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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轻墨淡潋卿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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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恍然一梦别昨昔(三)

书籍名:《云轻墨淡潋卿颜》    作者:九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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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琢禾躺在床上,眉头紧紧地锁住,白净的面颊上透着病态的潮红,呼吸异常地急促,原本娇嫩的唇瓣变得干燥而苍白。而透过桃花心木的窗格可以看见,天色清明已渐渐隐没在微暗的天边,琢禾已然是昏睡了一天一夜。

        云清言坐在床榻旁,自琢禾昏迷以来,他便寸步不离地守在房内。昔日清澈的眼底一片纠结的晦涩,阴暗难懂,然而脸上满满的焦躁却是怎么也遮掩不住。

        廊前淡淡的桂子香气乘风而入,与屋内苦涩的药味依稀纠缠。

        念画此时也是心焦如焚,目光不断瞥向桌上已冷却的药碗,终于忍不住开口道:“公子,如今公主连这药汁都无法咽下,是不是……是不是命人去请个太医来诊治……”

        云清言拿着棉布擦拭着琢禾被汗水浸湿的额头,淡淡道:“不必,阿琢不过是受了些风寒,再加上心绪起伏较大,才会昏睡不醒。到了这个时辰,该是要醒过来了。不过若是念画不放心清言的医术,请太医来瞧一瞧也无妨。”

        念画忙垂首道:“公子莫怪,念画只是关心则乱,念画这就去吩咐下人重新熬药。”

        云清言手中的动作随着念画离去的脚步声慢慢停下,垂在一旁的碎发掩住了惨白的脸色,清冷的双眸默默凝视着琢禾的睡颜,眼中藏匿着多少挣扎与渴望,。他紧紧地握住琢禾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一点点地摩擦着,缓缓阖上双眸,叹息了一声:“阿琢……阿琢……莫要怪我……”

        昏睡中的琢禾感到了手上沁人心脾的凉气,又紧贴上去,嘴里发出满足的呓语声。云清言愣了片刻,旋即将琢禾的手握地更紧。

        小竹子快步走了进来,看了眼床榻上的琢禾,蹙眉小声对云清言说道:“公子,二皇子又在阁外求见,今日已是第五回了,还要再挡回去么?二皇子的脸色十分难看,我怕……”

        云清言抬眸看了眼小竹子,又将琢禾的手放回被子里,站起身淡淡道:“你留在这里照看公主,我去见见二皇子。”

        小竹子忙站到一旁,看着自家公子愠怒的神色,心中暗叹,这不该生的情,究竟该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宝蝉阁外,桂子香气浓郁芬芳,紫夏璟池倚在雕花的栏杆上,折扇轻击着雕栏,不知在思索些什么。密集如银毫的雨丝笼罩着天地,斜风细雨,打湿了他身上的暗袍,寒气丝丝络络渗入人心。

        “二皇子。”随着不轻不重的脚步声,一袭白色长袍渐渐地靠近。

        紫夏璟池侧脸看去,凤目危险地眯成了一条缝隙,唇边却泛着笑意,“云公子,听闻阿琢偶感风寒,不知现今有没有好一些?”

        云清言眸色平静,“阿琢身体无恙,二皇子请回。”

        紫夏璟池折了一把桂花握于手心,反复揉捏着,冷冽道:“这宝蝉阁何时易主了?我想看看阿琢还得经过你的允许么,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敢对我说出‘请回’这二字,你倒有些胆量!”

        云清言微垂着眼眸,却毫不退让:“阿琢正在歇息,二皇子这般进去怕是不妥。”

        紫夏璟池嘲讽道:“何以我进去便是不妥?云公子衣不解带地在阿琢床前照顾了一宿,难道就无不妥么?云公子这话,说的似乎有失偏颇。”

        云清言猛地抬头,脸色一点点地沉了下来,“清言乃是医者,照看病人有何不妥?倒是二皇子,这宝蝉阁并未大牢禁地,我等也并非囚犯,亦无需命人看管。”

        紫夏璟池眼波流转,微微一笑,“原是我小看了,没想到以琴音闻名天下的‘莲公子’竟也精通药理。而至于这‘看管’……云公子误会了,我不过是多派些人保护阿琢罢了,若是阿琢有个什么闪失,我怕……”

