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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籍名:《农家科举》    作者:风暄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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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奇怪的人

        日头渐渐升起,  周围的空气变得有些闷热起来,张皓文拉了拉同样在沉思的张传荣:“爹,  不早了,  咱们赶紧进去吧。”

        张传荣望了望郭掌柜和王老三离开的方向,点了点头,随张皓文一起往里走去。到了门口,张皓文拿出了唐臣的荐书,王金汇则报出了自己的名字:“王金汇,  童生副科。”

        看来,王金汇一直留在琼山等待府试消息,  得到结果之后,就来到书院报了名,还通过了书院的选拔。张皓文并不是特别意外,毕竟,韩景春教的不错,  他们几个,  包括他和张皓言、王金汇的四书功底都是很扎实的。只是相比于他们家,  王家可没有这么厚的家底,  王老大把他这个孙子送到这儿来读书,看来也是咬着牙,  发了狠劲儿的。

        当然,这其中也不排除那位郭掌柜的指点和在财力上的支持。

        张皓文有荐书在,他也不知道要不要接受考核,书院的门子带着他往里走去,  大门一关,夏日的燥热仿佛就被挡在了身后,眼前的院子脚下是平整干净,一尘不染的青砖,四周栽满了郁郁葱葱的参天绿树,安静的只能听见唧唧啾啾的鸟鸣声。

        门子向张皓文介绍道:“这边是学生们每日要参拜的孔夫子庙,过了二进门才是学生们念书的斋房,先生和我们山长平日里休息的斋房在最后头。”

        张皓文随着他继续往前,跨过二道门的门槛,东西排列的几间房舍里现在还空荡荡的,只有零星几个来的早的学生。不过,无论是坐了人还是空着的桌椅都规整的摆放在斋房之中,早晨的阳光正透过窗棂,洒落在那些翻开的书卷上。

        张皓文眼前浮现出原先天赐学堂每天早上孩子们跑来跑去,嬉笑玩耍的场面,和眼前的景象一对比,他顿时意识到,那种无忧无虑的乡下生活一去不复返了,往后伴随他的,就是这书院里的朝阳、晚霞,还有书篓的四书五经以及那一卷卷的程文了吧。

        “你就是张皓文?”一间斋房里走出了一位十来岁的少年,他上前自我介绍道:“我姓邢,名恕,字克宽,也是文昌人。”

        两人互相行礼之后,邢恕又接着道:“我是童生正科、副科的经长,书院山长吩咐过,若是你来了,便带你去后面精舍找他。”

        张皓文点点头,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位姓邢的少年,只见他皮肤微黑,方脸颊,两道浓眉微微挑起,一双眼闪着刚直坚定的目光,不过,面对着比他小几岁的张皓文,他还是很友善的,笑着问他道:“听说你今年才八岁?你是几岁开蒙的?”又跟张传荣寒暄道:“伯父初来琼山,可还住的习惯吗?”

        三人说着话,已经绕过斋房,来到了第三进院落。只见这院落东边是一溜像方才的书斋一样整齐的斋房,西北角却层层叠叠的种满了花卉。群芳掩映之中,隐约楼,旁边是个小小的池塘,池塘之后还有一幢白墙灰瓦的小楼,一眼看去甚是典雅幽静。邢恕抬手一指:“那是我们书院的藏书楼,池边就是山长的精舍了,来,你们跟我从这边走。”

        张皓文赶紧跟上,跨过一座木桥,对面就是方才远远瞧见那那幢小楼,雕花黑色木门微微开着,上面的牌匾上写着“克明峻德”四个字。门口站着两个身穿青袍,和张皓文年纪差不多大的童子,见邢恕来了,相互一望,道:“山长等在里头,你们进去吧。”

        楼门一开,里面一缕淡淡的青烟正迎着楼外的阳光冉冉上升,楼里并无桌椅,低矮的案台旁,一老一少两个人正在面对着面下棋。一名童子走在前面,把他们一行人领进楼内,案台右面那名三十出头的人笑着将手中棋子往旁边小竹筒中一放,说道:“帅六平五……没想到您会下这一步,您赢了。”

        “呵呵……”那老人拢手站起

        身来:“你有客人来了,咱们改日再下吧。”

