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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轻墨淡潋卿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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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道是无情却有情(三)

书籍名:《云轻墨淡潋卿颜》    作者:九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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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流染殿的书房内,一盏琉璃宫灯将整间屋子照得有如白昼。紫夏璟池的脸色异常阴沉,眸中一片通红。刚刚替琢禾绾发的手中,紧紧攥着一张纸条。清风徐来,竹帘翩动,却不过是徒添烦扰。

        一黑衣人踏窗而至,站定后,恭敬地跪在紫夏璟池的案前。

        “门主有何要事吩咐属下?”残照稍稍有些疑惑,近段时日门主在群臣眼中已然改观,未免节外生枝,已有些许时日没有召唤与他。今日如此匆忙,究竟是为哪般?

        紫夏璟池手中的纸条已揉成一团,眼眸如同即将被风吹灭的蜡烛,幽暗不明,“残照,槿娘飞鸽传书,说是已找到凤女转世之人。”

        残照心中一喜,拱手道:“恭喜门主,若得凤女为后,便能稳坐江山。”

        紫夏璟池自嘲般轻轻一叹,“可是,你可知她是谁?为何偏偏是她……偏偏是我最未料想到之人,也是我最不愿见到的结果……残照,你说,事情为何会变成这样?”

        “门主,莫非这凤女转世之人,是……是琢禾公主?”

        紫夏璟池无声地笑了起来,一向悠然的语气里带着濒临绝境的茫然:“是啊……是啊……残照,我从未想过会是她,竟会是她……如此一来,便是将她推到了刀口浪尖,她怎么受得了那些权利纷争,那般地钩心斗角,那般的令人厌恶。母后想要得到她,这天下又有多少人不会放过她……呵,残照,你猜若是风兮女皇得知自己的亲妹妹是凤女转世,又会如何?”

        残照默然垂首,眉间略有担忧。

        紫夏璟池微颤着双唇,明明是亮如白昼的书房,他的脸庞却黯淡无光,“残照,你信么,我原是想着,若他日为王,她便是我最宠爱的女子,她能分享我所拥有的一切。她会好好地生活在我的羽翼之下,而不是在我无法触及的地方,一人苦苦挣扎。可为何,为何她会是凤女转世?残照,若到了以后,她会恨我的……她一定会恨我的……”

        残照忍不住出声道:“门主,依属下所见,公主并不像寻常女子一般,公主似乎……似乎十分排斥被困于后宫。”

        紫夏璟池一双黑得如同地狱般的眼眸飞快地掠过跪于原地的残照,声音冰的几乎凝结,“哦?你是如何得知?”

        残照心里一惊,忙解释道:“属下只是偶然听过暗七提起公主不同于常人的言行。”

        紫夏璟池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冷酷的笑意,心中似有怒火挑起,“那又如何!她是我的……她只能是我一个人的!我绝不准别人拥有她,不准!不准!”

        残照微微抬眼,迎上一双已失去理智的黑眸,掩不住地惊愕,“原来,门主对琢禾公主已是……已是情根深重。可是,可是公主她……”

        紫夏璟池逃避似的闭上双眸,掩去眼底脆弱与残忍的挣扎,已恢复平静的口吻却夹杂着彷徨,几似软弱无依,“你说我爱她?我竟然……爱她?笑话,这不可能!我不过是,不过是对她有些兴趣而已。不,不会的,我永远也不会爱……不会爱……”

        残照叹息着低下头,看样子,当年老门主之事,已成了门主今生的禁锢。若要挣脱,怕是十分艰难。

        再睁眼之时,紫夏璟池的视线如针一般锐利地盯着残照,沉吟道:“残照,我不能让母后发现她的身份,你可明白?”

        “属下明白,请门主放心,属下自有对策。门主可还有其他吩咐?”

