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番外:在桥畔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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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阑羽篇
从来都不认为,自己是懦弱的。但是,我还是选择了放弃。有些时候,放弃就是解脱。虽然,还留有牵挂。
我整了整衣物,拿起了一旁的玉露丸。晚儿曾说像珍珠。我的晚儿,只是个孩子。无论她多么聪慧多么懂事,在我眼里,也只是个可怜的孩子。她本可以锦衣玉食,本可以在那偌大的皇宫中享受父亲的关爱。都是我,这样一走了之,断了一切。
我缓缓躺下。耳边似乎听见那日初见时的笙歌艳行。那花市如昼灯上,美如画卷。
闭眼。幸福的笑。
第一次见到他,是在南都的放灯会上。游人如织。推挤中,一直揣在袖中母亲留给我的绣帕翩然落地。一只手,将那绣帕拾起。抬头,是个戴面具的高大男子。那时放灯会上,流行的是莲花半脸面具。我能看见他的唇,轻轻勾起一抹笑意,在火光忽闪见,投入了我的波心,无声无息。
我说,谢谢这位公子。幸好这夜色,能掩住我半边红霞。
他说,小姐客气了。那音色婉转中带着沙哑,在喧闹中,奇异的,我听清楚了。
然后,他转身离去。
很快,我又再次见到了他,只不过,这一次,他受了伤。巧的是,他躲进了我上香的马车里。等我上了马车发现了他时,他只是说了句,我们又见面了。我顿时呆住。这声音?是他!
我将他安置在无影山庄。
想不到,面具下的脸如此年轻俊朗。只是个少年的模样,想来,比自己都年轻些吧。
他在山庄一住就是两个月。
他并不是个多话的人,言语间还有些桀骜。他确实是比我小,但却喜欢叫我的名字。阑羽,阑羽……
我从没有问过他的来历,因何而受伤。我只知道他叫熙。
他也只是知道我是这个山庄的小姐。
我在楼阁下看书,他在庭院里练剑。我在湖边抚琴,他在亭里吹萧。
后来,他练剑的时候,我会将帕子放在一旁;我欲抚琴,他会将檀木香熏早早燃起。相逢胜却无数。
不知从何起,我和他之间成了一种默契。我们的眼会在不知不觉中搜寻着对方。只为一个笑意,一次心动,一份确定。
那时,阑风知道了一切,他没有阻止,只是淡淡对我说,姐姐,我们都没有未来。
那一刻,终于明白父母的绝望。
那一天,他说要走。他说,阑羽,等我,等我回来,我要告诉你一件事。
我说,熙,那很重要吗?他说,是的。
茫茫雾色中,我送走了他。留下一室怅然。
只是想不到,我等来的,是他的父亲。更想不到,他们的身份是如此的尊贵。
向天阙一身威仪,冷冷的看着我。他说,熙儿已有婚约,你,不必等他。
我笑。要不要打赌?
他说,还从没有人敢和我打赌。
结果,我嬴了他,却输了熙。
我和向天阙遭人暗算,双双被人下了淫毒。我在床上泣血承欢,花自飘零萎了一地。醒来已见向天阙愧疚的眼神,和门外愤怒的熙。
我们,真的没有未来。
后来,向天阙说,我带你离开这里一阵子,好吗?
我答应了。
我们去了阳春去了日宛,然后又回到了南都。那时,我已知道自己怀孕了。我能感受到向天阙望着自己的眼神,并不陌生,他爱我。
爱情,总是有解不开的谜题。
还是在放灯会上,熙和他的王妃相拥而来,看着我的眼里有无数的愤恨。他只是对他父亲问安,然后,转身离开。那是我最后一次见他。一个背影。
那晚,我买了盏莲花灯,我对向天阙说,我想我该回去了,我是影谷夜氏之人。
他惊讶极了。你?
