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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共潮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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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第 1 章

书籍名:《明月共潮生》    作者:清音墨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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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月,这天没有似火骄阳,只有潮湿溽热的空气。我走在高档的住宅小区里,抱怨着即将到来的台风,只让这夏日变得更加酷热难耐,天已经暗下来,只等一场暴烈的大雨,冲刷尽绵绵的暑气。

        “张老师来了,小宁快下来吧!”总算走到做家教的小朋友家,她的妈妈喊着,这是一个高贵的富太太,举手投足间,一股淡淡的香气直冲脑门。

        10岁的简宁走下楼梯,她跟妈妈一样,举止文静,是个难得的乖学生。

        “张老师好。”她冲我甜甜的一笑。

        我跟她走进书房,那里静静的立着她的古筝,只是个刚入门不久的孩子,她的筝已经比我的好很多,我只有羡慕。抹,托,勾,挑,剔,我静静的听着自己和简宁在这架上好的古筝上发出不同的声音,竟没有注意到,外面已经电闪雷鸣,狂风大作。

        等我出来的时候,水已经积到脚背。

        “海潮,你送送张老师好吗?”简宁的妈妈看我为难的样子,敲了敲书房的门说。

        “不用了……”我刚想推辞,简宁的妈妈拉着我的手说:“外面还在下雨,你学校又远,反正我弟弟海潮也没什么事。让他送你。”

        书房门悄无声息的打开,一个高大的男人抱着手臂冲我们笑。他高,而且瘦,皮肤白皙,眉眼清晰俊秀,笑起来有种阴柔的邪气。

        “走吧,我也在家闷了一天。”他拿着车钥匙,对我挑挑眉。艺术学校里多的是阴柔的男孩,许多腰肢柔软,皮肤细腻,举止温柔,他却是阴柔的男人,只一字之差,高下立现。

        “你多大?”他开汽车来竟然十分野蛮,一路狂飚的速度,且在车流里左突右冲。

        “21。”我坐在车里,并不舒服,无暇顾及隐瞒什么。

        “比我小6岁。”他点点头,像是确定了什么。

        我看着他的侧脸,鼻梁直挺,眉飞入鬓,没料到他转头冲我一笑,脸上的表情不知是嘲讽,还是挑衅。

        “你姓江?”我忽然想起他的名字,海潮,再配上这个姓,忍不住笑出声。

        “有什么好笑?我命里缺水,要不怎么今天要出门?”他一本正经的说,我仍然止不住笑。“你的名字很好吗?”

        “张亦越。”

        他点点头,不再说话。车里放的音乐竟然是小野丽莎,跟他的速度,跟外面的天气,完全不搭,跟他这个人,倒是挺配的。

        车开到过江隧道口,堵的再也动不了了。

        “我下去看看。”20分钟一动不动,他终于忍受不了。没多久,他一脸沮丧的回来。“隧道淹了。雨太大,来不及排水,车都陷里面了。”

        “那我们掉头回去换条路?”我着急,晚上还有排练。

        他斜眼看我,难以置信的表情:“你回头看看,跟沙丁鱼罐头似的,都开不动了,怎么掉头?”

        “那怎么办?”我束手无策。

        “等呗,也就四五个小时,就能回去了。”他竟然闲闲的放倒座椅躺下。

        “晚上我还有排练呢。”我急的直搓手。

        “别排了,车里好好呆着吧。”他似笑非笑,一点不急,我看了更来气。

        确实,也没第二条路,又不能飞天。我像泄了气的皮球,软在座椅上。

        “有男朋友吗?”他转了个身侧躺着,一副要跟我聊天的架势。

        “没。太忙了,哪有时间。”我没好气地说。

        “哟,忙什么呢?”他饶有兴趣。

        “多着呢。”忙着赚钱,四处代课走穴,剩下时间全泡琴房里了,你退一步,人家就进十步,这些,富家子弟怎么懂。

        “去过维也纳吗?”大概是见我没什么兴趣,他换了个话题。

        “音乐之都啊,想去,可是一直没机会呢。”我有点起劲,他一下子问到的,就是我最想去的地方。

        “嗯,很美的地方。”他开始絮絮叨叨的说维也纳的美景。

        大约学音乐的人对声音都特别敏感。他躺着,说话的声音不那么顺畅,却如淙淙流水,划过毫无棱角的圆石,就这么叮叮咚咚,声声敲击在我的心上,外面大雨冲刷着挡风玻璃,雨雾里看不清远处,像瀑布一般。