        紫夏璟池的视线又落到屋外的古槐上,语气也变得漫不经心,“还有……暗七办事不利,门规处置。另外,派暗五接手暗七的任务。”

        “是……”

        残照恭敬地行了个礼,领命而去。

        紫夏璟池仍旧坐在桌案后的雕花椅上,姿势慵懒地如同初春之时御花园内恣情四溢的桃花,芳华点点,倾露出流光溢彩的光泽。眼眸深处却有一抹脆弱,让人不忍深究。

        又是一日,细密如银毫的雨丝轻纱一般笼罩天地,草地上绿油油一片,叶尖上犹沾着雨水汇集而成的圆珠,随着叶子的不堪重负,如断线一般掉落。几根细长的柳枝拖曳到了湖水之中,随着清风漾出涟漪,划开一晕平静如玉,远远的淡去了。

        琢禾与念画被这夏雨,困在了湖边的凉亭中。琢禾手倚着雕栏,侧脸枕于手臂之上,呆呆地望着前面一带开得极盛的芙蓉,连绵相依,几乎没有空隙。一阵风带来远处淡淡的荷香,伴着琢禾的叹息声又缓缓散去。

        云清言如今日日冷眼相待,宝蝉阁中压抑的氛围,几乎要将她逼得快要疯狂。心中原有的愧疚不安已渐渐淡去,内心深处似有了一些不满与失落。云清言为何不肯相信自己?为何不能体谅自己?她以为她对他,表示得已十分明显,为何他仍是患得患失?二皇子绝不能得罪,她以为他也是明白的,她以为他会帮着自己,可他又是如何?

        然而若是说到云清言不信任自己,她扪心自问,难道自己就对他没有怀疑么?那些梦境,还有紫夏璟池偶尔的话语,她不是没有疑惑,她只是不敢深究,她害怕……若是连他如此久远的陪伴,也只是黄粱一梦,她该如何是好?!

        琢禾心乱如麻,又叹了口气,看着对岸那些冒雨进进出出忙忙碌碌的宫人。她记得那是一座无人居住的宫殿,不知为何这几日却张灯结彩,喜气冲天,连殿外的树上都被巧手的宫女系上了红丝绸。

        “念画,那儿为何如此热闹?”琢禾眼睛不转地看着对岸,思绪还有几分恍惚。

        念画一直静然立于一侧,听琢禾忽然问起,便也看向对岸,眼中满是疑惑不解,“公主,念画也不清楚,或许是宫中要办喜事吧。”

        琢禾垂下眼眸,不经意地问道:“喜事?是陛下纳君,还是太子娶妃,或许是二皇子也要成家了?”

        念画疑惑地转头看着琢禾,“公主,念画不知。”

        琢禾微微勾起嘴角,“不知便不知吧,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只是……觉得有些无聊烦闷罢了……”

        “念画姐姐不知,暄溪可是知道地一清二楚!”

        蓦然间,身后响起一抹清音。

        琢禾转头看去,紫夏暄溪嘴角沁笑,狐狸般的眼眸透彻晶莹,乌黑的发丝上蒙了一层淡淡的水雾,当初的小娃娃,如今已变成了身量清瘦,俊秀雅致的小少年。

        紫夏暄溪走过去坐到琢禾身旁,一如既往地喜欢黏着她,清亮的眼眸忽闪忽闪着,“阿琢姐姐,暄溪知道,你怎的不问暄溪?”

        琢禾轻笑,“好,那姐姐问你,那儿为什么这般热闹?”

        紫夏暄溪眼眸一转,笑眯眯道:“若是暄溪说,那是为了准备璟池哥哥的婚礼,阿琢姐姐会不会伤心?”

        “真的?”琢禾又侧目看过去,只见远处大红的丝绸在雨中格外刺目,转回头对紫夏暄溪笑道:“伤心,我为何要伤心?”

        紫夏暄溪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神色,依偎着琢禾的臂膀,撒娇道:“暄溪只是担心姐姐喜欢璟池哥哥,不喜欢暄溪……姐姐这么说,暄溪便放心了。暄溪实话告诉姐姐,那儿这般热闹不是因为璟池哥哥成亲,而是因为皇姨……”

        琢禾一怔,“是陛下要纳君了?”

        紫夏暄溪摇了摇头,附耳轻声道:“不是,因为皇姨找到了凤女转世!那里,便是凤女转世所住的神宫。”

        琢禾疑惑道:“真的?”

        紫夏暄溪嘴角勾起迷离的笑容,“那是自然,女子背后有金翎为记,怎会有假?”

