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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轻墨淡潋卿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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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道是无情却有情(五)

书籍名:《云轻墨淡潋卿颜》    作者:九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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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夏璟池附耳在琢禾耳边,悄声道:“莫怕,有我在。”

        琢禾转眼望向跪在地上的三人,忽又回过头来,略带着些不安地冲紫夏璟池微微一笑,隐隐带着些脆弱的依赖。

        紫夏璟池旋即微然一笑,气定神闲地迎上紫夏女皇的视线,俊美的面容上满满的自信:“母后但说无妨。”

        “璟池可知天诩国突然来犯,已攻下边界处三座城池。朕打算派岑将军率二十五万大军前去支援,日前听太傅对璟池赞赏有加,不知璟池可愿随军出征,替朕拿回那两座城池,狠狠地教训一下那嚣张跋扈的天诩国?”紫夏女皇漫不经心地摸着大拇指上的翡翠扳指,眼眸深处尽是肃冷的杀意。

        琢禾心里一凉,怎会有母亲如此算计自己的孩子?

        紫夏璟池神色一转,蓦然变得凌厉万分,垂下眼眸思绪万千。琢禾心中虽是焦急,却是一言不发,并不愿逼紫夏璟池做出选择。

        “儿臣应允母后便是。”良久,紫夏璟池抬眸浅笑。

        紫夏女皇嘴角扬起胜利的笑容,缓缓起身道:“如此,我便不再追究此事。不过这丫鬟毕竟是伤了太子,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即日便贬去浣衣局,直至公主返回风兮国之日。朕这般定夺,璟池可满意?”

        “儿臣自然无异议。”

        一旁的念画已在不住地叩首谢恩,“谢陛下不杀之恩!谢陛下!谢陛下!”

        看着额头已渗出血丝的念画,以及跪在前方清瘦的背影,琢禾的心莫名的疼痛。她恍然间发现自己有多么的愚蠢,不是早就明白在这宫中的无可奈何与无能为力,自己为何就是一次又一次地要去挑衅。灵犀死去之时的悲伤,再一次从心灵深处蔓延了出来,这般的熟悉,想忘也忘不了。

        恍惚之间,紫夏璟池轻轻捏了一下琢禾的掌心,接着便松开了手,侧目笑道:“公主,还不谢谢母后?”

        琢禾机械地勾了勾嘴角,“谢陛下……”

        紫夏女皇缓步踱至中间,在云清言身侧稍稍一顿,问道:“你是何人?”

        云清言原先死死低着的头,缓缓地抬了起来,唇边漾出一个如清莲般出尘的笑容,“在下云清言,乃教授公主声乐的乐师。”

        紫夏女皇不知为何,看着云清言如玉般的面庞竟有些魂不守舍。

        紫夏璟池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缓声道:“母后可是也发现了?这云公子不仅是风兮国第一乐师,儿臣私下以为,他与姨夫长得颇有几分相像。”

        紫夏女皇青着脸色,再看向云清言之时,眼底已满是厌恶,狠声道:“休要胡说!区区一个乐伶,怎能与他相比!”

        云清言顿时白了脸,紧紧地咬着下唇,被紫夏女皇的话深深地刺痛着,满心的酸楚与狠厉的仇恨。

        琢禾也是一惊,随即出声道:“陛下,云公子虽是乐师,却也是琢禾的恩师,还望陛下莫要羞辱与他。”

        紫夏女皇冷笑,“怎么,公主才解决了太子之事,为了一个奴才,这便又要与朕不快么?!”

        琢禾强忍着心中的不愉与怒气,垂下眼眸死死地盯着地面。

        紫夏璟池似是无事一般,对紫夏女皇微微一笑,“既然此事已然解决,母后与儿臣一道回去可好?”

        “呵,璟池怕朕对公主不利么!”紫夏女皇冷笑一声,又道,“既然璟池应允了朕,朕自然不会反悔。若太子之伤无碍,朕定不会再追究,璟池也不必再将这事挂于心上,明日一早,朕亲自送璟池与岑将军出征!”

