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 第 10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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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着被烟熏成灰色的纱窗，小小模糊辨出天色大亮，捧着脑袋坐起来人还是晕乎乎的，茶几上摆了早餐，叶喜人已经不见，枕头、毯子整齐地跺在沙发上。
风扇悠哉的转着，送来徐徐凉风，小小看着沙发发呆，昨晚上叶喜真睡那里了？唯一的风扇在自己脚边，那他岂不是热死？她想着就心软了，不再惦记自己昨天在心里下了多大决心，这一次肯定不轻易原谅。
洗漱完喝了两口豆花，小小才看到纸盒下压了两张票，摸起来看一眼，呆住。
去吉首的火车票！她把碗当地一放，扛着包冲了出去。
修理店的人看到小小就笑：“酒醒了？看你那架势还以为很能喝呢，原来是一杯倒。”
“叶老板呢？”
“不知道，早上呆了一会儿就走了，你问于波吧。”
“菠菜来了？”
“小小，这么难听的外号我没有承认过。”自里间走出来的于波笑嘻嘻地：“一起床就找老大，这么亲密？怎么样，昨天高兴坏了吧？”
“什么？”
“还装！你知道老大昨天多过分？店里月底清帐忙得晕头转向，他居然去网吧查凤凰的资料，等了他个把钟头，回来又开始打电话定房间，找人买卧铺，好不容易弄完了，有空理我了吧？说你洛大小姐考完试，要回家帮你庆祝，我都笑抽了，他不能有点老大的样？骑个那么酷的机车跑去菜市场，不嫌丢人？要是我肯定在外面定个有气氛有情调的地儿，好好吃餐饭？”于波贼笑着压低嗓门：“看电影了吧？我多眼尖，电影票揣兜里照样瞄到，小丫头有本事呀，连老大都晓得浪漫了！”
小小喉咙发干：“他人呢？”
“去那边店里了，要带你出去玩总得赶着把事情做完，哎，小丫头，别忙着走，最近你最好别去那边。”
“为什么？”
“呃，忙呀，怕顾不上你。”要不是谢家运隔三岔五地找茬，老大也不至于特意留他在这边看着放假的小小。
小小挑眉：“我怎么老觉得你们在千方百计地骗我？”
“哪有！”
“我去找他。”
“别——算了，我陪你去。”
办公室里，周周翻看着桌上的书，好奇地询问着：“你要去凤凰？”正在对账的叶喜眼都不抬一下。
“你不是这么小气吧？我都道了多少次歉，还不肯理我？”
“我去过凤凰，要不要给你说说？”
“喂！木头敲两声都会响，你是哑的？气死我了！”
“是我错，都是我错，但那个洛什么不是没事了吗？你们俩也和好了。”
“你别太过分了！我从来没有这样低声下气讨好人！你以为你是谁？我就不信邪了，她就有那么好？”
“你说，只要你告诉我她哪里比我强，我改还不行？算我求你了，理我一下吧？好闷呀！你这样我面子里子都掉光了。”周周苦着脸无计可施，围着叶喜团团转，还要再说好话耳尖地听到门外有人吃吃在笑：“谁？”
“喜呀，我不想进去，你出来好不好？”小小躲在门后甜甜地问，伸出手指头勾勾。
叶喜把笔往桌上一按，像是要生气，嘴角却弯了：“让你别过来的。”
小小跳进来，根本不正眼看周周，直接坐到了叶喜腿上，被背上的包梗得不舒服又扭了好一会儿，等叶喜帮她把包取了，才抓着他手笑盈盈地说：“我说了我不想进来，你还非要我进来请？”
叶喜知道她特意的亲昵是做给别人看的，还是就着她：“睡好了？头痛不痛？”