        我不敢转头看他,偷偷往后视镜里瞄,竟然对上他的犀利目光,我眼神立刻一缩,低头假装看自己的手指,脸却不由自主地红了。

        他说了一会,坐起来说:“口渴,去买点水喝。”说着就开门下车。

        我朝窗外看,他往后走了不少路,翻身跳过马路中间的隔离带,走到旁边的人行道上,找到一家便利店。暴雨里他只是一个小小身影,奇怪的是我竟看得真切,忽然反应过来,他居然没有打伞。

        他拎着一只袋子,装了不少东西,气喘吁吁的跑回来,全身湿透。

        “怎么也不打伞啊?”我接过他手上的东西,看着他的头发啪啪滴水。

        “下那么大,打什么也是湿透。”他笑笑,毫不在意,从后座拿了只靠垫,擦头发上的水,样子好笑的很。

        车里的冷气开的很足,风嗖嗖的,我伸手关掉空调,他停了一下,问:“冷了?”

        “淋湿了再吹冷风,要感冒的。”

        他爽朗的笑笑,在袋子翻着,边翻边问:“你爱吃什么蛋糕?蓝莓还是芝士?”

        “芝士的好了。”我就爱吃又甜又腻的芝士蛋糕,吃下去会有满满的幸福满足。

        小野丽莎还在低回的唱着,他有一搭没一搭的找我说话,多数是他问我答,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小事,他也说些在国外读书的事,两个人又都不敢多喝水,嗓子干的直冒烟。

        堵塞的情况比想象的还糟糕,等他精疲力竭的开回我的学校时,已经10点了。我一惊,时间竟然像飞一样,就这么度过了几个小时。

        “今天真不好意思,耽误你那么多时间。”我下车,走到他的车窗边真诚的道歉。

        “没事,我本来也没什么事。跟你聊聊也不错。”他很爱笑,昏黄的灯光也掩不住眼里的灼灼光芒。

        我落荒而逃,上了楼,从寝室阳台往下看,还看见他黑色的卡宴停在原处,溶在夜色里。

        “花月夜,你想什么呢?”我的好姐妹刘黎问我。她学琵琶,我们俩曾经心血来潮的排过次春江花月夜的二重奏,仗着还有点姿色,骗到了点人,从此她被叫做春江,我被叫做花月夜。

        “没什么。”我拿着脸盆,打算去洗澡。

        “在想送你回来那小开?”刘黎在阳台上往下看。

        “什么呀,是学生的家长。”

        “这种小开没一个有真心的,你可别上当,玩玩可以,别动真心啊。”她追着我喊。艺术学校里被骗的小妹妹不是一个两个,我如何不知道。只是睡觉的时候,老听见那把柔软低沉的声音。

        简宁的课一周一次,连上了好几次,也从来没见过他。我忙着带好几个学生,双休日全在外面奔波,又搬了次家,跟刘黎找了套两室户,搬了出去,宿舍里连热水也常常供应不上。学校里老有来接女朋友的好车,卡宴似乎特别多。

        天气慢慢入秋,夜里已经要盖薄被子。一天晚上已经快11点,我刚上床打算睡觉,忽然接到个电话。

        “张亦越,你怎么这么晚还不回寝室?”那声音劈头就问,有点气急败坏。我没有男朋友,谁这个时候查岗?忽然一个激灵,这声音我曾经听了整整五六个钟头。

        “江海潮?”我难以置信。

        “你干嘛呢?我等一个晚上了。”他还是怒气冲冲。

        “我搬出来了,你干嘛等我?”我一时只觉得头脑短路,完全反映不过来。

        “搬哪儿了?”