我知道,贵为日凰帝王,不可能不知道影谷的秘密。
我会告诉我的孩子,她的父亲是谁,如果有一天,这盏莲花灯送归于你,那就是我不在了,你要好好照顾那孩子。
我知道他终会答应我的要求。他只是将一块玉佩给了我,说希望女儿和持另块玉佩的人都能幸福。
那一夜,我对阑风说,我要生下我的女儿。
我的晚儿,一天天的长大。会叫娘,会写字,懂事的时候,听我讲那并不真实的爱情故事。也许以后,她会恨我,但,我的晚儿,你要记住,有时候,欺骗也是一种幸福。
后来的某一天,我想,时候到了,将晚儿送出谷,告诉长老,支开茉儿。这一生,也就这样了。
我想,自己早已料到这个结局,所以才不去争取我的爱情。
我想,听他说那件很重要的事。
我想,自己会在奈何桥边,痴痴的,等着他来。无论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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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庭熙篇
我终于再见到了她。我的阑羽,美丽如昔。该是我老了吧。
突然感谢起我那一直恨着妹妹,是她的舍不得,我才能见她。
很久了,我想对阑羽说,对不起。
那时年少,相信自己的眼睛。后来,我才知道,有些时候,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喜欢看她沉静的望着我。从第一眼看见她。从小,我的身边多是阿谀奉承之人,那是我第一次看见有人能如此清澈的看着我。我只是我自己而已。
缘分,是个很奇妙的东西。
我被人追杀,一躲就躲在了无影山庄。我受伤了,留了一地的血,可换来的是爱情。
我决定,回皇城接解除婚约,即使放弃如今的地位,我也要和阑羽在一起。
可是当我回去的时候,我的父皇却来到了南都。
我痛恨自己见到的那一幕。以后,无数的夜晚,噩梦连连。我一直尊敬的父皇和我最爱的女人在同一张床上。无比龃龉。
我终是完成了大婚。娶谁,已经无所谓了。
最后一次见她,仍是在放灯会上。听说,她怀孕了。我看了眼那苍白的脸庞,按捺住人悸动的心。暗暗告诉自己,就见这一面,以后不再爱了。r />
回到了皇城,父皇将正受隆宠的母亲随意加了个罪名打入了冷宫。后来,我才知道,我的母亲早已知晓一切,为了我日后的地位,为了我能与她看中的权势结合,她不惜设计陷害父皇和阑羽。她以为天衣无缝,却仍敌不过父皇的睿智。
那以后,我就真的孤独一人了。
我不得不恨父皇,即使他是无辜的。不得不恨母亲,即使她是自己的亲娘。
我找了好多好多的阑羽,结果都不是她。我也曾试图忘记,却是愈忘愈痛,记忆更加深入骨髓。
我暗中发展了自己的势力,只是为了找阑羽。她没有给我道歉的机会,竟然就这样消失了。调查了无影山庄,无异状。父皇那里,无异状。
我的阑羽,究竟是谁。
夜向晚来到无影山庄,让我猜测,阑羽与她的关系。我知道,父皇微服去了南都,那刺客,是我试探他的一个诱饵。结果,出现的是墨驰。我确定,夜向晚,是她和阑羽的女儿,我的妹妹。
后来,我终于知道,夜向晚,来自传说中的影谷。而阑羽,必是躲在那里。可是,她们都是深居简出,无法接近一步。
多年后,终于得到机会,将夜向晚的好友流莺纳入已中,为的,只是打开那一扇门。现在,我只要知道,阑羽,过的好不好?
她告诉我,她死了。
原来,那,真的是最后一面。寻寻觅觅这么久,阑羽,早已离去。
我的恨意终是爆发了。就连郦妃,这个一直爱着我帮着我的女人,也劝我。但我,真的很恨那个人。我知道他是爱着向晚的。以后的日夜,我甚至在想,以他的手腕,会发现不了那毒?
其实,多年来,我也只是靠着那股思念活了下来。
我终是将夜向晚牵入了这团谜局。可是,她却让我见到了阑羽。
她说,哥哥,我带你去见母亲。
她说,哥哥,我将母亲和影谷都交予你。
她说,哥哥,母亲,真的,很爱你。
此时,我正梳着阑羽的头发。我现在,就是熙,阑羽一个人的熙。日凰朝的熙王已死。有的,只是熙。熙王伤了无数人。但是,熙永远只爱夜阑羽。
熙,你说,真的有奈何桥吗?
无稽之谈。
我相信。
真的?
阑羽,我现在相信,真的有那桥。请你,一定要等我,我要告诉你那件事。
我爱你的这件事。
很重要,很重要。
来到桥边
我疾疾翻阅来世的名簿
今生不过是个起点
篇章犹未写定
你如何因而老去
我在桥畔
以指端渗出的血 涂改着“奈何”二字
来生
你依约持莲而来
我犹在桥畔
水中如波火中如尘地等你
等你
携手过桥
———————潘郁琦《桥畔,我犹在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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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过渡到向晚进入宫廷。以后,将真正开始她和向庭轩的故事,下章出现一位有些亲等了很久的人。
觉得很“仙剑四”的主题曲挺配这番外的,很感伤。
推荐潘郁琦的诗集,华丽的哀伤,远古的背影,无尽浓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