        说到最后,紫夏璟池脸色一黯,当真是一副失去心爱之人追悔莫及的模样。

        云清言目光一凌,“二皇子多虑了,皇宫守卫森严,这宝蝉阁安全得很。天色如此阴沉,怕是要变天了,二皇子还是快些回转,以免淋雨受寒。”

        虽是淡淡的口吻,但驱逐之意却是十分明显。

        紫夏璟池眼中闪过一丝不悦,想了良久,方才又笑道:“那我明日再来看望阿琢,阿琢这风寒来得过于突然,想是昨夜累着了,这都怪我,若不是我……唉,怕是阿琢醒来又要恼我,还烦请替我向她道声抱歉,我这就回了。”

        说是要回了,紫夏璟池却仍站在云清言的面前,看着云清言的面色变得比冬日里的白雪还要苍白,心里的那丝不悦顿时消失地无影无踪,嘴角绽开的笑意如罂粟般诱人,让人渐渐沉沦其中。

        “公子——公子——”

        念画由远及近的轻唤声,打破了二人的沉默。

        云清言回眸,“何事?”

        念画瞧见云清言毫无血色的面庞,心中一惊,顿时呐呐地说不出话来。

        云清言复又问道:“到底出了何事?”

        念画这才回神答道:“回公子,是……是公主醒了。”

        云清言眉间瞬时跳上一抹欣喜,顾不得再看紫夏璟池,只对念画说道:“我这就去看看公主,你送二皇子出去,莫要怠慢。”

        说完便疾步离开,只一会便消失在回廊尽头。

        紫夏璟池一瞬不转地盯着云清言离去的背影,嘴角的笑意渐渐退去,眉间隐隐露出一丝妖娆,刚柔并济的脸上透着一股疏离与冷漠,浑身散发出不可忽视的尊贵,让念画只看了一眼,便死死地低下了头不敢再看。

        屋内,琢禾的双眼刚刚睁开不久,视线开始慢慢变得清晰,看着熟悉的床铺与装饰,琢禾不由自嘲,还以为自己会再次穿越呢。砸了砸嘴,口中干得难受。她试着想要支起身子,双臂却毫无力气,才仰起一半,便又倒了下去,背部狠狠地撞在床面上,隐隐作痛。

        “阿琢——”刚刚走进屋子的云清言恰好瞧见这一幕,赶忙上前几步坐到床头,扶起琢禾让她靠在自己的怀中。

        琢禾被云清言大胆的动作怔住,随即笑得如同偷腥的猫儿一般,在他的怀里使劲蹭了蹭,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

        云清言还未察觉到有何不妥,只紧张地问道:“阿琢可是哪里难受?”

        琢禾瘪瘪嘴,发出的声音异常低沉沙哑,“我……想喝水……”

        云清言一手环着琢禾,单手摸向放在床边的小茶几,拿出杯子倒满了水,慢慢地递到琢禾的唇边。琢禾张开嘴一点点地抿着水,喉中的不适渐渐退去,直到将杯中的水喝得干干净净方才松开了嘴。

        琢禾轻轻吁了口气,叹道:“舒服多了。”

        云清言眼中一片柔软,放下茶杯细细擦拭着琢禾的嘴角,问道:“还喝吗?”

        琢禾摇了摇头,忽然转过身子,拽住云清言,感觉他的身子不自然地变得僵硬,琢禾的嘴角染上一丝坏笑。

        “阿琢……”云清言想推开她,却又不敢太过用力。

        琢禾察觉出他的意图,闷声道:“清言哥哥,你告诉我,刚才的话全都是气话,不是真话,好不好?”

