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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轻墨淡潋卿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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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 伤情奈何催别离(四)

书籍名:《云轻墨淡潋卿颜》    作者:九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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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廊外暖风习习,自素屏前拂过,有不知名的春花弥漫飘香。窗格外嫩黄新绿,交相辉映,迷乱了人的视线,好一派春光美景。

        羡乐宫中,琢禾与风兮女帝相对而坐。

        风兮女帝经过三年的磨砺,眉宇间已隐隐有了一些帝王之气,此时一双明眸欣喜地打量着琢禾,嘴角不住地上扬。

        “阿琢能平安归来,我终于放下了一件心事。”

        琢禾微微一笑,眸色安然,“陛下无需担忧,阿琢在紫夏国虽不如在这儿安逸,但紫夏女皇却对阿琢甚好……也未有人敢轻视阿琢……”

        风兮女帝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清茶,碧色的茶叶在盏沿间打了个转,又缓缓沉了下去,带着几分落寞的口吻说道:“三年不见,阿琢与我生分了不少。你与我乃一母同胞,如今父皇母后仙去,便只剩你我二人相依,可你现在却连唤我一声姐姐,也不愿了么?”

        琢禾稍稍一愣,视线在风兮女帝微扬的嘴角旁打了个转,随即俏皮一笑,道:“姐姐说的是!阿琢错了,阿琢还以为姐姐既然当了一国之君,自然得守些礼数,万不能像以往那般胡闹……可如今姐姐这番话,倒是说得阿琢有些惭愧,是阿琢多想了……”

        风兮女帝淡淡一笑,口吻柔和了几分,“既然阿琢知错了,记得以后只唤我姐姐便好……阿琢要记住,这世上如今我只信你,也只能信你……”

        琢禾紧紧盯住风兮女帝漆黑的眼眸,动容道:“姐姐放心……琢禾定会陪着姐姐!”

        她虽不知锦甄为这皇位究竟付出了多少,忍受了多少……却也明了这其中到底会有多么地血腥与残酷,正因为如此,她才如此排斥宫廷。可如今,她已是不能全身而退,锦甄需要她的支持,父皇与母后死得不明不白,她又怎能置之不理?!更何况,被人丢弃的滋味,她最是明白……

        风兮女帝又抿了口茶,释然一笑,道:“有阿琢这句话,我便放心了……对了,我怎么没有看到云清言?他是不是没有与阿琢一道回来?”

        琢禾长睫猛地一颤,随即垂了眼眸,低低地“唔”了一声。

        风兮女帝眼中一片复杂,欲言又止道:“阿琢……他……你……你们……”

        “姐姐直说无妨。”

        “其实,他离开你,未尝不是一件好事……阿琢,听姐姐的话,忘了他……姐姐会给你找一个比他好一千倍一万倍的驸马。他……是绝不会喜欢阿琢的……”

        琢禾紧咬住了下唇,默然不语。云清言与她……其实即便她不是原先的风兮琢禾,那一回清晰而怪异的梦境,与那一个带着秘密的香囊,都会隐隐约约地告诉自己,那一些自己并不愿想起的前尘往事。然而,她虽不知自己与云清言之间究竟阻隔了什么,但当他一次又一次地逃避自己之时,她便知,他与她是再无可能的了……

        给了太多的机会,他却未曾紧紧抓住,也未能打破二人之间的阻碍,如今,她累了……就算她再重复着告诉自己,他是喜欢她的,也绝不会害她……心底,只会响起一声淡淡的冷笑,嘲笑着她的懦弱与不堪……

        这噬心剔骨的滋味,她不想再尝一遍。

        殿内,陷入了一片寂静,良久,琢禾才道:“姐姐莫要再说阿琢的事了……姐姐可有查出,究竟是谁害了父皇母后?”

        风兮女帝眼底闪过一丝冷光,“除了当朝摄政王司马相,还会有何人?!只可惜如今朝中大臣皆听命于他,我这个帝王,不过是他手下的一个傀儡……父皇与母后惨死,我却不能为他们报仇……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琢禾微蹙着眉,握住女帝狠命垂着桌子的手,低声道:“姐姐莫要生气,也莫要心急……来日方长,父皇母后绝不能枉死……阿琢相信,姐姐这般聪慧,定能斗赢那司马老贼,如今姐姐能做的,便是莫要打草惊蛇。”

        风兮女帝狂乱的神情稍缓,反握住琢禾的手,勉强一笑道:“阿琢说的对,是我过于急躁了……今晚我在御花园中设宴,替阿琢接风洗尘,阿琢趁着现在先歇息一会,我也有点累了,先回去了……”

        琢禾担忧地看了眼风兮女帝,点了点头。

        女帝站起身,走至门旁,忽又转回头问道:“阿琢,我听闻你在紫夏国时,二皇子对你照顾有加,你也曾与他日日相伴……你……可曾喜欢他?”

