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第十四章、奴婢本名叫莫小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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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天，皇上都因生病的关系没有进宫给太后请安，天天躺在东室持续着低烧，那崔公公也因皇上不能进宫请安，早上也不来了。本来皇上进宫这段时间是没有安排太监值班的，但我莫名其妙的担心着那个临时派去的小太监会不会好好照顾皇上，就和崔公公说随便我伺候着好了，所以皇上生病那几天，我都在东室从早上伺候到中午。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去要求这份多余的差事，但心里就是想去。有几天下午，当那个值班的小太监偷跑去赌钱的时候，我也会自作主张的跑到东室。而皇上对我这个不速之客仍旧没有半点反应，不是躺着就是呆呆的坐在窗口望着远方，有时候也会坐在书桌边写几句诗，我古文太差，看不懂皇上写的是什么意思，但字非常秀丽。
那天下午，我的脚又不自觉的转到了涵元殿东室，刚到厅堂就听见里面有女人尖尖的说话声，我连忙躲到了屏风后的柱子边，竖起耳朵偷听起来。
“跪安吧。”皇上的声音，听起来感觉口气很差。
“皇上，臣妾才刚来，姑爸爸也很关心皇上呢。”那女人的声音尖尖的。
“跪安吧，朕要休息了。”
“皇上就这么不想看到臣妾吗？还念着那个贱人吗？”女人的声音一下子提高了。
“朕叫你跪安，你听不明白？”皇上也提高了嗓门。
“哼，臣妾告退。”
随着这句话的落音，里面响起了咯噔咯噔的脚步声。我透过屏风看见里头出来的女人穿着精致的旗服，背影看起来高高瘦瘦的，后面跟着个小太监，踩着高底子鞋气呼呼的出了门口。
过了许久里面都没有动静，我出了屏风走到里室给皇上请了安，皇上坐在床塌上见我进来抬头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
“主子，我把那火盆给你搬进来吧。” 房间里冷得和冰窖似的，这孤岛四面环水，冷风没有阻挡的直接往这岛上吹，特别的冷，我脚后跟都冻出了许多冻疮，单薄的皇上应该也很冷吧。
皇上没有说话，我就把火盆搬到了他脚边，又把火拨旺了些。“主子，奴婢到外面候着。”然后打算退到厅堂里。
“等等。”他轻声的说着。
这一等就是一刻钟，皇上就安静的坐着，眼里的落莫让我莫名的心痛。
“叫什么名字？”终于他再次开口。
“我…奴婢叫赫叶勒.珠儿。”
皇上又沉默了，许久，“这不是本名吧。”他仍旧淡淡的说道。
我迟疑了一会儿，“是，奴婢本名叫莫小茹。”我其实想说赫叶勒.珠儿是我的本名，可不知怎么就不想欺骗他，如实说出了这个快要被自己都忘掉的真名。
“莫小茹。”他自言自语低声的重复了一遍，过了许久，冷不丁淡淡的冒出一句：“小茹，很好听。”
“谢谢主子夸奖。”我俯了俯身说道。
接下来又是沉默……我们就谁也不说话的沉默着到了吃晚饭的时候，琢磨着时间也不早了，该去桥头等皇上的晚饭了。“主子，奴婢要先告退了。”皇上轻轻的点了下头，我就退出了涵元殿。
后来和皇上呆的时间长了，也抖胆问过他为什么知道珠儿不是我的本名时，皇上只是说了句：“朕觉得你不像旗下人家的女孩儿，旗下人的姑娘从小就有严格的家教，所以做事总是惟惟懦懦，不像你连抬头举手间都透着股放肆劲。”当时听了这话真是惭愧啊，也不是皇上到底是夸我还是损我。
从皇上那儿出来就直接去桥头等那送饭的小太监来，结果等到天都黑了还不见桥那头有人来。一阵冰冷的湖风吹过，冻得我直在那儿跺脚，想去崔公公那问下怎么回事，但又怕我走开那送饭的小太监就来了。正在左右为难的时候，桥那头有两个小太监匆匆忙忙的就跑来了，跑我跟前停也没停就直接往涵元殿走，“送来的晚膳呢？”我连忙追上去问道。他们无视我的存在，直接跑进了涵元殿。
过了一会儿就见崔公公带着皇上，后面跟着小祥子又匆忙的从涵元殿向这边走来，我迎上前去正想问些什么，崔公公不耐烦的开口道：“让开，别挡着皇上进宫。”
“进宫？现在？皇上还没有用晚膳呢？”我不解皇上为什么现在进宫，崔公公瞪了我一眼，“快让开。”就带着皇上匆匆的过了桥，后面跟着的小祥子过桥后回过头来朝我做了个鬼脸。
昨天晚上皇上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回来的，第二天一早我去东室的时候他已经坐在床沿上了，看起来很疲倦，我进去后向他俯了俯身，“奴婢给皇上请安。”
“嗯，来了。”他轻轻的回了一句，“梳洗吧，今天要进宫给太后请安。”