“本来有一点，看到这个就不痛了。”小小从包里取出车票，眼睛亮汪汪地：“昨天怎么不和我说呀？”
“想给你个惊喜的，结果搞砸了。”回家的路上他一直在想小小看到时欣喜的表情，结果回去守了个黑屋子。
小小仔细观察他的表情，试探着问：“那还去不去了？”
“你想去吗？”
“想！当然想！我以为你都不记得了，看你忙得都不敢提。”
“不生气了？”
小小故作思考状：“我考虑看看。”
“鬼丫头！”
“别敲头！别敲头！老是敲，真的变笨了，我可要读高三了。”
叶喜笑：“你还不够笨？”
“你才笨咧！算了，随你，本姑娘今天心情好不跟你计较。喜呀，你还要忙多久？我等你好不好？中午我们一块吃饭，”见叶喜有拒绝的趋势，小小眼瞪圆：“你敢摇头试试看！”
“在一边好好坐着，不许吵。”
小小跳下来，立正、敬礼、脚跟一并：“遵命！”她伸出两根手指按在自己唇上，蹑手蹑脚走到旁边沙发上坐好，开始上下打量整间屋子，视线还故意跳过僵立的周周。
“老大，先声明不关我的事，她非得过来我可拦不住。”于波端了饮料进来，看到周周在，喔着嘴吸口凉气，有好戏看了。
小小才把柠檬汁端到手里，就被叶喜长手捞去：“给她调杯蜂蜜水来，她不能喝冰。”
“为什么？”
“你肠胃不好。”
“那每年夏天都吃冰了呀？”
“以前没动手术。”
“嘿，那也算手术？早好了，伤口都结疤了。”小小大咧咧掀起衣角，露出小截肚皮，于波哀叹着连忙转身，听到小小被敲得哇哇叫，然后可怜兮兮地问：“只吃里面那颗樱桃总可以吧？”
叶喜点头，小小生怕他后悔一样，飞快地把樱桃吞到嘴里，才含混不清地问：“我以后都不能吃冰了吗？”
“最好不要。”虽然他也知道不可能。
“那还让不让我活了？你不会在乘机报复吧？”
“你以为我和你一样幼稚？”
周周哼笑，接过叶喜手里的柠檬汁，翘着二郎腿坐下来饮，小小趴在桌子上，撑着下巴装可爱：“喜呀喜，我们现在还是很穷？”
“怎么了？”
“还是这里生意不好？”
“说正题。”
“为什么我剩下的饮料还要去招待别人？多不好意思？”
周周把杯子砸在桌上：“你说什么！”<br />
“奇怪了，我又不是问你，你插话做什么？真不礼貌。”
“臭丫头！”
“我最讨厌别人吼我！比大声吗？就你嗓门大？”谁怕谁呀！
“好了，小小，别闹了啊，头都被你吵大了。”叶喜拉了把椅子放在自己左手边，把面有愠色的人按到椅子上：“乖乖坐着，等我把手头事做完就带你去吃水煮鱼。”
“浩子家的？”
“嗯。”
小小砸吧砸吧嘴，笑得颇有深意：“那得回南巷呀，你下午再过来？”
“不过来了。”
“陪我？”
叶喜笑笑，不说话。
“耶！你最好了！喜呀，你有没有发现我长高了？我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比小翠高出个头顶拉。”
“是吗？吃完饭我帮你量。”
“以后你们都不能叫我矮冬瓜了，哼！我终于扬眉吐气——”
“洛、小、小，你再吵下去，浩子家的鱼卖光了，我还搁这算账。”
“不说了，不说了，你做事。”
小小抿紧嘴，抿出两个浅浅的小酒窝，靠着叶喜肩膀再不吭声，只是眼珠子滴溜溜地转过再次被刻意忽略的周周，偷笑。
那张发青的脸要多好看就有多好看，嗯~~~看在叶老板这么配合这么老实的份上，她真心原谅他了！诶，怎么走了？这样就算了？她还准备大战几回合呢！真没劲，跟她斗！不信气不死你！小样！o(∩_∩)o
叶喜微笑着拍拍冲周周背影做鬼脸的小小：“满意了？”
“还成。”
“要不要再睡会？”
