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之眷:007 坠胎毒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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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碧萝绘声绘色地将从关雎宫、辰各位妃子的不同反应时，清婉就当作是碧萝在将一个故事，只是淡淡一笑，对碧萝道：“她们如何做是她们的事，我们知道就是了。”
碧萝于是不再说什么，继续用鸡毛掸子仔细去掸扫博古架上灰尘。
清婉于是捧了一本《山海经》，依在暖阁里翻看着。
其实，自关雎宫到鸾凤宫，无论传出什么难听的话来，她丝毫都不关心。轩辕烈后宫中的女人很多，有足够分量的就有三个，若这些女人不拈酸吃醋，不互相妒嫉，不攀比，不算计，那是假的。只是，如今，怕是这三个女人中，至少有两个已经将她当作了死对头，怕是不对她除之而后快，是不可能的。
而剩下的那个，关雎宫的萧贵妃，她名义上的“主子”，心里想的是什么，她也非常的清楚。
这些都不值得她去废脑筋，主要还是因为，她对轩辕烈的“恩宠”，并不感兴趣。她继续留在他身边，不过是因为他的一句话。
那日，她因为想知道燕璃的下落，而拿剑挟迫他之后，她已犯了刺杀皇帝的大罪，并且连着刺杀他两次，那是株连九族凌迟处死的重罪。她原本以为，他虽不杀她，至少也会处罚她，或者将她关进天牢中的，却没想到，那晚，他依旧来到汐月宫中，就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她突然不知道如何面对他。只是静静坐在一侧，看着他盘坐在暖阁里，低头批阅莫公公送来的奏折。直到夜深人静，他批完所有的奏折，又拿起他的“若风”去院子里舞了半个时辰，再进屋时，见清婉仍然坐着，他倒是笑了：“燕清婉，你假扮舞阳，从秦澈手里获得燕璃的骨灰，在秦军大仗中，甘愿拿自己的身体跟秦澈交换几千燕俘的安全，到了秦宫中，又连着刺了朕两次，你做这些，不怕死，不惜一切，都不过是因为，你以为燕璃死了，想替他报仇罢？你不过他身边一个侍婢，能为他做到这些，倒是不易。”
他的一番话，让她愣住，“你调查我了？”不然如何将她的事情了解得如此透彻？
轩辕烈依旧淡笑：“若你想刺杀的人不是朕，你已死了百次，你信吗？”
他的笑容依旧，却没有了那份邪妄和强硬，似乎带着一种暖。清婉微微点头，“信。”确实如他所言，若刺杀的人不是他，她早已经尸骨无存了，汤池那一次，他完全可以一掌击毙她，却最后还是将她护入了自己的怀抱。她那剑威胁他的时候，他捏住她喉骨的手，若是再稍稍用那么一点力，她怕是早已断气了，他最终还是松了手。
轩辕烈继续笑道：“如今燕璃并未死，你也就没有理由找朕复仇了，是吗？”
清婉点头：“是。”不过，她的心里却是茫然的。自知道燕璃死了之后，她的生存目标似乎是为了替燕璃复仇而活，如今，突然这个活着的目标没有了，她的心里便变得非常的茫然，就像一个海中溺水的人，抱着一块浮木在海面飘飘荡荡，却不知往前走的方向，不知道风会将她吹向何方.
