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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轻墨淡潋卿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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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年少不知愁滋味(一)

书籍名:《云轻墨淡潋卿颜》    作者:九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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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仁德元年,乃多事之秋。

        自楚国分裂为风兮,紫夏,天诩三国后,属风兮与紫夏两国间关系最为紧张,几乎到了剑拔弩张的程度。

        而两国在五年之前所立互不相犯的协议恰好在这一年终止。紫夏女皇早有一统天下之心,如今更是蠢蠢欲动。两国交涉多次之后,终又再次协议:风兮国需将一名皇家子嗣作为质子送往紫夏国,三年之后才能被送返回国。

        简而言之,就是用质子的三年青春,换取两国间三年的友好相处,但这三年之后会发生什么,就不在这协议保障之内了。

        人人皆知,风兮国君膝下只有两位公主。已被立为皇太女的长公主风兮锦甄,以及年仅十三却早已以倾城之貌成名的二公主风兮琢禾。

        自风兮国与紫夏国再次缔结和约之后,风兮国上至皇宫内苑,下至羊肠小道,无一不在议论二公主的悲惨遭遇。说的是悲惨,却都讲得津津有味。

        二公主有绝世之姿,却无端蹉跎三年,也不知能否安然归来。听闻这几日那些住在皇宫周围的王公贵族,日日朝羡乐宫方向翘首痴盼,望穿秋水只愿清风能将自己的心思送到公主身边,却终是妄想罢了。

        每日更有好事者集齐各府资料,将眺望时间最长的前十名公子的名字写上榜单,此榜名曰“今日最痴情长情者”。日日更换,从不间断。

        所以俗话说,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想来还是有些道理的。

        只要不打仗,不苛捐杂税,小老百姓的生活还是过得有滋有味。再加上时不时冒出条大新闻,供众人娱乐消遣,这日子还真是赛过神仙。

        再说皇城里,风兮琢禾所居住的羡乐宫中,一干太监丫鬟们虽不敢明着说,私底下却早已闹翻了天。主子有难殃及奴仆,这些道理大家都懂。所以在这些下人堆里,也排起了榜单。公主今日对谁笑了,和谁说话了,看了谁好几眼,这些人就会出现在榜单中,而此榜名为“紫夏国三年之旅候选人”。因启程日期逐渐逼近,此榜半日一更。

        因而以往若有谁得了公主亲睐必会两眼冒光,双手合掌面朝天空碎碎念。而如今则是烧香拜佛地最好自己能在公主面前隐身,避之不及,唯恐被选中同去紫夏。

        羡乐宫上下一片慌乱,可这正主却是一点事也没有,饭照吃,水照喝,觉照睡,时不时自个儿找个乐子,还真是休闲娱乐两不误。一些知情的贴身丫鬟只道是公主前几日落水受了惊,不知情的还以为公主生性不拘,丝毫不将紫夏国放在眼中。这话一传出去,公主在民间的威望又涨了三分。

        此时恰是阳春三月,锦鲤池中几尾红白相间的鱼儿摇摆着尾巴游得正欢,伴着几道碎光般的水纹,像是有漂浮着一池的白玉碎片。水池转角处立着座水榭,一半伸入水中,一半架于水面之上,四面环窗,左通曲廊,小巧精致。大门上方悬着块牌匾,上书“饮绿”二字,极其飘逸。

        曲廊尽出拐出一名二八少女,眉目婉约,身着丫鬟装束,手上捧着一件镶着金丝边的水蓝色披风,步履轻盈,珊珊作响。

        走至水榭前,推门而入。只见中间放有一张竹案,上头设着茶筅茶盂各色茶具。临水的那一面桃木窗半开敞着,窗下安置着一张通体精雕,色泽古雅的美人榻。榻上铺着鸳绮鹤绫,生辉焕彩,衬得侧卧在榻上的白衣少女更为雅致。