        琢禾慌忙摇头道:“姐姐误会了,阿琢并不喜欢二皇子。”

        风兮女帝弯了弯嘴角,眼中透出一丝不明的光芒,笑道:“好……我知道了,阿琢好生歇息吧。”

        琢禾怔怔地看着风兮女帝离去的背影,不知为何,心中陡然升起了一股莫名的惧怕,适才她眼中的光芒是这般地熟悉……熟悉到——令人害怕……

        许久许久,夕阳西下,天色终是渐渐地暗了下来。而御花园中,宫人们的脚步匆匆,烛花摇曳,火光透过琉璃宫殿轻飘飘地散开,将整个御花园照得恍如白昼。满席已设好了酒宴,风兮女帝端坐在主位上,黄袍金冠贵气逼人。

        琢禾坐在最靠主位的下面,一小口一小口地品着美酒,听着百官恭维谄媚的话语,百般聊赖。

        坐于她对面的,便是当今摄政王司马相,一身上等锦衣华美毫不逊色于龙袍,一张脸庞虽平淡无奇,却镶着一双炯亮的眼眸,目光凌厉,对上便使人心惊胆战。而坐在他旁边的,是他的独子司马寻,父子二人长得颇为神似,但司马寻少了几分其父的沉稳,多了几分浮躁与轻佻。

        司马寻此时紧盯着琢禾,两个眼珠瞪得跟野狼般,在黑夜里分外发亮,似是再一秒,便要扑上来将琢禾拆入囊腹。如此无礼的行径,司马相却并不阻止,自顾自吃着酒菜,仿若不管己事。

        琢禾还未发怒,风兮女帝已忍不住开口呵斥:“司马寻!”

        司马寻这才收回视线,懒懒地起身,敷衍地行了个礼,“陛下有何事?”

        风兮女帝紧攥着酒杯,怒喝道:“你可知何为君臣之礼?!不仅对二公主不敬,居然还敢问朕有何事?!”

        琢禾虽觉得有些不自在,却也不想与那二人起正面冲突,未想锦甄却这般沉不住气。看着司马相嘴角渐渐有了笑意,琢禾的心也起伏不定,频频朝锦甄使眼色,而锦甄却只顾怒瞪着司马寻,并未留意。

        “臣知罪!”司马寻并不辩解,视线的余光还不忘飘向琢禾。

        “你?!”风兮女帝气急,猛地起身,纤指直直地指向司马寻,“大胆!你这是什么态度?你可知朕可以治你的罪!”

        园中坐满了重臣,却无一人出声维护风兮女帝,琢禾不禁暗自惊心。

        “臣身体不适,先行告退,还望陛下恕罪。”司马寻毫不在意女帝的怒火,又是敷衍般懒懒地一揖,转身便朝御花园外走去。
  />        风兮女帝粗重地喘着气,死死地盯着司马寻的背影,面色铁青,疯一般地狂吼道:“他怎么敢!……他怎么敢!!……来人呐!给朕将司马寻拿下!来人呐!来人呐!!”

        侍卫们面面相觑,接着不约而同地看了眼司马相,皆不敢上前。

        琢禾将一切看在眼中,缓缓地站起身,明眸看向风兮女帝,柔声道:“姐姐莫要生气,司马丞相怎会放任自己的儿子这般无礼?子不教父之过,想必司马丞相也是气急了……自古以来,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臣子又怎能对君如此大不敬?司马丞相,琢禾所说,可有些道理?”

        司马相嘴角噙笑,眸中却凌厉无比,盯着琢禾低声道:“公主所言极是,臣教子无方,还请陛下恕罪!”

        “你……”风兮女帝刚想开口,却被一个带着笑意的男声打断。

        “这是怎的了?”

        琢禾的身子猛地一颤,不敢置信地看向声源处,却见到一个熟悉的紫色身影潇洒自如地踱步而来。彼时白皙的肤色,经过战场的洗礼,变成了淡淡的小麦色。五官更为精致俊逸,长长的眼睫下眯着一双狭长的凤目,烛火照射其中,折射出瑰丽的光辉。

        月光晕染下,男子渐渐地走近,他的目光轻轻地落在琢禾的身上,如同初春的暖阳,落在耳边的发际,带着微微的暖意,含着灼灼其华的妖娆。又仿佛是和煦的春风,拂过发间,带着几丝无声的温柔。

        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他走到了司马相的身旁坐下。

        琢禾清楚地看到,司马相的脸色一变,眸中的凛冽当即收敛了几分。她亦见到,锦甄在见到他的那一刹那,脸上的怒气全数退去,带着些羞涩地微微一笑,即便是万人之上的女帝,也有媚眼如丝美人如花的一面。

        紫夏璟池轻笑着看了眼风兮女帝,问道:“陛下,出了何事?”