然而，轩辕烈的话，却又是有道理的，那就是，燕璃未死的话，她的复仇便变得毫无理由，反而是，她欠了他的，因为他对她的宽容。
“那么，”他伸出手来，理了理她额前的碎发，温柔地笑道：“你愿意留在我的身边吗?留在汐月宫。”
她摇头，“不。”不知道以什么样的身份留在他的身边，也不知道该如何继续面对这个人，只是他竟然问她是否愿意，说明，他对她的态度，已经完全变了。
“为什么？”他的耐心空前的好。
“我…..”她想去找燕璃。可，应该去哪里找？怎么去找？找到他又说什么？破宫的那日，她莫名其妙的昏迷过去，然后在庙中醒来，这一切，不都是燕璃授意别人所为吗？燕璃用了一招金蝉脱壳，为的是骗过秦澈的目光，却在如此紧要关键的决定面前，他竟是将她推出了他的生命之外，他怕是早就想好了，从此之后，他做什么，都无关她的事了。六岁跟着他，整整八年时间，到头来，她始终是没能走进他的生命之中。这样一个状况，她如何面对他？
见她犹豫，轩辕烈道：“你可以暂时留在汐月宫，若你想离开了，你便离开罢，朕不会拦你。”
“好吧。”就这样，因为轩辕烈说她想离开时便可以离开，她便依他所言，留在了汐月宫。
反正也没有地方可去，并且她的内伤很重，留在汐月宫养伤也是不错的，于是就留了下来。眨眼便是半个月。
这半个月里，若不用上朝，不用接见官员的话，轩辕烈几乎天天呆在汐月宫中，批阅奏折，看书，练字，练剑，高兴时甚至会从侍女手中夺过篦梳替清婉梳头，或者弹琴，下棋，两人倒是过得逍遥自在，互不干涉，也都不再提起前两次的刺杀事件，在外人看来，倒真的像是一对琴瑟和鸣的鸳鸯。只是，轩辕烈自从赖着住进汐月宫之后，在床上之事上，却不再强迫清婉，夜里两人寝下时，他只是轻轻抱着清婉，似乎仅仅是为了从她温软的身上，汲取一些微温而已，别无所求。
而被罚去暴库做苦力的碧萝，也被放了回来，到汐月宫侍候清婉，成了汐月宫的大宫女。
这时，汐月宫主管太监杨立公公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夫人，关雎宫贵妃娘娘的侍婢求见。”
“让她进来。”清婉放下手中的书，便见一个穿着水红色宫装的宫女走进了厅中，走到她面前，行了礼，才道：“夫人，相府进贡了一些点心，贵妃娘娘特意让初雨过来请夫人过去尝尝鲜。”
清婉看着初雨，回道：“麻烦初雨姐姐回去禀告娘娘，我这就过去拜访娘娘。”
“是。”初雨完成了使命，便退了出去。
碧萝见初雨的身影在门口消失，忙回道清婉面前，道：“这点心你也敢吃么？”
清婉笑了笑，起身坐到梳妆台前，拿起梳子慢慢梳理一头乌黑秀发，边梳边道：“有什么不感吃的？况且，对她来说，我是枚非常不错的棋子，她还不至于现在就弃子。”
碧萝接过清婉手中的梳子，握起一缕她脑后的秀发，仔细梳理着，“你都知道自己是她的棋子，还任她摆布么？”
“有何不可?”清婉透过铜镜看向镜中的碧萝，“你明明知道我是个假公主，明明知道进了秦宫，便如时时站在了深渊的边缘，你明明有机会到关外去的，却还是跟着我到了这个地方，你这又是为何？”
碧萝笑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因为你长得美啊，我喜欢美的东西，一向如此。”
清婉淡淡一笑，“你就贫嘴吧！”
清婉梳了个素雅的发髻，只在髻上插了枚紫玉步摇，步摇上的坠子是七朵紫色透明的玉玲珑花，摇曳生姿，玉石互击时，发出细细的声响来，非常的好听。
走进关雎宫时，便听到宫内传来起伏不断的笑声，非常热闹。
想必，萧贵妃不但请了她，还清了其他宫的人。
