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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轻墨淡潋卿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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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年少不知愁滋味(四)

书籍名:《云轻墨淡潋卿颜》    作者:九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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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夕阳的余晖照在抚琴阁中,一片昏黄,却又似有若无的温暖在中蔓延。

        琢禾一身月白色公主长裙,十指在琴弦上快速地飞舞,一首质朴的“流水”在她的指下缓缓倾泻而出。铮铮的弦音,似是将小桥,流水,人家,紧密地串联起来,勾勒出一幅农家美景。琴音摇曳,丝丝缕缕的渴望毫不掩饰地缠绕着琴音,飞快地逃窜。又忽然间琴音低迷,稍纵即逝的忧愁,萦绕其间。

        长睫下那双漆黑如夜的双目,流转间不住地将视线朝云清言的身上飘去。

        云清言立于案头,一身胜雪的白衣,泼墨般的长发用水晶钗绾了少许,剩下的都在微风中飘荡。他微弓着身子,微抿的薄唇如刀刻般坚毅非凡,右手握着笔,左手轻执衣袖,一笔一划皆入木三分。

        琢禾忍不住侧脸凝视,美男就是美男,不管何种角度看都是美得无话可说。若能将他拐到手,日后二人相伴游历天下山水,尝尽人间美味,世人该如何艳羡。美男在侧,美食在前,如此快意生活,才真是只羡鸳鸯不羡仙。

        仿佛又看到云清言嘴角一抹笑意,淡若清茶,又浓似醇酒。一时间,心跳如擂鼓般扑通扑通地敲打着她的胸膛,嘴角不由自主上扬。

        云清言笔尖一顿,缓缓道:“曲有误。”

        琴声戛然而止,琢禾脱口而出:“周郎顾。”

        云清言抬起莹白通透的面庞,眸中似有一丝笑意闪过,勾了勾嘴角道:“不是,公主的曲调错了。”

        琢禾刚才正陷入美梦中,恍惚中拨错了琴弦。既然被云清言听出,干脆将琴一推,耍赖道:“反正是弹错了,干脆休息一会儿。”

        说罢背着双手走到案旁,侧脸看着案上的宣纸,一个字一个字念道:“庭院深深深几许?杨柳堆烟,帘幕无重数。玉勒雕鞍游冶处,楼高不见章台路。雨横风狂三月暮。门掩黄昏,无计留春住。泪眼问花花不语,乱红飞过秋千去。”

        声音似被清泉洗过,澈亮婉转,却又似冲散于礁石,带着些破碎的凄哀。

        云清言从一旁取出一张干净的宣纸,覆于诗上,淡淡道:“不过是信手而写。”

        琢禾一怔,随即笑着抢过笔,在纸上写道:“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此中有真意,欲辩已忘言。”

        字体秀美,竟是一手极好的小楷。

        云清言一震,清冷的双眸中似有异样情绪涌动,却最终仍撇开了眼,只小心地将两张纸收好,眉目淡然:“原不知公主竟有此般情趣。”

        琢禾侧脸优雅一笑,多了几分往日不曾见过的妖娆,“清言哥哥无需多礼,唤我阿琢便可。小桥流水人家,是我所愿,若身侧有良人所伴,能隐居山林不问世事,那更是妙极。不知清言哥哥……意下如何?”

        云清言避开琢禾略带探究的目光,微垂眼眸,“阿琢乃金枝玉叶,又深得皇上宠爱,日后必有才貌兼备的驸马相配。”

        琢禾眉间轻挑,嘴角的笑意因那声“阿琢”漾得更深,不再揣测他的心思。走至门旁,背对着云清言挥了挥手,欢笑道:“清言哥哥,我明日再来。”

        月白色的身影一闪,消失在门边,云清言出神地看着门外,眼中一时昏暗一时璨亮,似是十分挣扎。

        抚琴阁门口,灵犀倚着树干,一脸不悦地看着步伐轻盈从里走出的琢禾,鼻腔里发出一声轻哼。

        琢禾走近,伸出手掌在她面前摆了摆,“怎么,谁惹灵犀生气了?本公主帮你去扁他,打倒他跪地求饶,直叫你姑奶奶为止。”

        灵犀毫不领情,又是一声轻哼,将头扭到一边。

        琢禾眼珠一转,忽然大声道:“呀,这不是小竹子嘛!”

