的雪崩掩埋的绝望与窒息，也慢慢在脑中模糊。
“抬头看看，雪已经停了。”
霍闻焰捏着沈初下巴，让他看向窗外。
“嗯……”沈初眼神茫然，满脸泪光地点头。
不仅雪停了，连常青树上的积雪都空了，不知何时清理的，郁郁葱葱的景致几乎与寒冷冬天毫无关联。
姜崖看沈初呼吸逐渐稳定，暗地松了口气。
他转眸，凉凉看了眼丁迁。
这么一看，沈初很明显是有某种后遗症性质的心理障碍，而且跟丁迁绝对有直接关系。
丁迁盯着缩在霍闻焰怀里的沈初，神情愈发复杂，眼中却隐约几分不明显的疼惜和悔意。
“喂，没事儿别站在这儿。”姜崖有点不爽，冷冰冰地赶人，上前关门。
丁迁却一把抵住木门，从兜里摸出任务卡，右上角明晃晃戳了国王印章。
他沉声道：“把沈初还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