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8 第 12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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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足油门飙到郊外，叶喜才将车停了下来，就在他养手伤时和小小住的院子里。夏夜的星空幽蓝深邃，蕴着微光，若是小小在一定会大呼美丽，这以后不会再有和她并肩看星的时光了吧？如果知道那是他们最后一季的夏天，他一定会多陪她看几晚星空，别听着蝉声晚风一吹就轻易入睡。
最近的生活很简单，小林的店或查封或停业，他每天在修理店呆着，长时间没管过这边连洋葱都忘记他。现在小洋葱已经是店里的好手，有时候叶喜觉得自己很羡慕林洋，活在内心的世界中，喜欢机械就只看得到机械，遗忘变成很容易的事情。
没有记忆的人就不会有负累，只需要往前走。
他往前走是什么？关于明天这个词，已经很久没有想过了。
修理店的生意比预料中的好，他分红多大家做事就齐心，这年多算下来已渐渐盈余，如果只守着这方小店他应该会有勇气继续留在小小身边吧？
手机铃声打断了思绪，不想接，除了于波，只有张菁知道号码，连手机都是她给的。总说小林对张菁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这回小林栽了跟头，张菁明知搅进来会受牵连，还是第一时间出面，可见她也不是完全无心。
叶喜记得小林跟自己提到以前女友时眼中的落寞和温柔，但对张菁也算真心，那么有一天他是否也会爱上别的人，然后唏嘘着想起他的小丫头，有一天——总有一天……
隔日晌午，林翠来给弟弟送饭时遇上叶喜，和她打招呼她也爱理不理，刚巧林洋被几个女孩围着在算钱脸色都惊白了，她扒开人走进去劈里啪啦点完数将弟弟救了出来，边走边说：“小洋呀，你以后找女朋友了可得对她好一点，老姐最恨没良心的男人，丢下女朋友，吐死在街上都不管。”
叶喜眼皮一跳：“谁送她回家的？”
“自然有人送，你操哪门子心？”
“以后少让她喝点酒。”
“好笑了，我们苦口婆心劝上一百句也抵不上你砸一句呀！你不整死她你不安乐对吧？也不晓得小小是倒了哪辈子的霉，撞上你这个灾星，遇上就没好事！你少烦我，本姑娘最近心情恶劣，惹毛了跟你没完！”
于波在旁笑呵呵地搭讪：“你们女孩的友情也蛮好玩。”林翠常来店里接送小洋，放假后还管饭，所以他们也混得半熟。
“我有说为了小小吗？失恋嘛，多大的事？有一车的好男生让小小选，选谁都比某人强。”
“小姐妹说话语气都像，冲得很呀！”
“可惜成绩不像。”林翠叹口气，分数线已经陆陆续续出来了，虽然早知道自己的成绩肯定上不了大学，真到了这份上到底心里不舒服。
“落榜了？”
林翠踢了于波一脚：“要你管！”
“带你出去散散心？”
林翠扬起下巴，笑：“难得有人同情我呀。”其他的人都觉得失恋比较大，连她自己，好像也觉得小小比较可怜。
“去不去？”
“不去！没空！我还要找工作。”
“不读书了？”
“读个烂学校的专科，还不如早点上班，反正我不是读书的料，赶紧上班了省得在家里被老妈碎碎念，念得烦死了。”
“唉，老大，你不是嫌算账麻烦，要找个管钱的吗？让她先做着呗，看她刚才算钱多利落。”
叶喜不置可否，林翠却激烈反弹：“我在他手下做事才是见鬼了！”
“先做着嘛，边做边找，领了工资在家里就好说话，也方便照顾小洋葱。”
一旁的林洋听了也怯怯地拉住了姐姐的袖口，满脸期待，林翠两厢为难。自己的学历低，没有一技之长、没经验，找工作本来就难，在这里做好歹熟悉，还能守着弟弟，只是这样总觉得背叛了小小。
“愿意来就试试，都是大男人，你也不一定做得惯。”
叶喜懒洋洋地取了工具，钻到车底下去了，林翠在发呆，被于波推到收银箱前，钥匙塞到她手中：“交给你了，吼，我是解脱了，哪有大男人拿了点零钱捣来捣去，太损我形象了。”
洛小小和林翠的感情于波是清楚的，把其中一个留在这里，好歹能帮老大多制造点机会，他看着两人一路走来挺不容易，也不晓得老大葫芦里卖什么药，喜欢就留着呗，装什么潇洒？说实话，这么久没听见小小拔高调地菠菜来菠菜去，他都有点怀念了。