        灵犀一听她的竹子哥哥来了,立刻摆好淑女的姿势,羞怯地低下了脑袋。却等了许久也没听到竹子哥哥温柔的声音,不由地偷偷抬眼,眼前只有面容扭曲,笑弯了腰的琢禾,哪有什么竹子哥哥!

        “公主!”灵犀又羞又恼,忍不住娇嗔。

        琢禾连忙捂住嘴,摆手道:“不笑了,不笑了。”

        然而细碎的笑声仍不断地从指缝间透出,灵犀更加气恼了,不顾主仆之别,将手捂上琢禾的手背,狠狠道:“不许再笑,不许再笑!再笑我就把公主喜欢云公子的事告诉念画!”

        琢禾连忙拉下她的手,正了正脸色,严肃道:“这回真不笑了!灵犀也不许生我的气了,大不了以后天天带你来看竹子哥哥。”

        灵犀小脸一红,别扭道:“公主可要说话算话。”

        琢禾点头,“那是自然!”

        灵犀这才缓了脸色,又似记起了什么,拉着琢禾匆匆往前跑,“怎么把正事忘了,殿下还在羡乐宫里等着公主,念画叫我来寻公主回去。”

        二人一路小跑,回到羡乐宫时已是气喘吁吁。

        念画早已等在门口,不住地张望,见琢禾回来才松了口气,忙拿出丝绢替她抹了抹额上的细汗,急急道:“殿下在里头等了好久了,公主赶紧进去吧!”

        琢禾忙着喘气,只点了点头,拂了拂有些散乱的鬓发,走了进去。

        走至寝宫门口,琢禾瞧见风兮锦甄的贴身侍婢岫烟站在门侧,笑眯眯地上前打招呼道:“岫烟姐姐,几日不见越发的水灵了。可是用了什么上好的面霜?藏着不让我知道?”

        岫烟半掩着小嘴,笑道:“二公主这张嘴可是真会哄人开心,该不是抹了什么蜜糖?简直要甜死人了。”

        琢禾一脸委屈,“琢禾一向说得都是大实话,岫烟姐姐可是不喜欢琢禾了?”

        岫烟还未说话,便从里屋传出一个声音,不似一般女儿家的娇柔,反而带着些硬气,“你个死丫头,姐姐在里头等了这半日,回来也不知道先向姐姐请安,倒是和岫烟耍起嘴皮子来了!”

        琢禾立刻换上惊恐的神色,冲里屋喊道:“姐姐可是要罚我?哎呀呀,姐姐饶命——”大叫着就冲了进去,直直撞在一个软软的身子上。

        屋里的少女不过刚刚及笄,正直少女明媚年华。一袭明黄色的正装,衬得白皙的肌肤更显柔嫩,眉目虽美,却多了一分男儿家的英气,清澈的双眸中带着一丝怜惜,注视着扑入她怀中的少女。

        琢禾圈住锦甄的腰身,抬眸笑道:“姐姐怎舍得罚我?”

        锦甄皱眉斥道:“快给我站好,没个女儿家的样子,日后嫁不出去可怎么办!”

        琢禾暗自好笑,有这副惊世绝俗的好相貌,怎么可能嫁不出去?不过因为这相貌才喜欢她的男子,她才不会瞎了眼睛嫁给他。她的男人,虽不用才高八斗,有权有势,但必须将她放之第一,事事以她为先才行。

        “姐姐找我有事?”琢禾收回思绪,笑眯眯地站直身子。

        锦甄无奈,拉着琢禾坐下,“你过几日就要去紫夏了,我们姐妹有三年不能再见,趁这几日好好聚聚。我做完了功课就巴巴地跑来,没想到竟扑了个空。”说到后面,语气不由有些不满。

        琢禾忙又黏过去撒娇道:“姐姐莫生气,这几日我都在抚琴阁学琴,忘了告诉姐姐一声,才害得姐姐差点白跑一趟,下次我去找姐姐,姐姐让我在殿外等上一整天,可好?”