        “就学校对面的小区里呢。”

        “能出来吗?我今天吃到一个特别好吃的芝士蛋糕,就给你打包多带了一个。”他已经不再生气,声音一下子软下来。

        我跟梦游似的,穿好衣服又走出来。他的车就停在小区门口,高高的杵在那儿,我一眼就看见了。

        他见我来,打开车门跳下来,抱着胳膊笑着说:“搬家了也不说一声,害我等那么久。”

        我还是控制不住惊讶,张口结舌的问:“你等我,请我吃蛋糕?”要不怎么说小开泡妞都有一手呢,我算是领教了。

        “是啊。”他转身从车上拿下一个蛋糕,漂亮的白色纸盒,打着紫色锻带花结。“找地方吃去。”我以为搞艺术的人才比较疯狂,没想到他也一样。

        “这么晚了,去哪啊?”我头昏脑胀,这个祖宗,真让人吃不消。

        “你地头,你说啊。不去什么茶坊之类的地方啊。人家不让外带的。”他转身锁上车门,拎着蛋糕好脾气的等在路边。

        “去琴房吧。”我想了半天,也找不到什么什么合适的地方。

        我们学校的琴房是一片矮矮的平房,藏在竹林后面,一般人真找不到。一人一个小小的塑料板房,冬冷夏热。

        我开了门进去才想起来,琴房夜里没电。

        “没事,挺好,月亮很亮的。”他跟着进来,逼仄的空间里除了古筝,正好只能放两张椅子。我们俩坐下,面对面坐着,膝盖碰膝盖,蛋糕就放在腿上。他身后就是扇窗,月光柔柔的撒进来,看不清五官,只能看见他脑袋和身体轮廓的一圈银光,像天使一般。

        我低头用小勺舀蛋糕,不知道什么味道,满脑子都在想,千万不能上他的钩。

        “好吃吗?”周围太过安静,他压低了声音,仿佛是偷偷的在问。

        我的心尖嗖的一下抽住,慌乱的回答:“好吃。”抬起头,正对上他幽黑的眼眸,他的眼神迷离,竟像带着水汽。

        他跟我对视一眼,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探身,吻住。

        我睁大眼睛,脑子嗡的一下,想伸手推开他,却发觉手脚像打了麻药一样,动弹不得,我睁着眼却看不清他的表情,倒觉得月光亮的耀眼,晃得我眼晕,只好闭上了眼。

        “砰”的一声,刚舀了几口的蛋糕翻倒在地上,感觉有软软的颗粒覆在我光着的脚面上。我脑袋往后缩,想躲开他,却发觉一只手牢牢的托住后脑,手掌太宽大,我甩不脱。

        他的唇间有残留的芝士蛋糕味,甜甜,腻腻。我实在憋得透不过气,用力推他的胸口,才把他推开。嘴唇上全是一片湿润,我擦也不是,不擦也不是,愣在那儿,大口大口吸着氧气。

        他也不说话,只对着我笑,嘴角翘着,眼里竟然有醉意。我腾的站起来,想往外走,门却被他堵着。

        “别生气。”他拉我的手。

        我触电般一甩,甩掉了又不知道该干嘛,只好站在那里。

        “别生气。”他站起来,又说了一遍。他比我高很多,我只到他的肩头,他的黑影压着,我只觉得愤怒。

        “我得回去了。”我僵着身体,僵着声音。

        “好好。”他忙开门往外走。我两步超过他,走在前面。穿过竹林,黑黢黢的,我在心里一直骂自己,干嘛跑这地方来,纯属自己找事。

        一路都是我前他后,走到他的车边,他快走两步拉住我,我扭头不去看他。

        “张亦越,我……”他竟然语塞。我在心里暗笑,这样的人,什么经验没有,现在装什么纯情骗我。我撇着嘴,不打算理他。

        “我先走了,你早点睡。”他拉住我,我走不掉,僵持半天才悻悻的放开,准备上车。“我以后还能来找你吗?”

        我在心里说,找我做你的小玩具吗?可说不出口,只好快步离开,丢个背影给他。

        秋风瑟瑟,我一路克制不住发抖。冲回家钻进被窝,还是抖,抖的像片风里的叶子。

        手机闪烁,他发来的短信。

        “张亦越,对不起。”

        我懒得回他。

        又闪,又是一条短信。

        “张亦越,我是真喜欢你。”

        我还是懒的回。谁相信他的话。

        “张亦越,别不相信我。”

        “张亦越,我今天太鲁莽,你别怪我。”

        “张亦越,月色太好,我就情不自禁了。”该死,他还煽情起来了。

        我关掉手机,蒙头睡。翻来翻去,老觉得嘴唇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