进去时，果然看到客厅中除了萧贵妃，其余两宫的后妃都来了，辰妃和鸾妃都带了各自宫中的侍姬过来。此时，鸾凤宫中的侍姬青鸟吹笛、溯鸳抚琴，为辰宫中的侍姬岫蕊伴奏，岫蕊一身碧色纱裙，在殿中翩翩起舞，行云流水，宛若海中的蔓草，柔韧而浪漫翩迁。
清婉静静看着，只觉得无论是岫蕊的舞，还是青鸟的笛、溯鸳的琴，都堪称经典，况且这三位女子，都是极为妖娆美丽的女子，风情万种，遮不住的风华。
这么多多才多艺的美女在宫中，难怪萧贵妃要拿她做筹码，来与辰、鸾两宫争了。
待岫蕊一只舞曲跳完，清婉才走到几位后妃面前，一一行礼之后，在萧贵妃身侧坐了，淡淡的看着殿中的跳舞的岫蕊，不再多言。
初雨端了个小圆桌过来，上面布了五色点心，放在清婉身前。
清婉这才看见，每人面前都是这样的五色点心。
萧贵妃掉转头来，道：“是本宫的兄长从粟城带回来的，你都尝尝吧。”
“谢娘娘。”清婉笑着拿起一枚淡绿色的糕点，道：“这个是粟城的茶雾吧？我在燕皇宫中见过，是当年秦国进贡的贡品。”
“你倒是识货。”辰妃冷冷一笑，修长的手指上，点了点丹蔲，便是这丹蔲，让她一双白晰素净的手，便带着无限的风情。
“谢辰妃娘娘夸奖。”清婉笑了笑，将那枚茶雾放入了嘴里。
辰妃道：“我们这些人加在一起，怕也没舞阳侍姬知道的多呢，怎么说舞阳侍姬都是皇家贵胄，身上流着的是一个皇族的血液，高贵无比，难怪现在陛下呆在汐月宫中，都不愿意出来了呢！”
“辰妃娘娘说笑了，前段时间，辰妃娘娘不是也深受帝宠么？那半个月，陛下似乎也没离开过辰宫。”清婉仍是淡淡笑着，又吃了一枚紫色的高点。
她虽是笑着，眼睛却极快扫过了殿中的众人。
鸾妃的唇角挂着一丝怨毒的笑，辰妃却是冷冷的笑着，目光中尽是对她的不屑，而青鸟继续吹笛，溯鸳继续抚琴，倒是跳舞的岫蕊，见清婉的目光扫来，她的目光忙一转，看向了远处。清婉相信，岫蕊一直是在看着她的。
这时，初雨已经煮好了明前龙井，让宫女们端给殿中各位妃子侍姬，清婉接过白玉茶碗，捧在手心，却不喝，只是笑着对萧贵妃道：“娘娘，我天生体寒，冬季不宜引绿茶。”
萧贵妃忙吩咐初雨：“去给夫人换红茶。”
“好的。”
初雨忙伸手去接清婉手中的茶碗，却被清婉拒绝，“我手冷，这杯茶就给我暖手吧。”
初雨将红茶端了过来，清婉喝了一口，便捂着肚子蹲了下来，她只觉得小腹处一阵剧烈的绞痛，让她连身子都坐不直了，大颗大颗的冷汗，自她的额上滚落下来，她的脸上瞬间变得惨白，脸也因为腹部突然起来的剧痛，而有些扭曲变形了。
萧贵妃见状，忙过来搀住清婉的手臂，焦急地问道：“你这是怎么了？嗯？”
清婉尽量挤出一丝笑，“没……没什么……可能是月信来了，娘娘，我……我先回去了。”
萧贵妃脸上的担忧散去，看着清婉，苦笑不得：“月信来了，竟这么痛苦么？”
清婉惨惨一笑，微微点头：“嗯。”
辰妃和鸾妃见清婉如此情形，也觉得不好再在关雎宫呆下去，便起身告辞了。青鸟、岫蕊和溯鸳也跟着回去了。
待所有的人都走尽了，清婉才直起身来，笑眯眯看着萧贵妃，“娘娘真的以为我是来月信了么？”她的脸色，又恢复了淡淡的胭红，明眸皓齿，素雅清贵，宛若水中青莲。
“不是月信？那你的腹部怎么会突然痛？”
“因为这个。”清婉指着小方桌上的五色点心和那杯冷了的绿茶道：“点心无毒，绿茶无毒，红茶亦无毒，但，三者的香味混到一起，便成了堕胎的毒药。”
“堕胎？”萧贵妃脸色变得鄹冷，盯着清婉，“你认为我会给你下毒？”
清婉却只是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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