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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信王

书籍名:《清明院》    作者:墨清闲o白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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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说那刘秀瑛与晏忆之隔窗眺望之际,眼见那盛文崇欺辱老妪,已恨得不能立马抽他两个耳光,又见盛毓贞被他强行推搡入一间门户紧闭的阁子,忙买通了茶食店的小子打听底细。



        得知形势紧迫,忆之心中生计,问了秀瑛怕不怕,秀瑛将胸脯一挺,仗义道:“我只怕打不死那混账羔子,没得继续祸害盛家大姑娘。”



        忆之如此这般安排了一番,便让刘大胆乔装打扮,刘秀瑛持门栓大闹阁子,又让杏儿速去提点刑狱司报官,只说见着了鬼樊楼的匪贼,谁知阁内人拿了秀瑛就打,正当难解,却又认出那人是吕恭毕,又一计上心头,忙委委屈屈朝吕恭毕哭诉。



        却又见吕恭毕虽顾念自己,似有说和之意,却并不能做主,又见阁子内的人挨打的缓过劲来,醉酒的醒过酒来,纷纷问及信王安慰,心中大觉不妙,忙往那被团簇簇围绕的信王望去,所幸并未伤及,又见那有家有室不能见光的人妇掩着面与身旁的人唧唧咕咕,心中开始不断盘算。



        又一时,附近军巡铺的铺兵闻讯而来,忆之一眼认出那领头之人,恰是前几日,在苏子美封官宴上见过的霍尊,心中微亮,忙上前道万福,霍尊却先认出了阁中信王,忙上前去作揖不迭。



        忆之扑了个空,眼望着霍尊恭迎而去的背影,霎时没了底气。



        又一时,杜家大郎杜钰鹤同玉儿脸色煞白,飞跑而来,盛毓贞见了,忙上前去迎,只是未语泪先留,杜钰鹤本万分愤怒,却往阁内望了一眼,认出了其中的人,滔天的怒火霎时烟消云散,只惊地双目圆睁,忆之心里愈发不安。



        又听楼板一阵咚咚作响,二花带着刘宜荪与他的亲信飞跑而来,见两个猛汉拿着秀瑛,脸上又有伤,怒地横眉倒竖,挤开人群将那两个猛汉推搡开,那边也是仗势不怕人的主,双方你大一声,我更要大一声,势要压倒对方,叫嚣间就要打起来。



        霍尊忙做和事佬,从中调和,又往信王那处暗示,刘宜荪,刘秀瑛一时脸色煞白,往忆之看了过来,忆之忙定了定神,朝秀瑛递了个眼神。秀瑛会意,轻轻拽住哥哥的衣袖。



        信王身边之人将霍尊叫至偏僻一隅,一面与他商议,说了半日,又朝吕恭毕招了招手,吕恭毕忙迎了过去,三人又说了一会话。霍尊闷声听着,蹙眉沉思。



        忆之只觉事情越闹越大,又怕因此牵累旁人,一时心如油煎火烧,不得安宁。



        又听一阵楼板咚咚作响,来了三四人,忆之不知又是何人到来,心里又是急又是气,认了半日,见竟是苏子美黑着一张脸,带了三四名铺兵朝着盛毓贞气势汹汹走来,只见盛毓贞呜呜咽咽,说了几句话,他便随着她一道往自己看了过来,竟是又气愤又无奈,忆之只能扯了扯嘴角,回以一笑。



        苏子美大步跨了过来,问道:“你怎么也在这?”



        忆之局促说道:“我……同秀瑛在这吃点心,你怎么也来了?”



        苏子美往阁内看了一眼,低声说道:“映秋托了我来,哪里知道竟然招惹了这样的事儿。”又一时恨地牙根直痒痒,说道:“真恨不得把那盛小四一棒打死。”



        忆之赧然道:“我以为阁子里,只是些盛四郎的狐朋狗友,不知道这样凶险。”又一时惴惴不安,说道:“如今也唯有看那边,愿不愿意大事化小了。”



        苏子美薄怒道:“如何能饶,你看看,又有几个人没捱秀瑛妹妹的打,就算顾忌颜面,不敢闹大,恐怕也记恨上她的。就凭这几个人,别说弄死一个小丫头,就是弄垮整个刘家,又是什么难事。”