        琢禾敛下眼眸,指尖轻击着雕花木栏,若有所思。

        若那女子真是凤女转世,日后定是生活在腥风血雨之中。起死回生,长生不老,坐拥天下,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想要的,如今目标已暴露在眼前,他们怎会眼睁睁地看着紫夏女皇独吞一切。往后会有多少的纠葛,多少的争锋相对,又会有多少无辜之人牺牲,琢禾光是想想,便不寒而栗,心中更加庆幸住在那座宫殿之中的不是自己。

        “阿琢姐姐在想什么?”紫夏暄溪见琢禾神情恍惚,不满地摇了摇她的胳膊。

        琢禾点了点紫夏暄溪的鼻尖,笑道:“没什么……雨停了,我也该回去了。暄溪也快些回去吧,再过一会怕是要午膳了。”

        紫夏暄溪抱着琢禾的手臂,耍赖道:“阿琢姐姐好生无情,暄溪已有些日子没见着姐姐了,姐姐也不愿意多陪陪暄溪。”

        琢禾顿时失笑,“胡说,早上在上书房不是日日见面么。我还记得,今日太傅似乎布置了功课,你可曾做完了?”

        紫夏暄溪撅了撅嘴,依依不舍地放开了琢禾的手臂。

        琢禾起身拍了拍紫夏暄溪的脑袋,“好了,莫要耍赖了,快回去吧……”

        说罢,转身领着念画离去。

        凉亭中,紫夏暄溪死死盯着二人渐渐远去的背影,如狐狸般的眼眸微微眯着,迸出危险的光芒。唇边泛着一丝狰狞的冷笑,似有百般复杂的情绪包含其中。

        雨后的青石板路上积着小小的水洼,路旁不知名的小花被雨水打落,在小小的水洼间飘飘浮浮。

        念画小心翼翼地扶着琢禾,抿嘴笑道:“小王爷似是十分喜欢公主。”

        琢禾侧目看了眼念画,淡淡道:“是吗?”

        念画一愣,“是啊,念画还记得公主那一次生病,小王爷都急得哭了,连连问念画公主的病何时会好。依念画所见,小王爷是真心待公主好的。”

        琢禾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真心?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心……念画,这宫中有谁真心,有谁假意,明明是看得真真切切,却一转眼,又让人看不通透。念画,你可知道,若是再在这宫中待下去,我怕是连真心二字怎么写,都要忘了……”

        念画唇瓣一动,却是一声轻叹。

        忽然,琢禾神色一动,迅速将念画拉到树旁躲了起来。只见不远处,有一个黑衣人正对着一个麻袋套住的人拳打脚踢。麻袋中的人发出一阵阵的闷哼,随着黑衣人更狠厉的捶打,逐渐变弱。

        “公主……”念画有些害怕地扯了扯琢禾的衣袖,轻声唤道,“我们还是悄悄离开吧……”

        琢禾头也未回,一脸专注地看着黑衣人施暴之后,警觉地环视一圈,蒙着黑纱的面庞在琢禾眼前一晃,紧接着他足尖一点一滑,身影越过宫墙不见,只留下麻袋中的人,还在原地抽搐蠕动。

        琢禾轻声道:“走,我们过去看看。”

        说着便大步走了过去,身后的念画急得想要伸手拽住琢禾,却是慢了一步,只得跟了上去。

        琢禾与念画二人费力地将麻袋从那人身上除去,只见那人发丝蓬乱,脸上尽是红肿淤青,而衣衫已是脏乱不堪。那人重重咳了几声之后,渐渐抬起脸来,二人看清楚他的脸后,猛地一惊。

        这人,竟是太子!竟有人敢在太子的地盘上对他动粗?!

        太子似被打地神智不清,猛地一手狠狠地扣住了琢禾的左肩,刚才的怨气全然爆发了出来,手劲万分用力,“原来是你!你这个贱人!竟敢打本太子!你个贱人!贱人!本太子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琢禾尖叫一声,左肩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痛楚,她痛苦地紧皱着眉,冷汗沿着鼻翼流了下来,万分艰难道:“放手……你放开……不是我,不是我……你放手!”

        太子眸底通红,全然不顾琢禾的挣扎,刚想再开口咒骂,忽然闷哼一声,身子软软地倒向一边。

        琢禾将他的手从自己肩上挪开,转眼见到念画惨白着脸,两手拿着一块大石站在太子身后,被雨水冲刷过的石头上一片殷红。

        “念画……”琢禾勉强支撑着站起身子,念画这才回过了神,连忙扔了石头,上前扶住了她,“我们走!”

        琢禾拉着念画,将太子弃于一旁,脚步慌乱地朝宝蝉阁的方向飞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