“主子龙体还…不适着呢。”我有点想阻止他请安的事。
他叹了口气不再说什么，我只好开始伺候他梳洗，弄好后一会儿光景崔公公也来了，带着身体仍病着的皇上在冷冰冰的冬天清晨进宫了。
中午皇上饭也没吃就躺下了，病情似乎又严重了。昨晚这么晚进宫，今早又顶着冷风往宫里赶，身体再好的人也会受风寒的，何况身体单薄又病着的皇上。另外我越来越觉得奇怪，总觉得这皇帝当得还不如我们这些下人，每天眼神里尽是失落不说，而且待遇也不像我从前电视里看的那样高级，天天在这孤岛里发呆，我很想知道这个皇帝究竟是怎么了，对死去珍妃的那份悲痛，也不至于天天要住在这里悼念吧。
下午趁着空闲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我去了小太监们住的地方，想打探点关于皇上的消息。他们围在门口背风的空地上赌钱，看我来了眼皮都没有抬一下继续“三两”、“五两”的喊着押宝。我凑上前去看，坐庄的小太监跟前有一小堆碎银子，这帮小太监还挺有钱的。我看了会儿也扔了一两钱子进去，很快给赔了进去，那坐庄的小太监咧开嘴朝我感激的笑笑。有几个小太监的银子就很快输光了，二三个有钱的就回去拿银子来继续赌，有一二个没钱的就红着眼咽着口水看别人玩，我也时不时的扔一二两银子进去捧捧场。
有两个输光的小太监看我手上还有银子，转向我媚笑道：“珠儿姐姐，借咱们点银子可好？”
“可以啊，不过我有点事不是很明白，想向你们打听打听。”
“嗨，好说，有事尽管问。”小太监们一口同声的说着。
我把他们拉到角落蹲下，看看四下无人，像特务接头似的问道：“我来这岛当差时间也不长，但总有一件事想不明白，皇上为什么好好的宫里不呆跑这儿住着？”
他们听了我的问话后吃了一惊，互相看了眼，推脱道：“这咱可不知道，咱不管这个。”
我摸出钱袋在他们眼前晃了晃，“不想借银子了是不？我借别人钱都不怎么记得，唉，看样子还是留着自己用吧。”
看到银子他们贪婪的两眼放光，咽了咽口水道：“这个么…这个，这事儿咱们也知道一点，不过宫里头乱说话动不动就会掉脑袋，小珠儿你问这做啥？”
“我只是随口问问，没有别的意思。”边说边先掏出几两银子塞到他们手里。
在银子散发出金钱味道的诱惑下，他们终究没能抵挡的住，“皇上、戊戌年就被太后…被太后…关在这地儿了。”
“戊戌年后？为什么啊？”
“那年皇上想改变一下老祖宗的规矩…为那事儿，结果太后就…然后就一直…在这儿了。”其中一个小太监吞吞吐吐。
“难道是…戊戌变法？”我脑子里突然蹦出这么个词，怎么先前就想不起高中时为了考试而死记硬背过的戊戌变法呢？“我知道，这个我学过。”
“学过？”两个小太监因我的自言自语感到吃惊。
“不是，是我听过。难怪皇上…每天都没魂儿似的。”
“皇上刚来这岛也不是这样，另一个原因就是珍小主的事，小主在太后、皇上西行前被崔总管…扔…井里……”小太监眼睛里满是惊恐惧。
“那昨晚皇上进宫这事儿…”
“嗨，那事儿，昨儿个下午皇后来了，皇上没给她好脸色看，那皇后回宫后就到太后跟前告了一状，结果皇上就被太后传进宫里狠狠的…听小祥子说一直训着到一更天儿才回来。”
“说实在的，我们下人都看着皇上…都有点不忍心，但我们下人能有啥法子。”另一个小太监叹了口气，还不忘对我补充一句：“小珠儿，你可别再去胡说八道。”
“放心，我们都还得留着脑袋出宫呢，现在你我都是一条船上的。”
“嗯，那咱借银子…的事儿。”他们讪讪的笑道。
我把整个钱袋里的钱都借给了他们，差不多是我进宫当差的这么久全部的月银，好不容易攒了这么一点，现在都成了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但算是成功的收卖了这帮小太监。这宫里比以前公司里上班那会儿人际关系更复杂，要想在这宫里快速的搞好关系，最好的办法就是用银子来砸。
而我每月的月银只有四两，这是宫里最低等的月银，有时候没有钱搞关系的时候我就会问阿布要，这只妖怪漂亮的容貌总会收到很多好色男人送的钱财和珠宝，他也脸皮很厚的全部带回来，但每次问他要他总是会罗嗦一大筐废话。
“你吃宫里，住宫里，用宫里的，小珠你要银子干什么？”
“我搞关系要用的，你先借我一点。”我的嘴里的借就是没得还的。
“你上次的借的还没有还啊，搞什么关系啊？这宫里有什么关系可搞？你一个小宫女和谁搞关系呀？”
“你先借我一点，我领了钱就还你。”说完我就直接到他那个破布袋里掏。
“你每次都要借个十几两，你那月银才四两，你拿什么还我啊。”他还在罗嗦。
我不理会他，因为我也不知道我拿什么还给他，反正对这只妖怪来说银子也没有用，还不如使我用这钱在宫里混得好些。
“不如…”他总会朝我嘻笑着说：“不如用你的身体来还吧？”但每次他这么说的结果就是得到我的一个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