        紫夏璟池反复思索着紫夏女皇的话语,神情已有些阴冷,敛了笑容,淡淡道:“儿臣遵命。”

        紫夏女皇冷哼一声,大步朝宝蝉阁外走去。而紫夏璟池亦不再多看琢禾一眼,随着紫夏女皇离开。

        天微黑,宫内静极了,遥遥却只听见远处声嘶力竭的蝉鸣。有轻风拂过,却是扑面而来的炙热空气。宝蝉阁的庭院中满园的繁花盛开,碧叶茂密,渐暗的天色,似乎要将一切笼罩起来,却恰然勾勒出凭栏相依的二人,仿若有一圈淡淡的光晕,均匀地洒在二人的身上,将他们与世俗相隔。

        “阿琢,对不起,我……”云清言欲言又止,眼底的伤痛缓缓加深。

        琢禾淡淡一笑,“清言哥哥,你有何错?就因为无法救念画么,如果是这样,该说对不起的那一个人,应该是我才对。若不是我的好奇心,也不会害了念画……”

        “不,不是的……但凡我有些权势,便能保住你与念画二人。可是我没有,我保护不了你们……阿琢,我是不是很没用?我也不愿看着你与二皇子,这般……这般……”云清言双手握成了拳,攥得紧紧的。

        琢禾又是一笑,缓缓靠近云清言的怀中,用只有二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清言哥哥莫要自责……我知道适才有些话,是我说的过分了。其实,若是清言哥哥有二皇子那般的权势,我势必不会真心待你。如此,你还想要么?你虽救不了我,可你却能一直陪着我。清言哥哥,若你能一直一直在我的身边,不离开,不背弃,你我之间,便不会有说对不起的那一天。清言哥哥,你可明白?”

        云清言浑身一震,猛地收紧了双臂,“阿琢,你为何要如此待我……为何……”

        “清言哥哥不明白么,阿琢喜欢你呀……”琢禾抬起头来,对上一双墨玉般的眸子,彼时的清冷,已然消失不见。如今眼底深处,盛满了痛苦的挣扎,与惶然的悲绝。

        一辈子,不离不弃,你可做得到……

        琢禾歪着头,长睫蒲闪如蝶,“清言哥哥,你可喜欢阿琢?可会一辈子对阿琢好?可会永远不欺骗阿琢?”

        云清言敛下眼眸,声音飘渺随风而散,“自然……”

        琢禾看着云清言又开始躲避的视线,眼神又黯淡了三分,松开双手朝后退了两步,轻声道:“清言哥哥,你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一会。”

        云清言动作一僵,一点点地缓慢收回紧搂着琢禾的双臂,再次垂下眼眸,脚步有些轻浮地回转身,似是逃避着什么一般踉跄地离开。

        天色愈暗,树荫粼粼地映在琢禾的脸上,摇曳不定地光影衬得琢禾的面庞忽明忽暗,嘴角勾着一抹淡淡的笑意,却如同是极致绚烂之后缓慢败谢的花朵,盛美过后,只余惨淡的寂寥与孤独。

        “阿琢在想什么?”一个调侃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琢禾猛地回转身,却在看清来人之后,皱着眉不甚明了地看着他脸上不明所以的笑容。

        “你今日,为何要帮我?”

        紫夏璟池衣袂飞扬,甚是潇洒地转身斜倚着雕栏,折扇上下摇摆着,吹起了黑发,却抹不去那一丝笑意,“阿琢可是感动了?”

        琢禾缓缓移开视线,“的确有一些。”

        紫夏璟池轻笑着凑近,“阿琢倒是诚实!我曾说过阿琢是我的,我怎能放任其他人欺负与你?自然是要帮着你的!”

        琢禾疑惑地反问,“其他人?你的母后,也是其他人?”

        紫夏璟池眼底骤然闪过一道冷光,转瞬间又笑道:“这世上,除了阿琢,便都是其他人。”

        琢禾听了此等甜言蜜语,心中却不为所动,盯着紫夏璟池如暗夜般的双眸,“你究竟想要如何?我倒是看不透你了,我认输便是。不过,今日之事的确要多谢二皇子相助。可惜,我不觉得二皇子答应陛下出征是明智之举,二皇子不怕死么?”

        紫夏璟池摇扇笑道:“自然是怕的……可是舍得舍得,没有舍,哪来的得?这江山是如此,阿琢你,也是如此……”

        他的眼神异常热烈,似乎急欲让琢禾明白一些什么。

        琢禾低声道:“但二皇子若有一日发现,所得之物,远远不如舍弃之物,那又该如何是好?”