        风兮女帝敛身坐下,笑道:“无事,无事。”

        紫夏璟池勾了勾嘴角,淡淡道:“既然如此,璟池不请自来,还望陛下莫要赶璟池走才好……”

        风兮女帝眼中闪着喜悦,挥了挥手道:“朕怎会赶二皇子离开?!来人,替二皇子换一副碗筷,刚才之事大家不必放于心上,今日是替琢禾接风洗尘,莫要因一些人而破坏了气氛。前些日子二皇子送与朕的歌姬,朕还未来得及欣赏,就趁今日,让大家来看一看,二皇子觉得可好?”

        紫夏璟池直视着风兮女帝,眼角微微上挑,“陛下决定便好……”

        风兮女帝的笑容愈发灿烂,只听得击掌一声,阵阵琴瑟之音飘然响起,两列舞姬自园门外鱼贯而入,翩翩起舞。舞姬们点唇画眉,妆容浓艳,一个个看来竟是美艳无比。白玉般的手臂在丝弦之音中,不断变换着美妙的姿态,犹如碧波的浩荡与娇柔。

        琢禾若有所思地看着娇娘们如蝶飘舞的风姿,蹙着眉想不通他为何会出现在此处。

        风兮女帝不住地偷眼看向紫夏璟池,发现他似乎未被这柔媚的舞蹈所吸引,眸中的笑意更甚,一杯又一杯地饮着佳酿,似酸似甜,沁香地入了心脾。

        琢禾转回视线,一眼便瞧见风兮女帝娇红的雪腮,而紫夏璟池却像是根本不认识她一般,再也不曾看她一眼。

        杯影酒香,还有舞姬们翩然的舞姿助兴,琢禾似是真的有些醺醺然了。紫夏璟池却忽然抬眸,举起酒杯朝琢禾示意,笑意中带着些许的宠溺。

        琢禾一怔,顿时酒醒,浑浑噩噩地也举了杯示意,佳酿入口,却不如适才的甘甜。心中那一丝若隐若现的恐惧又浮现了上来。她紧盯着紫夏璟池,想从他无懈可击的笑意之中找出些许的破绽。

        风兮女帝却在此时重重一咳,惊得琢禾手一抖,酒盏便骨碌碌地掉落在了桌上,残余的佳酿将桌子弄湿了一片,又有几滴落在了她的袖间,血红的酒色如咳出的血丝般狰狞。

        “阿琢怎的这般莽撞?”锦甄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嗔责,笑容却淡了许多。

        琢禾勉强勾了勾嘴角,低下头去,再不敢朝紫夏璟池看一眼。

        子时已过,女帝的兴趣正浓,而琢禾谎称不胜酒力,便从宴会上退了出来。而宴会的主角虽然先行离席,却并未有人过多留意,照旧是歌舞升平好不尽兴!

        出了御花园,她穿过几条回廊,便回了羡乐宫。

        初春的夜晚,总是蔓延着轻薄寒冷的雾气,一丝一缕地将宫殿密密地笼罩住,又弥漫间透过了琢禾的绸衫,渗入了身体,直至凉入心底。

        遣退了念画,琢禾倚着窗口仰望天空。今晚的月色很美,月亮又大又圆,周围漂浮着一层淡淡的光晕,泛起一层光华。

        不期然地,被人从身后抱住,将她扯进了怀里。

        琢禾面色微变,却毫不挣扎,只冷冷地问道:“你为何会在此处?”

        紫夏璟池低低一笑,手指拂过琢禾发髻间的白玉簪,叹道:“阿琢还戴着它……真好……”

        琢禾下意识地伸手摸向发间,在触到一阵冰凉后,神色一阵恍惚。

        “发呆么?”紫夏璟池轻笑着在她的颈间啄了一口,“你我这许多日子未见,阿琢可有想我?”

        琢禾紧闭了一下眼眸,又猛然睁开,敛起心神,皱着眉再次问道:“告诉我,你究竟为何而来?”

        紫夏璟池眸色一黯,但很快便笑道:“阿琢想知道?好,告诉阿琢也无妨。我此番前来,不为其他,只是为了……求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