        锦甄对着这样一张动人的笑脸实在是无法生气,只得笑了笑,“行了,你那点好听的话就藏着给你岫烟姐姐说去吧,我可不稀罕!”

        话音刚落,门外便传来一声轻笑,似是在揭穿锦甄的心口不一。

        锦甄有些尴尬地轻咳一声,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成功地吸引了琢禾的视线。

        琢禾一把拿过玉佩,在手中把玩着。

        只觉手中的玉佩温润细腻如脂,色泽莹润,中间镂空雕成一副诡异的图案,像是远古瑞兽,又像是异族的图腾。玉佩中似有光晕浮动,握住手心中也毫无凉意。

        锦甄见琢禾爱不释手的模样,笑道:“我就知道你会喜欢,这玉佩可是有灵性的,不但可以保你百病不缠身,还可避邪。”

        琢禾虽知道这玉佩只不过是讨个吉利,但因是锦甄的心意,而且这玉佩看起来也价值非凡,便高高兴兴地收下了。

        锦甄又蹙眉道:“阿琢,你以后在紫夏千万别鲁莽行事,万事都得思前想后顾虑再三,才能决定,知道么?”

        琢禾仗着自己比锦甄多活了前世那二十几年,毫不在意道:“姐姐莫担心,我知道在紫夏不比在风兮,自然是小心行事。而且紫夏女皇早就对我们风兮国虎视眈眈,若我一不小心出了什么差池,恐怕风兮国也会有难。我只需小心着不让人家捏住把柄,不就行了么?”

        锦甄没想到自己才十三岁的妹妹思虑地如此周全,也放心了一些,“阿琢懂事了许多,已经明白这些道理了。姐姐虽然担心阿琢,但阿琢是我们风兮国的二公主,必定不会让那紫夏女皇小看,是不是?”

        琢禾笑着点头,心道那紫夏女皇说不定还不是我的对手!不管她耍什么花招,若是伤了她或是她身边的人,我风兮琢禾定会让你后悔让我踏进紫夏国的国土。

        锦甄一脸欣慰,感慨道:“阿琢,待你三年之后安然返回,姐姐一定与父皇母后一道,替你寻一个称心如意的驸马!”

        琢禾闻言一愣,他们就想这么包办我的婚姻?我的武侠江湖梦,我的美男后宫梦,我游历天下山水的愿望,岂不是通通要落空?

        心下一急,便忙挽救道:“姐姐,你答应我一个请求可好?”

        锦甄点了点头,“你说。”

        琢禾斟酌再三,低头作羞怯状,“姐姐,夫君可是要伴我一生的人,所谓易求无价宝,难觅有情郎,我的夫婿,我想要自己来选。”

        锦甄笑道:“妹妹莫害羞,想有良人为伴,自是女儿家的心愿。父皇和母后最是宠爱妹妹,妹妹害怕他们会找一个负心汉当你的驸马?”

        琢禾解释道:“姐姐,父皇和母后找的,是他们心目中的驸马,而非我心中的驸马。不得我心者,不解我意,如何能相伴过一生?”

        锦甄沉吟了半晌,“如此……好吧,姐姐答应你就是!”

        琢禾笑着握住锦甄的双手,“这才是我的好姐姐。”

        锦甄又唠唠叨叨地嘱咐了许多今后要注意的事项,直到天色一片漆黑,在羡乐宫中用过晚膳之后,才依依不舍地回了自己的宫殿。

        琢禾送走锦甄后,倚靠在窗前看着空中的一轮明月。

        灵犀鬼鬼祟祟地凑过脸来,笑道:“公主日后可是要云公子做驸马?”

        想是刚才的话让她听去了,抓着这个机会来报刚才的一笑之仇。

        琢禾却恍惚地摇了摇头,嘴角含着一丝苦笑:“日后的事情,有谁能够知道?此般……不过是替自己找条后路罢了……”

        灵犀懵懵懂懂,公主的话好生奇怪。

        月光下,琢禾几近透明的肤色与月白色的长裙交相呼应,墨玉般的眸子中泛着层层叠叠的光彩。她伸出白皙的掌心,在空中盈盈一握,似是抓住了些什么。复又摊开手心,却仍是空空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