林翠在上了十来天班后才敢告诉小小，她的表情很平静：“好呀，修理店里的人都很好相处，就是上班会累一点，晚上关门迟。”
“我……”
“好啦，中午体委请吃饭，那家伙居然考上北理工，真强悍！”小小掰着指头数：“晚上浩子请，还有雯雯，唐兰说要做餐饭给我吃，刘姨一顿，谢阿姨、徐叔叔，班头说全班再聚会一次，哎呀，我好多饭局呀！老妈说我在和她比赛看谁比较吃香。”
“真准备去上海？”
小小嬉皮笑脸地勾住好友：“舍不得我？晚啦！妈妈已经看好房子了，定金都付了，周末你和唐美女都来我家帮我打包好不好？东西太多了，我怕我越清越乱。”
“这么快就走？”
“还快？妈妈本来准备七月底就走，这么多饭局拖来拖去到八月中旬，那边再收拾收拾就开学了！”
“大学生拉！”
“切，发酸？”
“有点。”
“那就复读，等你明年一块上大学。”
“高三过得像狗，高四狗都不如，我不去活受罪。”
“小翠呀，我告诉你个秘密，昨天妈妈没关她手提，我看到一个男人给她发的邮件，还有照片，很帅的老男人呀，笑起来眼睛会放电。”
“真的假的？认识吗？”
“不认识，新西兰的，怪不得老妈说等安家了就带我去新西兰玩半个月，她呀没准就让我一个人回来了。”
林翠斜着眼，上下打量：“不难受？”
“有什么难受，妈妈高兴就好。”
“你爸就——”
“那不一样！何况，”小小低着头，踢自己的脚尖：“谁能陪在你身边一辈子？总会离开的，或迟或早。”
“别说得你妈好像明天就要出嫁了一样。”
“那不可能，我看还是那男的一头热，只是我已经拖了妈妈半年多，这半年里妈妈对我的好比过去十几年还要重，我很感激了。做人该满足一点，你不能一直要，要多了会什么都得不到，我知道妈妈要等我去了上海才放心，她的环球计划还差了大半呢，即使没有别人妈妈也该继续，她不是愿意天天守在家里的人，我希望她快乐，有人陪伴就更好。”
“小小，你真的长大拉。”
“嘿！说得多老成一样。”
“当然，我是入了社会的人，你还在象牙塔尖里。”
“是是是，入社会十来天的新鲜人，不知道有没有空赴体委的约呀？”
“他其实想请你一个吧？”
“反正他说两个，大家同学一场，吃个饭嘛，我们两个也太尴尬了。”
“我会识相一点，吃饱了就快闪，满足傻大个的愿望。”
“你敢！”
“你敢喝酒我就敢走。”
事实证明，洛小小现在是半个小酒鬼，林翠也就的确敢吃饱了饭就走，喝到醺醺然的小小也忘记了尴尬，酒足饭饱和李欣永沿着小路往家里走。道旁的枝头压着重重叠叠不知名的花，坠下来快落到头顶，小小抬着头问：“体委，你摘不摘得到？”
“可以。”
“帮我摘几朵吧。”
李欣永暗骂自己傻，居然不晓得送花，半抬着手臂取了离自己最近的。
“不是那支，左边点，白色的，再高一点，哎呀，你扶着我，我自己来。”
李欣永用了小会才明白小小是要自己抱她起来，手心猛地出汗了，黏黏地，挨着她的衣摆就失去了力气。
“快呀，一会有人看到了！”
欣永深呼吸，把她高高抱了起来，小小用力折枝，几朵松散了的花瓣先飘下来，落在他额头，淡淡的清香让人呼吸都停顿。
“搞定！”小小爱惜地将花捧在怀里，笑嘻嘻地低头：“好了，谢谢。”
就好了吗？这么快？“干脆多摘几支吧？”
“不用了，人最怕贪多，多了反而不好，”欣永依依不舍地放下她，小枝白色的花递到他眼前：“送你，家里有没有素色的碗？放点清水把花洒上面，好看地不得了。”她还记得，那个晴好的晌午，搁在床头的花香，轻盈似梦，可是这些花儿开了、败了，第二年仍绽在枝头，她的花却只开了一季，已经随水长流再不回来。
郁郁的眼，像有泪滴下来，欣永摊开手掌想接住，却看到她开怀的笑脸：“不会嫌我小气吧，一餐饭就换了几朵花？”
“不，不会，当然不会。”
大大的手掌摆在笑颜前，闪过的水光成了幻觉，小小仗着酒意把手放在他掌心，咯咯笑了：“你们男生的手都很大呀。”
因为意外，欣永反射地缩了缩手，小小已经先道歉了：“对不起，我只是……”她只是想知道另一双手给的温暖是不是一样，就像走在这条和叶喜走过无数遍的路上，身边的人不同，为什么只余下心酸？
“哎哟，我说女人爱不得就是这个道理，老大得势的时候千依百顺，现在才触了霉头，她就和别的男人混到一起了，你说对吧，小嫂子？”和几个朋友吃完宵夜回家的蒜头正看到这一幕，两眼冒火，出口嘲讽。
小小望着义愤填膺的蒜头，无奈叹气，大学城说小，她想见的人再没遇到，说大，偏偏熟人满地拣，那声小嫂子叫得她背都僵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