        忆之望着闭目的信王,心中犹如惊涛骇浪翻滚,说道:“不成,这全是我的主意,我自去请罪才是。”苏子美冷声道:“你歇歇吧,如今谁又摘地开。”



        忆之暗恨自己鲁莽冲动。



        苏子美想过一阵,往后同一名铺兵说道:“去把文家二郎请来,就说十万火急,请他速来。”忆之不愿叫文延博知道,说道:“你叫他来做什么。”话脱口而出,又觉得不妥,解释道:“你们都是正当班的时候,又都是新官上任,如何能擅离职守。”



        苏子美并未深想,只说道:“正当午休,离开片刻也不打紧。里头那一位,我同延博一处时,碰见过一回,听着说话倒是熟惯,请了他来说和想是妥当的……实在不能解决,恐怕只有各回各家,求爹告娘了。”又定了定神,转眼便是一张笑脸,双手相握,作揖迎上前去,忆之见他满脸笑意上前讨好,却并不能近信王的身。



        苏子美又笑着说了半日话,那一边并没有人睬他。忆之见了,又是急又是疼,只恨自己不能去替。



        僵持了半日,又听楼板一阵咚咚作响,忆之期盼之切,忙望了去,远远见着文延博正阔步走来,他与忆之对了一眼,朝她招了招手,忆之忙跑了过去,与他会面,文延博待忆之跑到跟前,便放慢了脚步,与她并肩走着,问道:“路上虽略听了个大概,并不知道详情,你再细说说。”忆之忙将来龙去脉拣重点说了一遍,又将自己原定的计划说了一遍。




  />        文延博默默听着,还未走至阁子前收脚站定,却还在蹙眉深思,忆之本紧跟着他,不妨他蓦然止住脚步,连着走出了好几步,待发觉了,忙又往后退至同他并肩,正当万分焦急之际,文延博却深情望着她,颦笑道:“怎么一会没看着,就闯祸。”



        忆之霎时只觉五脏俱沸,一时浑身发烫,说不上话来。



        文延博又略想了片刻,伸手虚搂过忆之,说道:“走吧。”忆之一怔,问道:“我也去?”文延博不由分说,结识搂过她来往阁中走,待迈过阁子的门槛,那横在她背后的手臂又恢复了虚搂。



        忆之不明就里,只得硬着头皮往前走。文彦博又低声道:“记住千万别提鬼樊楼,只说是轻薄你的浪人。”忆之忙记下。



        文延博先笑着作揖道:“见过信王殿下,殿下康安,前些日子送去的龙团胜雪殿下可尝过了,又不知合不合胃口?”一一见过阁中诸位后,又对忆之道:“还不快拜见信王殿下,诸位大官人。”忆之忙行大礼,也依次见过阁中诸位。文延博笑道:“姑娘家没见过事,平日里能说会道,这会子倒吓闷住了。诸位大官人体谅些,千万别同这小丫头计较。”



        信王听见声儿,微微睁开了一只眼,只瞟了瞟,复又合上了眼睛,说道:“小二,你正是当班的时辰,又是新官上任,不好好在司里呆着,又来这儿做什么。”



        文延博顿了顿,说道:“谢王爷关心,这会子正是午休,离开片刻倒不打紧。妹妹们自知冲撞了王爷,慌地没了主意,这才叫了我来。说句不怕犯颜的话,又有什么怕的,王爷是温和长厚,宽宥大度的性子,小二最知道不过,说来也是那无耻匪贼该死,戏耍妹妹在先,惊扰王爷在后,若能抓住,自要当街打死,以儆效尤。”



        信王冷笑了一声,脸朝着忆之,眼看向文延博,问道:“这是谁家的丫头?”



        文延博恭敬道:“回王爷的话,是晏纾晏大官人家的大姑娘。”



        信王哦了一声,又看了忆之一眼,说道:“原来是他,怪道有几分眼熟,倒是一个稿子里出来的。”对文延博说道:“他家的姑娘,自有的是人回护,你又来凑什么热闹。”



        文延博笑道:“王爷,那花儿朵儿盛开,自然引来蜂儿蝶儿留恋,至于谁能长留,又各凭本事,小二此行究竟是凑热闹还是英雄救美,全看王爷疼不疼我。”



        信王伸起两只手抖了抖大袖,睁开双眼看着文延博,冷笑不语,片刻后,说道:“你即说今日之事全是那匪贼,那本王给你三日时间,拿下贼人来交给本王,替本王出了这口恶气,也替你晏大妹妹出了这口恶气。”



        文延博顿了一顿,说道:“王爷,小二新官上任,好些事情还是云里雾里,抓这贼人倒是不妨,只是怕上司并不给我空呢。”



        信王道:“你上司那,自有我去解释,你只放开了抓人便是。”



        文延博踟蹰,又道:“王爷……”还未说完,只听信王断喝道:“文延博,你好大的胆子!”又怒目往左右道:“给我打!”