“不睡了，我就坐这儿等你。喜呀，我刚才过来碰到好多没见过的人，”小小撅着嘴：“我不喜欢他们。”
“出来做事都这样，又不是我招的人，所以让你少过来，这边人太杂。”
“那为什么她能过来？”
“哪个她？”
“你别装傻！”
“我已经告诉过你了，周周是老板的侄女，她要过来我怎么拦？”
“沾花惹草！”
“洛小小，成语用得很溜啊？再乱讲！”
“木要掐唔催趴！”（不要掐我嘴巴！）
“道歉！”
“木道！痛，痛！”小小挣扎了半天终于从叶喜的魔掌中救出了自己的脸蛋，揉着发红的腮边，她狠狠地想，她就是不喜欢那些人！就是不喜欢周周，怎么滴？不过……看在要去凤凰的份上，她什么都不计较拉！
边城凤凰，在沈从文的笔下，那是一个时光留驻的地方。行前两天，小小已经翻来覆去、不得安宁，见人就傻乐。我要去凤凰了，对，就是那个凤凰！成浩开玩笑说要一块去玩，小小就急得跳脚，说我们过二人世界你去凑什么热闹？要是唐大美女在我还考虑考虑，两千五百瓦的电灯泡！
“小小，你再这样乐呵下去，谁都知道你要出门了。”
“怕什么？”她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
“那个个追着你要礼物，你不挂了？”
“呀！对喔！还好你提醒我了。”
“晚啦！现在连卖凉皮的阿姨都知道你要去凤凰，还问我是什么地方？反正你大包小包往回带就是了，尤其是我那份可不能少。你们几点的火车？”
“九点。”
“上铺呢？”
“应该快回来了，我们还要买点吃的。”
“那是，你小子少什么也不能少吃的，你不怕上铺又放你鸽子？”
小小眉一竖：“他敢！要再放我鸽子，我就剁了他包包子。”
成浩看着门外的人奸笑，嘴里仍然逗着：“你敢吗？”
“我有什么不敢的？我谁呀？这世上只有你不敢说的，没有我不敢做的。”
“这么说你们俩是你做主？”
“当然是我做主，我说一，叶老板绝不敢说二。”
叶喜站在小小身后，猫低了腰，在她耳边问：“真的？”
“绝对是真的！啊——”小小弹起来还是被揪住了衣领，她立马狗腿地抱住了叶喜的腰，只差伸舌头摇尾巴：“你怎么回来这么早？”
“有人都要拿我做包子馅了，我敢不回？”
“谁呀？谁敢！”
“小丫头，我怎么觉得你更兴奋了？”昨晚上就没消停过，行李包收来收去，一会儿忘记带伞，一会有缠着检查票放好了没，清早六点他睡得正香又被推醒，居然问他沱江是不是能游泳，要不要带泳衣。
“还兴奋？整一亢奋，看把洛小子给憋的，多久没出远门了？激动成这样，像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丢人呀！”
小小要去踢人，被叶喜按住了头：“说吧，又有什么好事了？”
“还是叶老板了解我，我有一个坏消息，一个好消息，你要先听哪个？”
“一块说吧，都跟你妈妈有关吧？”
“神了啊，叶半仙，哎哟，说了别敲头，你怎么猜到的呀？”
昨天听她在算上哪儿打国际长途划算，怎么猜不到？
“叶老板，你太牛了，跟我太心有灵犀了！我今天打去外婆那儿，坏消息是老妈听到我上回留的信儿，知道要补课果然不让我去找她了。”
“果然是坏消息，本来以为能清净一阵子，泡汤了。”
“喂！”
“接着说。”
“好消息是——”小小瞬间笑得眼都眯成一条线：“妈妈说等她去完非洲，争取年底回来看我一趟！啦啦啦，啦啦啦，小鸟在前面带路，风儿吹向我们……”
叶喜看着手舞足蹈，唱着歌的小小也笑开，这对小小的确是最好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