        “那有何难?再要回来便是!”

        琢禾抬眸看向紫夏璟池,“二皇子莫不是认为,被舍之物会乖乖在原地等着你回头?若我被人舍弃,我便会跑得远远的,再不让那人找到。即便是找到了,也不会再回心转意,让那人独自后悔去!我想,这世间凡是有些灵性的,皆会如此。”

        紫夏璟池眼眸中一片复杂,忽然转头看向天际之处,优美的唇角浮起了一丝莫测的笑意,他的声音轻快道:“瞧,我光顾着与阿琢讲话,倒是忘了一件事。念画可是被母后的人带走了?阿琢,想不想与她去见上一面?”

        琢禾欣喜地拉住紫夏璟池的衣袖,“你说的可是真的?我要去!”

        紫夏璟池一副早知如此的模样,环着琢禾的腰轻跃起身,躲避着众守卫,朝浣衣局的方向飞去。

        直到一处偏僻的暗角,紫夏璟池才将琢禾放下,“你好生待在这里,我去把念画给你叫过来,千万莫让别人发现你。”

        琢禾躲于暗处紧张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你也要……小心。”

        紫夏璟池点了点头,闪身消失在暗角处。

        不一会,便有一个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琢禾悄然露出半个脑袋,发现念画正匆匆地朝这边赶来,忙又缩回脑袋,等她走过来。

        “公主!”念画迅速奔过来,激动地握住了琢禾的双手。

        琢禾顿时红了眼眶,“念画,你在那里可好?有没有人欺负你?有没有吃不饱睡不好?是不是每天都很辛苦?”

        念画连连摇头,安慰道:“公主莫要担心,念画很好。浣衣局里的丫头们也都很好,虽然每日有许多衣服要洗,但大家伙说说笑笑的,开心许多。”

        琢禾这下连鼻尖都红了,“还说好?每日要洗这么多衣裳,定是累坏了。念画,都是我不好,若我听了你的话悄悄离开,便不会有这许多事了。”

        念画又是一阵摇头,“公主千万别这么说,念画不怪公主,只要公主无碍,万事都妥。公主,日后念画不在,定要好生照顾自己。”

        琢禾哽咽着点了点头。

        念画笑道:“公主莫要伤心了,待明年开春,念画便能回来了。念画也一定会好好照顾自己,以后,还要留在公主身边。好了公主,念画是偷偷溜出来的,现在该回去了。总而言之,公主莫要自责,定要照顾好自己。”

        说完,便松了手,一步三回头地消失在拐角处。

        紫夏璟池待念画一走,便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阿琢,我已打点过浣衣局内的总管,念画的日子不会难捱的。”

        琢禾感激地笑了笑,眼底对紫夏璟池少了少许的防备,“多谢……”

        紫夏璟池只是笑着,又环住琢禾跃上墙头,消失在夜色之中,回到了宝蝉阁外的一处树丛之中。

        “好了,既然不再伤心了,便回去罢。”紫夏璟池伸手轻抚了一下琢禾的面庞,笑容温柔似水。

        琢禾转身走了两步,忽又回头道:“你明日也要走了,在战场上……要好生保重……”

        “我知道……”

        紫夏璟池看着琢禾离去的背影,笑容愈发柔和。

        “待我走之后,多派些人手去宝蝉阁。另外,若是母后对阿琢有何异举,莫非伤其性命,皆勿轻举妄动,与母后的人起正面冲突。还有,残照,太子之事是你有所疏忽,回去之后案门规处置!”

        紫夏璟池沉缓地吩咐着,眼波里潋滟流转,宛若夜色的深沉。

        紧接着,从树上一跃而下一个人影,恭敬而不失谦卑地行了个礼,静静道:“是,门主。”

        紫夏十八年夏

        紫夏国二皇子随军出征,而太子则对外宣称意外受伤而在承德宫中休养。

        朝中大臣对此议论纷纷,太子一派皆言陛下定是厌恶于二皇子,才派二皇子去边界杀敌。而另一派则认为,若是二皇子立功归来,太子之位必非二皇子莫属。一时间,太子之位即将易主之言在朝中与民间迅速地传开。

        而琢禾在越发冷清的宝蝉阁中,走过了炙热的夏日与萧瑟的秋日,迎来了在紫夏国的最后一个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