        阁内犹如炸响惊雷,霎时哗喇喇跪倒一片,又有左右上前将文延博按住,又一人手持门栓痛打了一下,文延博吃痛,脸也白了,只捱着不叫,信王又道:“给我接着打,找实了打!”话音落后,文延博又砰砰捱了两下,扑倒在地上。



        忆之惊慌,忙叫道:“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全是我的错,不关二哥哥的事。”信王并不理会忆之,只对乜斜着眼,冷冷望着文延博,说道:“你这是挺尸给谁看?还不快起来?”



        文延博硬捱着,爬起继续跪着。



        信王横看了霍尊一眼,霍尊会意,将众人往外赶,只留下忆之与文延博。



        苏子美等人心肠似油煎火烧,却也只能退下,待众人走后,槅门关闭,信王依着凭几,款款道:“本王是老了,却耳未聋,眼未瞎,酒量也还是好的,那刘家的丫头挥舞着门栓,满口叫嚣着,又曾有一下落在那小贼身上?别打量着能在本王眼皮子底下,偷奸耍滑头,还不快快说了实话,也少罪受。”



        忆之急的眼红发乱,忙将盛四郎当街殴打盘扫老妪,逼迫亲姐供人取乐一事说了一遍,又说道:“原是忆之自作聪明,还妄想替盛家姐姐出气,没成想酿此大祸,累及二哥哥,乃至众人,千错万错都是我一个人的错,都是我的主意,该打的人是我才对,还请王爷饶了二哥哥,以及其他人吧。”



        信王道:“一句千错万错是你一个人的错,本王就饶了所有人?你好大的面啊。”又冷笑道:“你父亲素来是个懂避让的,怎么生了个女儿,倒是直愣愣,也罢,你即要包揽了,我就只罚你,只是我方才听文小二说了,他此行到底是英雄救美,还是凑热闹,全看本王疼不疼他,那本王自然要好好疼他。你的罚,就由他替你受吧。”说罢,往左右递了一个眼神,又是一棒落在文延博的背脊上,转眼已冷汗浃背,浑身打颤。



        又要落下一棒之际,忆之扑了上去,她心中唯有一个念头,打吧打吧,大不了一死,也好过叫你替我受过。这样想着,咬着下嘴唇,双眼紧闭,又将文延博搂地更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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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待了片刻,大棒迟迟未落下来,却听文延博噗嗤一笑,忆之松了手,正对上他苍白的笑脸,不觉狐疑,又往信王看去,只见他笑望着二人,揶揄道:“都道患难见真情,这一试,还真试出来了。文小二,这几下,你说捱地值不值。”



        文延博喘了一声,笑道:“值。”



        忆之忙缩回手,更往旁边跪了些,不觉又羞又愧,一时没了主意。



        信王笑了一阵,说道:“闹了这半日,本王也乏了,回府吧。”说着,由亲随搀起,走至文延博身边,又对二人说道:“本王的气儿还未顺,此事也并未就此了结,待你身子好些,再来请罪。”



        信王一面往前走,一面对身旁人问道:“盛家四郎是哪一位,这样的人才,本王可得认一认。”



        文延博低声对忆之说道:“别怕。”说着忍痛起身相送,忆之尾随而出,苏子美关切的迎上来问好,忆之正当不解,遂沉着脸摇了摇头。



        一众人下了楼至大门前,忆之忽见富良弼策马飞驰而来,忙迎了上去,仰着头嗔道:“你怎么才来?”



