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第 5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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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耳的闹钟激得小小弹起来，连忙抬手按了，立马有人来敲门是隔壁的女孩，睡眼惺松地捧着锅走进来，冰凉的手摸上小小额头。
“醒拉？好像没烧了。书生让我告诉你，已经打给你朋友让她帮忙请假，他上午有门考试不能缺，这是早——呃，午饭，书生做好了在我家炉子上温着，你吃了以后隔二十分钟再吃药。娘地！书生从哪找来的闹钟，耳朵都被吵炸，我回去睡觉去了，有事再叫我。”女孩把吃的放下，从怀里摸出个闹钟往床上一丢，打个大大的哈欠，从头到尾眼睛都没怎么睁开，又摇摇晃晃地出去了。
快到门口，她身子忽然一震，又冲了回来，捧起那碗花像在看稀世珍宝，一双眼瞪得溜圆：“你的？”
小小耸肩。
“我的妈呀，看不出书生真是酸呀！我家那口子可没做这么招人的事，小姑娘有本事呀！”女孩把鞋一脱，跳上了床，拉扯着分了一半被子：“他们都叫我老公胖子，所以我是胖嫂，你叫我香包也行，咱这也算认识了，说给我听听，咋认识书生的？又臭又硬的石头书生咋对你这么好？让我也学学，整治我老公去。”
小小微皱着眉，看她大咧咧躺在叶喜床上，心里别扭着不愿答话。
“你可别不认，书生待你可实诚着，我们家才睡两小时就被他吵醒，丢个闹钟进来交代这交代那，你都不知道他平时那副臭脸！也就为了你才婆妈，还送花呢！院子里谁不说他是块木头？光头的妹勾引了他几次，他从没正眼看人，不像我家那个，是个女的长得稍微顺眼一点，他眼睛就恨不得长别人胸口去！”
小小被她逗笑了，这里的人与她平时所相处的大为不同，若是在路上见了，她心里会觉得不是走什么正经路的，原来也有可爱之处。以后处得多了小小反而爱上他们的坦率，喜欢就是喜欢，能勾肩搭背称兄道弟，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可以恶言相向拳脚相加，没什么心计可言，只是出口实在粗了点。
院子里的人慢慢和小小熟络后，愈发口没遮拦，一开始小小经常被糗得面红耳赤，时间长了脸皮也变厚，偶尔还能还击，倒是叶喜常敲着她头骂，说已经没什么女生样，讲话再野就不成形了。
待手头略松动些，叶喜就买了call机，小小知道他一直记着圣诞那次，不想她再瞎等，于是小小成了公用电话的常客，照旧要等回电话，可有了联系方法总是好的。
寒假时，两人与曹斐、成浩碰头，一伙人玩疯了去，唐兰倒是少露面，来了也坐不了几分钟又走。小小也不能和唐兰深谈，只看得出她清瘦许多，可见是读得辛苦的，听到成浩说下学期唐兰要回附中寄读小小才又高兴回来。
关于除夕夜大家做了很多计划，小小想了数十个借口准备溜出来陪叶喜过年，可到小年夜洛母忽然提出外出旅游，小小猝不及防，洗完澡故意不吹头发跑去阳台吹冷风，一向不经事的身体在关键时刻竟然没有闹革命，第二天无奈地被带上了飞机。
毕竟是许久没有过的家庭活动，小小在面对现实之后，还是有所期待的，但全程气氛都很怪异，看得出母亲都在努力亲近自己，也一连数日都不曾和父亲翻脸，小小难得过了个团圆年。
