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长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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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主，您的燕窝粥来了。”声音低低软软的。
一个个头小小，长相普通的丫鬟端着燕窝粥走来，放在石桌上后，怯怯地站到一边。
在丫鬟面前，雾凌记起了自己的身份，伟大尊贵的端颐郡主。放弃演练一指神功，神情又变得傲慢目空一切。轻移莲步飘到石桌旁，理好裙摆缓缓坐下。伸出兰花指拿起汤匙，舀起燕窝粥，小口小口送入嘴里。姿态优雅，像在表演行为艺术。
她在维护她的金枝玉叶形象，把我当成空气，不理不睬。看来我打听消息的目的无法达到了，默默起身离开凉亭。
有太多的谜题等待解开，脑袋被一连串的问号塞满。一边走一边想，转过假山时，刹车零件失灵，撞上了对面驶来的高大物体。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总是遇到不想见的人。
急忙后退两步，理了理额前的碎发。
“王爷。”微微福身，低下头盯着他的鞋子，等待着他的回答，我好赶紧离开。
几分钟过去了，他靴子上的花纹已经让我鉴赏了几遍，脖子硬硬的有些发酸，却始终不见他的回应。别告诉我他属马的，站着可以睡着。抬起头，正对上他的目光。
他表情平和，少了以往的霸气。眼里没有了一切尽在掌握的从容，像是关心，又像在窥探，不由得让我迷惑。
“你还好吗？”声音不是他一向的冰冷，而是低沉的，带着磁性，隐隐透着温柔。
“嗯？”他态度的突然转变，让我一时无法适应，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前几天不是不舒服吗，现在好了吗？”他似乎看出我的疑惑，又把问题重复了一遍。
“多谢王爷关心，已经没事了。”要是能让我离开，我会活到八十岁。
“王爷？”他眉头微皱，在脸上投下阴影。“你要一直对我这么客气吗？还是想看到你冲我大叫的样子。我们就不能没有顾忌，像以前一样相处吗？”
“以前是我不知道天高地厚，不知道您是尊贵的宁王。如果有得罪的地方，还望宁王海涵。”再次屈膝向他施礼。
“这可不像你说的话，你不是最不在乎身份地位的吗？你不用怕我，我还是那个云飞，你口中的气肥。”
“那时我还是个孩子，一直都被家里人宠着，想要什么，就有什么。虽然家遭变故，也不知道收敛，还是那么任性。如今经历了这么多，我怎么可能还像从前一样呢。人生来就不平等，有人一出生就拥有一切，荣华富贵，应有尽有。轻轻一句话，就可以决定他人的生死。有的人不管如何努力，终究无法摆脱被人操纵的命运。身份地位，决定了人与人的不同，我怎么能不在乎。您是谁，宁王。您的一个决定，关系到千千万万人的生死。我怎么能和从前一样，随便对您大呼小叫，称兄道弟吗。”像是拉开了闸门，多日来蓄积的种种郁闷和不快，一股脑全都倒了出来。没有了牵挂，谁又在乎结局呢。是生是死，都随他了。何况他那么想得到兵符，现在是不会太为难我的。
“我在你心里，是这样的吗？”许久过后，他冒出了这样一句。从语气中，可以感受到深深的无奈。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心里一烦，就开始胡说八道，你也是知道的，别往心里去。”发现了宁王的不对劲，是我的话说重了吧。难道今天他情绪低落？我怎么撞到了枪口上。
“你跟我来。”他沉声走向一个方向。
密林掩映处，是一个小跨院。不同于整个园子的精心雕琢，简单而朴实。
屋里的摆设也与一般民居无异，但仔细观察，还是会发觉它的独特所在。家具样子虽然普通，但用料和做工全都是上品。
“坐吧。别把我当成宁王，我们就是老朋友，今天在这叙叙旧。”他拉了张椅子坐下，看来换了个环境，他放松了不少，连坐姿都显得随意。
“想叙什么，我奉陪。”找了张椅子，坐在他对面。
“想知道你小时侯的事，看看傅家大小姐是什么样的生活。”
傅紫莹的事，我怎么会知道。看她母亲的样子，是会宠女儿的吧。“小时侯，怎么说呢，应该算是幸福吧。我是家里的宝贝，得到所有人的宠爱。从舞蹈到绘画，被逼着学这学那。当时觉得无聊又枯燥，总想快点长大，谁知道长大了有这么多的烦恼。现在想想，还是小的时候最快乐。”
“我也一样，也想快点长大。长大了，就有反击的能力，不会再被别人欺负。要让所有欺负过我的人，得到报应。”他的手握成了拳，可以听到骨节发出的“嘎嘎”声。
“已经过去了，就不要再想了，只会徒增伤感。”千万不能让他爆发，要转移他的视线。再次环顾四周，看看有什么可以聊的。
“这幅画不错，是你画的吗？”瞄到了墙上的一幅画，是山中雪景。技法纯熟，意境深远，是幅佳作。
“你太抬举我了，如果我有其一成的功力，也就知足了。这是前朝画家薛唐的作品，几年前从一个落魄商人那里收来的。”他走到画前，静静凝视。“这是我的宝物，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我会把它留给我的子孙。好东西，不能被埋在地下。相信定远侯，也会和我有同样的想法。”他突然转过头，锐利的目光如同闪电，直射向我。
“什……什么意思，你的宝贝又关定远侯什么事。”被他看得心里发毛，说话也结巴起来。
“我和他都是男人，都是有雄心壮志的男人。我相信，我们的想法会一致的。傅家灭门，只有你一人逃出。傅家以战功扬名，武功必定了得，在惨遭杀戮之时，幸存的怎么会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你。只有一种解释，你是傅家最重要的人。定远侯宁愿舍弃一切，也要保住你。照次推断，他最重要的物品，也必然是交给你，让你妥善收藏。这其中，一定包括那块兵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