        山长是这位年轻人?张皓文有些意外,在他心目中,那位身着青灰色的道袍,一副世外高人模样的老人应该才是这书院的山长啊,不过,外界对攀丹书院的山长是谁一向都知之甚少,只是听说是由唐家族内学识渊博,德行出众的族人担任。唐臣的信中也并未提及,张皓文看着那老人慢悠悠走到一旁盘腿而坐,轻轻拨动着铜炉里的香灰,仿佛眼前这几个人都不存在似的,心中的好奇不禁又加深了几分。

        此时邢恕躬身一揖,然后默默退了出去。张传荣忙将备好的束脩六礼递到了那名三十出头的男子面前:“小儿尚且年幼,还望山长大人好好教导他呀。”

        对方和张皓文想象中严苛古板的书院山长不同,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气质儒雅,虽然举止沉稳,但却给人一种平易近人之感。他打扮的也十分简朴,一顶儒生巾,淡褐色的长袍宽宽大大,除却腰间丝绦上挂了一块淡白色的玉佩,身上并无一件别的装饰。

        他一招手,示意旁边的小童将竹篮接了过来,另一名小童拿来两个麻编的蒲垫,让张皓文父子坐了下来,那人方才开口道:“在下姓唐,名旬,是这攀丹书院的山长。”说着,他又抬手拿起旁边一张纸,边看边道:“张皓文,八岁,今年琼州府的府试案首,听闻你在府试中四步成诗一首,此事在琼山士子之中已经是尽人皆知的了。”

        这张纸上写的是他的履历了吧,透过反光张皓文能看到那纸上密密麻麻的字,其中的信息想来远比唐旬简简单单这几句话要多得多。张皓文拱手谦虚了几句,却听唐旬又问他道:“吟诗作对,想来都是你的长项,我也就不考问你了。至于文章,你县试、府试的文章我也看过,虽说还有几分生涩,但才气是毋庸置疑的……”

        说着,他站起身来,透过小楼的木门看望前面二进院子,那里已经响起了学生们一阵阵的读书声,唐旬收回视线,对张皓文道:“不过,攀丹书院之中,也不乏天资聪颖,勤奋好学的少年名士,方才那位邢恕,早先就选神童入了文昌县学,去年知府大人派去县学的学官见他才学出众,又在知府大人面前举荐,将他补为了文昌县生员。还有一位名叫丘洵的,和你年纪相仿,呵呵,此子常常语出惊人,不过说到博闻强记,就连那些生员们也比不上他呀。”

        “张皓文,你为何要来攀丹学堂求学?”唐旬从门前转过身来,忽然问道。

        张皓文跪坐在蒲垫上,脑海中转过千百个念头,他为什么来琼山读书?这好像是个自然而然的决定,从他收到唐臣那封荐书的时候就决定了,但除此之外呢?荣登科甲?济世报国?

        想了想,他干脆据实答道:“‘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学生如今刚刚考过府试,眼下心里没有别的想法,只是一心要为明年的道试好好准备。为了能把四书五经学的更通透,更扎实,学生不怕跋涉,宁愿选择到琼州岛上最出名的攀丹学堂来读书——因为书经中的学问如此浩瀚,只有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才能一览海上的风光,看见彼岸的景色,而不是被眼前的浅滩所困,以为自己所见就是大海的全部啊!”

        唐旬听见这个回答,稍微愣了愣,他的视线越过张皓文往后看去,只见香炉一侧,那位老人的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对唐旬微微点了点头。

        “好了,张皓文,我要问的,仅此而已。”唐旬回到案边,指着案上一摞厚厚的书对他说道:“这些,都是给你的,这是我们攀丹书院的传统,离开的士子看过的书,会传给下一个进入书院的人。这套书的主人两年前乡试中举,入国子监读书去了,望你也能如他一般勤学好问,早日高中!”

        “多谢山长……”虽然张传荣的身份早已今非昔比,在这些“读书人

        ”面前他还是有些不太自在,他自己那不幸夭折的求学生涯永远是一道阴影,至今仍横在他的心里,不过,看看聪明懂事的宝儿,他仿佛看到了无尽的希望,连忙拉着张皓文对唐旬深深一揖,道:“谢过山长吉言,宝儿呀,你听见没有,要好好跟着先生们读书、做学问,早早考过道试,中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