年三十的晚上，叶喜在成浩家吃火锅，正和成老拼酒时，call机“BB”地响，里面是陌生的手机号，留的信息是“555”。好像听见小小在耳朵边闹，你记住了拉， 5是我的幸运数字，555就是我，加了119你就回电话，不然是我和你打招呼呢！提醒你要时刻记得我！
干完成老敬过来的酒，叶喜借口抽烟出到门口，冰凉的夜色，夹杂着各家爆竹响，听到孩子们在欢呼，“妈妈快看，我放的花炮最高！”“我的才高，对吧，外婆？”。
小的时候过年，最爱吃外婆打的糍粑，糯糯地，沾上自家特制的豆粉满口都是香。年三十的晚上总要早早上床躺好，其实睡不着，就装模作样等着外婆进来塞压岁钱，都是崭新的票子用红纸包了，压在枕头下，外婆会用手摸摸头低声念，小喜子今年也要快快长，好好读书做状元。别人家都是爸妈陪着放炮仗，他七八岁已经自己去点，仗着胆大不用香，用火机燃了就跑，外婆大掌过来帮忙捂耳朵还不让，“女生才这样！”。
再大点除夕夜就不愿意在家呆着了，陪外婆吃完年夜饭就朝外跑，外边总热闹些，强过屋里守着看千遍一律的春晚，现在想静下心陪老人坐坐却再不能够。
外婆呵——他还来不及善待，就没机会补偿，自她走后，再没有家。
有两个女孩围着大红围巾抓把炮仗嘻嘻哈哈从叶喜面前跑过，右边一个略矮瘦些，剪了短发，被风全吹乱，像足小小的背影将叶喜自愧疚中拖了出来，小丫头现在在做什么？是不是也笑着？
烟绕上了脸，吸几缕在鼻中，就听到小小瞪眼在骂，又抽烟又抽烟，我有拒绝吸二手烟的权利！叶喜笑着弹灭了烟，低呼一口气，洛小小，还真有些挂着你了…
腰间的call机又响了起来，还是刚才的号码，后面闪着——“530”。
不过几秒，又是一条，留的是“345”。
叶喜干脆伸长了腿，坐在门槛上，等着call机响，乱七八糟的数字，都来不及细想什么含义，下一条又追了来，发到第九条他再也坐不住，跑回屋里问成浩借电话拨了回去。
只响了一声，那边就接了起来，环境嘈杂，小小刻意压低的声音，但还是听得出来带着笑的：“你怎么打来了？这是我爸的手机呢！长途好贵！我给你打回去。”
“你存心不让我吃个安生饭，要来玩数字游戏，我总得配合一下。”
“呵呵，就发着玩的，我爸在玩牌顾不上这个——”小小还要说，那边有人大声笑道“宝宝你还真是旺，过来再替我摸把牌”，小小哪里肯理，不耐烦地挥手：“老爸，我和同学打电话拜年呢！喜呀，你等我一会，我马上打过来。”
的确是马上，叶喜都没放稳电话，就又响起来，这回话筒里清净了许多：“你在哪呢？”
“浩子家。”
“算他有良心，没有放单你，喜呀，我快无聊死了，真想回来。”
“你该多陪陪家里人。”
“哪要我陪呀？都不知道跑这么远他们怎么还能搭上牌摊子，打得热火朝天，阿嚏——”
“你是不是出门了？进屋去！”
“不要，吵死了，我就想和你说会话，喜呀，我——我想你。”
叶喜的手指敲着桌子，一下一下，笑得眼弯弯，自心底暖了起来。电话那端的人也不好意思，开始唧唧呱呱扯闲话，去了哪些地方，什么东西贵得要死，碰到了些奇怪的人，连除夕饭里的腊肉炒老了都汇报完毕，小小本来就能说，日常琐事都被她带多三分戏剧化的夸张，一连串下来逗得叶喜也笑声连连，到屋里的人催了三五次，小小才依依不舍地挂电话：“我回去了，不然我老爹输了非得赖我！”她顿了顿，轻轻笑了：“听到你笑真好，喜呀，我希望你快乐，比谁都希望！新年快乐！”
叶喜拿着响忙音的话筒，呆了一会儿，才笑着骂了句：“傻妞，也不等我说句新年快乐。”