        刚才?云清言一愣,稍后才反应过来琢禾指的是她昏倒前,自己对她说得那一番话。一时间,心里猛地一紧,阵阵的复杂酸楚堵在他的胸口,令他难以呼吸。

        “清言哥哥……”琢禾有些慌乱地开口,不敢抬头去看云清言的脸色。

        云清言猛地回神,伸出手停在琢禾的发前,手指颤动弯了又伸,如此反复了几遍,才紧紧闭上眼,以指为梳,一下下地抚着她的长发,低声道:“若是阿琢向我保证,日后必定不会再去招惹两位皇子,我便不会再说那样的气话。”

        琢禾轻声道:“清言哥哥,不是我想去招惹他们,只是我们如今在人家的地盘上,若是让他们太过难堪了,怕是对我们也没有什么好处。我不想大家出事,才会答应陪太子去赏花,清言哥哥别再生气了,大不了我日后多避着他们便是。”

        云清言淡淡地应了一声,心中不由想到适才二皇子的话语,犹豫着想要开口,却听见轻轻的脚步声,他睁开眼,看着小竹子从外面走进来,将药碗放到了桌上。

        琢禾轻笑,“清言哥哥在吃醋,我知道。清言哥哥的身上是什么香味?和往日有些不同,不过真好闻……我喜欢……”

        云清言脸上飞快地闪过一道阴影,手中的动作也停了下来,看着桌上冒着热气的药碗,低声问道:“阿琢,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琢禾的双手把玩着云清言挂于腰际的香囊,漫不经心道:“昨晚?不就是在赏花么,哪有发生什么事?……原来清言哥哥身上的香味是从这香囊里散发出来的,真是好闻,清言哥哥把这香囊送给我好不好?”

        云清言闻言瞬时僵在原地,动作粗鲁地一把摘下腰际的香囊,眸底的神色复杂地让人心惊,良久才开口道:“若是阿琢乖乖地喝完了药,我便……便把香囊送与你……”

        琢禾笑眯眯地抬起脸,“这有何难?小竹子,快将药端过来。”

        “是,公主。”小竹子躬着身子,悄悄瞥了眼云清言,小心翼翼地将药碗端到琢禾的面前。

        琢禾接过药碗,刚要一饮而尽,却被云清言拦下。

        “阿琢……这药太烫,凉一凉再喝……”

        琢禾伸出舌尖试了试温度,莞尔一笑,“不烫,刚刚好,再不喝就要凉了。”

        云清言慢慢地垂下眼眸,收回挡着药碗的右手。看着琢禾皱着眉,一口一口地喝着苦涩的药汁,左手缓缓攥紧成拳。他似是不忍再看,稍稍撇过脸,唇瓣微微颤着,双眼空洞,整个人如同失了魂魄一般。

        小竹子站在一旁,将云清言的表情看得一清二楚,接过琢禾递来的空碗,转过身子,不着痕迹地轻叹了口气。

        琢禾的脸上挂着盈盈的笑意,扯了扯云清言的衣袖,撒娇道:“清言哥哥,我没有骗你吧,我可不怕药苦,还不快些把香囊送我!”

        云清言转过脸,看着琢禾异样绯红的小脸,心中的酸楚愈发地强烈,垂眸道:“这药得连续喝一个月,若是我今日把香囊送与你,你明日便耍赖不肯喝药,可如何是好?”

        琢禾一听这么难喝的东西害得喝上这么多天,虽有些瑟缩,却对云清言如此小看她的信誉而十分不满,撅嘴道:“一个月便一个月,清言哥哥是为了我好才让我喝药,我还能不顾及清言哥哥的一片心意?清言哥哥放心,只要不是□□,便是再苦我都能保证每日将它喝完,决不耍赖!”

        云清言勾了勾嘴角,将香囊放到琢禾的手中,琢禾的手心触到云清言冰冷的手指,不由地收了收手掌,正好将香囊紧握于手中。

        “阿琢身体刚刚转好,还是要多休息,我便不打扰了。”

        看着云清言起身离开,琢禾又缓缓地躺下了身子,不知为何,看着云清言消失在门外的白色身影,她的心中竟是一阵阵的不安,似是要寻求温暖般地将自己牢牢包裹在柔软的蚕被中,放在枕边的香囊散发出熟悉的馨香,视线又开始朦胧,思绪伴着淡淡的香气渐渐沉沉地睡去。

        梦中,似有一只带着桂子香气的手,缓缓拂过她的面颊,带来一片湿润的气息,却是异样地好闻,她伸手握住这片清凉,嘴角勾起一个淡淡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