        丫鬟恐少女受凉,将披风轻轻盖与少女身上,少女一下子被惊醒,从内侧转出了脸来,却是一张倾城绝色的脸庞,巴掌大的脸上那双如墨玉般的美目,流转间便能夺人心魄,柔嫩的双唇如花瓣般粉嫩,蛊惑着人有一亲芳泽的冲动。散乱于身的乌发,为其平添了一份慵懒与妖娆。

        “念画?”还未清醒的声音里透着暗哑。

        念画退至一旁,瞧着少女惺忪的双眸,嘴角泛起笑意:“公主今儿日上三竿才起,怎么这会才吃过午膳就又犯困了?”

        琢禾咂咂有些干燥的唇,心里暗道我可不是从前的风兮琢禾了,自是不敢在皇宫里乱闯乱跑,万一露出了什么马脚,可就小命难保。

        念画唤了一个小丫鬟捧来热茶,递到琢禾面前,琢禾接过茶盏一饮而尽,整个人这才清醒过来,思绪不禁又飘回自己还是一抹亡魂的时候。

        她不知自己是因何丢了性命,也不记得前尘往事,只知道前世看了这许多穿越小说,如今她的魂魄倒真的是穿越千年回到了古代。可惜她却是只有一缕魂魄,无法安定在一处,只能在世间飘荡。她又忽然想到自己可能是胎穿,于是终日流连在快要临盆的孕妇身边,却没有一次中奖,还被等候在孕妇身边准备投胎的鬼魂吓得半死。

        这一日她随着风,飘飘荡荡地进了皇宫,到了一个池塘边,恰好瞧见风兮琢禾被人推进池塘,而这池塘竟像是有魔力一般把她往水深之处拖去。还未来得及看清究竟是谁要害风兮琢禾,她就已经在水底挣扎着失去了意识,再醒来之时,她就变成了风兮琢禾。幸而她与风兮琢禾脾性相近,除了不知风兮琢禾的过往,只能时时谨言慎行,日子倒也自在。

        “公主?”

        忽闻念画轻唤,琢禾回过神来,疑惑的目光看去,“唔?”

        念画蹙眉问道:“灵犀说,这几日那群丫头太监们搞的什么‘紫夏国三年之旅候选人’榜单都是公主出的主意,可是真的?”

        琢禾心里大骂灵犀不够义气,脸上摆出严肃表情,义正言辞道:“念画休要听灵犀胡说,我堂堂二公主怎会教唆下人们胡闹?”还有半句话未说出口:只会和他们一起胡闹!

        念画松了口气,微微一笑道:“念画本也不信,可灵犀说得头头是道的,难免有些疑虑。若不是公主那就最好不过,念画就怕公主惹祸上身。”

        这边正说着,门口就探出一个圆脸丫头,头上梳了一对小髻,粉颊漆目,眼珠骨碌碌地转着,一脸的机灵相。

        “念画,念画,休要被公主骗了去。”小丫头蹦跳着进了水榭,冲琢禾吐吐舌头。

        琢禾心知昨日打赌输给了她,却赖着不肯帮她办事已是惹怒了她,这会儿必定是不肯再帮她瞒下去,只要不火上加油也算是她有良心了。心里一颤,使劲冲她使着眼色,莫胡闹,我明日便帮你去办那事。

        小丫头回眼色道,若是反悔,又当如何?

        琢禾扁扁嘴,小丫头倒是机灵。只得在暗处伸出纤纤素手,四肢握拳徒留一只小指昂首挺胸:若再反悔,我便是这个……

        念画瞧得糊里糊涂,不解道:“灵犀,你为何说公主骗人?”

        灵犀得到承诺,狡黠一笑,勾住念画的臂弯,撅嘴道:“念画,公主昨日将你给我的点心全骗走了,这会儿是不是又想着骗你的点心?”

        念画噗嗤一笑,“你个馋丫头,公主只不过和你闹着玩呢,怎会看上你那些小点心?”