        富良弼气喘吁吁,从马上翻下身来,说道:“快别提,杏儿路上叫马车撞破了脑袋,晕了半日,清醒了,忙使帮闲给我送信,这会子还在医馆里躺着。”又关切道:“你可有事没事?”忆之道:“杏儿没事吧。”富良弼道:“郎中说了不妨事,我已差人送她回家去了。”



        忆之松了口气,说道:“我倒是没事……”又往后看了文延博一眼,对富良弼道:“只是连累文二哥哥替我捱了打。”



        富良弼朝文延博看去,一眼见到了信王,脸色骤变,紧向忆之问道:“我记得帮闲提到‘鬼樊楼’的贼匪,又为何,信王会在此?”



        忆之正当难解,想到文延博曾提点不可提及‘鬼樊楼’,心中一亮,低声道:“你曾提到,鬼樊楼的拐子有权贵掩护,他……是否……”后面的话并不敢说出口,只是两眼迫切地望着富良弼。



        富良弼深望了忆之一眼,面色阴沉似水,抿着双唇缄默不语。



        忆之会意,又往正与信王谈笑风生的文延博望了去,不知他家是否也牵涉在内,这般一想,不觉五味杂成。



        富良弼眼望着文延博,对忆之说道:“忆之妹妹,关于文家二郎,你知道多少?”



        文延博将信王扶上马车,目送车舆远去,回过头来,却见忆之与富良弼正在远处说话,不由怔了一怔,随即平复情绪,向苏子美等人走去,苏子美忙迎上前问是否安好,盛毓贞早已泪流满,告罪不迭。



        文延博一面回复众人,一面偷眼去看忆之与富良弼,只见二人皆沉着脸,神色肃穆,不觉疑窦丛生。



        秀瑛扬着脸上的青紫,说道:“文二哥哥你还是欠缺些,你看我就没事。”



        众人听了哭笑不得,倏忽,忆之与富良弼走了过来,同众人互相见过礼。



        文延博忍着痛,笑着说道:“方才我听着王爷的口气,大约是不会多加为难了,诸位大可放心。”他一面说着,发觉富良弼两眼直望着自己,不觉纳闷。



        忆之赧然道:“都怪妹妹不自量力,捅了这样大的篓子,还要牵累诸位哥哥。”



        刘宜荪叹息道:“你二人什么秉性我哪里不知,你让秀瑛去捣乱是有的,还能叫她进去乱打一气?指定是这丫头嚣张狂妄,仗着会些拳脚就胡作非为。说来,都是她的过失。”



        苏子美颦笑道:“秀瑛妹妹是明火执仗的性子,实则都怪忆之不好,自作聪明,又出的什么馊主意。”



        杜钰鹤忙道:“你二位若再说下去,可要叫我羞死了。”一时愤恨焦急,眼眶也急红了,说道:“原说,祸从我家起,两位妹妹仗义出手,实在万分感激,却不成想,连累了两位妹妹,又害二郎挨了打,偏我不争气,既无功名在身,又是个荫恩小官,不能给那孽障厉害尝尝,当真是又急又气,又羞又愧。此事若不同家里说,万万不能,却要同家里说,又怕老太太受不住,真真是……”一时千言万语堵在胸口,半个字也说不出,重重嗟叹了一声。



        盛毓贞悲从心来,默默垂泪。



        秀瑛见了,十分不耐烦,说道:“你别总是哭,那盛四郎就是看你软弱才总欺负你,改日我教你些功夫,他再敢对你如何,你尽管揍他,将他打趴个几回,他就知道厉害了。”



        盛毓贞听了又是哭又是笑,刘宜荪轻喝道:“胡说什么。”



        忆之笑着对刘宜荪道:“秀瑛说的很是有道理。”又对盛毓贞道:“你再备些辣姜,擦在帕子上抹眼睛,泪水说流就流,大人来了,你就可劲装哭,装委屈,非要治治那混账才成的!”



        苏子美啐道:“你又混出什么主意。”



        忆之与秀瑛对望了一眼,各自低下头来偷笑。



        盛毓贞止了哭声,满怀感激望着二人。



        文延博笑了一阵,说道:“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好自责的,咱们亲友一场,本就是你有难时我来助你,我有难时你来助我,只是一点……”他的脸朝着众人,眼睛却看向忆之,说道:“往后再有什么事,大家商量着办,别逞一时威风。”



        秀瑛用手肘搡了忆之一下,忆之本眼望着文延博,蓦然被顶地身子一晃,反复回想着富良弼方才说过的话,一时心乱如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