        灵犀一拍额头,嘿嘿笑道:“说来也是,对了,刚才张公公来过羡乐宫,说是皇后请了画师替公主画画,正找公主呢!”

        念画一听紧张道:“哎呀,这可怎么办?公主还未曾换衣打扮。”

        琢禾整了整衣襟,随手将乌发扫至背后,站起身道:“算了,如今再回羡乐宫换衣裳怕是来不及了,干脆就这么去吧!”

        说罢便走出水榭,灵犀与念画一左一右跟在身后。

        从饮绿到皇后的贤德宫不过短短一程,两旁皆种满了海棠,春暖花开,正是海棠初放之时。枝间新绿一重重,小蕾深藏数点红,阵阵幽香在空气中弥漫开业,沁人心脾。雪白的衣衫划过缀满花朵的枝间,扫落一地的芳华。

        “母后。”迈入殿中,琢禾微微屈膝行礼。

        上方坐着一美妇,风髻雾鬓,锦衣绣服,珠环翠绕,明艳端庄。因等了许久而微蹙着眉间,此时见琢禾云鬓微散,姗姗而来,笑骂道:“你个死丫头,不知又疯到哪里去了,三催四请也不见来,真是没个正经!”

        琢禾一点也不拘束,蹭蹭跑上前,赖进美妇的怀里,撒娇道:“母后莫恼,儿臣只是有些春困,便眯了一会会儿。”

        皇后点了点她的鼻尖,笑道:“懒丫头。”

        想当初她初入皇宫,生怕那些后宫污秽之事发生在自己身边,没想到她竟如此好福气,摊到了这么个好母亲,皇帝和姐姐锦甄更是宠得她无法无天,而她下意识里,早已将他们当成了自己真正的亲人。

        一道笑容如春日般明媚耀眼,另一道笑容则如秋日般和煦温柔,直看得站在一旁的画师呆了眼,几乎要屏住呼吸,生怕扰了这幅美景。

        琢禾撒完娇,转头看到呆愣在一旁的画师,嘴角弯起一抹轻笑,调皮道:“母后,这画师怎地如此呆头呆脑?莫不是画多了那呆头鹅,便也染了那呆样?”

        皇后勉强板起脸道:“阿琢休得无礼。”话语一落,自己却是憋不住笑出声。“呵……”

        画师也笑道:“皇后娘娘与二公主仙人之姿,臣失礼了。”

        皇后一边重新替琢禾绾发,一边笑道:“哪里,是阿琢无礼才是。画师可准备妥当?这就开始动手可好?”

        琢禾插嘴道:“画师可否将我和母后一同画入画内?我要看看究竟是母后美,还是我更加美些。”

        皇后的手一顿,美目中似有凄哀之色闪过,喃喃道:“我的孩子……”

        画师点头笑道:“自然可行,皇后娘娘与二公主各有千秋,怕是比不出个结果呀!”说着提起笔开始酝酿,然而看看眼前的绝代佳人,再看看桌案上洁白无瑕的画纸,忽然间不知道该怎么落笔。

        琢禾深知被迫去紫夏三年,也不是皇帝和皇后所愿见到的,因而她也并不怪他们做出这个决定。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弱肉强食,若是能用自己的三年时间换取三年的太平,她还是愿意做出牺牲以保全风兮国。

        皇后搂着琢禾,忽而轻叹一声道:“阿琢,你莫怪父皇……”

        琢禾安静地坐着,眉眼如画,乌黑的发丝松松绾在脑后,髻上的珠钗状似飞燕,垂下的流苏安静地贴着黑发,一身雪白的云纱勾勒出少女窈窕的身形。她伸手覆上皇后的手背,低声却认真道:“母后,儿臣明白的……”

        殿外,一阵春雨过后,打落了一地的海棠,徒留了一树的空枝残叶,不知是为谁祭奠,为谁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